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人打架(1 / 2)

('第九章小人打架

这就……可以了??

我心中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小人义正严辞道:你本就为纾他之困而来,他既说可以了,你便该恪尽弟子本分,趁此罢手;另一个小人激烈道:可我还想干他!

百年师徒一场,我对他的敬爱之情最终占了上风。我低下头,罔顾自身灼热的欲望,正要抽出手指,不料他的穴肉紧咬,根本不放我走。

我默默抬起眼。他满脸涨得通红,嗓音沙哑,还能四平八稳道:“你用力便是。”

我闷声不响,一股脑拔出手指。他像条垂死的鱼,剧烈弹动一下,又重重倒下,仿佛生机也跟着迅速流走了,只剩下一具空荡皮囊。

……死鸭子嘴硬,我心中暗骂。

遥想初见他时,真如天神一般高远,永远云淡风轻,永远从容自若,哪能想到有朝一日,竟会看到他光着屁股躺在床上伤心欲绝。

我正欲将他抱入怀中哄慰,他却拼命往后躲,似乎连碰都不愿我碰一下。

我本就欲火中烧,被他这么一躲,怒火也腾地一下上涌。说白了,我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甚至称得上唯我独尊,只是一向对他轻拿轻放罢了。

我抓住他的脚踝,折起两条腿,推到胸前。欺身压上,冠头直抵牝口濡磨,几乎要插进去。他浑身哆嗦,鼻腔里吐出娇颤气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躲什么?你不想要我?”

我知道这么干很幼稚,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浑话,但我已经忍了太久,从得知那本淫书起就窝着股暗火,不,其实还要更久,从第一次见面起,我们之间就已埋下隐患,他有太多事瞒着我。

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这么与他肌肤相亲,总有种想要狠狠发泄的冲动,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越活越回去了。

可我若是乖乖听话,一辈子也做不成他的男人。

他本来双眸空茫茫的,听到我发火,渐渐凝聚出神采,竟还能端着架子,“我……为师并无此意,正是知你为我治病才舍身相助,不忍你委屈……嗯!”

“还在扯谎!”我恼怒道,硬突突地撞了数下。

他先是吃痛地躲避,又不自觉抬起臀迎合,张口剧烈喘息着,表情都痴了,双手却还在我胸口无力推拒,惶急道:“别进来……为师用嘴……”

“下次再用嘴,这次我要进去。”

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蛮横地破开他湿软的穴口,浅浅顶进龟头。

他双眼猛地睁大,腰眼一酸,整个人又软下去了。

他的花穴极为紧窄,被我硬生生破开,层叠媚肉紧裹住冠头,千百小嘴似的殷勤吮吸,过电般的酥麻直冲天灵盖,我小腹发紧,阳根一跳,差点交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尊咬得那么紧,明明喜欢得很。”

他闻言羞耻得打颤,里头一缩一缩地痉挛,浸出热流。我的阳物又涨大了几分,拼命才忍住一捅到底的冲动,太阳穴跟着直跳,这一遭真不知是考验他还是考验我自己了。

他自知方才心魔发作,对我的一往情深再无从掩饰,干脆认罪了。“全怪晏某……啊………持身不正,勾引弟子,你不可迷失本心,误入歧……”

“你这样不行。”我干脆道。修真贵在问道本心,他只承认对我有肉欲,却不愿意表露真情,便是不诚,过不了心魔劫,我只能再逼他一逼。

我突然拔出阳物,他闷哼一声,肉穴亦空虚翕张。他已经被我肏开过一回,明显食髓知味。

“我问你,你既然勾引我,便勾引到底,我已经在你床上了,你为什么又不要我?”我打断他。

可惜我气势汹汹的逼问,到后来尾音低弱了下来,倒有些像委屈的撒娇。

“为师怎么会不要你,为师……连命都能给你。”他也知这话一腔痴情,与表白无异,仓促别过头,涩然道:“你……你有意中人,我不能令你背叛他。”

我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一吻,认真道:“师尊,我心里从来只你一个,你就是我的意中人。”

他倏然看向我,用力抿了抿嘴角,“你不用哄我至此,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他越说越冷静,似又要慢慢筑起那坚不可摧的心防。

我不知如何才能令他信我。本想找个更郑重的场合,但此时箭在弦上,干脆抵着他的额头道:“天地为证,法天宗历代祖师在上,裴决愿与晏怀冰结为道侣,愿今生今世,相许相知,永不离分。师尊,你愿意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体一僵,本来惨淡的面色浮起红晕,死死盯住我,双眸转而深湛,却不是盈盈含泪的欢喜模样,竟显出了几分阴郁。他抬手抚摸我的脸颊,轻轻叹道:“你不该这么诱惑我的……快走吧,趁我还愿意放你走……”

我心头为之战栗,又大感快意。果然如此,这才是他。

我的师尊心机深重,善于绸缪,想要的必要到手,甚有几分不择手段的狠辣,我便真有心上人又如何,他也定然要争上一争的。令他隐忍不发,乃至憋出心魔的,另有他因。

我低哑道:“师尊若是不在了,我也不愿多独活一日。”

若我猜得没错,所谓的炉鼎,根本不是天赐捷径,而是万劫不复的毒药,所以他才不敢让我多沾染,为此不惜自赴绝路。

虽说他是为我好,可我一旦设想他先我而去的情形,竟也了无生趣。

我本以为他要骂我胡说,不料他闻言先是一阵失神,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地紧拥住我,颤声道:“好,我答应你……”

“没得反悔了。”

