第一章:灰s黎明(1945年)(1 / 2)

第一章:灰sE黎明1945年

我站在德黑兰街头的那一刻,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未散的余味。二战结束的消息传遍全球,欧洲在废墟中重新寻找秩序,美国与苏联不动声sE地开始瓜分世界。而在这座古老与新cHa0交织的城市里,人们的神情带着复杂的期待:被战火蹂躏多年的旧世界似乎走到尽头,新世界的轮廓却仍模糊不清。

我叫阿里·纳瓦班,是一名刚从英国留学归来的伊朗年轻人。原本以为学成返乡,可以报效国家——特别是关於石油及现代化工业的知识,我充满激情,想见证家乡变得强盛。但现实却让我感到阵阵失落:街头虽不再有战时的混乱,可民生凋敝、失业高涨,且政治局势依然暗cHa0汹涌。我的父亲曾在政府里担任中阶官员,他警告我说:「现在的伊朗,表面上算是和平,但国内外势力正盯着我们的石油,蠢蠢yu动。」他的语气既疲惫又警觉,彷佛在暗示某些巨大Y谋即将展开。

事实上,自从1941年英苏联军队入侵伊朗,将我们的君主禅让给更为亲西方的年轻国王後,伊朗的局势就不曾真正稳定过。战时,英国人、苏联人、美国人陆续进入伊朗,确保军需物资的运输通道。他们在我们国土上建军事基地、修公路、架设管线,名义上是为了战争需要,实际上也在侦查并评估伊朗的资源。如今战争结束,英苏两国按理该撤离,但苏军依然驻紮在伊朗北部,据说还在煽动地方分离势力;而英国外交官们也不见任何收手迹象,他们暗暗C弄政治手段,彷佛要继续影响我国内政。这些外国势力都清楚,伊朗坐拥世界最丰富的油田之一——这就是他们不愿松手的原因。

我拎着行李箱,走过一条略显破败的小巷,巷尾那扇铁门後方,正是我家简陋的宅院。门口的守卫是父亲临时雇来的,毕竟当前局势复杂,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卷入党派纠纷。守卫见到我,立即弯腰鞠躬:“先生回来了,老爷在等您。”我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快步走入宅院。迎面而来的是母亲,她一把揽住我,想要开口唠叨,却又忍住;我能读懂她眼里的欣慰与不安。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旧沙发上,神sE凝重地翻阅着几份文件。他看见我,勉强挤出微笑:“回来就好。”

我刚放下行李,父亲就开门见山地询问我在英国所学:“你有没有在那里接触到石油管理或经济谈判之类的教材?伊朗石油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立足之本,但前提是要摆脱对英国人的依赖。”我被问得一愣,赶紧将在大学修习的相关课程笔记递给他。他翻得飞快,但仍能察觉到他眼中的急切与焦虑。父亲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但这些年他在政府任职,亲眼目睹外国公司对我们油田的控制——特许权、分成条约以及那些不平等条款,压得伊朗喘不过气。像他这样想要改革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他们面临各种压力与威胁。我虽然年轻,但已听闻不少同事好友被突然“革职”或在街头“意外”遇袭的故事。

“阿里,”父亲把笔记本合上,严肃地说,“现在国内掀起一GU民族主义浪cHa0,许多人希望能真正掌握石油主权。我有预感,未来几年必定风云变幻,你若想参与,就得准备好直面风险。”我听完x口一热,忍不住握拳:“我们的资源,为何不能由我们掌控!我愿尽我所能,协助任何想改革的人。”

父亲轻叹口气:“就怕英国人不会轻易退让。对他们来说,这片土地就像一块肥r0U。”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彷佛有许多心事。最後,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用有些疲惫的语调说:“先休息吧,晚上我想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夜幕降临时,我正坐在昏暗的客厅里,静候父亲口中的“几个人”。煤油灯微弱的光映在桌上几份地质报告,一张地图上标注着阿巴丹、马尚、胡齐斯坦等油田所在。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後一阵寒暄,父亲领着两位客人进屋。我连忙起身行礼,打量这两人。一位留着浓密胡须,面相刚毅;另一位中等身材,但目光炯炯。一落座,父亲便开口:“阿里,这位是法鲁克先生,是议会里几位民族派代表的智囊;这位是萨米尔,他在内政部任职,也和我们一样关心石油改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法鲁克先生盯了我好几秒,才伸出手:“你父亲说,你在英国学成归来,对石油经济相当熟悉。”我赶忙谦称只是一知半解,愿意效劳。他点点头,转向父亲:“我们那边的想法是,英苏美三方势力里,英国对我们的石油最感兴趣,他们经营这里已久,不会容忍我们轻易国有化;苏联则想从北方渗透,扶植共产势力;美国……暂时还在观望,但他们也不会任由伊朗倒向苏联。这种局势看似复杂,实际上可以利用大国间的矛盾,为自己谋取利益。”他不动声sE地看了我一眼,“阿里,你在国外接触过美国人吗?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谈判空间。”

