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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他有了弱点,就是递给别人将他拉下神坛的把柄。 这小狐狸带来了她口中的气运,叫他坐稳了皇位,也叫他有机会避免打败仗,确是老天庇佑。 可凡事有利弊,假传圣旨只是个开始,他现在能替她压得下去,以后她要是因着那庄周梦,更胆大包天呢? 如果江山社稷和她的性命在同一杆秤上呢?他该如何护得她周全…… * 耿舒宁带着巧荷和巧静走了一趟,就确认了,傅尔丹确在萨布素麾下任云骑尉。 因他身份高,被康熙亲封为蒙古正白旗都统。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黑龙江大将军的继任人选,是带兵打仗的实权将军,在军中说一不二,才能带着万余人去追策零带领的逃兵,中了埋伏。 眼下允禵已假传圣旨进了西藏,倒也不必深入拉萨,只到边界线策妄阿拉布坦驻扎的军营,打起来就能确认,那边都是老弱病残,没几个得用的将士。 此消息一旦传到乌兰布托,傻子都知道准噶尔有阴谋,不会再中策零的算计。 而傅尔丹在这儿,一旦确定西藏无兵,胤禛绝对会让延信和策棱提防。 傅尔丹被萨布素压制着,没机会再冲出去了。 最多就是打起来之前,她再跟胤禛说一声,叫人将傅尔丹给看住。 如此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耿舒宁白日在外头吹了冷风,回来泡了个热水澡,睡得格外香甜,连胤禛起身都没有惊醒她。 可因为回来的时候太冷,她喝了好些热水,晚膳也没少喝热汤,祛除身体里的寒气,睡着睡着……自然要起夜。 被尿意憋醒,她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坐起身,想伸手去拽放在炕屏上的起夜短披。 只一伸手,就发现炕屏还带着热乎气儿,似乎还有点弹性。 她顺势往上摸了摸,打着哈欠抬起头去看,突然撞进一双映着烛火的丹凤眸,灼灼盯着她。 耿舒宁吓得差点蹦起来,“你,你大晚上不睡觉,坐在枕头边上作甚!” 吓死她了! 胤禛语气幽幽:“朕找不到枕头,着实难以入睡,只能看着你睡。” 耿舒宁:“……” 扫了眼被自己推进杯子里的凸起,她略有点尴尬。 那啥……她习惯抱着什么睡,偏人.肉抱枕总忙着深夜议事,她这才重拾了以前的爱好。 “明儿个叫苏培盛再多准备个枕头好了。”耿舒宁哼哼着翻身下床,还有些好奇。 “幔帐不是掩好的吗?怎么打开了,怪不得有些冷呢。” 要不是幔帐被掀开,烛火映不进来,她也不会叫胤禛那双亮着光的招子吓一跳。 胤禛没回答,等着耿舒宁去过官房,洗漱过回来,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这大半夜的,把耿舒宁的瞌睡都给看没了。 她没好气拥着被子坐在胤禛身边。 “爷到底怎么了?白日里,您不是已跟几位将军商量好了年后的战事布局吗?” 因允禵还没消息传过来,此刻也不好大动干戈,否则没办法解释。 但胤禛的多疑多思,底下人多有清楚。 听闻他下令吩咐要多加警惕,并散出一部分暗卫和探子,去打探准噶尔的动向,众人只以为是自家主子爷谨小慎微。 怎么着也要翻过年才会打仗,这会子最主要的是训练士兵,想法子反向给准噶尔挖坑,不算着急。 这狗东西又咋了? 胤禛抚着她的肩膀,好一会儿换了话题:“宁儿,你知不能叫人知道你干政,对吧?” 耿舒宁挑眉,坐起身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张罗选秀,不只是为了朕,是为提高天下女子的地位,为百姓启智。”胤禛淡淡看着她。 “将来你还要做什么?叫女子做官,培养女子走出家门,士农工商都要插一手?模糊满汉尊卑?” 耿舒宁不置可否,“我做什么之前,会跟你商量,我要做的,是想让大清的江山更稳……” “宁儿,若朕不同意的事,你会放弃吗?”胤禛有些疲惫地开口打断她的话,眼神格外复杂。 耿舒宁迟疑了下,没吭声,那啥,阳奉阴违啥的,算放弃吗? 想等海上霸权侵略到这边的时候,叫国家和百姓都有抵抗之力,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胤禛似是知她在想什么,面上疲色更重,握住耿舒宁的手。 “你得知道,朕若拦你,是因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做不得,世道如此,若你要与天下为敌,朕护不住你。” 这像是耿舒宁先前试探过后,胤禛深思熟虑,给她的交代,或者说给她划定的范围? 她歪着脑袋咬了咬唇,看着胤禛若有所思。 她隐约察觉出,这男人在挣扎,在她和江山社稷之间挣扎。 谁叫她找了个皇帝做蓝盆友呢,她竟也不意外。 她不想因此而跟胤禛再起争执,思索片刻,便利落点了头。 “我听爷的,如果你觉得不妥当的事,我不会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商量着来。” 后世两口子也得这么过日子,她有互相磨合的觉悟。 不等胤禛笑开,她反握住胤禛的手,“可胤禛,你也得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儿子登上皇位,我的儿子怎么教,也得我们俩共同说了算。” 胤禛:“……若你生不出儿子呢?” 耿舒宁笑了,眉眼间的飞扬叫胤禛愈发心动,却也心惊肉跳。 “那我就过继几个!总之登基的必须是我儿子,这件事没商量,除非你杀了我,或放我离开,死生不负相见。” 胤禛蹙眉,不乐意地用力握了耿舒宁的手一下。 “不许说这种负气的话。” 耿舒宁青葱食指戳在他胸口,“是不是负气,你心知肚明,我将最后的砝码都告诉你了,胤禛,我没有退路了,你也不能有。” 两人目光相对,犀利和审视都遮掩在平和之中。 他们彼此都清楚,庄周梦升级之后,终于到了彼此彻底确定前路之时,是情约,亦是同盟之约。 深冬的寒风在帐篷外呼啸,隐约能听到军营里打更的声音,叫帐子里显得更加空旷。 胤禛心中如冰火相煎,江山重担,心肠里生出的娇花,庄周梦中的凄惨前景……无数纠结和迟疑在他脑海中盘旋呼啸,叫他久久不能出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胤禛终是无声深吸口气,无论如何,终是放不开这混账不是吗? 他握住耿舒宁冰凉的小手,紧攥在掌心,贴上心口,声音嘶哑—— “你再不许阳奉阴违,此生契阔,与子成说,山海不移。” “一言为定,你不离,我不弃……”耿舒宁定定看着胤禛,心窝子和鼻尖都酸涩得厉害,一时想不出啥文雅词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