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完结)(1 / 2)
('第十七章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漫天尘埃落定。
玄嚣仰躺在冰面上,衣衫尽碎,狼狈已极,枕着手臂仰望星空的姿势却说不出的悠然。
“你这剑意集合众生之力,虽都是力量微末的凡人,然则众志成城,未尝不可与祂一战。”
一团幽光自他指尖凝聚,起先渺渺上升如一缕青烟,然后越来越宽广,宛若银河倒流,而他整个人则渐渐变得虚幻透明。
“你要死了?”我问。
他淡淡道:“我早就死了,不过是凭着一点执念才凝聚起神魂。今日见你能守住人间,当能瞑目了。”
我晃了晃。方才那场决斗我虽然得胜,却比他还要惨烈,活生生碎金丹拔灵根,四肢百骸伤可见骨,早已成了个血人,硬撑着才没倒下。
转念一想,此人身死魂散,仍苟延了三千年,实在担得起“圣人”二字。我深受感动,张口只得干巴巴的一句:“好走。”
“不急,等天柱现世,我还能送你一程,到时还指不定谁先死。”
“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啦一声,李平生撕下袖子,小意殷勤道:“师兄,要不要先止血啊?看得我好心痛~”
我吐出一口气,“……你回来干嘛?”
我方才拍飞他时用的是剑鞘,还顺手洒了把取暖符,免得他半路上被冻死。他但凡有点眼力神,早该趁机脱身。
先前我甚是忌惮他,如今瞧他不过是个贪玩劣童,虽则总是口出狂言,却未切实害过人,无论如何罪不至死。再想起他平日里拉着我说笑,一声声唤“裴师兄救我”,到底不忍。
李平生哀恸道:“修真一途何其险恶,小弟得以苟全性命,全赖圣人悉心提点,又得裴师兄出手援护。我小李虽不才,绝非忘恩负义之徒,愿为两位恩人收尸服丧。”
玄嚣哈哈一笑,“我看你是等着我这个老东西爆金币吧?也罢,玄云便与了你,此剑灵识已开,你若遇险,它自会出鞘相护,胜过你那三脚猫功夫百倍。只你平日里亦当谨言慎行,踏踏实实过日子,别再惦记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我栖身的那管玉箫虽有些年头,到底是个凡品,值不了多少钱,你如果当真上心,便为它找个通晓音律的新主人吧。”
李平生连连应下。
我道:“我方才一路洒了许多法宝,你爱捡便捡。只这一物——”
我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掏出来丢给李平生,“这枚剑坠可做信物,请你转告我师尊,裴决已死得渣都不剩,不用再找,也不要再等。”
没见到玄嚣前,我只当大敌是那肆虐人间的魔气,我拼死自爆,魂魄仍有一线机会重入轮回;如今既已决定登天弑神,连战场都不再是地球,隔绝一切因果,自是两处茫茫寻不见。
“不打算给姓晏的留个念想么?”玄嚣饶有兴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痛不如短痛。”
难过是一时的,总好过一直不肯死心,寻寻觅觅乍喜乍悲,余生都荒度了。
玄嚣偏头望向我,眼中浮现丝丝怜惜。我本已有些神志模糊,对上他的视线,后颈发毛,一下清醒了。我应当并未露出厌烦之色,他却特意解释道:“九天之上的那个,用的皮相与你一样。”
怪不得,他的口味便是再重,也不至于爱上一堆眼珠子。
话说回来,“我到底是什么?”
“你的情貌绝类天尊的上一个分身。想来随着你的境界提升,祂的意志也迟早会在你身上觉醒,将你的本心彻底吞噬。”
念及先前做过的那些梦,确实是那怪物的视角。飘流于荒凉冰冷的太空,岁月无止无境。经过无数尘埃和垂死的星星,终于找到一颗能量丰沛的行星,却被星球本源意识阻拦,只得通过修真者来中转灵能。
原来那些被我吞掉的倒飞流星,都是过往飞升的大能……我重重晃了晃脑袋,那不是我!