说着提起他的腰,全根没入。我强压着满腔欲火,他一旦答应,我便再也等不及,

他浑身巨震,一仰头,想叫却叫不出,胸腹溅满白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竟被这一下给直接肏射了,星眼朦朦,昏昏沉沉,一动也不动。我直觉他那种失神很危险,更像是死过去了。

“师尊?”我甚至摸了摸他的胸膛,好在心脏还在急跳。

师尊,我的师尊,那么强大的男人,被我干一下就爽晕了过去。

这下倒让我为难,男人高潮后得缓缓,否则做起来只会平添痛苦。我强令自己按兵不动,忍得额头青筋直跳。

其实这样子也别有滋味,他的女穴犹在高潮的余韵中,一波波地紧缩,浪也似的挤压,湿热柔软,像一个深深埋进身体的拥抱,如此紧密结合,如此全然接纳,几如血肉相连,令我无比欢喜,甚有一种感动。

他是我的师,也形同于我的父,如今又做了我的妻。他把一切都给了我,他是我的一切。

“决儿……对不住……为师竟然……嗯!嗯!”

他刚一回神,我就开始狠狠耸动,他被撞得话都说不顺了。我刚才已经用手指摸准了他的淫窍,每次都正撞上去,大开大合,次次全根没入,是恨不能把人捅穿的力度。

啪啪的肉体快速拍打声中,他的两条腿在我肩头乱晃,却使不上什么力气,“慢……慢些……好胀……”

他满脸潮红,眼神涣散,喘息声又浅又急,连呻吟都被撞碎了,更像是娇细的呜咽。他这种声音我从未听过,完全是女子承欢时才会发出来的,实在教我怜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狂猛抽插百来下之后,他又是一副要死过去的迷乱模样,我只好再放缓节奏,又是好笑,又是怜惜。我俯下身去吻他发红的眼角。他眼中氤氲的水汽又凝结成涟涟的泪珠,挂在睫毛上,还没落下就被我舔去。

“师尊也太不耐肏了。”我低叹。

“无妨,君且尽兴,我自会调息。”他大大方方道,只是嗓子干哑,还有些哽咽。

我嗤的笑了。

他有些恼怒,但看见我的笑容,眼神又变得迷离,努力仰起头,与我耳鬓厮磨,“决儿,这是真的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数十载的朝思暮想,今夜骤然得偿所愿,是梦耶?是幻耶?还是他终于疯了。

他水润的黑眸看着我,并不像是求证,而是多看一眼是一眼的贪恋。他这样看我,我怎么忍得住不去爱他。

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脸颊,我也不嫌肉麻,沉定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他要是不信,我就再说上一千遍一万遍,说上一千年一万年。

他听我说爱他,仍是怔怔的,似乎不敢答应。身体却已因情动而更加欲炙,放浪地抬腰。他咬得那么紧,不像是我在上他,倒像是他在吃掉我。

“别急,别急……”倒轮到我安抚他。

我深深吻着他,抚弄他的胸乳。渐渐摸索出了九浅一深的玩法,慢慢地磨顶肏穴,时轻时重。他绷紧了腿根,脚趾蜷缩,难耐地挨蹭,呻吟拖得更长,柔媚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战栗道:“决儿,你在我里面,好深……”

“快活么?”

“嗯……”

我的阳物慢吞吞转圈,摆若鳗行,磨得他又热又酸,穴肉急切吸裹,声音软得要滴出水,“重一点,好决儿……”

我故意拔出来,只在穴口挨蹭。他痒得受不住,摇着臀央求,喘泣道:“快进来……”

我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他垂着眼睫照做了。

我满意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一剑能令十洲风云变色的仙尊,羞惭地紧闭双眼,自己抱起大腿,修长的十指掰开屁股,一副任君享用的奉承之态,颤颤巍巍地等着挨肏。

他一身雪白皮肉,臀肉被撞得红肿,正中一口湿润女穴不住翕动。

真是活色生香。

我将他两脚架上肩头,悬着腰尽根插入,他“啊……”的惊喘,手脚酥软。我再次开始猛烈抽插,大开大合,缓抽急送,他被我从里到外操开了,比上回耐受了一些,甚至能勉强扭腰迎合,这样彼此都得了更多趣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每顶弄花心时,他便会难耐地摇头,我看他的脑袋有时后仰,有时抬起,没个着落一般,于是引诱道:“师尊想看看么。”

他知我说的是什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目光躲闪了一会,终于看过来,只见红紫狰狞的肉棒快速进出小穴,汁水横飞,他吓得脸都白了,却又挪不开眼,眼里水汪汪的,春情满脸。

我早知他面皮薄,干脆拉着他的手去摸我们交合之处,他内里收缩得更急,吐出一股热流。

“喜欢么?”

“塞满了……”他这话已有种开荤后的骚劲,知晓了此中妙处。

快感一浪高似一浪,他的小腹和大腿都紧绷得快要筋挛。我也临近高潮,加快冲刺,此次尽根抵住花心,狂风骤雨般捣送,以至于穴口被打出了白沫,整张床榻都在吱呀乱摇。

他抱不住自己的腿了,两股却越抬就高,将阴户凑上来迎合,整个人都像是被对折过来,早已彻底失了自制,摆摇甚急,一声声唤我名字。

我一手把住他的臀,不叫他乱动;一手捋动他一直瘫软在肚子上的阳物,又去狠狠揉搓阴蒂,也不知挤压到哪里,他忽然间慌乱挣扎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弄疼了?”我咬牙停住攻势,心跳如雷,喘息粗重。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却又实在着急,哼哼道:“要……要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就尿。”我干脆道,怪我刚才给他灌了太多水了。

