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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文漪将册子中叙说的当年的事,又重新看了一遍。
十二年前,现京兆尹宴涯在幽州任职,他和幽州刺史韩秉戍之女韩兰淑情投意合,因宴涯在幽州政绩出众,加上沣京宴家的助力,他升迁调回沣京。
宴涯本想回京之后,禀明父母跟韩兰淑定亲,谁知他刚离开幽州,韩家就出事了。
在宴涯还来不及为韩家人彻查此事,韩家已被定罪诛九族了,韩兰淑也因此被杀。
宴涯不信韩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便一直追查,后来从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宴涯就下定决心要为深爱之人报仇雪恨。
宴涯过继宴烽就是看在宴烽心思缜密又毒辣的份上,宴烽会是他最好的报仇的工具,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宴涯又救下了苏溪亭,从此宴涯大力培养两人,把他们都安插在元朔帝身边,实行他的复仇计划。
元朔帝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是太医苏溪亭的谋算,而朝堂之上,宴烽的势力一天天排挤陶家人,清算元朔帝亲信,是宴烽的谋算。
这种骇人听闻的复仇计划,黎文漪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因为宴涯他们报复的人,是韩家的仇人,也是她黎文漪的仇人。
错对,黑白,交错模糊起来,黎文漪迷茫了,对她一直坚信的理念迷茫了。
她是韩家人,韩家的仇原是由她来承担的,而京兆尹宴涯,宴烽,苏溪亭,他们都不是韩家人,却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承担了她应该承担的黑暗,那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宴烽不是好人呢?
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从未与黑暗为敌的她,还能够堂而皇之地站在白的那一方,对身处或黑或灰的一方理直气壮地指责吗?
黎文漪陷入了混乱,现实好像给她坚守的信念打了狠狠一巴掌。
黎彦谦办完公务来看望黎文漪时,看到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妹妹。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很没有精神。”
黎文漪见到了兄长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她哭丧着脸,将册子中记载的宴涯的事情告诉了黎彦谦。
她紧挨着黎彦谦,心里很慌,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兄长,如今世道,当一个真正的君子是不是不可能的?我能纯粹地追求仁善的信念,是不是必须要有人替我承担那份不纯粹?我的坚持是不是,是不是错了?”
黎彦谦心疼地摸着黎文漪的头,那些沉重的东西本就不该她来背负的,拥有善心的人负重前行,邪恶之人肆无忌惮,难免让人愤懑不平。
“仁善没错,纯粹也没错,不可否认,这世间并非是非黑即白的,但是一定要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纯白的一方,才能将占很大一部分的灰色,不至于偏向黑色,也不至于灰得太深,妹妹,君子难得,是因为白色最容易沾染其他颜色,也最难保持本色,你的坚持不比别人做的事情轻松,你的纯粹也是最能让韩家众人在天之灵能安息的。”
黎彦谦安慰着黎文漪,他感激宴涯他们为韩家,为他妹妹做的一切,他没有权利去指责他们,可他还是无法认同他们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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