“这就分不清了?”玄嚣笑得有些凄凉,“你可知我亲眼见他化鬼的感受……”
玄嚣的声音越来越轻弱,断断续续,有些发颤,“你大概觉得我发了疯才会对他动心,可他从前也像你一样,后来才……天尊是没安好心……可纵然没了祂,人生下来也是受苦,天不仁……地不均……我其实不单单是为了他……人太弱小了,渴求力量没有错……”
“我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指尖的灵焰突然暴涨,如火树银花,喷薄而出,点燃了整面星空,一根恢弘无比的光柱在我头顶升起,中通外直,如一条纵贯天地的隧道。
我方步入天柱,便被一股大力发射升空。匆匆回头一瞥,他已消散了,净洁雪上卧着一管玉箫,箫穗早已褪色。
这玉箫想来是他口中故人的遗物。
玄嚣虽不曾细说二人的爱恨情仇,然而普天下皆知他曾三易剑意,初时慷慨磊落,天下风云出我辈;后来心念一人,已是半缘修道半缘君;终至爱恨两难,天公不语对枯棋。
四周光怪陆离,如泡影如电光,虚幻地流逝着,虽千万年也不过是一弹指,时间空间的概念在这里皆不复存在。
按玄嚣的说法,天柱断裂后,两界之间便出现一条裂缝,汹涌着时空乱流,我须得格外小心,防止被卷入其中。
“师尊?”
急逝的飞光中,我陡然瞧见他的身影,心脏都骤停了一瞬。下一刻无数个他便向我扑来,长发飘举,青衫如流云,笑意深幽。
是心魔么?我已握紧剑柄,随时准备挥出,然而那些幻影还未触及我,便又散作一缕残烟,此起彼伏,翻滚不休,仿若冥河里不得解脱的怨魂。
一枚翻转着的铜币从我眼角闪过,我心下一沉,果然见到瘦骨嶙峋、唯独小腹高隆如球的他。那是《清冷师尊雌堕记》的结局,他被废去灵根,弃置露天妓寮,三枚铜币便能随意使用。
下一刻,他又被一团水流簇拥而起,青衣玉冠,风华还似初见,微微笑道:“这些年来,我对你确实只有利用,今日死于你手,自无怨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
越来越多的他出现在我眼前,还是个稚子的他追着我,脚步蹒跚,竟喊我师尊;一头短发的他,与我并排坐在奇怪的铁皮盒子里,侧头亲了我一口……一幕幕,一出出,彷佛走马灯,亦如隔世的梦,似他又非他,与我有关又无关,模糊地流转过。
“裴决,听得见我说话么?”我忽然听到他问,
“嗯。”我习惯性地答了声,方才愕然抬头,就见这回的他穿着一身开襟白衣,手插在兜里,长发低束,鼻梁上架着副镜片,神色沉静而专注。他的四周布满奇怪的画屏,发着幽幽蓝光,诡异符号如暴雨倾泻。
尽管我应了他,他却彷佛根本听不到,继续不急不缓道,“公历三万五千三百六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尝试第2365次信号连结。”
“现在是外神突破屏障、降临地球第三年。反物质武器、超级英雄、魔法阵、修真法器……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仍然无法打败祂,人类节节败退,少量幸存者藏身于地下基地,仍在进行殊死抗争。”
我闻言恻然,却并未出乎意料。那东西但凡悬于头顶一日,必成大害,果然不可不诛。
“被称为空想历史学家的我,或许是全人类最后的希望。”他含笑看向我,像隔着一口井,水面泛起涟漪,令彼此的神情模糊,“在回溯过去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两件有趣的事。”
即便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心中仍感到一丝亲切:这是师尊一贯的讲学方式,先卖个关子,引我好奇。
“其一,天魔对人类历史的介入悠久而深远,上古修真文明被祂从源头上污染,甚至几位救世主——包括你,都是祂的化身,只为达成祂榨取灵气的目的。两万年来,随着修真者不断携灵气飞升,祂与地球的力量此消彼长,终于突破大气屏障,真身入侵。”
“其二,我发觉自己是个死人,而且是个死了无数次的死人,或许连人都称不上,更接近基因克隆的产物。我是魅灵,世界上最后一个魅灵,地球意志的执行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往今来,魅灵都擅长幻术。在这个灵气紊乱的末世,我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可以混淆真实与虚幻,通过颠覆过去的方式改写未来,从神话倒推传说,从传说倒推历史,从历史倒推现在。”
“我一次次试图从枝枝蔓蔓的上古神话中,找出天尊的化身,要么杀死他,要么与他交合,令他身染魔气,再也无法开天,从而改写人类的历史。”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还是不行。即便封锁天门,那个外神仍能从其他星球获得供给,逐渐强大起来,直至突破地球屏障。哪怕再拖上三千年,人类的科技文明水平也无法与祂抗衡。”
