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般配(1 / 1)
(' 第3章 祝从唯还不知道楼下的男人意外停留的目光,她洗漱过后,听到微信提示音。 本以为这么早只有同要早起的范竹会联系,没想到,还有一条来自周嫂。 周嫂负责温家的餐食,夏珺昨晚让她加上的,要是有想吃的可以点餐,对方厨艺高超,中餐西餐都会做,糕点也是一绝。 但祝从唯昨晚没有拜托她做早餐,毕竟要起早,她是客人,麻烦别人不太合适。 周嫂:【祝小姐,您是不是已经起了,我做了几样早点,您正好可以和温先生一起用。】 一起? 祝从唯没想到,昨晚夏珺还在可惜错失的一顿饭,会补上得如此之快。 祝从唯最终还是没点餐,只说不挑食。 温家的餐厅是单独的院,面积不小,不止一个分区,她只能说,大户人家,房子多。 到时只有她一人,周嫂正端着纸皮烧麦和小笼包从外面进来,都刚出笼,冒着热气。 看见她,周嫂拉开椅子,“祝小姐,快坐。” 乌木圆桌上已经放了不少早点,每样的份量并不多,但能保证绝对够两人吃。 “平日上班都要这么早吗?”她习惯性与人说话,“这个时间点天刚亮呢,昨晚见您下班。” 祝从唯温声:“有事的时候要早起。叫我从唯就好了,您怎么说也是长辈。” 周嫂笑吟吟,“快趁热吃,今年这个天和往年不一样,吃螃蟹的时候还早,不然我就做些新鲜的蟹黄小笼了,桂花倒是在市场里得了一小把。” 对于祝从唯的那句话,她没否定,但也没应,毕竟祝从唯是温家的客人。 祝从唯坐下后,还是没忍住问:“温先生不在?” 周嫂:“应该快了,方才我在电话里问,还同我说了五分钟后,这也是时候了……” 几乎就在她话落音时,一道低沉声音从屏风外传进。 “周嫂。” 祝从唯立即抬眸望去。 屏风外的那道身影如渊清玉絜,挟着屋外的清晨气息缓缓走了进来。 温呈礼今日没戴眼镜,五官清晰明朗,优越清寂。 他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翻折在小臂,青筋惹眼,一路延伸至手背,骨节分明的长指。 祝从唯注意到他额前的黑发是微湿的。 被随意撩了起来,如此轻而易举达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背头效果,更有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站起身,打招呼:“温先生。” 这一嗓音并不像在程家据理力争时的清韧,此时更多了一些云雾似的轻柔。 温呈礼行至她对面,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脸上。 对面乌黑的长发柔顺地被拢到脑后,衬出一张白玉似的脸,与昨日半遮面的模样不同,单看眉眼清淡,整体五官却多了点艳。 “站着做什么。”温呈礼收回视线,神色平淡,一句回应算是招呼,又转头对 些桂花树时,祝从唯都会多看两眼。 她在想,温呈礼是纯粹的开玩笑、顺着她的话,觉得不会有那一天,还是真的会吃花。 司机是夏珺安排的,从后视镜里看到,“今年桂花开得晚,估计要到下个月呢。” 祝从唯回神,“我知道。” 她状似无意地问:“温园的桂花树,每年会有人摘吗?” 司机回想片刻,“大多数没人摘,有时候会摘了做些糕点。” 祝从唯若有所思。 到殡仪馆时,看上去天光大亮。 范竹住得地方比较近,骑小电驴直接过来,正好和她在门口碰上。 她偷偷瞄了几眼离开的车,“这车看上去不一般。” 祝从唯神色如常,“可能是打到豪车了。” 范竹丝毫没怀疑这话的真假,毕竟对于师姐的信任度,那是百分百的。 两人没耽搁,进去就更衣消毒。 今天这位往生者是在医院过世的,并没有什么需要复杂处理的情况,很快就完成了遗体修复和化妆。 祝从唯本以为送至告别厅后会就此结束。 没想到,才几分钟过去,范竹就打电话过来说:“师姐,家属觉得往生者不对劲。” 等祝从唯到了告别厅,里面家属正在和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你们是不是换人了?我自己亲妈我认不出来?” 范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连忙跑过去确认遗体没有被调换后才松口气:“没有错,我们是照着你们家属给的照片化的,至于遗体,刚才工作人员也对过了,名字没有错,而且今天早上我们只入殓了您母亲一个往生者。” “我看网上还有殡仪馆把遗体埋错的,开棺才发现,说不定就是你们弄错了,赶紧给我找负责人过来!” 范竹被对方暴怒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被一只葱白纤长的手拉走。 “我能负责。”清柔的女音响起。 “师姐。”