“不行,脏……”他仍在挣扎。

我知他向来喜洁,便把他抱起来,架到床边,双腿向外大张,是个小儿把尿的姿势。

他脸色涨得通红,偏偏又尿不出来。

我用力顶进他的女穴,“别……”他话音刚落,精孔里就流出了尿水,并不是飙射出去的,反而淅淅沥沥,过了许久才算排干净。

尿完后他整个人都失神了,大约心灵受到了剧烈冲击。我因着疼惜他,便先拔出阳物,好叫他缓一缓,他却慌张地握住,不顾一切地往里塞,急得快要哭出来,“不要走……”

等到整根肉棒都深深吞进去,他才张开嘴,吐出一声绵长叹息,仿佛内心空洞终于被补上了一般。

他这样子欲求不满,我要趁机为难他、作践他,也尽可为之了,到头来只是更加心疼。炉鼎生性如此,开了淫窍后无法自控。他性情何等冷定,恐怕自己也极是惶恐,待到清醒时,指不定要如何自厌。

我想了一想,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我怀里,低声问:“师尊可想自己动上一动?”

我原意是想让他多些掌控感,可他此时已是身酥骨软,软绵绵地趴在我胸膛上,头都抬不起来了,只能讨好地亲亲我的锁骨,轻轻道:“为师没力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略感无奈,揽臂抱紧了他,“师尊别怕。”把他往上提了提,长驱直入,将整个龟头都顶进胞宫,他两眼一翻,张大嘴,因为窒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浑身狂抖不止,像害了大病,阴精却如泄洪一般涌出。

我担心自己把他肏坏了,忙搂住他,一面抚摸后背,一面放缓了抽插,交合处水声绵密,早已一塌糊涂。

他乌发披散,身子汗津津的,渐渐浮起一层嫣红,忽然咬住我肩头,大约有些埋怨的,却是很轻的一口,还立即赔礼般舔舔。

我笑道,“回魂了?”终于放开来尽兴颠荡,耸身上下抽送,他紧紧抱着我,似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极是无助。

过了会,我感觉颈窝里有种不寻常的湿润。我摸摸他的脑袋,“怎么哭了?”我安慰他的手法,便是他平日安慰我的。

“万不敢想能与你这般……”他沙哑道。

这一场欢好似乎令他的心性软弱了许多,变得更加依赖我,离不开我,又有种娇痴情态。而我自是受用的,我开始把自己当成他的男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他、怜爱他。

如此便从师徒变为夫妻的相处方式。

我顺着他的脖颈细细舔吻,含住他的乳珠,口齿含糊道:“怀冰。”

他猛一哆嗦,发出急促呻吟,胸膛起伏,皮肤烫红,身子骨又软了一些,一汪春水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既已结成道侣,怀冰也该改口了。”

他大约有些迷茫,他一向都叫我决儿的。慢吞吞地思索了一会,嗫嚅道:“夫君。”他叫完后眼睛湿漉漉的,火热的内壁一下子绞紧。

他比我年长五百多岁,是我的师尊,竟雌伏在我身下,处处依顺,认我为夫主,真是羞耻得抬不起头来,眼角都泛起潮红。

“再叫一声。”我含混道,吮咬他的乳尖。

他摇颤着挺起胸膛,抬手抱住我的脑袋,“夫君……”这一声却有更多情难自禁的甜蜜,连着穴肉也痴痴吸吮。

接下来真是一场抵死缠绵,高潮时我恨不得把彼此永远焊在一起,他也死死攀住我,难以把持地哭喊。

他连连潮喷,我被他一浇,放开精关,精水强劲冲刷他的胞宫,灌溉进最深处。待我慢慢回过魂,想再与他说上几句体己话,才发觉他早已倦极昏死过去。他在情潮里挣扎了一天,被我拉着干了半宿,实在受不住了。

我召来水球,草草清洗过彼此,他竟始终未曾被吵醒,眉眼是从未有过的平和安稳,大约是一场无梦深眠。可怜我刚开了荤,情欲旺盛,一时难以将歇,又用手打出来两回,亲了亲他的眉头,终于抱着他倒头大睡。

就算天塌了,也等我们醒来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章打个没完

我身处无垠黑暗,注视一颗巨大的圆球,蓝的是海,绿的是陆,风起云涌,昼夜交替。

洲陆之上时有微光亮起,起先稀稀拉拉的,后来越来越繁密,犹如万家灯火,并且开始聚合成团。

要出炉了。我心头喜悦。果然,一团最亮的白光从洲陆之上升起,像颗倒飞的流星,跃出气层。

我张嘴将它一口吃掉。

……

明明是我抱着师尊入睡的,梦醒时却窝在他的怀里。

天光刺亮,我刚皱了皱眉,眼前倏然又暗了下去。我眯起眼,只见水波漫过门窗,把白昼变作深海,光斑荡漾,龙宫般昏昏梦幻。

这等风雅贴心的手段,简直像哄小姑娘。

我懒懒翻身,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呢喃了几句师尊。没什么事,就是爱叫他。他发出柔和气音,似笑似叹,连带着胸膛震颤,令我的心脏也异样酥麻。

“师尊醒得好早。”我睡得稀里糊涂,仍管他叫师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恐是梦的缘故,一夜惊醒了几次,倒不如看着你,还能安心些。”他轻缓抚摸我的头发。

“怀冰现在信了么?”我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睁开眼,专心瞧着他。

他轻轻一笑:“还不是很信,除非多验证几次。”

