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你不需要我/竹马视角回忆/捉迷藏与病态悸动【剧情】(2 / 2)
“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什么突然想查这个?”
“最近在网上有人发帖散播那次火灾的‘真相’,我看了那个账号主页的照片,和我保存的新闻剪报里那个幸存的男孩很像,年龄也对得上。当时天翎受伤了,可能没有来得及使用记忆消除装置。虽然可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我觉得还是联系上本人和他谈一谈比较好。”
齐筠面不改色地扯谎。
只有剪报的部分是真的。他从崔天翎觉醒异能开始,就仔细地保存下了每一次魔物相关事件的新闻剪报。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目的,只是权当记录,没想到却在追查那个少年的过程中意外发挥了作用。
至少,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祁梦是超自然现象的关联人士。如果是被崔天翎救下的幸存者,又保留了那一段记忆,那么对他产生依恋并不奇怪。
甚至,有可能因为崇拜英雄,而自己也通过某种形式觉醒了异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崔天翎对他有所忌惮也就说得通了。
不,还不能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说,梦魔……但是无论是他自己搜索,还是借助袁雅祯的帮忙,数据库里都只能找到那寥寥几行字的介绍,加上一句语焉不详的“可能变异为意识体”的尾注,不能作为主要情况来考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雅祯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啊,你想要联系方式?那不需要查这边的数据库了,我可以帮你。”
齐筠还没反应过来,学姐就眨了眨眼,露出笑容:“那个孤儿院,是我家的呀。”
从小组办公室走出来以后,齐筠去了商业街,在雨中漫无目的地兜圈子。
并不是想逛街,只是不想回家罢了。
他物理意义上的家,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和他本人一样,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
他害怕看见对面的那扇门。
那扇曾经接纳了他,如今又拒绝了他的门,以前总会有一张熟悉的、却又让他无数次心动的笑脸,在门后等待他。
然而他以不纯的目的和笨拙的付出,处心积虑构筑的那些日子,只不过是过家家,是随时都可以被终止的一场游戏罢了。
“我会陪你的”——用这种孩子气的约定维系着的关系,是犹如雪花水晶球一般,玻璃般剔透却也玻璃般易碎的幸福。
和崔天翎一起度过的夜晚里,他轻轻笑着,却时而会望着旁边的人恍惚地神智抽离:如果能就此静止在此刻能有多好,可是时间在流逝,人心会变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厌倦,说不定什么时候连梦想也会褪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失去的预感总是无法抑制地浮上心头,空落落地折磨着他。
以至于如今他真的失去了,反而有种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的解脱感。
简直像上天的惩罚,他在雨伞的阴影下自嘲地笑了笑。惩罚他差点因为一夜的梦,产生了过多的幻想。
但他还是没办法放手。
即使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也不能,也不愿放手。
错误早在很久之前已经酿成。
从二十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
或者说从齐筠单方面地,被崔天翎以及他的梦想吸引的那一天起。
“我的梦想,是成为超级英雄!我要变得超级厉害,用我的拳头,zh、ch……哦,锄强扶弱!”
转学第一天,坐在教室第一排,那个总是因为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罚站的男孩子,在语文课上堂堂正正地朗读了以《我的梦想》为标题的作文,收获同学间一阵轻微的嗤笑和老师无奈的怒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天翎,梦想梦想,不是让你瞎幻想!天天就会看动画片,也不学点好的……坐下!”