范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抬头看向祝从唯。 眼前的人明眸皓齿,未施粉黛,五官精致,素着一张脸就给这馆里黑白寂冷的环境增添了几分颜色。 只是这颜色在殡仪馆里,若不是周围还有别的人,连家属都下意识想到聊斋里的漂亮女鬼。 祝从唯眼神示意范竹到自己身后去,“人去世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您母亲去世已超过一天,再加上为了保证仪容,我们有进行修复、化妆,逝者与活人有区别是一定的,您一时间感到有点陌生是正常的。” 这解释听起来有点道理,刘先生火气消了大半,将信将疑,“你说这么多,不像就是不像,我还能故意找茬吗。” 祝从唯微微颔首,又问:“没有说您故意找茬的意思,您觉得哪里不像呢?” “反正就是感觉不像,好像变了个人,你问这么多不给我再解释解释?” “所以现在是您和您的家人都觉得不像吗?” 了吧。” “你每次一早就过来看我,这天天的,以后都没时间谈恋爱约会了。” “那我以后到时候找个和我一起来医院的男朋友,这样就当约会,还能陪您。” 隔壁的王叔和王女士都听笑了。 老太太压根说不过她,孙女这张嘴厉害,什么都有理,叹了口气:“我走之后,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丈夫儿子一起出了意外,儿媳改嫁连女儿都不见。 祝从唯替她梳了梳不多的头发,“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还有珺姨呢。” 何淑华点头:“你珺姨心好,以后一定要孝顺她。” 祝从唯笑着说:“我知道的。” 她收了梳子,“我先去和医生聊聊,待会回来趁还没天黑,陪您去楼下散散步。” 负责何淑华的医生姓张,刚好在办公室。 他对祝从唯印象很深,毕竟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小姑娘,没法记不住。 张医生翻了翻病历,“你奶奶最好的就是心态很好,看这次化疗后效果怎么样,到时候你最好陪着。” 每次化疗都受罪,祝从唯眉间染上哀婉,其实她心里清楚,如果每次都是最好结果,奶奶最多也只能多活几年。 如果效果不好,或许就像病房里离开的那些病人一样,几个月就能去世。 “好,我知道了,谢谢张医生。对了,我待会想带她下去散步。” “这当然可以。” 等她离开,正好从外面进来的规培生忍不住问:“老师,刚刚那位,是谁呀?” 他刚轮转到这边,第一次见祝从唯,只觉一见钟情。 张医生瞧他一眼,呵呵一笑:“就你?胆子小的不行,人家那是在殡仪馆都面不改色的。” “……啊?殡仪馆?这么恐怖,真厉害!” 张医生对这工作倒是不歧视,人优秀就行,学历高又漂亮,上次他还跟何淑华这老太太提了想介绍侄子,没成。 ', ' ')(' - 临近傍晚五点,夕阳西下。 温成集团附近人流如潮,只因其总部位于宁城中心,两栋塔楼建筑高耸,错落相连,风格锐利,有许多人会在不远处等着打卡夜景。 此时三十三楼刚结束一场会议。 管理层皆是公司高层,一一从会议厅出来,温呈礼走在前方,秘书宋言跟在身后。 他低声:“十分钟前程女士来了电话,郑老师在家里昏倒,已经送进医院了,办了住院。” 秘书宋言顿了顿,“王文先生也连着拨了三通电话,我都回您在开会。” 温呈礼捏捏眉心,直接略过后面那句话,沉声:“程蓉怎么说?” “只说一整天情绪都不好,傍晚还哭了很久,然后就昏迷了。” “先去医院。” “您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只午休了两小时,要不我替您去?” 温呈礼松了松领带,思忖师母 女旁边的帅气男人。 温呈礼随手搬了椅子坐下,一双长腿不够放,十分有礼貌,“老人家,您好。” 祝从唯介绍:“奶奶,这是温先生。” 多的内容就没了。 该怎么介绍,又不是朋友,真说的话,好像只能说“珺姨老公的弟弟”了。 何淑华打量着温呈礼,毫不吝啬夸奖:“小温生得真俊,谢谢你来看我。” 她又看祝从唯,“小唯,快洗个苹果。” 温呈礼起身,“不用。” 他垂眸瞥祝从唯手上的空杯,“祝小姐,你的水好像还没接。” 祝从唯估计他也不会吃普通的水果,在这也不会有什么事,干脆重新出去接水了。 等她回来时,病房里情况大变样。 老太太脸上尽是笑容,温呈礼脱了西装外套,衬衣袖口卷至手肘,腕骨微突,正在削苹果,皮正沿着他的手垂落一长条。 窗外夕阳余晖落下,将他的发丝都染上金色,宛如一幅油画。 祝从唯出神欣赏了几秒。 她很少关注温呈礼的新闻,或许是自己认知有误,这位大佬其实平易近人? 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温呈礼漫不经心地手腕一翻,苹果递给她。 “你不吃吗?”祝从唯问。 “你讨厌吃桂花,不能允许我讨厌吃苹果么。”