他见我已醒来,便不再顾忌,俯下身与我唇舌缠绵,起先是他一贯的呵护,拥有年长者的从容;待到细碎的吻一寸寸蔓延至脖颈和胸膛,他的气息转而急促,力道也大了些,足以留下吻痕。

原来修身养性七百年,情动时与凡俗男子也无甚差别,会出汗,会喘息,会焦躁,会难以自己。

他仔细吻过那道贯穿我左胸的伤痕,“你这身躯实在巧夺天工,可惜每次见到都伤痕累累。”

“我皮薄,看着吓人罢了。”我安慰道,心中涌起歉疚。

我生性多疑,除了他谁也信不过,好几次重伤,强撑着一口气也要赶回家,见到他后才安心地一头栽倒。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必定吓人,以至于我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往往是他骤然苍白的面容。

再醒来时已被包扎妥当。他总是捧着一册玉简,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翻阅,也不知守了我多久。他从来不曾怪我,只是摸摸我的脑袋,平淡问道:“渴不渴?还有哪里痛?想要坐起来么?”

及至今日,我们结成爱侣,他方能表露忧惧,还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吻得越来越用力,甚而用上牙齿厮磨,恨不能将我拆吃入腹。

“师尊好热情。”我微微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伸手将他的衣袍堆到腰际,顺着脊骨摩挲。明明是清癯的体格,入手却温腻如羊脂,很适宜把玩。

他初经人事,身体极是敏感。我的掌心在他腰上打转,感到他正微微战栗,被烫到了一般。

我正要顺着摸进股缝,他那边先将了我的军。他忽然含住我的乳首,舌尖顶弄,间或吮吸一番。

那感觉太怪,胸口又酥又痒,心头跟着发慌,不自觉挺动腰,坚硬阳物顶在他的小腹,抹开一点溢液。

他轻轻笑道:“决儿也很热情……”吻痕顺着小腹往下拱,直至钻进被窝里,含住了我的阳物,小心收起牙齿,舌头灵活缠绕。

他本就天姿绝伦,学什么都一点就通。我是他现成的剑谱,他观察我的每一点细微反应,不断尝试和改进。我但凡呼吸一促,他便知这处是命门,加意调弄,又吸又舔,滑腻软热如灵蛇,令我头皮一阵麻似一阵。

他这人总能把事情做绝,床上也不例外。一回生二回熟,俨然一副情场老手的架势,却还是有些害羞,要藏起脑袋来,以至于我胯间拱起了一大团被子。

我却想要看着他,于是撑起上半身,一把掀开锦衾。他有些埋怨地抬起眼,眼睛湿润,这一眼的媚意令我心跳又乱了两拍。

他的乌发垂在两颊,与眉眼一色漆黑,皮肤苍白,有种清冷玉质,此时从眼角到唇瓣都泛起嫣红,肉棒在他口中飞快进出,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从嘴角流下,牵出淫靡银丝。

我心脏砰砰直跳,喘息一下粗重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怜惜道:“不用这样……”

他弯弯笑眼,似在说,可我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时屏住呼吸,然后低叹:“师尊……”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抱住他的脑袋,这回总算止住粗暴抽插的冲动,只是慢慢爱抚。

他秀美的脸庞不断埋入我的胯下,唇舌用力吸裹,发出黏腻水声,神色迷离,春光被水波折射,流漾在他脸上,像一片片花的影子。他半阖着眼,睫毛濡湿,分外潋滟。

看他一眼,情欲便如烈焰滔滔,肉化成泥,血化成烟。

我热得昏昏沉沉,浑身起了一层薄汗,小腹紧绷如满弓,再也忍不住,猛地抽出阳物,把他仰面推倒,架起一条腿,用两指抠挖了几下花穴,水声黏腻,果然已经湿透了,便扣住他的腰身,一下子全挺进去。

他紧紧缠抱住我,眉心微蹙,两颊晕红,双手在我后背难耐抓挠,“好孩子,慢点……”

他初经情事,纵然爱欲深重,身体仍有些勉强。我却很爱他这幅羞云怯雨之态,越发快速顶撞。他仰起头,张开嘴急喘,喉结无力滚动,似乎难以承受,腰身却已浅迎深递,股间一片黏湿。

“决儿……”

他还是不会说骚话。调教起来估计很快,只消一问一答的几轮引导,但还是免了,省得再让我想起那本该死的书。

我俩初尝性事的甘美,彼此都需索不尽,做完早课日已三竿。他趴在我怀里,满脸餍足,手指在我胸膛上慢吞吞打转,越摸越不是地方。我一把攥住,低下头,亲昵地咬了咬他的指尖。

“小狗么你。”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失笑,“决儿怎么还认了?那我岂不是也要嫁狗随狗了。”

听他那么说,我低低嗯了声,依旧板着脸,心头却一阵雀跃,便是少年时也无这等心情。

他撑起身,饶有兴致地瞧了我一会,也不知瞧出了什么,展颜一笑,又低头与我接吻,唇齿间缠绵道:“夫君……”

我两颊发热,又胡乱嗯了声,见他动作略有迟滞,便伸手揉捏他后腰,“酸么?”