他伸出一根手指,“十万分之一的可能。”
“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机会,就是由此时此刻的你杀死那个实力尚未达到巅峰的外神。为此我们拆分出许多个节点,借由文字的形式,不断干预过去未来。现存所有文本都是我们的素材,无论是研究史料还是同人,哪怕是最荒诞不经、最粗制滥造的故事,都自成一个小时空,孕育着某种可能性。”
他微微一笑,“一旦找到那个战胜魔王的HappyEnding,我会竭力将它替换为当前时间线上的真实,尽管这意味着我再也不会遇见你,但所有人都会得救,就够了。”
幻象如金色流沙般消散,四周变得漆黑一团,我抬手摸了摸心口,想要抓住什么,复又恶狠狠地抬头,不远处有一颗不断放大的星星,晕开朦胧的淡红光彩。
我已穿过时空乱流,即将正面迎战那被称为天尊的外神。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拳拳到肉的打斗,而是更单纯的、力与力的碰撞。
出剑时,我的心脏跳得很缓慢,手心微微发汗,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此一剑,蝴蝶将掀动整个人类历史的沧海。
无数只眼睛向我望来,猩红的眼球,蛙卵似的一点瞳仁,倒映着我的身影,循环往复,扭曲畸变,彷佛最怪诞恐怖的梦境。
“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逆着星尘风暴,剑身喷涌出的能量如金红焰流,将我彻底包裹,我奋身一跃,直接没入那片蠕蠕起伏的肉海中。
滋滋滋——千万剑光缭绕着电弧,一碰到肉块顿时冒起黑烟,很快翻滚成火海,在星座的端沿燃烧,焦糊的肉块不再相连,如巨山滚落深渊。
有用!
心中方才浮出一丝喜悦,又头痛欲裂,七窍喷血。一旦靠近祂,天魔的意志便加速在我体内觉醒,黑暗的流质涌入大脑,挤掉了情感和记忆,我的存在本身随之迅速消退,方才凌厉的剑意无以为继。
众生是什么?与我又何干?
握着剑的手缓缓松开,沉坠入尸山肉海中……
随着“我”的消散,万念渐渐归于沉寂,死前只余一丝遗憾:百年光阴似水,因为与你共度,还是觉得太短了些。
有遗憾、有不舍,便生出渴望,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凭借对他的思念,我再次找回了自我,彷佛重新诞生了一回,我缓缓睁开眼,众生依旧如天边的淡影,独他似一缕千里迢遥的春风,落入我怀中。
他拢住我的手,助我重新拿稳了剑。他的掌心指尖有层薄茧,触感是那么真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真的!
他轻轻喘息着,“还好赶上了。”
“你怎么会来?”我凝眸望向他的侧颜,仍有些恍惚。他被我在心口钉了锁魂钉,除非冲破大乘境才能动弹。而大乘境破境,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怎么会……
“你忘了我的剑意是什么了么?”他的脸色苍白,却在微笑。
只争朝夕。
他这剑意,上言长相思,下言恨离别,还真是越急,威力越大。可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大决心,才会只用了一天便突破大乘?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们正在一本书里么?一切只是个故事,是关于未来的一种可能性。”
我所说的书并非《清冷师尊雌堕记》,也并非《诸天神帝》,而是此时此刻我作为主角的这本书。
“那么,这次我们将会有一个好结局。”他回首向我笑了笑,明眸璀璨,那么狂妄,也那么笃定,彷佛从未把天意放在眼里。
这倾世一剑,由我们共同挥出,一往无前,劈开过去、现在、未来、无穷个时空。光明流洗,时间倾泻,卷入远古洪荒,我们与这天地共同生化,一切都是广阔无边,唯有星辰静静流淌。我们飞快衰老,又倒退成婴儿,活着是生,死着是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不怕,我的眼中只有他,我知晓了他的一切,也就见证了我的命运,因为我们自始自终都缠结在一起。一切法刹那灭,光阴流变不息,所有的传说,至明至暗,至高至远,都写满我与他的名字。
天魔的眼珠挨个爆裂,犹如被捏爆的葡萄,却是无声无息的,随着连锁爆炸,威力越来越强,无量数的火星连成一片,炙热而稠密,最后如一朵最恢宏的烟花般绽放,卷起闪亮星尘,片片飞扬于宇宙深处……
我睁开眼,已在冰原上,他的怀里,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口气,好在命还在。
他有些烦恼地轻叹道:“怎么又弄成这个德性啊?”