温呈礼挑眉,玩笑语气。 说起果子,他的秘书先前被派去买果篮,也不知道买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人影。 祝从唯第一次碰见人讨厌苹果的,这么大众的水果。 温呈礼则利落起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温和有礼向何淑华道别。 祝从唯把最后一口苹果吃完,送他出去,不忘问:“你们说了什么,怎么让她这么开心的?” “这很难么?”他反问。 家里有一个老太太,温呈礼在对待老人家这方面,掌控得很精准。 “……” 好像确实不难。 温呈礼侧目注视她,“想知道诀窍?” 祝从唯不觉这有什么,仰脸看他,“如果真有,温先生可以教教我吗?” 连嗓音都不自觉柔了几分,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温呈礼失笑,拖了几秒,才道:“如果也算诀窍的话,那就顺着老人家话说,都是要哄的。” 他转了话题:“怎么不住单人病房?” 祝从唯说:“一个人住会寂寞,和别人住一起还能聊天。” “但环境差一些。” “还好,本来就生了病,比起一个人孤独到胡思乱想来说,对治疗更不好,人多有人气。” - 祝从唯回到病房,何淑华看了好一会儿,“小唯,怎么不早带来小温?” “才见过几面,您也别叫小温了,人家身份不一般,外面估计都叫温总的。”她实话实说。 “难 怪我看他很优秀。”何淑华端起温水喝了几口,又忍不住道:“但我家小唯也很优秀。” “您又想什么呢。” “奶奶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很般配啊。” 祝从唯从未想过,不提家世,就说珺姨是温呈礼的大嫂,两人之间还差着辈分。 她难免羞赧,无奈道:“难道他没跟您说,是珺姨丈夫的弟弟吗?” 何淑华:“好像说了,听上去是不太合适,但真正也没很大关系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比我一个老太太还封建,这都什么年代了。” 祝从唯揉了揉脸,想起来温呈礼教的小诀窍,顺着她的话哄她:“好好好,是我封建,您先进。” “嗯,我是先进,你爷爷还是我追的。你要是遇到优秀的人,也要主动,我不信有你追不上的人。” 何淑华笑了起来。 “小唯,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她摸摸孙女的脑袋,“我哪儿放心你一个人,我现在还能帮你把把关,就当是我的遗愿好了。” - 温呈礼从病房出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顺路去医生办公室走了趟。 张医生十几分钟前才在群里看到这位的照片,当时他旁边可是院长陪着的。 他受宠若惊,得知询问何淑华的情况,当即将能说的都说了。 “肺癌晚期,已经骨转,有在吃靶向药和化疗放疗。通常晚期能活几年就是很厉害的了,还需要生活质量高,其实和大众理解的差不多,比如散心、旅游,心态影响很大。” 谢绝医生相送,温呈礼从办公室出来,习惯性地抬手腕,忽地记起腕表在洗苹果时落在病房里。 他抽空打电话给宋言:“你是去外国买果篮了?” 宋言委屈:“快到了。老板,住院部这么大,我总不能飞吧。” 温呈礼哼笑一声,清楚他多半浮夸,平静地告诉他:“再不回来,扣你奖金。” 宋言立刻保证马上飞回来,已经进电梯。 温呈礼随手将手机放回兜里,正欲推门而进,便听到病房里的对话。 他想了想,屈指叩了叩,以示提醒。 里面听到了,对话中断。 温呈礼从玻璃可以看得到,床边女人回头看到门外人是他时,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讶异。 他推开门,轻描淡写解释:“手表落下了。” 祝从唯目光搜寻,找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递给他。 “谢谢。” 两个人没有别的对话,男人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灼热衬得她掌心微凉。 等温呈礼离开,祝从唯如梦初醒,追出病房外叫住他,完全不确认他到底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我奶奶说的话,您如果听到了,不用放在心上。” 她低垂着眼,近距离面对面看只觉这双眼有多独特,烟雨蒙蒙,也许是怀疑他听见的缘故,难掩面颊微粉。 温呈礼原本想当没听见,以免她脸皮薄。 此时却垂首笑了笑,问:“哪句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