他噗嗤一笑,“你把我当什么……”忽地又眯起眼,“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写的,”我安抚地搂了搂他的肩头,低声道,“醋劲这么大。”

他垂下眼睫,淡淡道:“你当我不知么?青睐你的女子不知凡几,我真怕哪天你开了窍,回山时携着新婚妻子,奉茶叩首一同唤我师尊。”

我并非小师弟那等勾三搭四的登徒子,“艳福”却着实不浅。冷若冰霜的仙子主动提议双修;刁蛮明艳的魔宗公主逼我做驸马;娇俏可人的花妖被我救下后只盼以身相许……

我忽然一哂。

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修的也不是什么断情绝爱的道法,诸美在侧,竟不曾动心起性,实在是……

他瞧着我的笑容,眼中略起痴迷之意,轻声道:“做什么发笑?你虽不解风情,可姿仪品貌无一不是最上等的,这么多年也不知招惹了多少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笑自己实在是不开窍,若非心里早已有了师尊,又怎会从不觉得寂寞。”

“想不到你竟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他神色淡然,我却读出了一丝不快。

我说的是真话不假,却也想哄哄他,教他放宽心,也不知哪里触了霉头?正盘算着要不干脆发个道心毒誓吧,便听他嗓音晦涩道:“你越好,我越是怕。”

“怕什么?”

他略一沉默,“怕我到头来害了你。若非我执意纠缠,你本该坐拥娇妻美妾,儿孙弟子满堂,更有执掌乾坤的大运数。”

我闻言一愣,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将来当有一番造化,却没想到能这么……出息,倒像小师弟常挂在嘴边的梦话,那些种马龙傲天奇点男主的境遇。

所谓的神子,是天尊的接班人,还是他的转世?

我犹在思索,又听他平静道:“趁现在还来得及,你随时可以后悔,我不怪你。”

后悔个头。

我张臂抱住他,轻轻晃了晃,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想哄哄他。他抬起头,难得面露茫然,大概也被我晃傻了。

我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闻言双眸粲如寒星,凝视我良久,又将头靠回我的肩头,浅笑着闭上眼。虽然什么事都同他做过了,但见他如此亲近我,我心里仍是说不出的欢喜,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纵然一时欢喜,却也深知有些矛盾不是“甜言蜜语“就能开解的。我为人处事向来在决断二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便一桩桩一件件地分说清楚。

我直白道:“师尊先前不肯与我相好,可是顾虑炉鼎并非正统道法?”

“不是正统……难得你说话那么含蓄。”他轻叹一声,“你昨夜说出什么不肯独活的胡话来,我便知你已推出七八。我们魅灵一族,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携带魔气的活俑、诱使众生入魔的杀劫。你既知晓我是何等污秽之物,还愿与我欢好,终有一日魔气缠身,此生无缘大道……”

“有何污秽?行凶者另有其人,你们也是受了加害。”

我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语,但不平之意皆是发自本心。

我在风麟洲时,曾见过一个魅灵在朝阳与露水中诞生,生来便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含情水含笑,眉眼神秀无瑕,与师尊有三分相像,惜则灵智未开,举止痴懵如小兽,方才化形便被一网子兜了去。

数年后,我在元洲国都又见到了他,他被锁于丹房,眉心刺字,赤身裸体,骨瘦如柴,扒着人的裤脚,发出啊啊的痛苦叫喊,不住磕头求欢。

他依旧那么美丽,双眸清澈见底,不知悲苦为何物。

他的主人问我:“道友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想不到你也是那等假道学。魅灵是天地生化的灵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别看它们人模人样,其实和灵兽没什么区别,如今市面上一抓一大把,多我一个也不多。左右是个盛放灵气的丹炉,你又管他们长什么样子!”

管他长什么样?我瞧你倒是见色起意,我不信他若是头青面獠牙的野猪,你还能上得那么起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假惺惺叹道:”魅魔活不过二十年便要化作流云,实在是红颜薄命。贫道将它做成炉鼎,也是为它积累功德,来世或能投个人胎,得享天年,入道求仙,岂不美哉?”

我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魅灵与人形貌无异,修士单是为了汲取灵气,便能将魅灵当作牛羊猪狗一般役使,长此以往,只会越来越不将人命当回事。

他笑道:“道友这是执相了,邪魔猎杀同道时,不也披着层人皮么?吾辈还不是一剑斩之,岂有犹豫的道理。”

我想起他的比喻,忽觉冥冥之中自有一番果报。修真者将魅灵当做天材地宝,魔门亦将修道者视为一堆血肉,杀来取用,毫无怜悯。

此时我沉吟道:“也不是单因着魅灵一事。我从修道伊始,便不解何为道修,何为魔修。”

晏怀冰悠然道:“便是三岁孩童也知道,道修个个都是守规矩的好人,魔修则是滥杀无辜的坏人。”

“也只好哄哄三岁小孩了。我遇到的魔修,要么屠杀凡人来制造招魂幡阴尸阵,要么炼祭道修的灵根金丹为己用,个个杀人无数,倒没冤枉了他们;可这玄门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坑蒙拐骗杀人夺宝的事难道少了去。”

“你可知这番话若给旁人听去,便能治你一个诽谤仙门的重罪。”他哼笑一声,“你于权谋毕竟透彻些。可笑我直到三百年前的仙门内乱,才想明白修道究竟修的是个什么狗屁玩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一章科学修真与克系天尊

师尊向来措辞文雅,从他口中听到“狗屁玩意”四字,我暗觉新鲜,忍不住微笑,方才道:“至今修真界仍对三百年前的内乱避而不谈,我只知起因是个名叫云海宫的小门派勾结魔修,被当时的盟主至玄门灭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仙门每六十年推选一任盟主,主持大局,裁决公案。我之前巡视凌阳洲,便是因为法天宗接任盟主,有许多地方上的公务要交接。

晏怀冰点头道:“党同伐异的手段从来都是那么几招,从没有过这样惨烈的情形,你可知为什么?”?

