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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被温柔的夜色所覆盖,深黑色的轿车在道路上缓慢的行驶着,不算长的车程里两人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谈论彼此现在的工作与生活。吕悠然一边开车,不时转过头来看他,带着笑的眼眸很温柔。

车子很快抵达了餐厅门口,两人下了车,吕悠然潇洒的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请他帮忙停车,站在餐厅入口处的侍者立刻恭敬的帮他们开门。

一踏进这间餐厅,李雅之彷佛有种时空错置的错觉。

餐厅内装潢的极为古色古香,多彩的祥龙瑞凤盘据在屋内的梁柱上,墙上彩绘着唐明皇戏杨贵妃的壁画,场内的侍者均身着古式的中山装,在偌大的场内来回穿梭。川菜特有的辛辣气息强烈刺激着鼻腔,勾起人的食慾来,李雅之掂掂肚子,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侍者将他们一路领到了一个小包厢去,阖上门,这间包厢顿时就成了一个不受外界打扰的空间。吕悠然优雅的入座,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点餐目录稍微看了一下,转过头向站在身侧的侍者报了几个菜名,侍者登记完後就退出包厢去了。

餐厅上餐的速度颇快,过没多久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就陆续端上桌。李雅之仔细一看才发觉几乎都是他爱吃的菜,吕悠然用餐的习惯就跟以前一样,只顾着看他吃,也很少动筷。用餐过程中不时体贴的帮他挟菜,所有的习惯都跟以往一样没有改变。

只是对他人一贯与生俱来的体贴吗?还是你心里也还有我...看吕悠然又殷勤的往他碗里添菜,李雅之心里不住苦涩。

他很想问男人为什麽要画那幅画?也很想问他现在已经有新伴侣了吗?可是就是问不出口。头顶上玻璃罩灯的灯光强烈的打下来,将人的面目给映照的清清楚楚,任何一个脸上细微的表情改变都逃不过。他怕话一问出口,如果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如果男人只是把他当成”很久不见的朋友”看待,男人温柔的笑容也许会在瞬间瓦解,再来就是与他保持距离。

与其要保持一个这麽大的距离,不如就保持一个小距离。在这个小小的距离里他可以任自己在暧昧的绮思里翻来覆去,想着男人也许还在意他,也许还把他放在心里。他只是在自己的幻想里拥有着男人,不妨碍别人,也不会伤到自己。

就这麽把要紧话往自己心里搁放,却尽挑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讲,两人渐渐就没了话题。面对无话可聊的窘境,吕悠然终於开始动筷,脸上却连一丝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还微微带着笑。

时间一分一秒不停流逝,餐厅里的客人陆续离席。李雅之已经将用餐速度刻意放慢,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这麽细嚼慢咽了。虽然桌上的菜肴剩了大半,在餐厅经理第三次带着歉疚的笑容告知真的要打烊时,吕悠然叹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信用卡递给经理,「不好意思,请去帮我结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完帐两人踏出餐厅门口,只见热闹的台北城灯光已渐渐灭了,只剩一些24小时常态营业的店家还有开。李雅之跟在吕悠然的身旁走,忍不住就抱怨起来:「刚才我们明明都还没有用完餐,他们怎麽可以赶人呢...」

吕悠然的声音只是淡淡地:「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们这种做吃的已经累了一天,想休息了。我们本来就比较晚入场,也怪不得人家。」

「喔?已经十一点半了?」李雅之看看表,表面秀着十一点半整,他忍不住有些惊讶起来,明明好像才刚进餐厅,两人也没有聊到什麽话,怎麽一下就过了两三个小时了?

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去,吕悠然从口袋里取出车钥匙开了车门,抬起头看了李雅之一眼,「雅之,时候也已经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就这样结束了吗?李雅之站在那辆造型拉风的黑色BMW轿车旁,迟迟无法打开车门,心里满是眷恋与不舍的情绪。

忽然间,一句话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悠然,现在时候还早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这样似曾相似的情景让李雅之好像回忆起了什麽。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模样青涩的大男孩,他身穿一件画有奇异涂鸦的破T恤跟洗的泛白的牛仔裤,也是在这样一个微凉的夜里,站在一台BMW轿车旁边,把敞开的车门轻轻推上,摇着头别扭的不肯回家。

现在,你可没法拿你的老婆小孩来拒绝我了吧?

