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烛(1 / 2)
('《拗花辞》第一章·西窗烛
——
更漏三转,宫灯渐昏。
殷昭踏着醉步归来,织金龙纹的袍角沾着琥珀光,广袖垂落间尚余琼浆暗香。适才麟德殿夜宴,朱紫满座,霓裳翩跹,他却只觉笙歌乏味,半觞未尽便拂袖而去。殿外秋风乍起,吹散他鬓边一缕乌发,金丝累珠的冠冕在月下泛着冷光,映得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愈发阴鸷。
"陛下......"司礼内侍趋前欲扶,却被那道睥睨眼风钉在丹墀。老宦官膝行半步又瑟缩退回,额间冷汗滴在蟠龙纹地砖上,顷刻被织金履碾作无形。
"退下。"
他厌极这些谄媚嘴脸,更不屑虚与委蛇。社稷如何?朝堂如何?不过都是掌中玩物。玄色广袖扫过鎏金凭栏,惊起檐下铜铃叮咚,似在嘲笑这满朝朱紫尽折腰的荒唐。
偏生有个不识趣的,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西暖阁深处,囚着那位玉堂旧客。
烛花轻爆,映得茜纱窗上疏影横斜。
推门时,但见那人斜倚青玉案,素纱中衣裹着清癯身形,未绾的青丝垂落如瀑,衬得冰肌愈显霜白。案头宣州紫毫搁在洮河绿砚上,半幅《黄庭经》写到"仙人道士非有神"处,墨迹未干便已搁笔。闻得门响,连眼波都未动分毫,恍若进来的不是九重天子,而是穿堂清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倒是雅致。"殷昭勾唇冷笑,踉跄近前时龙涎香混着酒气氤氲,腰间蹀躞带玉钩撞在案角,惊得烛火剧烈摇曳。他信手抓起案上澄心堂纸,见满纸铁画银钩写着"刚强死之徒"四字,眼底戾气骤浓。
"朕的寝宫,何时成了你的芸窗?"
程雪崖这才抬眸,远山眉间蹙起浅痕,眼底凝着毫不掩饰的厌弃。苍白指节下意识拢紧衣襟,露出腕间一道尚未痊愈的缚痕。
"陛下酩酊了。"
声如碎玉投冰,激得他心头火起。窗外忽有夜枭凄鸣,惊破一室凝滞的空气。
"醉?"修长手指掐住那截玉颌,拇指碾过淡樱色的唇,将那句未竟的讽谏堵在齿间。殷昭忽然发现对方唇上结着细痂,是上次自己用鎏金护甲划破的伤口。"朕看先生才是醉眼昏花。面圣不跪,该当何罪?"
力道渐重,逼得对方不得不仰首,偏那对寒星似的眸子仍不肯相看,长睫垂落如帘,掩着三分隐忍七分愠怒。几缕青丝黏在沁汗的额角,像宣纸上洇开的淡墨。
"草民,早已挂冠。"
"挂冠?"他突然朗笑,扯下腰间玉带缠住那双皓腕。羊脂白玉扣在烛火下泛着血丝般的纹路,恰似程雪崖腕间将破未破的肌肤。"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话音未落已撕开素纱衣襟,露出锁骨处尚未消退的牙印。
罗衣委地,露出欺霜赛雪的肌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下人挣动时,素纱衣带已在雕花榻栏缠了三匝。常年执紫毫的指节绷出青玉般的脉络,却挣不脱这温柔的桎梏。殷昭俯身嗅他颈间沉水香,忽觉喉间发紧。
"放肆!"