眼前越来越黑,昏过去前,我竭力抬起头,只见天高地迥,天柱彻底消散,长夜是那么辽阔深邃,极光依旧流转不定,轻柔如纱。
从今往后、再没什么能囚困住人类了,道修可以御剑穿越万丈火海,哪怕肉身苦弱的凡人,亦能借助各种机械,遨游宇宙之大。
他落了一吻在我眉心,“好梦,徒儿。”
这人,还真是记仇。我勉强勾了勾嘴角,安心陷入沉眠,知道自己下次再醒来时,一定已在连璧峰上了,春光正好,花开满山,他就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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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红笺如翩翩的蝶,一群群飞过晏怀冰的眼前。他最后核对了遍名单,一挥毛笔,那些请柬便化作无数道流光,四散天涯。
至玄门、乘光寺、西陵剑宗,平山书院、醉梦山……
十洲百家千门尽皆受邀,参加我与师尊三月后的婚礼。
他放下笔,召来一缕流水洗砚,起身笑道:“可等得无聊了么?”
“你知我不会。”
他草拟名单时,我另搬了张椅子,坐在身旁相陪。并非不肯帮忙,只因他心中早有一番筹划,从容施展出来,若我硬凑上去,反倒添乱。
他揽过我的肩,俯身戳了戳我膝盖上的灰绒球,“三个月了,该断奶了。”
“噗!”果果被戳中肚皮,喷出一缕火苗,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他轻笑一声,那火焰便凭空消失了。“它又要被你宠坏了。”
大战一结束,我便问师尊讨来凤凰蛋,哪怕重伤昏迷时,也不忘将它贴身孵化。
我怕果果不认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百日后,秃毛幼雏破壳而出,颤巍巍道:“呢呀……呢呀……娘!”
很难不宠。
第二回带崽,熟练许多,见它喝奶喝撑了,便将它放在膝盖上,用指腹轻轻揉抚小肚子,它惬意地翘起两只小爪子,圆身子随我动作而左右滚动,像只咕咕叫的猕猴桃。
为防师尊再戳它,我赶紧将它收回袖中。其实师尊待它亦极好,只是总爱捏来揉去,欺负似的宠爱。
我不给他玩鸟,他也不恼,笑了笑,“我欲诞下腹中这团肉,倒有三成是见你这般疼爱它,料想是个能做好父母的。”
“你也行。”
“若说衣食无忧、传道授业,我自然无碍。然则源源不竭的爱,实无把握。若是不爱,这么个弱小生灵,何必来世间受罪呢?”
他声音和悦,却隐有黯然之意。想来他从未有过父母,也不知该如何当父母。
我将他搂入怀中,“我陪你一起。”
他眷眷地低下头,二人相拥许久。时维盛夏,并无暑气,白云满川,风来山间,吹得窗口翠竹沙沙作响,彼此衣上光影分合。
我心里盘算着下午得去剃一轮竹子,再这么疯长下去,书房的光都要被挡尽了。思绪由此漫散,若我们都不在了,这连璧峰恐怕不出几年便要荒了,人于这天地间,实是无增无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喜帖,可漏了你的什么朋友没。”他问。
“没了。”
我答得干脆,他微笑,“那就好。”
我知他何出此问,我的亲友实在稀少,甚至凑不够一桌。
亲友的亲,百年前已变作一抔黄土。亲友的友,够得上相熟二字的,大多是同门师兄姐妹,必来赴宴,无须再邀请;几次下山除魔,我亦与几人结下生死交情,然则事后再无联系,恐怕算不上朋友。
如此百年,显然孤僻过了头。只因我每次一了结俗务,就迫不及待御剑回山,见了他方觉安心;有时赶上他闭关也无所谓,离得近些便好受。
天下那么多人,我有他足矣。
平日里从不在意的事,这会儿又为何在意?
午后,我去给李平生送饭。牢饭。
法天宗有专门的刑堂,连璧峰之前并未私设地牢,为了招待他,师尊特意将酒窖改造了一下。
那日在南极归墟海上,我本已放他离去,奈何他贪心不足,忙着收敛法宝,走得慢了,碰上我师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晏怀冰当时救我心切,随手把他打晕,之后拖回山,拷问出《诸天神帝》的内幕,立知那亦是一本预言未来之书,更不会轻易放过。
师尊顾念我与他的交情,把他榨干后,本欲留下一命,只用“红颜枯骨”洗去他半生前尘,自此重新做人。
不料怎么也洗不掉。
用李平生自己的话来说,“魂穿,出厂设置。”
师尊问我如何处置,我道玄嚣虽未嘱托我保他一命,但观其意思,还是盼他能活下来的,那么便……先关着吧。
李平生一见我便啼不住,“裴师兄!裴师兄!书带来了么!”