我迟疑了一下,回想留学期间遇到的几位美国同学,还真有一两个後来去了政府部门工作。但我也知道,美国虽然崛起为世界强权,表面态度较开放,但一旦涉及石油利益,他们不见得就b英国好对付。“我只认识些普通朋友,未必有用。不过若真需要,我可以尝试联络看看。”

法鲁克露出思考的神情:“也好。接下来我们筹组的改革派势力,迫切需要外部支持。否则,一旦触及英国人的核心利益,只怕Zb1an、暗杀都不是危言耸听。英国人与以前的沙俄一样,可不是省油的灯。”

听到“Zb1an”一词,我脑中突然冒出许多骇人的画面:街头坦克、军队叛变、领袖被抓……但我不想被恐惧压垮,依然咬牙说:“我明白,若国家要真正站起来,就得摆脱长期依赖。我愿意尽力。”

萨米尔这时轻咳一声,补充道:“不仅是英国,美国也极度关注伊朗这块战略要地。他们忌惮苏联赤化中东,会不惜代价拉拢伊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他看向父亲,“至於国内,我们必须先确保能在议会里推动法案,逐步让石油收益归属国家,建立本土化的石油公司……这计画很大,需要一步步来。”

父亲缓缓点头:“若计画成功,伊朗将真正成为一个自主强国。只是……”他顿住了。我心知肚明,他担心的正是西方势力的g预。

就这样,这一夜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政治暗流的震撼,也隐隐感到自己将被推往漩涡深处。

同一夜,远在欧洲的某座废墟城镇。

一位身穿美军制服的情报军官悄然走过断瓦残垣,将一份文件交给等在墙角的英情人员。两人动作迅速,短暂对话後便各自分开。那英国人望着文件上的几行字,露出冷峻笑容。纸上写的是:“波斯伊朗局势评估:苏军并未全部撤离,民族派势力企图与美国暗通款曲,英国在当地的石油利益恐将受到挑战。”简短几句,却暗示了新的角力即将开场。英国人捻灭烟蒂,快步离开废墟。他要立刻把讯息送往l敦,让上级明白:绝不能让伊朗就此滑出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德黑兰的清晨,我却毫无睡意。拂晓的yAn光穿过窗纱,映在桌上那张伊朗南部油田地图上。地图上标着钻井的编号、主要产油区的年产量统计,以及和英国公司所签订的特许合约到期时间表。我脑中回响着父亲昨晚的话:“你敢不敢涉足这潭浑水?”我回答说:“我想尝试。”此刻回想,内心仍是七上八下。兴奋与害怕交缠——但我知道,若要改变现状,总得有人踏出第一步。或许命运选中了我,也或许是我选择了它。

当天下午,我便陪父亲来到议会所在的行政区,外头挤满了各派别的支持者。有些是激昂的民族派,也有些是亲英美的保守势力。警察在维持秩序,偶尔还能听到示威的呼喊声。父亲把我带进一间小会客室,里面已坐着几位议员和幕僚。其中一人见到我,立刻站起身热络地说:“啊,这就是纳瓦班的孩子吧?留学归来,可喜可贺。”他伸手与我相握,“我是沙希德议员,一直希望与新世代合作。我听说你对石油谈判有研究?”

我被这阵阵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谦称略懂皮毛。沙希德议员哈哈一笑:“别客气。我们这群人想推动一些关於修改特许权的法案,但英国在背後施加压力,国王那边态度也不明。我们需要更多理X分析,包含石油收益若归於国有,政府该如何运作?该如何与英国公司重新谈判?这些都是艰钜问题。”

我逐一点头回应,心中却想着:如此艰难的使命,竟交到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手上,实在压力不小。可我不想退缩,於是拿出几份在英国收集的案例报告,里面整理了墨西哥石油国有化的先例,以及美国某些州政府在油田管理方面的方式。沙希德议员与其他人闻言相当兴奋,立即让我细说。虽然语言有些艰涩,但我尽力阐述重点:透过国家掌控开采权,政府能取得更高税收与主导权,藉此发展基础建设与教育。但同时,也要谨防国家机器被贪W和裙带关系侵蚀,一旦监管不严,反而会走向另一种失败。

“这些资料很宝贵。”沙希德议员一边翻看,一边不住点头,“若我们能在议会提交一份完整的改革方案,再进行舆论造势,或许能迫使英国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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