"现在知道怕了?"他俯身咬住那段鹤颈,舌尖尝到松烟墨的苦涩。齿尖陷入跳动的血脉,仿佛要啜饮那身傲骨化成的琼浆。"当年文华殿讲学,先生不是最善训诫?说朕的诗俚俗艳冶,说朕玩物丧志。"
话音未落,他骤然扬手,一记耳光掴在那张冰雕玉琢的脸上。
"这一掌,罚你目无纲常。"
指痕如胭脂沁雪,程雪崖偏首时,唇角溢出一线朱红。可他偏生咬紧牙关不肯出声,唯有胸腔剧烈起伏,将胸前两点红樱磨蹭得愈发鲜艳。殷昭眸色一暗,扯落帐幔金钩束住那截柳腰,屈膝顶开双股,掌心重重掴在腿根嫩肉。
"这一掌,治你大不敬之罪。"
凝脂般的肌肤霎时浮起晚霞色,身下人终于漏出一声闷哼,十指揪紧了金线团花枕巾。殷昭趁机将人翻过,见那两瓣雪臀上还留着上次的掌印,青紫未消又叠新红,竟比御花园的叠色牡丹更艳三分。
铜漏滴残,烛泪堆红。
殷昭取来鎏金唾盒,指尖挑起一捧香膏。那羊脂玉般的膏体在掌心化开,顺着骨节滴落,在烛光下泛着蜜色流光。他故意缓缓解开蹀躞带,让程雪崖看清自己是如何将三指没入那处幽谷。膏体遇热化成春水,顺着股缝流到榻上,浸湿了方才被撕破的《黄庭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仔细了,先生。"薄唇贴着玉耳呵气,另一手掐着腰窝迫他后仰。"朕是怎么疼你的。"
初探时那具身子绷如满弓,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他转动腕骨,感受着内里春潮暗涌。再探时清瘦身躯已颤若风中秋叶,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将枕上金线芙蓉染得愈发鲜活。
"松些。"另一手抚过紧绷的小腹,在肚脐处打着圈按压。"朕舍不得伤你。"
待三指尽没,程雪崖终于漏出破碎呜咽。他趁机屈指,在敏感处重重一刮。
"嗯!"雪颈倏然后仰,如濒死的鹤般挣动起来,足尖踢翻了床头的越窑青瓷香炉,香灰洒落如雪。
殷昭抽指换作自身,掐着柳腰寸寸推进,直至尽根没入。内里湿热紧致,层层叠叠地吮吸,激得他喉间滚出低喘。程雪崖的脊背弓成新月,蝴蝶骨在素纱下起伏如翼,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咬得这样紧。"开始九浅一深的征伐,每次退出都带出靡艳水光。"先生莫非也贪欢?"
程雪崖死死咬着唇瓣,血色染红齿列。殷昭却变本加厉地加快节奏,每次顶弄都直捣花心。紫檀木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混着皮肉相撞的水声。案头未干的墨汁被震得溅落,在素绢床单上绽出墨梅。
"出声。"突然掐住喉结,拇指按在突起的喉骨上。"朕要听鹤唳九霄。"
身下人终于崩溃般吟哦出声,眼角飞起海棠色。他满意地松手,转而握住那挺立的玉茎,拇指刮蹭铃口渗出的清露。程雪崖的脚趾骤然蜷缩,足背绷出优美的弧线,像张到极处的弓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住手。"声音已支离破碎,尾音淹没在骤然激烈的撞击里。
"迟了。"猛地收紧五指,下身狠狠贯入。
程雪崖倏然弓起腰肢,前段溅出白浊,后庭同时绞紧,将他也逼至巅峰。高潮时的痉挛让那具身子如风中白桦般战栗,指尖在帝王背上抓出数道血痕。
东方既白,晓色侵帷。
殷昭披上缂丝寝衣,回望榻上昏睡之人。青丝散乱如墨,唇瓣咬破似樱,从颈到足俱是欢爱痕迹,连指尖都泛着承露后的薄粉。偏那眉心仍蹙着,仿佛梦里都在抗拒。晨光透过茜纱窗,给那身伤痕镀上柔光,竟显出几分神佛般的悲悯。
伸手欲抚平川字纹,却被无意识地偏首避开。殷昭这才发现程雪崖右耳后有一颗朱砂痣,藏在发丝里若隐若现。
半晌低笑,拂袖而去。经过满地狼藉时,绣着金龙的衣摆扫过破碎的香炉,惊起一蓬香灰。
"传旨,西暖阁的窗,全部钉死。"
殿外秋风骤急,卷着残叶扑向朱红窗棂,像无数挣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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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更漏将尽。
殷昭自龙榻起身时,窗外尚悬着一钩残月。值夜宫女捧着鎏金铜盆跪在帐外,温水里浸着新摘的茉莉,氤氲雾气沾湿了天子垂落的袖角。那茉莉是连夜从江南快马运来的,晨露未曦时便采下,此刻在温水中舒展花瓣,暗香浮动间竟与西暖阁那人身上的气息有三分相似。
"陛下,该梳洗了。"