“篮子里。”
师尊处事审慎,纵知李平生修为约等于无,仍精心布置锁灵阵,既入阵中,便无法动用灵气,我只得拿一根绳子吊着饭篮,缓缓送入地牢,随着绳子摇荡,篮中碗筷叮当碰撞。
透过洞口,正见他翘首以待,双眼闪亮。拽过篮子便忙不迭翻看,“今天怎么又吃蛋炒饭啊……师兄仙品,我的存货里就数这本小叔子勾引寡嫂的最带劲……还真有箫谱!尺上尺工工四四合,什么意思啊!”
我正要开口,他又叫唤起来,“裴兄留步,小弟有一要事相告——你这婚结不得!”
“你怎知我要成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给我猜中了!你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以咱嫂子的……”
“不许乱叫。”
“那……姐夫?”他试探道,看我眼色,立即改口道,“以连璧真人的魄力,必然寻个由头,召集所有门派,称霸武林啊。”
呵,被他说中了。
李平生搞这种阴谋诡计,向来是可以的。
当日我登天弑神,大战虽未波及人间,但起先魔气追着我跑、事后天柱崩折等异象,皆落在天下人眼里。
若有小人使坏,大可污蔑我乃魔胎出世,魔气特来寻我认主;断灭天柱则是处心积虑毁掉世人得道成仙的机缘。
欲加之罪还患无词,更别说我本就有鬼,我曾是它化身的事一旦被捅出去,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是以师尊有言,“一来,我要为你正名。你合众生之愿力,舍身救世,消弭魔气,铲除天魔,大开天门,是玄嚣以降又一位圣人。功过是非已定,往后再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其二,我要借此立威。纵使此时人人皆视你为英雄,但你既然身具如此威能,长此以往必被视作异类,被忌惮被觊觎,沦为举世之敌。既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做这天下的主宰。天尊既崩,九歌已落入我手,你我二人联手,再加个压阵的谢师兄,我倒看看谁敢不来,来了谁敢不服!”
李平生道:“师兄啊,你不觉得这波操作特别大反派么?可叹你并非恋栈权势之人,他搞这么一出,岂非将你架在火上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道:“挑拨离间,你饭没了。”
言罢掷出一颗小石子,把那瓷碗打烂,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因听了一席屁话,心中微微懊丧。
我本来留下来,是打算教他识那箫谱的。
上回他向我讨要谱子时,曾笑嘻嘻道:“老东西说让我将那玉箫交予通音律之人,那我学一学,也够格吧!”
婚礼那日,天气和朗。
九洲道门,宾客数千,掌门亲至者就有近半,便是来不了的,也遣得意门生送上贺仪,做足了姿态。
来者中亦有不善的,几个大门联手,欲要讨个说法,抛却有关我的种种争议,更有传闻,天柱崩塌时,掉落一神器,被法天宗独吞。
师尊早与我知会过,这流言是他故意放出,就连今日闹事者中,亦有他的暗棋,一旦发动,也好杀鸡儆猴。
待他料理完不轨者,吉时方至。
他曾道:我虽欲借机成事,大出于天下,但你我二人大婚,终不该被宵小扫兴。
是以这时他才催动法阵,百花尽绽,风过处灼灼如焰火,复又飞袖挽住流霞,如千万匹绮罗,自九天垂挂寒云峰。天上人间,一时皆浸在红云里,再不必点灯笼。他犹嫌不够热闹,化出游龙剑意,凤箫吹动,鱼边月气,光彩流转,如梦如幻,争似仙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盛景,便是在修真界也前所未见,来观礼的小辈为之目眩神迷,直至数百年后也津津乐道于这一夜的风流;各门主事者则看出了其中蕴含的强大法术,不禁神情凝重,三三两两碰头,终于得出骇人结论——晏怀冰破境大乘,竟是剑、幻、阵三道俱成。
以一门神通晋升大乘者,当世不过寥寥数人,三艺皆通者,古今无双,独步天下。
那么与他并肩而立的我,又是何等人物?