吕悠然没有回话,只静静的看着他,黯淡的月光从天际缓缓洒下来,瞳孔里男人的面容扬起一抹淡漠的笑,甜美的,轻轻沉到李雅之心里去。

心里忽然就起了一种骚动,狂乱的飞舞起来。

「那,你想去哪里?」吕悠然出了声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雅之嗫嚅回道:「哪里...去可以说话的地方就好了,哪里都无所谓...」

吕悠然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这麽晚了就只剩一些夜店还有开了,那里人多又很吵,我不喜欢。」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不错,你在这边等我一下。」

男人语毕就转过身走开了,李雅之只见吕悠然高挑的身影越走越远,钻进一家24小时便利商店里去,他只是愣愣的待在原处等,直到吕悠然提了一大袋沉甸甸的物品走回来,笑着对他说:「雅之,你先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两人上车後吕悠然迅速发动车子,时间已近深夜,马路上车子不多,吕悠然踩着油门加快车速,李雅之只见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变换,从原本的市区景象逐渐变的有些偏僻,然後,车子忽然停下来,吕悠然转过头对他说:「雅之,可以下车了。」

李雅之开了车门从车子里出来,耳里只听见浪潮拍打沿岸的声音,还有蝉鸣的声音,在夜里细细碎碎的组合在一起。不远处宽阔的道路上伫立了几盏路灯,灯光昏黄的打下来,虽然视野不甚清晰,还是能藉着黯淡的光线勉强看清楚这里是一个堤防。

吕悠然提着那袋物品,一语不发的就往前头走,李雅之赶紧跟上,直到吕悠然选定了一块地方坐下,拍拍他身旁的空地,「雅之,这里还算乾净,你先坐下吧!」

李雅之乖巧的坐下来,吕悠然又从塑胶袋里拿出了一罐冰凉的饮料递给他,「雅之,喝啤酒吧!」

男人随即又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後就仰着脖子喝了一口,声音有些满足地:「好喝,在有点微凉的夜里喝冰啤酒,最能叫人的脑袋变的清醒。」

李雅之双手抱着膝盖,看向黯淡光线里男人俊美的侧脸,问:「悠然你常会到这边来吗?」

「嗯。」吕悠然轻轻点头,「有时我觉得心里很烦的时候,就会想到这边来静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很烦,不会想要找个人讲吗?」

男人的侧脸没有显露出什麽表情,声音还是一样淡漠:「要找到能讲心里话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忽然间,心里莫名就痛了。

模糊的视线里并不能看出男人脸上有什麽表情,只是拿着啤酒罐一语不发的男人侧脸,忽然让李雅之觉得有些凄凉。

然後再忽然间,心里就懂了。

那种感觉也许就是,叫做寂寞。

漆黑的夜色忽然让人变的大胆起来,反正你看不清楚我,我也看不清楚你,就算无意间说了什麽话或做了什麽事,也是酒精的催化所致。李雅之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藉着几分酒意壮着胆问:「悠然,其实你已经离婚很久了,对不对?」

吕悠然神情略微的有些惊讶,随後又恢复成他一贯淡漠从容的神情,笑着问:「对啊…你怎麽会知道?」

「报纸有写...而且我那天跟徐梦予去聚餐,他跟我说我去美国没多久後,你就离婚了...」

吕悠然垂下眼眸,就像回忆起很久以前的往事似地,淡淡开口:「其实你还在台湾的时候就已经有在谈离婚了,只是我前妻本来是不肯签的,後来我索性也搬出来,只透过律师三不五时的跟她连络,有一天她忽然想通了,就签了。」

