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日月悬下无新事(1 / 2)

('感觉可能是出场人物最多的一章……

孟知祥收到郢王府的请帖后,踌躇了几日,最终还是换了辆不起眼的马车,登门拜访。不想他一下车就与马殷、任桓等人照面,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几位地方大员、朝中重臣,互相对了对眼神,内心思cHa0起伏。诸人之中最为年长的楚王马殷捋了捋胡子,“郢王相邀,必然事出有因。诸位,请罢。”

这洛yAn城中处处都有李嗣源的眼线,还是郢王府内最安全。

充当侍从的不良人沉默着接引宾客穿过回廊,来到议事的后堂。

宽敞的屋内没有点灯,借着月光隐约能瞧见主位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形。一只脚迈过门槛的孟知祥停下脚步,试探问道:“郢王殿下?”

黑暗中亮光一闪,李明达从怀中取出火折轻轻向上一掷,火飞起数尺,左手衣袖挥出,那火折为袖风所送,缓缓飞向室内四角的灯盏,逐一点燃,便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拿住一般。李明达衣袖向里一招,一GUx1力又将火折x1了回来,轻轻吹熄,放入怀中。

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力先声夺人,只瞧得众人目瞪口呆,佩服不已,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行礼。瞧见郢王功夫如此神妙,他们不由得对所议之事多了几分底气。

李明达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请坐,待众人坐定后侍者上茶。她今日身着夔龙纹的紫衣,翻起挡住脖颈的领口在跃动的烛光中显现出三垣四象的纹饰。她盘膝而坐,双目闭合,掌心朝上,一副坐忘的清净模样。

马殷瞧了几眼郢王搁在膝上的白玉拂尘,微觉眼熟,转念又想:这天下间的拂尘不都是差不多样式的么?

任桓的目光落在李明达身后巨大的十二扇落地屏风,上面绘着逶迤群山,蜿蜒广河,鸿雁长飞,鱼龙潜跃,各sE异花仿佛飘洒着香气。娥皇nV英、汉水游nV、巫山神nV等,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nV仙,奏着丝竹与钟鼓,捧着强弓与长箭,簇拥着两位云衣霓裳,不辨面目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右侧以飘逸潇洒的字T题了两句诗。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东来?②

任桓善于言谈,议论纵横,以文采受李克用赏识,以侄nV嫁他为妻。他看到题诗后当即明白过来这是《穆天子传》中的故事:穆王西巡,宾于西王母。他心下纳罕:以郢王的学识,怎会犯这样浅显的笔误?传说中的西王母居昆仑丘,如何能在宗周之东?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拂了郢王殿下的面子,琢磨着找个机会悄悄提醒。

孟知祥在一众诸侯中较为年轻,这微苦的茶水越喝越是心焦,最先耐不住X子:“郢王想必是召我们谈论李嗣源的事情,还在等什么?”

“还有两位宾客未到。”李明达甩了甩拂尘,点向空出的两个位置。

这……?众人左看右看,平日里对李嗣源心有不满的权贵人物,应当都在这里了啊。

孟知祥和任桓与晋国亲近,b旁人多一点消息渠道,心念电转下想到两人,异口同声道:“莫非是……”

“并非你们所想的二位。”李明达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她们各有要事,不能来此。不过,她们确然反对李嗣源。唔,他们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和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并肩走入内堂,与在座几位诸侯一对眼,二人顿时全身僵y。那年轻人脸一垮,转身yu跑。

他身T都未完全转正,李明达挥出的拂尘柔丝就搭在了他的肩头,身T滞重异常,竟无法抬起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不是不想掩耳,而是做不到啊!

也许只有武功强若岐国那对兄妹,才有办法看清郢王的路数。

李明达慢慢道:“尚素,来都来了,别急着走。九州聚铁,乃成一错字。你难道想步你父亲的后尘么?”

这年轻人名罗周敬,字尚素,乃是罗绍威之子,朱温的nV婿,因此年纪轻轻就出任左右金吾卫大将军。③

罗绍威昔年出镇魏博,不能服众,向朱温求援。朱温借机将魏博八千牙兵尽数杀Si,百万铜钱洗劫一空。魏博自此衰弱,不得不长期受制于朱温。罗邵威事后深为懊悔,自知是极大错误,道:“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王莽时钱币以铜铁铸作刀形,刀上文字镀以h金,称为“错刀”。罗绍威以错刀之“错”喻错误之“错”,此错之大,聚天下之铁,也难以铸成。

罗周敬唉声叹气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顿地走向座位。李明达收手,看了一眼与他同来的杨涉。

杨涉能在朱温手底下混到宰辅的高位,自然是看菜下碟的高手,尴尬一笑就乖乖坐定。

马殷皱眉道:“这二位乃是朱温逆贼的亲信,邀他们议事恐怕不太合适罢?”

