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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勾了勾唇,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小太监就传话—— “万岁爷,张廷玉大人、马武大人、鄂鲁泰大人求见。” “传!”胤禛挥挥手,吩咐苏培盛,“点心拿到青玉阁,这会子顾不上。” 苏培盛无奈,只能让人将食盒收起来。 * 张廷玉他们进门跪地—— “臣等请陛下圣安!” 张廷玉双手将折子举到头顶,“陛下要求臣拟的旨,臣等已完成草拟,请陛下过目。” 张廷玉侍值南书房,是胤禛一手提拔起来的,文采斐然,如今官至四品,专管为皇上拟诏。 胤禛叫三人起来,慢慢看折子。 富察马武是户部尚书,钮祜禄鄂鲁泰是礼部尚书。 胤禛知道,其他几个都老实,任职可以等御书房见驾后慢慢安排。 老九老十这俩混账,明早下了朝就得送户部和礼部去,他坑都挖好了。 一边看,胤禛一边跟三人将请君入坑的细节给定了下来。 忙完,宫道提铃的宫人已经开始颤着嗓子喊‘天下太平’,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声儿,夜深星灿。 胤禛沐浴皎皎银辉,愉快地带着苏培盛,通过假山密道往青玉阁去。 想到明日大朝的情形,他乐得进门就先饮了三盅竹叶青。 柔和清香的酒液自喉间落下,肚儿里鼓起温热,熨帖出了胤禛几分食欲。 带着笑意端坐,岳峙渊渟的皇帝,迫不及待捏起半透明的点心凑到唇边品尝。 一入口,微甜偏酸的弹牙滑嫩口感,温柔又霸道地擦掉了酒液残留的温热,像极了某夜曾在他唇边肆意的掌心。 点心防止粘连的茶粉,细碎沾染在薄唇上,被窗缝里透进来的微风拂过,泛起微乎其微的痒。 胤禛身子僵了下,点心还可以,他怎么觉得唇上的触感……似曾相识呢? 狐疑瞬间,‘啪’的一声轻响,苏培盛合上提盒的动静,令胤禛蓦地记起了那晚的所有记忆。 点心好似突然长了倒刺,噎得胤禛眸光幽暗,面色黑沉。 重重放下酒盅,他深吸口气压着火。 “去,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朕提过来!” “这……还请万岁爷明示。”苏培盛陡然一惊。 不会是…… 胤禛抬起眸子,乍泄冷厉,声音叫人凉透心扉。 “你肚儿里唱过几个作死的祖宗?” 苏培盛:“……” 第12章 夜色如墨,银辉如瀑,纠缠着覆在格外静谧的宫廷楼阁之中,叫风都带着缠绵意。 只是再温柔沁凉的风,也吹不散胤禛心头恼火。 自他记事起,除布库场上以外,他从没挨过打,顶多是罚跪。 连上书房里,师父也不敢打皇阿哥,挨打的都是伴读和哈哈珠子,这种情况其他兄弟多,于他是极少的。 没想到,他人生第一次挨打,还是打嘴,竟落在一个无规无矩连妇德都无的浑人那里。 简直……耻辱难消,胤禛捏碎了一个酒盅,心想,十日前,他就不该留耿舒宁的命。 苏培盛没多久就回来了,额上的汗沿着眉尾往下落,却连擦都不敢擦。 堂堂大总管,身子弓得虾一样,脑袋恨不能扎胸膛里。 “万岁爷,舒宁姑娘身子不爽利,奴才怕冲撞了主子,人没请过来。” 胤禛头都没抬,人之将死总要挣扎,他不算意外。 不过苏培盛跟他二十年,不该不懂,早晚要死的人,身上的血多一点少一点的,他会在意这份冲撞? 他垂下眼皮子,遮住眸底愈发深沉的冷意,“苏培盛,你听不懂‘请’字?那你这差事当得是愈发好了。” 苏培盛头皮发麻,赶忙跪下,脑袋贴地。 “万岁爷息怒,舒宁姑娘白日里吃多了点心,这点心性凉,又赶上小日子,赵松听陈嬷嬷说,早就疼得下不来炕。” “晚膳后,舒宁姑娘请陈嬷嬷帮着去太医院要了安神汤,早早就睡下了,这会子睡得沉,叫不起来。” “若让人抬出来……那动静就大了。” 皇上在青玉阁本就是隐秘,万不敢叫太后和太上皇知道。 耿舒宁捏准了万岁爷这份忌惮。 小日子赶得巧,知道自己月事将至,还敢多吃性凉的点心,要说不是故意的,傻子都不信。 苏培盛不明白,坏规矩的事儿这祖宗也没少干,到底又如何招了万岁爷,惹得皇上这么大火,非得办了她不成。 万岁爷上次哪怕骂了腌臜东西,对这位祖宗的纵容,苏培盛也不是没感觉出来。 思来想去,苏培盛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左右男女就是那么点子事儿,这恼来恼去的……莫不是情趣? 慈宁宫里除了陈嬷嬷,其实还有粘杆处的人,真要把人弄出来,费事些也不是不能行。 但苏培盛怕往后这位祖宗登了高,真得罪狠了,他这大总管的位子有的是人想抢,没敢太强硬。 胤禛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来一回过去了些时候,明日早朝事儿也不少,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青玉阁。 他气得笑出来,“自己滚出去领罚。” 等苏培盛出去后,胤禛没再动点心,就着一盘子鸾凤和鸣继续喝酒,面上怒色反倒收敛起来。 那场地震之前,虽然偶尔也会有野望,到底太子还在,他没想过自己能有今日。 养母早逝,生母冷淡,皇父无视,他连郡王位子都是自己殚精竭虑,实打实认真办差挣出来的,谁也没给过他助力。 一朝登基,皇权在握,以往所不敢想的都唾手可得,真真做梦一样。 整个天下往后都会照他的心意来运转,曾被太子和兄弟们压着的抱负都会一步步实现,胤禛不是不得意的。 但太上皇还在,他仍旧如做郡王时一样压着性子。 得意和愤怒一样,需要调和,否则容易出岔子。 他这才选了青玉阁,迫不及待盛放着属于帝王的喜怒。 今日耿佳舒宁这番不算高明的算计,叫他突然明白,他那属于帝王的得意和威风,跟青玉阁一样见不得光。 所以她一个小小女官敢算计他。 所以兄弟们不服气,带着一股子不怕他挖坑的嚣张和粗心。 胤禛喝酒越来越快,皇父当年说他‘喜怒不定’,需得‘戒急用忍’方能成大事,如今看来不算错。 喝光了酒,最后一个酒盅也碎在掌心,二更的棒子声远远传了过来。 他洒然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恢复淡漠,锐利风华一丝丝内敛,似都消失在不离身的佛珠里。 佛珠静挂于腕上,恰遮住了勃发青筋,只留宁静。 “此处恢复原样,封了吧。”进入假山密道之前,胤禛淡淡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