「不过,因为我们毕竟共同拥有一个孩子,所以後来还是断续有连络,就变成朋友了吧!她後来过了两年又再婚了,再婚的对象是一个牙科诊所的医生,条件相当的好。你也知道现在台湾最赚钱的不是整型就是牙科医生,很多人整牙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砸下去作,再婚的对象条件这麽好,我想她应该很後悔当初没有早点跟我离婚吧!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吕悠然有些自嘲的笑起来,李雅之忽然就回了一句:「我想,她应该没有後悔过吧!那也是因为你不要她了,她别无选择也只能让自己去找别的选择,我觉得她应该从来都没有後悔过吧!」

吕悠然有些愕然起来,「她没有後悔?她跟了一个同性恋结婚,让一个同性恋浪费她十几年的青春,等到她回归正常夫妻生活你觉得她没有後悔?」

李雅之只是轻轻摇头,坚定地:「我想她应该从来都没有後悔跟你结婚,只是因为你真的不要她了,她只好让自己去找别的选择,就算她跟别人再婚,我想在她的心里面,曾经跟你共有的一切应该都还是美好的。」

吕悠然啜饮了一口酒,脸上的神情很微妙,「讲的你好像很了解她似地。」

李雅之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他只是了解她跟他一样都很爱这个男人,是因为男人不要他们了,他们逼不得已才让自己去找别的路走,就算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误,那也是他们人生里最美的一场错误。

男人修长的手指忽然伸过来,轻轻拨乱他额上的发,吕悠然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俊美的脸凑过来,轻声的问:「雅之,你怎麽忽然都不说话?」

一瞬间,脸整个发烫起来,呼吸也急促,李雅之只是声音发颤的答:「没...没有啊...」

「那,就说说话吧...」

在漆黑的夜色里所有感官都变的极度敏感,那修长手指在额上留下的温热触感,与男人极度媚惑的嗓音都简直要拨乱李雅之所有分寸似地,他忍不住就问了:「悠然,你现在有情人吗?」

「没....」

怎麽办?就像小孩得到一颗喜爱的糖果忍不住想偷笑起来,李雅之压抑着声音里的喜悦,又问:「那你在这五年里面有跟其他人交往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吕悠然只是不紧不慢的回答他:「有啊...换过了好几个吧。」

一瞬间李雅之的心情又跌落谷底。听到男人说”换了好几个吧”,他忍不住又想到男人那饱满又丰润的唇,已经被其他人亲吻过了?那瘦削又漂亮的胴体,已经被其他人拥抱过了?他忍不住一直在脑海里做联想。

就算知道已经不是现在式,独占慾还是会熊熊的燃起来。

但知道了一件事就会想知道第二件事,李雅之忍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喔...那为什麽要分手呢?」

吕悠然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一根後就抽了起来,看着飘散在眼前的灰白烟雾,脸上带着淡漠的神情回他:「要在一起都是没理由的,要分手,就有千种百种理由了,反正不喜欢或玩腻了就想甩。但是我的上一任情人倒是因为我睡觉会打呼才把我甩掉的,你说这理由有没有很好笑。」

「是别人把你甩掉吗?」李雅之有些惊讶的问:「他怎麽舍得把你甩掉呢?悠然你对情人这麽好,更何况,睡觉会打呼这也没什麽吧?」

「我并不是对每一个情人都很好,要看那人在我心里的分量。每个人能忍耐的限度都不同,有些人想跟你一生一世,你有再大的缺点他都可以包容,有些人只是想短暂找个陪伴,你一点小缺点他都可以放的很大,自然也散的快,这就是喜欢跟爱的差别吧...」彷佛是看透人生似地,吕悠然感叹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个理由太扯了...」李雅之有些忿忿不平地:「悠然这麽好,他怎麽可以因为这个理由把你甩掉呢!大不了就去买个耳塞嘛!怎麽可以因为这样就把人甩掉...」

吕悠然温柔的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反正我感情也没有放很深,散了就算了。你不用替我这麽生气。」

「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人不对,悠然这麽好,他怎麽可以因为这样就把你甩掉...」李雅之仍是有些执拗的道。

吕悠然掩住嘴笑了,「我哪有这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有,你在我的心里就是这麽好。不过李雅之只敢在心里自白,没有说出来。

看着模糊光线里男人脸上的笑,心脏忍不住又跳的很快,很快...