罗周敬如坐针毡,杨涉不以为忤,悠然品茶。

李明达冷淡道:“如今我们要对付的是李嗣源,不是朱温,当然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说到亲信……老朽依稀记得楚王身上还有一个朱温逆贼所赠、天策上将的封号。天策上将一职是本朝高祖为太宗陛下专设,三百年来,别无分号。这样的殊荣,这样的礼遇,楚王也能算朱温亲信了罢?”提到“天策上将”时,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波动。

马殷不敢说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人听她毫无顾忌地直言对付李嗣源,心中一震。虽然大家都是这么个心思,但如此大喇喇开诚布公,难免有点,有点……

不敢接话。

李明达环视众人,慢条斯理道:“人来齐了。老朽向诸位介绍一位新朋友,他是晋王的特使——”

屏风后转出一个面容平凡、气质温润的青年,笑眯眯地向所有人团团一揖。

没等她说完,孟知祥惊怒交加地跳起,叫道:“晋王?!你……您,郢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郢王是想将他们卖给李嗣源?!

众人大骇,面sE沉重。罗周敬肩膀一颤,脸sE灰败。

“冯可道先生。”李明达仿若不闻,自顾自说了下去,“稍安勿躁,老朽说的晋王,不是洛yAn城中的李嗣源,而是先晋王世子,如今在潞州招兵买马、传檄天下的李存勖。”

“郢王殿下说的不错。”冯道笑容可掬,“在下受张承业大人举荐,忝为晋王府掌书记,承晋王重托,来促成各位大人与晋王的大事。”

就那么一小会儿,孟知祥已经想好要是他出了事,长子年幼,让妻子垂帘听政了!他明白错怪了人,讪讪一笑,“郢王,还请恕晚辈无礼。”他慢慢坐下,低着头突然对碗中碧绿的茶叶很感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这茶可真茶啊!

吴王杨溥素来胆小,若不是李嗣源一而再再而三拿他独nV当人质,他大概也不会坐在这里。他犹犹豫豫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晋王世子以一州之地对抗中原半壁江山,安能取胜?若是来日牵连我等……”

李嗣源只愁没有借口开罪他们,这不是送上门了么。

楚王马殷、吴越王钱镠、罗周敬,还有几位低调的节度使,跟着点了点头。

李明达看向孟知祥和任桓,在座众人,他二人和李存勖关系最亲近。

孟知祥苦笑道:“明面上我自然不会出兵,但私下里嘛……唉,我若不帮小舅子,我的王后怕是要跟我和离!”

任桓低声道:“士为知己者Si,先晋王待我甚隆,我理应报答。可我的家人都在洛yAn城中……”

“届时,老朽会派人保护他们。”李明达将拂尘缠在肩膀上,徐徐道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李嗣源咄咄b人,意在削藩,诸位若萌生退意,无异于抱薪救火、以地事秦。如罗、杨二位历两朝而不失官爵,岂是常例?来日大祸临头,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马不过一匹,随从不过数人,命不过旦夕之间,若再想南面称孤,岂不成为泡影?诸位,韩信、英布、彭越之旧事,不远矣!”

他们都明白,不管谁和李嗣源易地而处,都会想要削藩。秦灭六国以来,大一统的理念就刻在了所有当权者心中。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被削的是他们,就不太能接受了。何况李嗣源Y狠,说不准把他们命也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殷缓缓道:“郢王殿下,您想要我们做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李明达笑了起来,“倘若有一日李嗣源的统治岌岌可危,还请诸位帮忙,一起断送了他。”

“……就这么简单?”前面铺垫了那么久,结果就这么个要求?听郢王的语气,难道有了单枪匹马做掉李嗣源的奇谋?还是说相信李存勖能顷刻攻下洛yAn?

冯道揣着双手,见缝cHa针,“各位大人若是愿意对晋王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杨涉忧虑道:“诸位莫不是忘了石敬瑭在朝堂上的提议,李嗣源过不了几日就要登基称帝了!咱们再有所动作,可就是谋反的大罪!”