越来越多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变得惊疑不定,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我的深浅。
我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金丹已碎、灵根无存,与一凡人无异,可只要我想,便能毁天灭地,当真如天神一般了。
不过此时迎宾的我们,也只若寻常夫妻。
因我们住在一起,便省了纳吉亲迎等礼法,就连拜天地都私下拜过了。
凡人大礼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他淡然道:这天这地,当不起你一拜;至于高堂,你我父母俱亡,姜掌门虽为我师尊,亦是杀父弑母的仇人,我不欲拜他,却也无意令他为难,便想略过这一步,你意如何?”
我当然不介意。
他微笑道,“那么我们便互相拜一拜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一说完,他已轻身跪下,我顿觉不妥,哪有师父拜徒弟的?也赶紧跟着对拜。说实话,在床上他没少跪,但此一时彼一时。
环佩叮当,视线相交时,见他眼含粲然笑意,我想起初见,他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畔低声笑道,不要跪。
从今往后。我只拜过他,次次心甘情愿。
“喷火。”师尊攥着果果,像晃一个钱袋般晃了晃。
“嘎……”
果果含泪点燃了喜烛,然后被他赶出了门。
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大慈大悲真君裴决,真君大婚喜乐。”
晏怀冰饶有兴致地念出竹篮上的红纸,又去拨弄篮中的红珊瑚,他是半个魅灵,生性喜爱漂亮物什,“我怎不知你新晋了这名号?”
我无奈:“凡间渔民,不懂这些,胡乱叫的。”
前两年御剑回山时,我见一艘小船在暴风雨中跌宕,几要摔得粉身碎骨,便施法令那小船凌空,飞往平静海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原是顺手为之的小事,我很快抛诸脑后。但因婚礼那日,师尊摘彩霞为绫罗,沿海百姓亦见盛景,我的名字传扬开来,那些渔民便有心备上礼品,托其他下山的师妹带回来。
此后数年,逢年过节时,我仍陆续收到他们的海货。
花蛤很好吃。
不知他们算不算我的朋友,若算的话,这样的朋友我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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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萌为主的OOC新年小番外,有点克警告。
1.小裴变小动物
“师尊……”
裴决躲在柜子里,声音很奇特,嗡嗡的,似有回声,更加显得心虚,“别过来!”
晏怀冰急得不行,依旧柔声细语地哄道:“让我看看你?嗯?乖,别怕。”
柜子里,似有一团东西在打滚,抽打着柜门,砰砰的。晏怀冰心想,有尾巴,而且不止一条,就听徒弟哑声道:“我怕吓到你……你别管我了,兴许过上几天就变回来了。”
怀冰焉能放着他不管?裴决在天外遭了劈,回到连璧峰,也不找他疗伤,自顾自寻了个柜子藏起来。当值的小道童甚至没认出他,只说一团四脚并用的黑影窜进了山门,恐怕是头野猪。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晏怀冰刻意让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缓缓地说,“难道你信不过我?”
“……太丑了。”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晏怀冰和蔼道:“你知我精通幻术,我给自己施个障眼法,这样便瞧不见你,如何?”他全然不给裴决拒绝的机会,紧接着便问,“你想要当什么?”
“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柜门打开了。
一头白毛狼崽趴在地上,垮着肩膀,脑袋贴地,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忧郁眼神。
晏怀冰俯身将他抱起,小狼立即抬起毛绒绒的前爪,搭在他肩头,又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面颊,低低呜咽了声。
小狼的尾巴缓缓甩动,扫过晏怀冰托着它屁股的手背,滑溜溜,冰凉凉,起先是蠕动着的一滩粘液,迅速缠上并收紧,彷佛一匝匝长着吸盘的触手。
晏怀冰顿了顿,强行暗示自己,是狼,是狼。
“师尊……”怀里的小狼委屈开口,“我,我,我,我,我,我……”
它立即吓得耳朵后贴,绝望地闭上了眼,瑟瑟发抖。
它并没有结巴,而是许多细小的声音从他体内一齐发出,如有无数张嘴。
“……”
自欺欺人,是有一个限度的。
为了不失信,晏怀冰干脆闭上眼,忽略依旧难以言喻的黏滑手感,忽略窸窸窣窣的咀嚼声音,温柔问道:“哪里受伤了呀?”