很奇怪,很容易就觉得心动。连男人笑起来时,眼角挤出来的那几条深刻的鱼尾纹都觉得可爱。

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只听见浪潮拍打礁岩的声音,蝉声鸣叫的声音,和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交错着一起打拍子。

如果可以,希望黎明,永远不要来....

两人间静默了一会儿,换成是吕悠然开口问他:「那雅之你呢?这段时间内有跟别人交往吗?」

「嗯...有啊,也是换过了好几个...现在也是单身...」

「喔?」吕悠然忍不住笑起来,「看来我们在感情世界里都是不受欢迎的角色呢,来来去去也没一个可以稳的...真可怜。」

李雅之有些感叹地道:「唉...真的,我也是被好多人给甩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问题。其实我前几年本来有跟当时的一个女朋友求婚了,竟然在求婚当天就被人给甩了,真的很扯...唉!」

「求婚?」吕悠然音量忽然微微的大起来:「你跟人求婚?你当时已经找到想要共渡一生的对象吗?」

李雅之忽然有些慌乱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为了过去的事情做解释,简直就像有些心虚似地:「也不是啦...就是相处起来不讨厌,再加上我也懒的再换女朋友,所以才会跟她求婚,哪知道在求婚的当天就被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温和的男人忽然话里带刺的道:「喔...原来你会跟她求婚,只是因为相处起来不讨厌,那你当时会跟我求婚,也只是因为相处起来不讨厌,就只是这样是吗?这麽随便啊。」

「怎麽会一样!」李雅之急忙的辩驳着:「我当时会跟你求婚是因为当初真的很爱你啊,跟她怎麽会一样呢!」

彷佛察觉到自己的失常,吕悠然迅速转过头去,不再看李雅之一眼,「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麽啦...你不用特别做解释。」

李雅之感觉男人忽然间变了,变的有点尖酸,变的有点不理智,可是他却不讨厌那改变。

透过模糊的光线他看到男人的眼睫长长的垂下来,盖住他眼里流转的朦胧不清的情绪,嘴唇微微的抿紧,彷佛想说些什麽,又不敢开口似地。

李雅之忽然很想读懂那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男人的一点小举动就多做解释了,是他想太多了吗?

他可不可以相信男人的心里现在还有他,就算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也好。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啤酒罐的距离,李雅之悄悄拿开那个啤酒罐,慢慢的靠坐过去,跟男人手臂贴手臂的靠紧在一起。

吕悠然没有躲开。

寂静无声的夜里,耳膜里很清楚听见隔壁男人传来越来越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吕悠然没有躲开。

自己还能更得寸进尺一点吗?李雅之的手臂悄悄抬到半空中,想搭住男人的肩,又默默的缩回来,安份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承认,他还是有点没胆。

往旁边看看男人沉默的侧脸,男人以往能言善道的嘴唇此时却没有吐出只字片语,李雅之只好轻声地:「悠然...你怎麽都不说话?」

「嗯...只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好,不需要说话...」

吕悠然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神有些飘邈,「雅之,你看今夜的星空,很美,很美...」

李雅之循着吕悠然的视线看过去,见浩瀚无垠的天际点缀了无数闪烁恒星,灿亮的星子在漆黑的夜幕交织成一幅美丽幻像,今夜的星空很美,很美。

吕悠然唇边扬起一抹浅笑,伸出手指向天际,「雅之,你看左边的那个星座是蛇夫座,右边的那个,是织女座...」

「嗯,真的就跟以前教科书上面的图片一样呢!台北的空气污染很严重的,能看到这麽多星星真的很不容易!」看着这片灿烂的美丽星空,连李雅之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吕悠然的神情彷佛置身梦中似地,悠悠的道:「雅之...还记得好久以前你做的那片星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李雅之点点头,又有些沮丧地:「就是很久以前我在公寓天花板上贴出来的那一片吧!我花了好多时间贴喔...结果公寓要退租的时候,被房东给海削一顿,大骂我怎麽可以破坏他的房子,结果我又花了一个晚上把星星全部撕下来。」