李明达平静道:“破局之法,从来在外不在内。老朽yu效仿谢东山④,拖延时日,之后的事……”

就交给那些年轻人了。

“今日之事,还请诸位慎之又慎,若有泄露,老朽孤家寡人不怕事,诸位可就……呵呵。”她冷电般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转。

众人凛然遵命。

“小姑姑为什么不帮你拉拢那些诸侯?”降臣奇怪道。以小姑姑的口才,说服他们暗度陈仓援助岐国并不困难,只是多费点口舌而已。“只令他们作壁上观有点太便宜他们了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想我理亏。”李云昭几乎立刻领会了李明达的用意。

若李存勖夺回晋国,与她合兵一处,已足够击败李嗣源。其他人的助力,都只会成为锦绣上添的花纹。

若是她成为了皇帝,也是一定会削藩的,面对曾经援助过她的诸侯,难免理不直气不壮。

虽然理亏也不妨碍她削藩……但被阿姐这样周全地关怀着,她真的很高兴。

“哦哦,我明白了。”降臣聪明才智不在李云昭之下,但她当年受的非议多了,不在意名声,对李明达的用意便不能很快领会。

“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鲜参突然跳到她俩面前,扮了个鬼脸。在她身后小跑的蚩离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这么多年,婆娘还是这么虎……他就是喜欢。

夫妻俩把杂务丢给了nV儿和准nV婿,一心一意地调养破败的身子。他俩年纪本就不大,底子又好,修养了一段时日JiNg神劲头恢复了很多,愈来愈有年轻时候的光彩照人。这次趁着不良人聚头,他俩来中原玩来了。

鲜参兴致B0B0道:“我听说中原最漂亮最繁华的地方是长安和洛yAn,上次我来长安还没好好玩就走了,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次我可要带着蚩离好好玩玩!”

“长安和洛yAn啊……”李云昭认真承诺,“长安就在岐国境内,你们想去就可以去。下一次你们来中原,洛yAn必然归于我手,到时候你们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现在……你们还想去看看凤翔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凤翔城可不见得b这两座城池差呢!

“好耶!”鲜参像小姑娘一样开心地摇头晃脑。蚩离不说话,默默看着她一起笑。

“李姑娘,那条炼制兵神的小白蛇呢,你还带在身边么?”鲜参关怀一下他们苗疆的特产。

“在我这里,”降臣从袖中掏出小白蛇,“我借去cH0U取毒Ye做了些研究。”

“什么,你也对这个感兴趣?!”鲜参的眼睛简直在发光,当即一把拉住降臣表演起了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两人从药理毒法聊到苗疆风物,话匣子一开怎么也收不住。

蚩离也在听着。妻子的每一句话,蚩离都在认真倾听,只是回复得有些慢。

李云昭微笑着听了几句,发觉是自己不怎么了解的领域便放弃了,脚步轻盈地离开。石瑶走了过来,不言不语地在她掌心放了一个锦囊。

“这是什么?”

“我在藏兵谷收拾大帅遗物时发现的。按大帅的意思,这是他生前最后一卦,送给岐王你的。”

李云昭抬起锦囊对着太yAn,欣赏着上面JiNg致的绣工,“好,我收下了。”等石瑶离开后她低笑道,“我身边能掐会算的人才这么多,着实不缺这一卦。你说对么,卿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转过身,十分从容地看着被一个昵称弄破功的侯卿。不用这个法子,她也知道他在附近。

整个刺史府内功力和她相近又得闲的人,可只有他了。

乾卦,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李云昭看完写有卦象的纸条,团了起来收回锦囊中,朝着侯卿摊开了一只手。

“要不要试着为我卜一卦?”

第五季第六季出现的几个大臣应该是有原型的,但原作感觉就是用了个名字,这里我会尽量贴合人物生平。

②不能算写错。西王母是掌管长生的nV神,而周原差不多就是后来的凤翔,长安和洛yAn在凤翔东面总没错吧?晋yAn自b西王母,把nV帝b作周穆王,所以刻意不画人物面容。

③其实他是朱友贞nV婿,他两个哥哥才是朱温nV婿,但朱友贞不是被我写绝后了么……

④好像看到过一个说法,桓温想篡位,向谢安讨要九锡套餐,然后谢安就拖,y拖,一件一件慢慢给,后来把桓温拖Si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云昭今日一袭冰绡似的白裙,衣上用金线g勒出宝相团花,金相玉质,百世无匹,肩头披着深黑sE的大氅,腰间系着一块颇为名贵的白玉,玉sE温润泛着淡淡的光芒——侯卿知道这玉的原主人是谁,他曾假作不经意地问起。