他懒懒应了一声,指尖拨弄着盆中花瓣,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向西暖阁方向。茜纱窗棂透出朦胧烛光,想是那人还未醒——昨夜折腾得狠了,程雪崖昏睡时连指尖都泛着薄红,像被春雨打落的玉兰,脆弱得教人想再揉碎几分。殷昭眯起眼,恍惚看见烛影里那人蹙眉的模样,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传旨。"殷昭漫不经心地绞干帕子,金线刺绣的蟠龙纹在他指间游走,"西暖阁的茶水温着,等他醒了......"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喂他喝朕的碧螺春。"
那茶里掺了软筋散,是专程为不听话的雀儿准备的。青瓷茶盏底沉着几粒无色晶盐,遇水即化,正是太医院特制的"雪里消"。殷昭记得程雪崖最厌甜食,特意选了这味无色的苦药,要的就是看他蹙眉饮尽的模样。
卯时初,太和殿前百官噤声。
朱漆廊柱映着朝服锦绣,本该庄严肃穆的早朝,偏生被年轻天子搅得活色生香。殷昭斜倚在龙椅上,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眼底的倦意,昨夜几乎未眠,此刻额角还隐隐作痛。他屈指轻叩鎏金扶手,指节与金属相击的脆响惊得前排官员浑身一颤。
"启奏陛下,江淮水患......"
户部侍郎的絮叨声忽远忽近。殷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象牙笏板,目光却落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那个紫袍老者身上。张明远今日戴的是御赐的犀角腰带,束着日渐臃肿的腰身,倒显出几分滑稽。殷昭忽然想起程雪崖的腰——昨夜掐着那截细腰时,能清晰摸到尾椎的骨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十万两?"殷昭忽然打断,笏板敲在鎏金扶手上发出清越声响,"去年工部修皇陵也才二十万,怎么,江淮百姓的命比先帝还金贵?"
满殿鸦雀无声。老侍郎涨红了脸,正要辩解,却见天子凤目微转,直直看向内阁首辅张明远。殿外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老者脸上投下斑驳阴影,更显得那张老脸沟壑纵横。
"说起金贵,"殷昭拖长声调,指尖轻抚笏板上雕刻的云龙纹,"张阁老当年金殿传胪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站在这里?"
被点名的紫袍老者浑身一颤。五十岁的张明远,弘治十二年状元,如今的内阁首辅——亦是当年顶替程雪崖御前簪花之人。他额角渗出冷汗,顺着松弛的面皮滑入朝服领口。
"老臣......"
"朕昨夜翻旧档,发现件趣事。"殷昭随手翻开奏折,朱批御笔在纸上游走如蛇,"弘治十二年殿试,先帝原要点程雪崖为状元,偏你说他,色若好女,恐损朝廷威仪,。"笏板突然指向老者松弛的面皮,"如今看来,张卿倒是威仪堂堂。"
满朝文武冷汗涔涔。这话毒得很,既揭了当年黑幕,又暗讽首辅年老色衰。殿角铜鹤香炉吞吐着龙涎香,却压不住骤然紧张的气氛。殷昭饶有兴味地看着张明远颤抖的胡须,那花白胡须上还沾着早膳的油渍。
"陛下!"张明远扑通跪地,膝盖砸在金砖上的闷响惊飞檐下雀鸟,"老臣绝无......"
"罢了。"天子懒洋洋摆手,冕旒玉藻碰撞出清脆声响,"朕就是好奇,若当年是程雪崖站在这里......"指尖划过自己咽喉,在凸起的喉结上轻轻一按,"会不会也像张卿这般,动不动就以头抢地?"
辰时末,西暖阁内茶烟袅袅。
程雪崖惊醒时,腕上金痕犹在。昨夜被缚的绫罗早被剪断,取而代之的是满榻狼藉——素纱中衣皱如残荷,腿根凝着干涸的白浊,连指尖都残留着龙涎香的侵略气息。他试图撑起身子,腰间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才发现后腰处印着清晰的指痕,青紫交错如梅枝。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咬唇起身,忽觉腰间一软,险些栽下榻。案头鎏金香炉早已熄灭,却仍飘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程雪崖蹙眉,这香气与殷昭寝殿之中的一般,熏得人头晕目眩。他伸手去够茶盏,却发现案头茶盏下压着张洒金笺,上头墨迹淋漓:
「先生且安睡,朕去逗逗当年抢你状元的老狗」
纸笺在掌心攥成团。窗外日影渐高,竟已近巳时,早朝该散了。程雪崖忽然想起张明远那张谄媚的老脸,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他强撑着站起身,素白足尖踩在波斯进贡的缠枝莲地衣上,雪白足踝还印着昨夜欢爱时的指痕。
"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却见素来清冷的探花郎赤足踏在地衣上,凌乱青丝垂落肩头,衬得脖颈处的红痕愈发刺目:"我要去前朝。"
"这......"领头的千户冷汗直流,目光不敢落在那些暧昧痕迹上,"陛下有旨......"
