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忘乡的日常（一）（1 / 2）

('*图书馆里的阿华*

忘乡有一座图书馆，没有门禁，也没有馆员。

天气好的时候，窗户总是敞开着，风会吹动书页，像有人悄悄在翻阅。

没有人记得这座图书馆是什麽时候建起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常有一个人。

她总是坐在最靠窗的位置，一本一本书堆在身旁，

像是怕自己来不及读完整个世界。

她的名字是阿华。

没有人问过她从哪来，也没人问她做过什麽。

因为大家都知道，

这里不是问你过去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常开口。

但她不是冷漠，只是太习惯静下来，

太习惯不去打扰世界，也不让世界打扰她。

有人说，她曾杀了自己的母亲。

有人说，她曾在法院上什麽都不解释，只说了一句：「我累了。」

但这些话，在忘乡没有人再提。

她自己也从不谈，只是每天清晨七点准时推开图书馆的门，

走进那片属於她的海。

她会用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像在m0一排熟睡的名字。

她读得最快的是哲学，最慢的是童话。

她说过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哲学怕我饿，童话让我怕。」

有时候，孩子们会偷偷跑进图书馆玩捉迷藏。

他们会在书柜间跑跳，撞到她脚边。

阿华不会骂人，只会低声说：

「这里不适合跑，但我知道你们会长大的。

等你们跑累了，记得回来坐坐，书还在这里。」

最让人惊讶的，是孩子们居然不怕她。

有一次叶天星坐在她对面，问她：

「你为什麽每天都要看书？」

阿华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书里没人骂我，也不会突然打我。」

孩子没说话，只把自己的故事书递过去。

那天，她第一次读了一本童话。慢慢地，一页页翻。

她的湖水眼睛里，倒映的不只是书的字，

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被她拥抱的时间。

她不需要被谁原谅，

她只是静静坐在图书馆，

活成一本不会再被翻错页的书。

*邀请卡上的名字*

她收好那张邀请卡很多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曾丢，也不曾填。

它像一封从不催促的信，静静躺在书桌cH0U屉的夹层，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季节。

怡萍，当年那个不说话的nV孩，如今已七十。

头发斑白，眼角深深皱纹，身形削瘦，

但走路还稳，手还能打字，习惯喝一壶不甜的热茶。

她没结婚，也没谈恋Ai。

妹妹长大後嫁人，她参加婚礼，却没有站在主桌。

她只静静坐在後排，笑得像一面风平浪静的湖。

她当了一辈子写手，用假名。

网路上很多人看她写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无声的人说不出的事，无人问的伤。

她不出书、不曝光、不签名会。

她只说：「我不需要大家知道我是谁，只希望有人因此少走一段绝望。」

那年冬天，她的手开始抖了。

眼睛也模糊，看字吃力，脑袋常常像雾。

她知道，时间到了。

不是要Si的那种「到了」，

是那封信终於可以打开的时候，

邀请卡上的名字，该填了。

她拿出笔，像当年在监狱里第一次写下自己辩护词那样慎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笔尖碰到卡纸的那一刻，

她的手突然稳了，像有人从背後轻轻握住她。

她只写了两个字：

「怡萍。」

没有姓，也没有附注。

因为——她知道，那四个人会记得她。

那天晚上，她坐在窗边，看着城市灯火。

十点一到，门被敲了三声。

她走去开门——四位观察者站在门外，像老朋友，也像等了她一辈子的影子。

灰烬先生点了点头：「你来了，终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词轻声：「我们一直等你写下那两个字。」

厉时低头看着她脚步稳定：「七十岁，b我想像的还撑得久。」

时曜微笑：「这一次，没人再b你活，也没人要你Si。就只是——来住住看。」

她没有说话，只点头。

然後转身，进屋里，拿了她的茶壶，还有几本笔记本。

她说：

「我想在忘乡，继续写完我还没写完的那些故事。」

就这样，门关上，都市灯火渐远。

怡萍走进了忘乡，像一封寄了半辈子的信，

终於被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读了。

这是她的回归，不惊天、不动地，

但每一个在火里活下来过的人，都该有这样的结尾。

*晚餐无言*

忘乡的天气总是刚好，那天傍晚风b平时稍冷，像是提醒谁该回家吃饭了。

图书馆外的小树下，阿华关上书，望向窗外，

她感觉到有人站在门边，没有靠近，但一直没有离开。

她走出去，看见一位老妇人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本旧笔记本。

那人微笑着：「我来了。」

阿华没有惊讶，也没有欢迎的语言，只轻轻点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晚餐我煮，多一双筷子刚刚好。」