齐筠学过一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因为是笨蛋吗,所以能把这么傻的幻想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可是却也因为如此信誓旦旦,反而又显得那傻气的话语有了几分可信。
像是货真价实的梦想,恒星一般,只是远远眺望着,就能感受到那灼灼发热的温度。
——人们都说孩子拥有梦想,犹如一道公理,但事实并非如此。
孩子所抱持的,大多数时候只能称之为幻想,那并不指向他们所无法遥望的未来,而只是一种转瞬即逝的冲动,只是被大人的话语粉饰过而显得光鲜而已。
童年的齐筠,甚至并不拥有幻想的自由。
因为他的梦想已经被设计好了,故而他的头脑里不该容纳愚蠢的幻想。
他的父亲是天体物理的学者,曾经的物理奇才;他的母亲是芭蕾舞者,曾经的剧团当红明星。
而这两个人的共通点是——都不得志。
未来可期的物理奇才在博士毕业后就泯然众人,文章的数量和人脉一样日渐萎缩,在讲师的位置辗转遭人冷眼;前程似锦的剧团明星,在一次落选后一蹶不振,在伤病休息后迅速回归家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着这两个人血液的齐筠,理所当然地被寄予厚望。学术也罢艺术也罢,他应当,或者说必须,拥有某种超常的天赋,以弥补时运不济的双亲失败的人生。
胎教暂且不论,自从齐筠有意识以来,他的每一天就被母亲严格地管理。上最好的私立幼儿园是理所应当,超前启蒙的智力开发课程自然必不可少,高雅的艺术和运动也同样重要。食谱也请了营养师进行配置,社交仅限于相同或更高阶层的孩子。
读书是唯一被鼓励的娱乐,动画、游戏和甜食一周最多只能一次,不会因为表现好而增加,却会因为惩罚而减少。而妈妈的拥抱和亲脸颊,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则,但也会因为表现好而增加,这比甜食更让齐筠期待。
齐筠小时候体弱,没让母亲少操心,但好在很听话。齐筠发烧的时候会哼哼唧唧地说对不起妈妈,我今天上不了课了,我之后再补回来好不好;而只是普通感冒的话则会边咳嗽边自己坐上琴凳,在完成例行练习之后用讨好的表情向母亲乞求一句乖宝宝的夸奖。
他知道他必须听话。
因为他最害怕父母吵架,而小孩又总是很容易成为父母吵架的原因。吵架时,本来就冷漠的爸爸会变得狂躁,不断发出怒吼,说我当初就不该和你这种蠢女人在一起,甚至去掐妈妈的脖子;而妈妈会哭得声嘶力竭,会跪下来求爸爸不要走,就是为了齐筠也好,不要离开她,然后在爸爸摔门而去之后抱着小小的齐筠说,妈妈只有你了,所以宝宝要听话,不然爸爸就要抛弃我们了。
之后两个人会冷战几天,直到下一次爸爸在外面喝得烂醉被妈妈接回家。喝醉的爸爸没有平常那么严厉可怕,有时候甚至会略带怜爱地摸摸齐筠的脑袋,甚至抱一抱他,而这是他清醒时绝不会做的;有时候醉得太厉害还会哭,会摘掉眼镜,揉着通红的眼睛说我这辈子完了。
但妈妈看着这样的爸爸,却会露出微笑。她会给丈夫喂下解酒药,妥帖地把丈夫扶上床,然后无比温柔地将失魂落魄的丈夫拥入怀中,像哄齐筠睡觉一样拍丈夫的背,说没事的老公,我在呢,还有我们的宝宝,他会很优秀的,他会成为我们的骄傲。
接下来的晚上,父母的卧室里会传来奇怪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毫不避讳地穿透门板,中产阶级教养良好的矜持荡然无存。透过门缝,他看见爸爸压在妈妈身上,野兽一般挺动着胯部,像是一种暴力。
他想起在别的孩子家听大人偷偷议论自己时说过的话:“奉子成婚”“为了把男人绑住才怀的”“在国外搞一夜情搞出来的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切令齐筠觉得可怕。
但他不敢去多想,他只记得他要努力成为父母的骄傲,所以在其他孩子吵闹着要奖励,要出去玩的时候,他只会想着妈妈,对自己说还不够,还要做得更好才行。
即使如此,经过七年的试验,齐筠的父母还是失败了。
从结果上说,他们的孩子在所有项目上的表现,都超越了同龄人的平均水准。然而同样也在每一项上,都从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足以被称之为天才的闪光。
比起能力的平庸,更加令两人失望的,是他们意识到齐筠不像他们一样,拥有做梦的能力。
齐筠的心灵对于梦想来说像是一块过于贫瘠的土壤,无论如何播撒种子,都无法生根发芽。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直在看父母的眼色行事,而从来没有一次发自内心地,为了自己而去做一件事。
这样的平庸,才是更加无可救药的。
对不起,妈妈,这次钢琴比赛我没能拿奖。但我会努力的,我下次会拿奖让妈妈开心的。所以爸爸妈妈不要再为了我吵架好吗。爸爸妈妈不要分开好吗。
小时候的齐筠不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听了这句话之后彻底崩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知道,无论多么乖巧,多么努力,多么小心翼翼,自己终究还是让父母失望了。