"旨意?"程雪崖冷笑,抓起案上青瓷瓶砸在门上,碎瓷溅落如星,"是囚我的旨,还是辱我的旨?"一片碎瓷划过他脚背,立刻渗出一道血线,他却恍若未觉,"让开!"
侍卫们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动粗,只跪成一道人墙。正僵持间,忽听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织金皂靴踏在青砖上的节奏,与昨夜情动时压在他身上的喘息如出一辙。
朱漆门扉洞开,殷昭倚在门框上,冕旒未摘,十二串玉藻在额前晃荡,衬得那张俊脸愈发阴晴不定。他唇角还噙着早朝未散的冷笑,玄色朝服上金线绣的团龙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先生好大的火气。"他弯腰拾起一片碎瓷,指尖被划破也浑不在意,"莫非怪朕没让你亲眼看着张明远发抖的模样?"血珠滴在碎瓷上,像落在雪地的红梅。
程雪崖僵在原地。十年未见的天子朝服,玄衣纁裳上金线刺目,恍惚还是当年文华殿里那个背不出《尚书》的顽童。只是如今那身朝服裹着的,已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你......"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究竟要折辱我到几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折辱?"殷昭忽然大笑,挥手屏退众人,玉藻随着动作剧烈摇晃,"朕若真想折辱你——"龙纹皂靴碾过满地碎瓷,将人逼至墙角,手掌撑在程雪崖耳侧的墙上,"就该把你绑在太和殿的盘龙柱上,让满朝文武都看看,他们奉若神明的程探花,是怎么在朕身下......"
温热的掌心突然捂住他的嘴。程雪崖指尖还带着墨香,掌心却冰凉如雪。
"闭嘴。"程雪崖耳尖通红,声音压得极低,"你如今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殷昭就势咬他指尖,犬齿刺入皮肉的刺痛让程雪崖浑身一颤,"皇帝就不能说艳词了?当年先生骂我俚俗,如今倒管起天子言行……"猛地将人打横抱起,朝服广袖扫落案上茶具,"不如这样,下次朕直接做晕你,省得先生总想闯朝堂。"
怀里人剧烈挣扎起来,素白中衣在拉扯间滑落肩头:"放我下来!"
"不放。"天子大步走向床榻,冕旒玉藻扫过程雪崖苍白的脸,"朕刚想起来,那首《咏玉堂春》还没写完。"把人扔进锦被时,俯身咬住他耳垂,"先生且听着,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程雪崖气得发抖,抬脚去踹却被轻易制住:"李太白诗也敢糟蹋!"