“那云海宫恐怕藏着什么隐秘,因此被灭口,风声走漏后更是引得整个修真界腥风血雨。可是几大道门底蕴深厚,等闲宝物根本入不了眼,倒不知是什么东西能令他们争得头破血流。”

晏怀冰眼中神光湛然,“当时坊间曾出售一本传奇,书名《邪皇之纵横异界》,讲一个青年从异世穿越而来,天生灵窍不通,偶得一本上古密卷,以邪术称霸天下。那书用词古怪,情节荒诞,问世十数年无人问津,直到偶然落入一名至玄门真传弟子手中,他立即发觉那书竟一字不差地预言了许多修真界的大事。”

我闻言心中巨震,呼吸都乱了两拍。

预兆未来的,不巧我手头也有一本。

晏怀冰道:“那书一出世,修真界便开始大乱。有人按图索骥,当真找到了上古密境和稀世法宝;也有人参照书中所载的绝招破绽,逐一打败各大门派的高手,一时无敌于天下;”

“那书还提到许多大人物的阴私,如某长老暗中养小鬼,某掌门弑师上位等等,引起轩然大波。最令万众疯狂的,还属主角所持的一卷邪功《得道了身经》,若得此书,便是废灵根也能逆天改命一朝登仙。”

等等,废灵根却有奇缘,修为一日千里,倒像是我认识的某位气运之子——整天叫着“我才是主角”的小师弟李平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主角名叫什么?“

“名叫轩辕牵机。”

没听过。

师尊道:“轩辕牵机确有其人,当时是云海宫的一名外院弟子,很快便死于非命,死后被多次搜魂。”

我闻言并不觉得意外,三岁小儿身怀重宝,还能有什么别的下场。当然这个穿越文前辈恐怕也没想到,他的气运绝学会被一本给抖了个底朝天。设身处地想想,若我明早一睁眼,发现人手一本《清冷师尊雌堕记》……

灭口已然灭不过来,灭世算了。

“是谁做的?”

我其实想问的是谁弄出的那本《邪皇之异界纵横》,作者为何能预兆未来,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令其流传。不过因我方才刚问了轩辕牵机被杀一事,师尊便顺着道:“一桩无头公案。或是那几个防患于未然的大人物;或是想得到那《得道了身经》的人。”

“之后有人练成那邪功么?”

“应当是没有的,至少没人因此扬名。但光凭《邪皇之异世纵横》里提及的只言片语,便已经流毒无穷,不知动摇了多少人的道心根本。那书开篇便道:灵气魔气本是一体,道修魔修本无区别,你对此如何做想?”

这人做了一百年师尊,考校我已成了习惯,但他这么伏在我臂弯里,裸裎相贴,掌心贴着我的胸口,慢慢摩挲着,声音犹带欢情过后的沙哑,害我脑子慢转了好几拍,方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门虽有各色法诀,归根结底是一套吸纳和运转天地灵气的功法;魔修则通过血祭魂祭等方式接引魔气入体,是借他人性命助己修为。”

我方才所说皆是常识,却也打算与他核对一下,这年头什么都做不得真。见他点头,方才接着道:“徒儿以为,魔气只是一种更为悍猛的变种灵气,因此需要他人肉身来先行消磨一回,修真者方能取用,而炉鼎……”

晏怀冰道:“将他人当作炉鼎来提炼灵气,自然也是一种魔修功法。其实普天之下,大凡将人当作工具来使用的,都已经入了魔道,不仅仅因其有违道义,也因经了二手,容易被污染。”

“徒儿向有一事不解,既然炉鼎是魔道,为何使用炉鼎的修道者们鲜少走火入魔?魔道固然是捷径,隐患也极大,练着练着狂性大发的、嗜血如命的……根本藏不住行状。”

“发病亦分轻重缓急,若是发作得太剧烈,必定被过早察觉,似那等要屠戮一城百姓才能晋升的老魔,自是人人得而诛之。正因炉鼎的副作用极为隐蔽,数千年来才能广泛传播。据我推测,以炉鼎修习,唯一的副作用便是无法飞升,可万载以来,飞升之人不过十指之数,纵然飞不上去,又怎会怪到炉鼎头上来。”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促狭,双眸却空茫茫的。

简而言之,我若与他欢好,便会走火入魔,再也无法合道。一旦想通他因何压抑,我毫不犹豫道:“飞不了便不飞了,若不能与你同往,大道于我又有何干。”

其实我这话若教旁人听到,定要笑掉大牙,以我此时的元婴修为,离飞升还有炼虚、化神、大乘三个大境界,每往上一层都是万中无一的艰险,又哪里轮得到我来舍弃机缘。

可我冥冥之中就是知道,我能成就大道,或者说,我就是为那一线天机而生的。

他不似方才听到我承诺时那般动容,只是微微一笑,神态安详,仿佛终于定下了心,“这样也好,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在一起。”

天底下只有痴人疯人才有这般安详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又忍不住亲他,他仰面相就,乌发向后散落,像一朵芳心尽展的昙花,这一吻并未深入,二人却都有些情动,我定了定神方道:

“我不解的是,对绝大多数修真者而言,飞升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他们更渴望的是争权夺利的实力和延年益寿的手段,那么炉鼎之术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么?”

他好整以暇道:“人族既不能飞升,祂的目的已达成,又怎会在乎凡人们汲汲营营的小心思。”

“祂?天尊?”

“不,另一个祂。”晏怀冰指尖向下,笑道:“祂在这里。”

我不禁色变,“祂在床底下?”