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前一後。

没有人问：「你怎麽来的？」

也没人提：「那年那晚，是不是……」

因为有些过去，是只要彼此还活着，就无需解释的东西。

晚餐很简单，阿华煮了四道菜：

清炒豆苗、番茄蛋、卤豆腐、一碗排骨汤。

菜不多，却熟悉得像她们从未被赶出家的那个版本。

一端上桌，怡萍坐下的那一刻，眼泪就落进饭碗里。

她没有掩饰，只一边吃一边哭，说得断断续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真的谢谢……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吃不到有人为我煮的饭了……」

「我一直都记得……那晚我杀了他之後，肚子是饿的……但我没敢吃东西……」

阿华不说话，只为她舀了一碗汤。

那汤里没有说教，也没有安慰，只有柴火味和一点点葱花。

吃完後，两人坐在门口，看夜sE升起。

怡萍说：「这里真安静啊。」

阿华点头：「很适合读书，也很适合让自己不必再记得。」

她们没说自己是「一样的人」，

但那一刻，她们知道彼此终於有了一个可以吃下一顿饭的家。

这顿晚餐之後，怡萍常坐在图书馆角落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华就继续读她的哲学与童话，

有时什麽都不说，有时只递一壶茶。

没人问她们过去做过什麽，

但整个忘乡都知道，这两个nV人，是彼此那碗汤里唯一的盐。

*树下的画*

忘乡有一棵树，夏天开白花，冬天不落叶。

没人知道它是什麽树，但大家都叫它——归处树。

艾华常坐在树下，手里握着一杯果茶，

旁边总有一个笑嘻嘻的人，一边晃着脚一边画画。

那人是乔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两个不常说Ai，也不秀恩Ai，

只是彼此之间的距离永远刚刚好像月光照在肩上，没声没影，但总在。

乔依的画笔飞快，画的是整个忘乡的风景，

图书馆、田野、水车、布簿子、孩子们的脚印。

有一次，他画了艾华坐在椅子上看他画画。

画完後递过去说：「这是你看着我画你的样子。」

艾华忍不住笑了，说：「你好烦喔。」

这样的乔依，是快乐的，真的快乐的。

没有吞药後的僵y，也没有记忆闪回的噩梦。

她会笑，会闹，会煮饭时不小心把糖当盐放进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会突然从背後抱住艾华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艾华笑着骂他：「幼稚。」

但心里在想的，是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你怎麽还能这麽可Ai啊？人间明明差点把你bSi了。」

艾华看着乔依画画，画笔在纸上沙沙响，

乔依画自己在画画，画旁边的艾华，画一棵树、一盏灯、一个再也不会崩塌的家。

画面最後，她写上一行字：

「在这里，我不用努力变得不痛苦，因为我真的不痛了。」

夕yAn洒在两人身上，

风轻轻吹过，吹动草地，吹不动他们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艾华看着那张画，低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这张画应该叫做，

《你还在，我就好》。」

*奔跑的若棋*

游若棋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穿上运动鞋，绑好头发，

出门，沿着忘乡湖边跑三圈。

没有目标，也不b速度。

她只是跑，像是每踏出一步，就把一个不该带着的记忆甩在身後。

有人问她：「为什麽这麽Ai跑？」

她笑说：「因为我走过太多不能回头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现在要用力往前跑。」

在她刚来的时候，还会梦见那些黑暗的、肮脏的、无法说出口的画面。

一开始她不懂为什麽这里的天空总是刚刚好，为什麽空气里没有那GU「压着你喘不过气」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些画面的细节了。

脸模糊了、声音模糊了、痛也模糊了。

她只记得某个午後，有人帮她绑头发，有人煮饭给她吃，

还有一群孩子围着她说：「若棋姊姊，说故事啦！」

她不问自己为什麽不痛了，

她只问：「今天吃谁家的？」

因为她最常蹭饭的就是兰姨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兰姨总说她嘴刁，但还是每次都煮多一双筷子的量。

她也当孩子王。

教孩子们跑步、打球、教他们什麽叫「不要怕摔」，

晚上就在凉亭说故事给他们听。

说的不是她的故事，那个早该被忘的故事。

而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故事，有森林、有太空、有打怪、有逆转胜。

她说：

「你们要记得的，不是坏人做过什麽，

要记得的，是你们自己有多勇敢，自己多厉害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