"错了。"殷昭抽开自己玉带,金镶玉的带扣砸在地上发出脆响,"是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手掌探入衣襟,掐住那点红樱,"倚新妆。"
巳时三刻,有宫女看见天子抱着昏睡的探花郎走向汤泉宫。
青丝交缠在白玉阶上,像一幅被墨汁染污的雪浪笺。殷昭低头看着怀中人,程雪崖眼尾还带着情动的薄红,唇瓣被咬破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天子俯身舔去那点腥甜,忽然想起十年前文华殿外,也是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少年站在玉兰树下,对他说:"殿下若肯用心,来日必成大器,只是可惜陛下的心思都在那淫词艳曲之上。"
如今他确实成了大器——只是这"器",怕是程雪崖当年万万没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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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内,沉檀袅绕,墨香幽微。
新科翰林沈砚整理先帝旧籍时,指尖忽触书脊夹层。四下无人,他轻挑纸页,一张洒金诗笺飘然而落。薄如蝉翼的笺纸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沈砚屏息凝神,待看清纸上墨迹,顿时如捧炭火,指尖微颤。
《咏玉堂春·其七》
冰肌原在九重巅,偏落红尘染俗烟。
素手批朱曾骂我,今朝衔恨却承欢。
腰如束素终须折,唇点胭脂不许干。
若问汉宫谁得似,巫山云雨最相关。
诗尾钤着"受命于天"朱文小玺,旁批蝇头小楷:"先生当年斥朕艳诗俚俗,今朝倒亲身体味了。"
"啪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册自他指间跌落,惊起尘埃微漾。沈砚面色霎时煞白,这分明是今上写给当年那程探花的狎昵之词!他慌忙四顾,却见窗外一只翠羽红喙的绶带鸟掠过,惊落数片梧桐新叶。
西暖阁内,药香氤氲,混着残烛的焦苦。
程雪崖倚在窗边湘妃竹榻上,面色较素绢更为苍白。连番云雨耗尽了精气,此刻连抬腕翻书都觉酸软。他指尖轻抚《黄庭经》纸页,却见窗外一株老梅横斜,虬枝如铁,正是十年前他离宫时亲手所植,如今倒成了囚笼里唯一的故人。梅枝轻颤,似在嘲笑他的处境。
"大人,该进药了。"
小宫女捧着定窑白瓷药盏跪在榻前,青瓷映着她怯生生的眉眼。药汁上浮着金箔,是御医特调的参茸精华。程雪崖却只摇头,目光越过她,望向更远处。
"撤下罢。"
"可陛下吩咐......"
"陛下?"他突然抓起药盏掷向门框,青瓷迸裂声里,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抬袖掩唇,却见素白广袖上渗出点点猩红,"他除了作践风月,还会什么?"
话音未落,雕花门扉被人踹得洞开。晨光斜照进来,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殷昭今日未着朝服,只披了件玄色暗云纹直裰,腰间蹀躞带松松垮垮地挂着羊脂玉钩,显是匆忙而来。
"朕还会写诗呢。"殷昭拎着个鎏金八宝攒盒晃进来,发冠未整,几缕青丝垂落额前。他唇角噙着笑,眼底却暗沉如墨,目光扫过地上碎瓷时,瞳孔微微一缩,"先生摔盏的腕力倒健,看来昨夜朕还不够尽心?"
程雪崖闭目不语,唯有胸口起伏如浪,素白中衣下的锁骨若隐若现。阳光透过茜纱窗,在他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衬得那抹病色愈发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天子也不恼,自顾自揭开食盒。鎏金盒盖映着晨光,在他指尖流转。取出一盏冰糖血燕时,他故意让犀角匙在碗沿轻叩,发出清脆声响:"暹罗贡的极品血燕,朕特意......"
"陛下。"程雪崖突然睁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沙哑如枯叶相擦,"今日早朝,江淮水患的折子......"
"没去。"殷昭舀起一勺燕窝,琥珀色的汤汁在玉匙中晃动,泛着蜜色光泽,"朕在暖阁批了二十万两。"
"二十万?"程雪崖猛地撑起身,腕间金链哗啦作响,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户部请的是三十万!"
"先生倒是耳聪目明。"天子忽然俯身,冕旒未戴,却依然威仪逼人。他伸手拂过程雪崖额前散落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可朕凭什么给?江淮巡抚是张明远门生,那老匹夫今早还......"
"那是三百万黎庶的性命!"
"当啷——"
犀角匙碎在青砖上。殷昭盯着手背溅到的燕窝,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他慢条斯理地用龙纹袖口拭手,动作优雅如常,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好啊,程雪崖。"他猛地掐住那人下颌,迫使他抬头,拇指按在苍白的唇瓣上,将那抹血色揉得更开,"朕特意旷了早朝来哄你......你倒为些蝼蚁般的草民吼朕?"
四目相对,一个似淬火利刃,寒光凛冽;一个如凝冰寒潭,深不见底。阳光在他们之间投下细碎金芒,却驱不散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蝼蚁?"程雪崖忽地笑了,唇角却似压着千钧重担,笑得支离破碎。他抬袖擦去唇边血迹,素白广袖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苍白,"是了,陛下眼里,除了那些淫词艳曲,还有什么值得入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殷昭扬手欲掴,却在触及那苍白容颜时硬生生收势。转而抓起案头《玉台新咏》,猛地砸向多宝阁。古籍撞在架上,惊得阁中珍玩震颤不已。一尊羊脂玉观音晃了晃,最终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来人!把私库里的《坤舆万国图》给朕烧了!"
