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後来者(40)(2 / 2)

武威沉吟片刻,好吧,少爷这里就麻烦先生了。

第二日叶懿醒来,就看到沈诚润那张放大无数倍的温润俊秀的面容。

沈诚润趴在床边,双手交叠,脸枕在手上,头偏向一侧,微微张着嘴巴。

叶懿心中有异样的情绪在跳动,想到昨晚他明明清醒着知道沈诚润如同拍婴儿那样拍他,却不知为何没有拒绝,心头越发慌乱。他不敢深想,慌乱中下意识推醒沈诚润。

沈诚润迷迷糊糊醒来,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道:七哥,你怎么样了?

我好了,昨晚麻烦你了。叶懿此刻已经恢复往日的镇静。

那就好。沈诚润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我回去洗漱,你也起来吧,一会一起吃饭。

好。

沈诚润出去的时候,武威正好进来,二人迎面对上,武威率先开口问好,沈诚润打着呵欠点头。

叶懿换好衣服出来,暼眼武威问:昨晚怎么是沈诚润守着?

武威不复在沈诚润面前的轻松惬意,规矩站的笔直,微微垂着眼睛,沈先生主动提出愿意照顾少爷,还说我需要保护您二位的安全,容不得片刻放松。为保我精神不倦,让我去睡了。我觉得沈先生说得有道理,就同意了沈先生的提议。

叶懿微颔首,算是接受武威的解释。

少爷,我已经派人去看了,今日葛先生葛太太都在家中,我已经叫人备好车,随时可以出发。

叶懿道:一会儿你去问下沈诚润,他若是累就休整一日。

好的,少爷。

沈诚润当然选择速战速决,他也不放心家里的事情,吃过饭几人就坐上车朝着葛家进发。

葛先生的家在农村,乡间小路尤为不好走,幸而出发得早,到的时候堪堪中午。

再往前车就开不进去了,几人只能下车靠两条腿步行。

武威在前面引路,边走边介绍道:根据派出去的人调查汇报,葛先生自从辞职归乡后生活规律,每日只食两餐,其余时间都会在乡间那条河边垂钓,此刻应该就在那条河边。

远远的就看见武威口中的河,大约四五米宽,此刻河水平缓,河边三三两两聚集不少垂钓之人,有老有少。

武威快步走过去,就近向一名钓者询问道:不知道您可认识葛云逸先生,他现在是否在这里?我们是专程过来寻他的朋友。

那人头戴斗笠,大约是午时的阳光太足,遮住半边脸,听闻问话头也未抬,闷声道:不知道。

武威便走向第二个人询问同样的问题。

啊?那人愣了下,眼神飘忽,慢吞吞道:那个啊,我不知道啊。

武威奇怪地回头看向叶懿,叶懿已经走到斗笠人旁边对着武威摆摆手。武威点头,继续询问。

沈诚润和叶懿却在斗笠人一左一右蹲下,斗笠人淡然得很,依旧静静垂钓。

沈诚润道:你可曾听闻过葛先生的事迹?

斗笠人立刻道:什么无名小卒,没听说过。

沈诚润充耳不闻,继续道:葛先生是位刚正不阿的好官,在其位谋其职,只因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惨遭陷害,故而才愤然辞职。

我很敬佩葛先生这番高洁品性,不远万里特来相请。

斗笠人嗤笑,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场污浊,有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黑暗。

那便不入官场就是。沈诚润望着平静的湖面道:无论官场怎样,百姓总要活着。日子已经够难了,可总归咬牙还能过下去,可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呢?

他们既非懒惰而无食,更非恶习而无衣,难倒就因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可生而无辜,何罪之有,为何遭此惨累?

斗笠人沉默不语,平静的湖水下似乎有小鱼在游动。

葛先生半辈子什么都经历过,官场的黑暗,职业经理人的贪婪,都不够纯粹。即是如此,何不办一个单纯的慈幼院,不为名不为礼,只为心!

水波荡漾,鱼竿跳动,打断了斗笠人的出神,斗笠人忽然讥笑两声,天公都不愿啊。行了,少年人你也不用和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说这些事情,我又不是那葛云逸,焉知他的想法。

你们快点走吧,莫要耽误我钓鱼,我家里的晚饭还等着它们下祸呢。

沈诚润看向叶懿,叶懿用眼神示意沈诚润跟他过去,当察觉到身旁没有人,斗笠人克制住回头的冲动,自嘲一笑。

二人走到远处树下,叶懿方道:葛先生正是因心灰意冷才辞职归乡,想他重新出山只靠三言两句的劝说不会有用。

沈诚润想也是,以葛云逸之能力,便是不在首都政府供职,总有更多地方愿意接收。

二人离得近,沈诚润能清楚看见叶懿饱满额头上的汗珠,想到昨天这人被折腾的惨样,今日又在热辣的阳光下晒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可会头晕。

沈诚润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擦擦汗。两道声音重叠,竟是异口同声,沈诚润和叶懿同时道。

一个洁白如雪,一个深蓝靛青,就如二人各自性格。

沈诚润微愣片刻,哈哈大笑道:我和七哥不愧是兄弟,当真心有灵犀不点也通。正好我用七哥的,七哥用我的,就当我们交换汗巾了。

不待叶懿表示同意与否,沈诚润就拿起叶懿洁白的手帕一把按在脸上。清冷的松香之气萦绕鼻尖,十分好闻。沈诚润下意识深嗅起来,待清冷如霜的气息进入鼻腔,浇凉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发昏的头脑,沈诚润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好像大概有那么些猥琐哈?

沈诚润的脸腾地烧起来,却还是故作镇静,装作没发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七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还是得让他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叶懿似乎真的没察觉什么不对劲,清淡道。

沈诚润被叶懿提醒,突然计上心头,我有主意了,咱们先出去寻两个人,我保证这两人一来,葛先生立刻就会收拾包袱同咱们一起走。

那走吧。叶懿转身在前头走,沈诚润跟在后面,看见叶懿被晒得耳朵都红了。

出了村子,走到集市上,很快就找到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童。

两个小乞丐年纪不大,看着像是四五岁,但沈诚润猜测他们应该更大些。毕竟小乞儿常常挨饿,营养跟不上去,个子小于同龄孩子是正常的。

那个高个的男孩紧紧抱着矮个的小男孩团在角落,矮个的小男孩小脸埋在高个男孩的怀里,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胆怯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高个子的男孩却双眼如鹰隼般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人,防备着哪个不顺心的成人冲上来打骂他们一通发泄。

就在这时候对面一家饭店的后门被推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拎着一桶泔水走出来倒掉。

高个男孩的眼睛立时亮得瘆人,在伙计转身的瞬间如同饿狼般猛地扑上去。

同他一样块的还有三只早就等在一旁同样虎视眈眈的饿犬,一人三犬狭路相逢,男孩毫不畏惧,竟呲着牙冲那些饿犬发出呜呜的威胁。

可惜他只有一人,饿犬有三只,他防得了这个却防不了那个。有一个饿犬发现可吃的食物叼着就跑,另外两只跟着跑了。小男孩拔足狂追,可他哪里追得上,追了几步就再看不见饿犬的身影。

小男孩愤愤骂了两句,掉头回来,却再找不到能吃的食物。

高个小男孩走回矮个小男孩身边,眼泪一下就流下来,都怪我被那该死的饿狗抢走了吃食,我瞥见了,那是拇指那么大的一块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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