侯卿一惯Ai穿白衣,衣带飘飘,冷若御风,从相貌装扮上看同李云昭确是一双登对的璧人,夕yAn下两人的影子也像依偎在一处,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影子。

然而还是不够近。

侯卿向前一步,牢牢攥住她向上微屈的五指,他的拇指摩挲过她指尖的薄茧,丈量过纤长的指节,轻贴着柔软的掌心,最终握住清瘦的腕骨。不动声sE、宁静淡泊,又带着如藤缠树的珍重和执着。

他聪明通透,在卜算一术上已有小成,就算不b当初的张天师、袁天罡等人举重若轻,也该有些方向无误的预示。

不过……

“我做不到。”与其说是占卜不出,还不如说是不愿占卜。卜算一道素来讲究个亲疏有别,她若果真是他的良人,他是卜不出她的命数的。

怎么能够不是?她合该是我注定陷落的劫祸,从此便不肯和光同尘,做一擦身过客。

此身是万里不系舟,何幸赠红豆。

往来穿梭襟怀坦荡的长风,苍穹之上独一无二的孤星,在照彻长夜的月光下,在万山千林的静谧中,看不清、道不明、听不尽自己的情思。

可怨这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么?”李云昭一时无言,想要松手,却被他y生生拉住。这人看着清癯,但手劲实在不小。李云昭便由得他去,另一只手抬起扶了扶鬓边唯一的发钗。

这根九凤玉钗是由一整块异sE玉石雕琢而成,雕工JiNg致,纤毫毕现,九只鸾凤翔集一处,或静或动,熠熠生辉。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每凤一sE,各不相同,在当年的唐g0ng之中,亦是稀世奇珍,整个天下仅此一支。

这发钗JiNg致华美,少有可b,以往的主人却红颜薄命,但她不会在意这个。

李云昭低下头,单手将自己的衣领扯开些,顺着细线牵扯出原本贴r0U的五兵佩来。这银饰原本挂在项圈下,项圈苗疆风格鲜明,和她如今的装扮并不相衬,可她不愿辜负侯卿的心意,便单独取下用红线穿好贴身保存。她拨动着银饰上灵巧活动的小小剑穗,明YAn无双的脸上仍带着笑意,yu说还休,“假若你……”

假若你后悔了,我们在苗疆的那些便不作数了罢。

天地浩大,唯我心窄。呼啸而过的风穿山过水,高悬于天的星明淡浮霁,如何能长长久久地驻足?

我们,是完全不相似的人。若是不曾亲眼见过李明达、多阔霍等人,她或许还不会这样觉得。

恩Ai缠绵固然令人歆羡,但若跟长生久视,与世同君相b,立时就被衬得如同离枝之花,光鲜却单薄。

你还可以……再选一次。

她的手指按在绳结处,似乎已准备着物归原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卿误会了什么,退开了一步仍握住她的手,颀长的身影晃了晃,如玉山将倾,面容愈显苍白,淡无表情的神sE微有松动。他忽然笑了笑,带着愁绪的笑容b以往还要动人。

轻微的吐息落在她掌心,是一个温存的吻。

“不要还给我……”他垂首轻轻道,九凤钗殊绝玉曜,晶莹的微茫仿佛仍在他眼底轻晃,“哪怕是得到了更好的。”

李云昭整个人几乎要跳了起来。他这个温柔小意、委曲求全的表现完全不是她的本意,而且她明明是想让他选择的。

她能辩一分是一分,“这枚钗子不是我新得的,送我的人也不是……”

……不能说不是,但至少当初不是。这枚九凤钗本是唐g0ng珍藏,连年兵燹下流落出来,也不知怎的到了哥哥手里,作为哥哥送的及笄之礼。她穿私服的时候少,才不常戴。

“不是什么?”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和,没有一点咄咄b人的意思,却让李云昭心有愧疚。

她郑重道:“我的意思是,心意就是心意,没有高下之分,我不会觉得你亲手雕刻的五兵佩及不上九凤钗。”哪怕后者的珍贵程度,仅仅逊sE于可易十五座城池的和氏璧。

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短短几句话便能叫人Si心塌地。侯卿一时失言,默默地想,唇角没忍住微微上扬。

天sE向晚,夕照昏h,落日的余晖在她雪白的裙衫上镶上一层金边。她望着夕yAn轻声道:“曰h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长而歧。

他向来潇洒,万物不萦于怀,日月星辰尽在我心,应当是李太白那样的谪仙人物,若有哪一日乘风归去,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呢,处尊居显,纡朱怀金,要做园中开得最盛的牡丹,睥睨天下,就连情有独钟都嫌不够,非要倾倒了几个人才满足。

侯卿反问她:“人有所yu,难道不该?”虽然他总是一脸平静地不说人话,但也没落到非人哉的范畴罢?