「真的啊...」吕悠然的声音有些惋惜似地:「真可惜,我旅行过这麽多国家,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看过最美的一片星空...」

「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看过最美的一片星空...」

忽然间,胸膛无声无息的热起来,又热又烫的,还带了点疼。

为什麽男人总是可以轻易左右他所有思绪?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只因为男人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忽然就大幅的动摇起来,溢满在胸口的情感宛如排山倒海,下一刻就要倾泄而出。

我们之间曾有过的一切,都还是牢牢记在你脑海里吗?

我们之间曾有过的一切,在你的回忆里都还是美好的吗?

李雅之咬紧下唇,终於再也忍耐不了,把埋藏在心里这数年来的情感,一股脑倾诉出来。

「为什麽五年前你要不告而别?」

吕悠然没有正眼看他,只短暂的沉默着。然後,男人的嗓音带着浓的化不开的苦涩,忧伤的道:「雅之,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李雅之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他死死的握紧双拳,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再度开口:「就算已经过了五年,我觉得我还是有权利知道当初你不告而别的理由,你欠我的,应该不只是一句对不起吧?」

吕悠然垂下眼眸,双手抱膝,然後身体微微前倾,将俊美的脸深埋在膝盖里,李雅之只能听见男人勉强发出来微弱的,细如蚊呐的声音:「当时...你的母亲有来找过我,她并不赞成我们的交往。更何况我老婆也不想放过你,如果我不跟你分手,她就要告你,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你们终究还是离婚了不是吗?」李雅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了点不甘的语气道。

「如果我不跟你分手,她会跟我离婚吗?你知不知道,女人一但认真起来很可怕…」

「那你知不知道,男人一但认真起来也很可怕呢?」李雅之忍不住提高音调反问回去。

吕悠然再度沉默不语,视线只望着不远处缓慢流动的河水,看着微风轻拂过水面渲染开一波又一波的水纹。他漂亮的嘴唇微微抿紧着,没再吐出只字片语。

累积的情绪已攀升到最高点,李雅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益发急促,胸口也剧烈起伏,过往所有的愤恨与不甘心忽然在一瞬间全部重返回来,他终於忍不住爆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後来花了多少时间跟精神找你!又在万念俱灰之下还一直苦苦的等待你!你却连一个交代都没给我就不告而别,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

「对不起...」吕悠然脸上的神情很忧伤,以往能言善道的嘴唇只是不断重覆一句话:「雅之,对不起...」

将双拳握紧,又松开,然後双臂无力的垂挂在身体两侧,李雅之试图让自己放松,不要绷的这麽紧。「不要一直说对不起,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对不起,这不是我想听的话。」

「雅之,我...」吕悠然嘴唇微张,李雅之烦躁的摀住他的嘴,「如果是要说对不起的话,你就别再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不再说话,李雅之只能看到他盈亮的双眸,隐隐泛含水光。被那样的眼神一注视,忽然间什麽气愤好像都消了一半,换成不忍心的情绪浮了出来,李雅之放软了音调问:「悠然,你画展所展出的那幅裸背的男人,画的是我对吧?」

吕悠然轻轻点头,「嗯。」

「为什麽要画我?」

男人冰凉的手指忽然攀附到自己的手背来,把自己的手紧紧握紧。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一贯的从容与云淡风轻,带着一种深刻的惆怅与执着。李雅之能感觉男人的呼吸益发紧绷,他觉得那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彷佛这辈子活到这一刻,都只等着男人跟他说这句话似的。男人终於轻声吐出一句话:

「因为这五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过你。」

一瞬间,有种眼眶泛泪的冲动。

他曾不只一次在脑海里勾勒与男人再重逢的场景。在他内心仇恨累积的最深的时後,他曾不只一次想过再见到男人时他会狠狠痛打他一顿,将那张俊美非凡的脸给打的面目全非。或者是身旁已经挽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佳人,从男人身边骄傲的,蛮不在乎的走过去,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他承认他不是个圣人,这种报复的心态他有过。

什麽样邪恶的想法都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消融了,什麽样玲珑的心思都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忘记了。身体只是自然的跟随着本能,视线被男人完全的吸引过去,再也无法移开。

自己是不是很贱?不管对方对你做过多不好的事,就算已被伤到遍体鳞伤了,只要对方愿意回头再施舍你一点小恩小惠,你还是会满怀感激的接受,彷佛对方从来都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一样。

而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将对方用双手高高的捧起来,当成天神一样的遵奉,把自己下放到一个无比卑微的位置,抬起头,虔诚的仰望他,彷佛对方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信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雅之觉得自己并不贱,他只是忠於自己的感觉。就算居住在地球上几十亿人口里有比男人更出色,更有权有势的人,他还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对方脚下,将对方视为比自己更高的存在去崇拜。

世界上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臣服於他,只有这个人才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

他只是忠於自己的感觉,而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有感觉。

人在漫长的一生里,也许只会剧烈的心动一次,其他恋情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飘而过。既然这样的心动是如此难得,那就什麽都不要去管,牢牢的抓紧他吧!

措不及防间,吕悠然就被李雅之紧紧拥入怀中,李雅之将脸深埋在吕悠然的颈窝里,双臂用力的箍紧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细微的声音:「悠然,反正我们现在都没人要,要不要凑合在一起试试看?」

「.....」

虽然是看似轻松的语气,吕悠然却能感觉到李雅之用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力度拥紧他,李雅之又再开口:「我很容易入睡喔,就算你打呼我也不会被吵醒,所以我绝对不会因为你会打呼这种很扯的理由跟你分手。怎麽样?要不要考虑我一下?」

「......」男人还是用沉默来回应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悠然,不要拒绝我...」李雅之此时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吕悠然才开口问:「可是,那你妈怎麽办呢?她又不能同意我们的交往...」

李雅之急切的回答他:「我妈说过以後都不管我的事了!不会再管我跟谁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真的!」

男人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他,李雅之索性把心一横,将吕悠然放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悠然,我给你五分钟考虑,如果你想跟我重新来过,请你考虑好告诉我。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你就自己先走吧!」

闭上眼,本来就不甚清楚的视线顿时成了黑鸦鸦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失去了视觉,只剩听觉战战兢兢在等待着,等待着男人的发言,一分一秒都觉得漫长。

天空忽然间下起雨来,雨势不算大,细密的雨丝一点一点的打在自己脸上,凉意浸透入肌肤里面,李雅之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也因为男人一直保持着沉默而有些心冷起来,他不敢睁开眼睛看,怕男人已经悄悄走掉了。

忽然间,一种很柔软的感觉紧贴到自己嘴唇上来,冰凉凉的。然後,湿热的舌从嘴唇的缝隙悄悄钻进来,撬开牙关,探进自己的嘴唇里来。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的搂紧了,接吻的动作也从原本的试探转化成了狂放,两片舌热烈的反覆纠缠,在口腔里翻搅,好像恨不得把对方吞吃下肚的那种狂热。

好像第一次接吻一样,一种麻痹的感觉从背脊突窜而过,却忍不住有点醺醺然的快感。

当那片湿热的唇瓣终於舍得离开他的嘴唇,李雅之才睁开眼。一睁眼只见吕悠然的眼眶有些湿润,嘴唇勾起的那抹笑就像天使一样美好,男人终於轻声地:

「我愿意。」

「雅之,我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彷佛停驻此刻。

一瞬间,彷佛什麽都忘了。

讲话,也忘了。

呼吸,也忘了。

心跳,也忘了。

什麽什麽...都忘了。

只有一件事是真真确确记得的,那就是男人对他说,我爱你。

这一刹那似是一瞬,又似是永恒。虽然是近在尺尺,却好像这一生等了好久,好久,他才终於等到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还有一件事是真真确确记得的,那就是这个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一次被李雅之拥入怀中,这次吕悠然只是深情的回拥他,两人躺在河堤的空地上紧紧拥抱,李雅之将脸靠在吕悠然胸膛上,有些撒娇似地:「怎麽办?刚才的吻让身体整个都热起来了。」

吕悠然立刻会意过来,手指温柔拨弄李雅之额上的发,笑着问:「喔?那等会要不要去我家?」

「可是去了我家会不会更热?」吕悠然发出了一个疑问句。

「那一起热到融化掉好了...」李雅之只是小声的回应他。

将男人的十指轻轻扣紧,感受男人掌心传过来的那种温暖的热度,李雅之只是缓缓闭上眼,仔细品味这一刻的温馨。

「悠然,你觉得你这次能爱我多久?」

吕悠然淡淡的笑了,在李雅之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半年後,台北市近郊的一个小教堂内。

时序已进入了初冬,道路上散满枫红的落叶,已进入了萧瑟的季节。座落在郊外的小教堂今日充满了温馨的气氛,本来除了做礼拜就没麽人迹的教堂忽然涌进了数十位宾客,原来今天要举行一对新人的婚礼。

今日主持婚礼的牧师似乎有些迟到,已到了举行婚礼的时间却还没现身,所以在场的宾客都或坐或站的聊着天,等待牧师的到场。台前站着的新人很不同寻常的是一对男人,身材高挑的两位男子都穿着白色的礼服,样子看起来很清爽。其中一位还温柔的帮另一个男人调整领结,两人对望的眼神很深情。

身着浅粉色正式礼服的叶蕙兰有些烦躁的在场内来回踱步,只要一看到站在她儿子身旁的那个男人,虽然样貌跟条件都是上乘的,只要想到跟她儿子同性别这一点,她就怎麽也高兴不起来。虽是大喜之日叶蕙兰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只忧愁的拧紧眉,在场内局促不安的来回走动。

正在心烦之际,眼里冷不防就映入一个温暖的笑脸,吕悠然的母亲笑着走过来招呼她:「亲家母,今天主持的牧师好像有点慢啊?都已经过了十分钟还没到场。」

虽然是那男人的母亲,面对这气质温婉的女人叶蕙兰是怎麽也讨厌不起来的,很和善的一个女人,虽大上自己数十岁,笑起来却有如春风一样宜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叶蕙兰勉强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回她:「嗯...对啊,好像有些迟。」

李月珠也是个心思细的,看叶蕙兰先前就有些愁眉不展,也猜到她不喜儿子的婚事了。李月珠叹口气,将叶蕙兰的双手轻轻握紧,悄声地:「亲家母对不起,委屈你了。我猜你大概也不会喜欢他们的婚事,但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也请在今天放开心怀祝福他们吧!」

「啊...怎麽会...」叶惠兰还有些想要掩饰,但面对李月珠温柔的笑脸情绪就怎麽也藏不住,末了只是无奈的叹口气,「唉,亲家母我真是对你不住,但这种事...怎麽也需要时间去接受的。」

「嗯,我了解。」李月珠只是轻轻点头,脸上的笑意一样温和。

看李月珠云淡风轻的模样,叶惠兰忍不住就问:「虽然这样问有点失礼,但亲家母似乎好像很能调适自己啊...」

李月珠噗哧一声笑出来,「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啦...」

「其实说真的,一开始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循着一般的常规走,这才是世人眼里的幸福嘛...可是後来我觉得自己的孩子并不幸福啊。那勉强他走这条路,到底是自己心里觉得妥当了,还是真的为他着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永远也没法忘记他第一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我希望那弧度一直是保持上扬的,所以就慢慢试着让自己去接受了。我希望我的孩子在人生的每一刻都能有发自内心的笑脸,这就是我对他的爱。」

心里一根打紧的死结忽然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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