"陛下三思!"老太监扑跪于地,额头抵着青砖,花白的发辫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那是世祖爷......"
"朕的话是耳旁风?"天子一脚踹翻青玉香几,几上博山炉滚落,香灰洒了一地,在阳光下扬起细小的尘埃。他转身指向殿外,袖袍翻飞如鹰隼展翅,"再传旨江淮——赈灾银减至十五万两!"
程雪崖浑身剧颤,突然呛出一口鲜血,溅在素白中衣上如红梅绽雪。殷昭瞳孔骤缩,所有狠话都哽在了喉间。他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色,指节捏得发白。
"......传太医。"
"不必。"程雪崖以袖掩唇,笑意凄凉,眼底却亮得惊人。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那抹病色愈发明显,"陛下不如赐臣一杯鸩酒,也强过眼看这山河......"
"住口!"殷昭突然将人打横抱起,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身骨节。程雪崖在他怀中轻如柳絮,素白中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隐约可见衣下斑驳的痕迹。"朕改主意了——"大步走向内室时,声线竟有些发颤,"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但你若敢死......"把人抛进鲛绡帐时,指尖却轻轻拭去他唇角血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朕就把江淮流民全发去修皇陵。"
程雪崖怔住了,长睫在眼下投下细密阴影。阳光透过鲛绡帐,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年轻天子背对着他立在窗前,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一瞬,他恍惚又见文华殿里那个背不出《论语》的孩子——也是这样倔强地挺直脊背,不肯让人看见泛红的眼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君。"
"朕本来就是。"殷昭摘下随手抓来的玉冠掷于案上,转身时已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眼底却暗潮汹涌。阳光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细碎金芒,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所以先生更得活着,否则谁来骂朕呢?"
他击掌三声,十二名内侍鱼贯而入,捧着的紫檀托盘上尽是奇珍:和田玉笔山温润如脂,螺钿紫毫流光溢彩,龟钮铜印古朴厚重,最夺目的当属一株栽在琉璃盆中的西域雪莲,据说能医咳血之症,在晨光中晶莹剔透。阳光透过琉璃,在雪莲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可入眼?"天子凑到他耳畔,呼吸灼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温柔。阳光在他们之间投下细碎金芒,却驱不散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朕把私库翻了个底朝天。"
程雪崖望着满室珠光宝气,忽觉荒唐至极。阳光透过窗棂,在那些珍宝上投下细碎光斑,晃得人眼花缭乱。这个疯子,一边拿江山社稷相胁,一边又搜罗天下至宝相赠......
"陛下。"他疲惫地合上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阳光在那片阴影上跳跃,"您究竟想要什么?"
殷昭沉默良久,突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玄色龙袍下,心跳如擂鼓,震得程雪崖掌心发烫。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金芒。
"朕要先生亲眼看着。"天子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执拗的疯狂,"看这山河是如何一寸寸葬送在朕手里。"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老梅簌簌,落红如雨。十年前栽下时,一个是不得宠的庶皇子,一个是清贵的翰林师;如今一个成了昏君,一个做了楚囚。阳光透过纷飞的花瓣,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而夹在《论语》里的艳诗,终究被风吹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拗花辞》第四章·锁春深
——
沉香帐内,瑞脑金兽吐着袅袅青烟。殷昭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轻抚一柄羊脂玉酒壶。晨光透过纱窗,映着程雪崖苍白的面容。
酒壶通体莹白,壶身雕着西域葡萄纹样,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先生可识得此物?"天子朱唇轻启,指尖描摹着他紧抿的唇线。那唇色淡如樱瓣,因久病而略显干裂。"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酿,最是暖身。"话音未落,突然掐住他下颌,将壶嘴抵入齿关,"朕赏你三杯。"
"陛、陛下……"程雪崖刚想开口,绛紫色的酒液便顺着唇角滑落,浸湿了素白中衣。他呛咳着偏头,却被殷昭攥着发髻拽回。青丝缠绕在天子指间,如墨色瀑布倾泻而下。"唔...放..."第二杯灌得更急,喉结被迫上下滚动,锁骨凹陷处积了一汪酒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第三杯..."殷昭忽然俯身,舌尖卷走他锁骨间的残酒。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将程雪崖笼罩其中,"朕亲自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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