他安抚地伸手摸了摸大约是小狼脑袋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2.师尊变小动物
师尊,变成了一条龙。
却非那种长条条、会戏珠、能腾云的龙,而是一头浑身羽毛的大蜥蜴。
晏怀冰威严道,“若为师所料不错,这恐怕便是典籍中所载的上古真龙——”
“恐龙。”
“爹,原来你也有毛毛,有翅膀,真是我亲爹,亏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自己是你们捡来的。爹,你会喷火么?爹,你会飞么?爹,你吃肉还是吃草?爹,你也是从蛋里孵出来的么?爹,你的毛毛颜色好漂亮啊,我能拔一根么?谢谢爹。”
果果异常兴奋,围着龙鸟问个不停。
晏怀冰凭空变出一件青衣,从广袖中探出翅膀,翩翩振了振金翠羽,复用尖尖的指钩系上衣带,举止依旧优雅从容,彷佛一只仙鹤,但一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简直像只……
他立即腾起云雾,挥羽扇般抬翅掩面,微笑道:“决儿,你也瞧见了,为师修炼出了岔子,需要闭关一阵,山中一应事物便交由你了。”
裴决默默守在一旁,点了点头,心中发誓,在师尊恢复原样前,绝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幅样子。
……
夜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尊,可以么?”
“可以。”
“……真的可以么?”
“可以。”
羽毛纷飞,裴决一头埋进了它蓬松饱满的胸脯里。
好软……
龙鸟低下头,慢悠悠地用长喙梳理徒弟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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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这叫小动物.jpg
你说的好有道理鸽子为什么这么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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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
——柳永《倾杯乐》
写个年上口味,攻受年龄和身份调换,性格微有变化。
1.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想不到也会来这种地方。”怀冰笑道,心乱如麻。
这里是元洲最大的勾栏院,彤庭。正值一年一度的魅灵拍卖,往来皆是豪客富商及各大仙门的采办,是以做足了门面功夫,香雾空蒙,珠帘半卷,灯火外传来一缕缕清歌,好似什么风雅盛会。
然而比之往年的觥筹谈笑,今日堂下却静得落针可闻,只因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一袭白衣胜雪,峻逸高大,皮肤苍白,越发衬得剑眉浓黑,眼睛点漆般深沉,在渺渺的轻烟中,恍若一座神像,不言也不笑。周遭所有人都在偷瞟他,竟不敢露出一丝淫猥意味,更别提逾礼之举。
每个魅灵被带上台时,男人都会抬眸淡扫一眼,却无任何表示。
他也是来买炉鼎的么?还没看到中意的?小少年倚在二楼廊柱后,不明白自己为何死活挪不开眼,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舌尖发苦身如火焚。
拍卖会至尾声,一名青衣掌事凑近那人,恭谨地躬身请示。怀冰虽不闻内容,亦猜到应是彤庭主人请他一叙。男人气度太过不凡,必是高门世家的仙君,纵然买卖不成,也愿搭上关系。
怀冰见那人侧眸,点头,应答……一举一动无不从容舒展,然而眉眼间始终萦绕着一丝寂寥,彷佛人生天地间,独他远客千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向那管事询问了什么,听完答复后微一颔首,并无不悦之色,却缓缓垂下眼帘,于是怀冰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忽地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愿做任何事,只为让他重新展颜。
怀冰倏然挪开眼,转入廊柱后,揪紧衣襟急喘,复又咬紧牙关。他不能再看他了,否则魂魄会被勾走的。
是前世的煞星么?为何一见了他,又是欢喜又是悲,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扑过去,缠住了再不离分。
莫非是动了春心?
勾栏院里长到十四岁,他虽未历过情事,却没少见烟花风月,更知许多女子与情郎淫奔,到头来被骗得人财两空,沦落到卖身境地。
他断不至如此糊涂。
再说,哪怕他甘愿投怀送抱,那目下无尘的仙君也未必稀罕收他。?
……唉,莫再牵念!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像煮沸的锅,在漫长的压抑后,骤然喧嚷了起来。
想来那人已走了。
怀冰本该松一口气,可一想到再也见不着他,心头便似被剜去一块肉,当真是痛不欲生。
我不能……我没法……他喃喃,满心绝望,奔下楼,追出门,跌了一跤,立时爬起,立于街头人潮中,茫茫然四顾。日光刺亮,往来面容俱似泡影,飘忽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不是他!
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脱了力,竟至跪倒在地,彷佛五脏六腑都被人攥紧,痛得弓起背,掩面饮泣。他这副样子瞧着很疯,人群绕过他,空出一小块地方,如河中央的顽石。
良久,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怀冰?”