他这样的人等闲不会动心,一旦动心必然是一生一世。

情Ai如山崩海啸,最是宽容也最是残酷,让高洁者沉沦,让旷达者嫉妒,让所有人面目全非之余,泥足深陷。可他不觉得后悔。若说后悔,那应该是后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对她一见倾心。如果他当初抢在了李存勖之前,那她现在待他会不会格外不同?

“旁人说这话天经地义,可偏偏你……”李云昭顿了顿,问:“你的笛子练得怎么样了?我们合奏一曲试试罢。”她轻轻cH0U回手,回房取出了太原城中阿姐顺来的九霄环佩。她在幻音坊中收藏了不少乐器,这回没带出来。

她随手撩拨,铮铮几声,试了试音sE。

侯卿赞道:“好琴。”

当日李明达在太原城中也奏过一曲,于他而言如清风过耳,并没留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云昭回以一笑。琴声连绵不断,韵致高雅,时而如流水淙淙,时而如银铃玎玎。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笛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笛声,更是动人,琴韵笛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笛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看来他是真的很认真练习了。

她不愿一味低回婉转,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犹如金鼓齐作、万马奔腾,高亢昂扬直冲云霄,仿佛乘东风扶摇直上,上穷九天,下竭九地,从云头俯瞰众生万象。过刚易折,登高易堕,但她到后来越转越高,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地便转了上去。

琴音犹似号角齐鸣、战鼓金钲,笛声恰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一个极尽宏大壮阔,一个却是柔和宛转。一刚一柔,彼此激荡,却能相互增sE。两音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笛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侯卿将笛子离唇几分,轻声道:“曲调不一,亦能和谐。”

“不错,”李云昭双唇微动,终于附和了一句,“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岐国了。你陪我一道罢。”她笑YY的,语气轻快,慢慢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这时候他们的身形交叠在一处,和照影一般不分彼此了。

“以后你还想学什么乐器,可以和我说。记得喊我师傅。”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素月高悬,光辉遍洒,九州一sE。

契丹境内,皇都。②

述里朵,这个契丹最尊贵的nV人,这时本该与群臣议定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却行sE匆匆走进一座大狱。

狱中一位身份不凡的重犯似有所感,睁开了一双幽暗的眼睛,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T,手脚上的铁链铿然作响。

述里朵遣退了看守的狱卒们,走到这个囚犯的牢门前。

“你来做什么,我们尊贵的皇后殿下?”萧迪辇③懒懒地靠在y得硌人的石墙上,眼睛睁开一线,“还是说,现在该称你太后殿下了?”

述里朵平静道:“你的丈夫耶律剌葛,被我处Si了。”

萧迪辇嗤笑一声,似乎并不为丈夫之Si伤心,“接下来轮到我了么?我的好妹妹?”

述里朵叹了一口气,“陛下三擒三纵,对你们何等宽厚,你们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是啊,为什么不知足呢?述律氏和耶律氏世代联姻,她们和耶律兄弟俩不仅是姻亲,也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权力之巅,只能容一人。

姐妹俩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述里朵忽道:“陛下驾崩了。”

“嗯。”耶律阿保机缠绵病榻已久,这是契丹高层尽知的事情,不然她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再次反叛。

“是我亲手杀Si了他。”

“什么!?”萧迪辇犹豫道,“我记得你们的感情很好。”她这一向聪慧冷静的妹妹,怎么会做下弑君杀夫的不智之举?

述里朵索X坐了下来,缓声道:“你还记得三年前的天赞三年,他召集了诸位宗亲重臣,说了什么话么?‘三年之后,岁在甲戌,时值初冬,必有归处。④’是他让我勒Si了他,好践行当年的诺言。古来开创之主,必有异禀,他为了显示自己顺天应命,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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