就如同爸爸怒骂自己和妈妈时说的一样,他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不懂感恩的家伙,失败的实验品。当然,妈妈是无辜的,被自己连累了。所以妈妈会生自己的气也很正常,会说自己不争气,会决定不要自己也很正常。
没有人需要他。
投入与产出严重不成正比的天才培养计划破产之后,房子卖了,齐筠的父亲去了外地的新单位,母亲因为焦虑症回了娘家休养。而齐筠住进了大院里父亲的旧屋,日常生活由家政阿姨照料,同时从私立学校转进了普通的公立小学。
然后,他被欺负了。
齐筠性格本就内向,和新同学又没有共同话题,更何况他还是个娘炮。长得很娘,用手帕擦汗很娘,不敢捉虫子很娘,从来不说脏话很娘。
具体的原因或许不那么重要,反正从结果上看,他被划入了食物链的最底端。
连父母都懒得管的小孩,没有人可以求助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奇迹发生了。
说自己想成为超级英雄的那个笨蛋,朝他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笨蛋,脸上和身上都沾了灰尘,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他妈妈说绝对不能一起玩的那种坏小孩。
当然,那只手也是脏兮兮的。要先用酒精消毒,然后至少用洗手液洗三次,还要把指甲也搓干净,才能碰人。
但是等齐筠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抓住了那只手。
好温暖。
他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没有人抱过他,也没有人牵过他的手了。
他没有想到,从那一天开始,他会无数次地抓住这只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被人救了,还因为他第一次拥有了发自内心想要追随的人和事物。
锄强扶弱,简单得近乎土气,毫不华丽梦幻,却又是那么美好的字眼。
就像是崔天翎本人一样,那么近,那么触手可及,活生生暖融融的,令人安心。
——齐筠本来以为他只是想要和崔天翎共有同一个梦想。
但,他果然没有一丝一毫做梦的天赋。齐筠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双眼聚焦的对象不再是那个梦想,而完全变成了崔天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一次捉迷藏开始。
崔天翎很不会藏。一群小孩玩游戏,只要是齐筠做鬼,总是游戏开始没多久就能捉到他。
于是,在别的小孩都被大人喊回家吃饭了之后,不服气的小笨蛋叉着腰,对齐筠提出了一对一挑战:
“等着瞧,这次你绝对抓不到我!”
齐筠松开捂住眼睛的手,花了三分钟转了一圈,找到了崔天翎。
在一排住宅楼最里面,被树荫和花坛遮蔽的角落里。
就崔天翎来说已经是很有进步了。但是他可能没想到白色的校服在一丛绿色里有多显眼。
齐筠在花坛之后、崔天翎背对的角度里,站在建筑的阴影下按兵不动。
难得他这么有自信,马上就抓住他也太可怜了。他起初只是这么想。
可是这样单纯的等待逐渐变成了观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天翎非常好动。上课的时候只要醒着,就会闲不住地找周围的人讲话,还会在座位上折纸飞机、吃零食、玩涂鸦,屡教不改。
捉迷藏的时候也一样,明知道要藏起来,却根本做不到不动声色,一直忍不住伸出脑袋四处张望,因为滑板玩摔了贴上胶布的脸还带着得逞般憋不住的偷笑。
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夕阳的余光收束,浓重的影子将那藏身的角落覆盖,崔天翎显而易见地变得不安,站起来四处张望,却又不敢走出去,嘴上念叨着什么,齐筠听不清楚,只能隐约感觉到嘴型是两个字。
是他的名字吗。
捉迷藏已经玩得太久了。门禁时间肯定已经过了。
齐筠本来应该走出去,结束这场游戏。然而他却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支配,在阴影里藏得更深,近乎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崔天翎。
然后他看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男孩子,哭了。
第一次看见的哭脸,果然还是有点傻气。崔天翎瘪着嘴,流着鼻涕,两只手拼命揉着眼睛,却还在憋着不发出哭声。
难道他……怕黑吗。默默观察的小孩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以前齐筠考试考差了,或者练习练得不好,就会被罚在没开灯的客厅里靠墙站着,对黑暗早已习以为常,便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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