他懵懂抬眼,正对上一双深幽的眼,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前缘旧梦,解不分明,一时竟相顾无言。
男人俯身,碰了碰他哭花的小脸,轻声道:“我一直在找你……”
有那么片刻,怀冰竟似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委屈,怎么会呢?天神般伟岸的男子,泰山崩于前亦不会变色。
接着那男人便将他抱起,拍抚他的后背,“我来晚了,抱歉。”
少年闻言心口酸胀,竟也无端泛起万般委屈,两手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胸膛,泪水静静流淌,“你是谁?”
男人默然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怀中少年嗓音发颤,越发显得幼嫩,“你可是我的父亲?”
哪个野孩子没做过亲子相认的美梦?
“……不。”男人嗓音艰涩,还是一板一眼道,“我与你并无血缘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闻言,既感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敢问仙师为何……寻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仍不敢相信男人为他而来。
“我名裴决,乃法天宗离恨剑主,因与你前生有旧盟,故来寻你转世之身,护持你重入大道;你若无意修仙,我亦能保你一生荣华安康。你无须当下便做出抉择,事后反悔亦无所谓,凡你所求,我必倾力全之。”
裴决的声音低沉,无甚波澜,然而一桩桩一件件,尽皆耐心分说,毫无保留,足见真诚。
怀冰并无一丝犹豫,“我想跟着你修道。”
他其实不知何为修道。来逛彤庭的多是酒肉之徒,他们口中的“道”,更似大大小小的山头,争权夺利,恃强凌弱;再便是庙会上出巡的圣人彩像,戏文里斩妖除魔的天师……
独有一事连稚童亦知,修道乃是求长生。他若只是一介凡人,纵有倾国财富,百年后不过一抔黄土,无法长伴他身侧。
那人听到他的答案,静了静,一抚怀冰的脑后,轻叹,“好徒儿。”
这声叹息似穿过漫漫前尘,刻骨铭心的柔情,怀冰灵台为之一清,待要下地拜师,仍被裴决搂在怀中,“不用跪。”
于是他偎着他,闭上眼,微微笑道:“是,师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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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雪急,凌阳洲国都郊外驿馆,店中仅得三五酒客,跑堂的正打瞌睡,忽见门外走进一个俊雅的少年道士,青衣玉带,虽无多余纹饰,一身行头俱都名贵,想来是名门大派的子弟,与店家说话时却不摆架子,甚而笑着闲聊了几句,颇为温和可亲,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先点了一桌菜,定了间上房,正询问哪儿能买针线,店内又缓步走进一个白衣佩剑的男人,虽没有撑伞,衣袍依旧爽洁,连鞋底都未湿。
那少年眼睛顿时一亮,朗声道:“见过师尊!”边说边快步迎上,到了跟前又说不出什么来,只仰着脑袋,默默把人瞧了又瞧。
白衣男子神情淡然,眼神却流露出关切,“你已筑基?”
“三个月前的事……酒已经温上了,咱们坐下说。”
说着引他入座,却只肯前趋半步,仍黏在男人身侧,袖子挨挤着,如冬日树梢上毛绒绒的山雀。
待上了菜肴,二人边吃边叙旧。那男子似是因某事离开,将少年留在宗门,师徒已有半年未见。
交代过近况,少年复又向他请教功法。他乃是水行灵根,与人交手时,若在湖海之上,自是威力大涨,可若无地利,又当如何?他提出了几个法子,有蒸云降雨的,有冷凝结霜的,更有平地涌泉的。
男人坦然道:“我不通水系功法,等沈师叔出关后,你可去她府上讨教。至于最后一招,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我替你将大地劈开百尺,你自去调取地下水一试。”
旁人听得无不骇然起敬,竟不怀疑他是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又请教了剑经里的某句释义,似是随口道:“容师姐约我去今年的论剑大会,据说赢了能得一颗佛骨舍利呢。”
男人问:“你想要?”
少年笑道:“师尊千万不必为我费心弄来,我只是想去凑凑热闹罢了。”
“你若想去玩,去便是。”他垂眸想了想,似在回忆极久远的事,“是不是需要宗门名帖才能入场?”
他两指一并,自虚空中夹出一枚印信,“给。”
少年摇摇头,“师尊不去,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你可与门中同辈结伴同行。”
“我只想和你……”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又碰了个软钉子,不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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