“……再往下一点。”

我心念电转,“魔气是由地裂中喷涌而出,祂在地底?”

“祂无处不在,是山海大地,是灵气之源,日月所不逮,星汉所不与。祂有许多称呼,道门典藏中极少提及祂,只用,后土,一笔带过,不承认祂有神性神格。”

“但在民间传说中,祂是早已陨落的创世始祖盘古,厥初洪荒,开辟乾坤,死后尸体化为四极五岳;我们魅灵则在祭祀时将祂视若地母;至于那本《邪皇之异世纵横》则将祂称为——”

“地球意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是地球?我方才感到疑惑,脑海中忽然闪过梦中所见的蓝绿圆球,莫名便顿悟道:这就是地球了,原来天地真的混沌如一鸡子。

随之心头泛起某种复杂深沉的情绪,似是狂喜又似是愤恨。

我用指节狠狠敲了敲眉心。

方才那种情绪虽不知所起,却绝不属于我自己,这便是师尊所说的“忆前身”么,还是心魔丛生的先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头痛么?”他关切地问。

“无妨,你接着说。”

他挑了挑眉,没问什么,接着解释道:“那本邪书道,地球意志已存续了五十亿年,它创造一切众生。我们人族本来只是这沧海中的一粟,受尽妖魔欺压,直到我们习得陨石上的天外道术,开始运化灵气,才成为此界霸主。”

”对地球而言,这本也算不了什么,哪怕人类得证大乘,有移山撼海的神通,享九千岁人寿,终归免不了一死,身死则道消,灵气返化于天地之间,重入轮回,是谓物质守恒。”

“偏偏修道的尽头是飞升,飞升乃是携巨量灵气离开地球这个孤立系统,跃迁至异空间,并且有去无回,打破了既往质能循环,这才是地球意志要阻止的。”

师尊用了些颇为生僻的词语,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不免暗暗心惊,一直以来的传言竟是真的,随着大能不断飞升,此界灵气终有一日会枯竭,进入末法之世,再无一人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思路前所未有地打开,“若将灵气视作一种各方争夺的资源,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可笑我们总是将天地并称,孰不知天地是两股势力,天尊助人飞升,携灵气前往域外;后土则恨不得令众生入魔,永生永世囚于地球。”

晏怀冰闻言沉默了一会,方才低低道:“我也……曾这么认为。”?

他从我怀里支起身,我下意识一紧他的腰,“去哪里?”

他握住我的手,将我也从榻上拉起来,朗声笑道:“去看得见天的地方,来,我带你看看天究竟是什么。”

说罢便要下床,忽地往前一倾,将要跪倒似的,我及时将他捞起,“怎么了?”

“膝盖有些软,”他也自觉好笑,摇了摇头,“亏我还笑凡人娇弱,谁知这种事当真……销魂蚀骨。”

“要我抱么?”

他趴在我怀里,歪头与我厮磨,舒服得眯起眼,“求之不得,可这么一抱,怕是又要几个时辰下不了床了。”

言罢想起什么,低头环视四周,忽又哂笑。

我知他在笑什么,不由窘迫——他的衣衫早已被我撕得稀巴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他向来贴心,并不揭短,只是张开双臂,便似山泼黛、水挼蓝,匹练从空而降,幻化作一袭青衫,袖摆层叠落下。

我瞧得入迷。修道百年,仍常觉法术之神奇,又以师尊最擅风流。

他携了我的手,一起出屋。雨已经停了,春光明媚,连着花木也格外鲜妍,几如隔世一般,但有他在我身边,便是最真切不过的好风光。

他仰头望向天穹,发丝被微风拂动,双眸倒映着碧云天,浅淡而澄澈,“天意从来高难测,可晏某偏要同它争一争你。”

他双手结幻印,十指如莲花次第开绽,忽而振袖送出一弧银光,我便见天空如幕布般皱起来,虚实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形状千变万化,如极光如海蜃。我心中涌过某种深沉的感受,隐隐觉得那并非虚与实,而是连光都无法逃脱的时空本身。

渐渐的,我看到一根透明巨柱,水潦尘埃所归,日月星辰所载,擎天彻地,无边无际。极目所至,可见柱子顶端碎裂,不再与天穹相连,柱身更是倾斜严重,似乎随时都要倒塌。

“这是天柱,它虽名为天柱,实则是某种量子隐形传态的通道,一扇横跨两个位面的门。我们修真者大凡飞升,得天柱接引,便可破碎虚空,免于九重雷劫。”

“三千年前,圣人玄嚣飞升时,一意撞断天柱,绝地天通,再无一人能去往上界。从此之后,九歌中人便一直在搜寻开天之法。百年前,我们接到神谕,将有一名神子投生人间,待他步入大乘之时,将重新勾连天柱,届时众生都能入大道——”

他与我忽然齐齐屏息,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们都看到了。巨大的眼睛,眼白暴突,每一根狰狞的红血丝都粗如山脉。无数只这样的眼睛,密密麻麻布满弯曲的天幕,虫卵似的挤挤挨挨,从四面八方俯瞰着我们,充满无穷恶意,骨碌碌疯狂乱转,一瞬又合上了。

“这是什么……”我头皮发麻,吞下玩意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天尊。”他微微苦笑。

我沉默片刻,“长得挺别致。”

【注】

存在两位“神”,后土与天尊。

天尊:天外神明。降下修真功法,人类习得后可以吸收运用灵力,最终飞升离开地球前往异空间

天柱:飞升时前往异界的通道。

后土:又名地球意志,灵气的源头。为了阻止修真者飞升,产生魔气来清除修真者,类似免疫系统被激活。

天地杀劫:魔气喷涌,大量杀死修真者,返还灵气。

魅灵:被修真者当作炉鼎来吸收灵气,实则是地球意志制造出的传播魔气的工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二章?恁竟是个痴情种子

“决儿以为,祂像个好……么?”

我诚实道:“人不可貌相,只恐它非人哉。”一仰天尊真容之后。便是往昔那些个妖魔鬼怪,也觉得眉清目秀起来,好歹眉毛是一双,眼睛是一对。我曾暗暗揣测,自己是那天尊的转世,抑或是他一气化三清的分身,现在不太确定了,再看看。

晏怀冰道:“我等过往响应天尊召唤时,祂总是隐没于一片浓雾中,通过神识直接传达旨意,但我一直有种隐约的感觉——九歌众人里,我的修为虽非最高,唯独我的幻术可以穿透那一层迷雾,看穿祂的本相。或是因为我具有魅灵之血,所以才能克制……”他的声音渐轻,眼神分明有些游离,又巧妙地揭过了,“五百年来,我甚至从未试过看上一眼,你可知为什么?”

“看了会死。”

他扯起嘴角,脸色仍有些苍白,“直视神灵者,非死即疯。祂从未这样警告过我们,但那种威压,实在太恐怖了。就像……”他慢慢摇了摇头,或许那种恐怖本就是不可名状的,他的笑容变得苦涩,“除却不敢,还有不想的缘故。”

他牵着我的手,我们走下回廊,步入桃花林中。桃花本就在群芳中开得晚,法天宗又坐落于浮空岛上,高处不胜寒,四月初才打苞。师尊拂袖而过,一枝枝桃花怦然绽放,千朵万朵,灿如云霞。

他在胭脂云里回头笑望我,轻声道:“你好乖呀,就这么被我牵着,也不问我去哪里。”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眼里笑意流转,“诶,你这么直来直去的,说起情话来却很好听。”

他仰起头,倏然风来,红雨簌簌急落。这片桃林尚未至花期,他以木行灵气强行催发,一时虽然盛极,凋零得也更快。

“五百年前,撷香仙子来此做客,曾问我为何栽种这等人间野桃,岁岁花落,睹之凄凉,不若改换蟠桃种,千岁花开千岁结实,仙桃服之更能平添修为。我当时只道这片桃林乃是家父手植,我身为人子不忍践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我父偏要这凡种,是因为我娘乃是魅灵,寿数不过二十年,若种的是蟠桃树,此生也无缘得见花开之日。岁岁花落固然凄凉,却也有一岁一花开的欢喜。正因急景流年留不住,凡人的感情才会那么热烈。”

他立于缤纷落英里,面容却是分外苍白,乌发青衫上沾了许多花瓣,再无平日里一尘不染的仙姿。我将他揽入怀中,拍拍打打,他愣了一愣,我道:“莫伤心。”

他垂眸浅笑,“原来我竟是在伤心么?”他将头靠在我胸膛上,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家父尊名晏清玉,原是掌门师尊的大弟子,性情温润持重,处事公正,爱护同门,修为虽不比谢师兄,却最能服众,本该由他接任掌门,然则门中长老篡权,趁他御剑回山时率众截杀。他重伤之下坠于永洲群玉山中,幸被一魅灵少年救治,方才捡回性命。”

晏清玉醒后失了智,痴懵如两三岁幼童,不仅不记得自己是谁,连话也不会说了,成天呜哇缠着少年。那少年并不嫌烦,就连采摘山桃时也腾出一手牵住他。他心性顽皮,常故意拽他个趔趄,少年却从来不恼,只是恬然微笑。只有一回找不见他,急得哇哇大哭,又不敢走开,不吃不喝傻等。

那次晏清玉被洪水冲走,赤脚走了三天三夜才找回来,灰头土脸,傻乎乎笑着,张开紧握的掌心,献上一把斑斓鹅卵石,很郑重地向少年求爱。二人偎依之时,少年总会哼唱小调,长此以往,他竟也学会了咏歌相合。

晏怀冰笑笑,“世人皆道魅灵蠢钝如猪,殊不知情动于中而发于言,那些仿照风声泉流鸟鸣而成的小调,正是他们的语言。从古至今,唯有父亲一人通晓这门语言,只因他失忆时全无偏见,婴儿学语似的学会。”

我想起有几次伤重,半昏半醒之间,恍惚感到师尊一边抚我头发,一边轻轻哼唱,调子稚拙。然而我在清醒时从未听他唱过歌,便当是自己做梦做糊涂了。

他似乎也记起这一节,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只会依样画葫芦,并不通晓意思……”

他接着道:“二人相识半年后,赶上各宗门进山围猎,将那魅灵擒住。我父亲虽然神智不清,道行已渐渐恢复,情急之下信手施为,打伤了一干人等,那少年得以趁乱逃走,他却被五花大绑地拿下,险些当作魔修处死。所幸有人认出他使的是法天宗的剑法,附肖像一并修书回山。”

掌门怕晏清玉再遭暗算,趁夜独自赶来。有仙术加持,他很快想起了一切,指认凶手之后便面壁呆坐,绝口不提这半年发生了什么,神情万分阴沉。三日后他再出现于人前,已是白衣佩剑,淡然微笑,还是那个万世楷模的大师兄。正要跟随师尊回岛,忽闻村女叫卖桃花酒,他一声不吭,纵剑投入群玉山中,日夜啸歌,披发散襟,状若疯癫。”

徘徊七天七夜后,那少年从林中扑入他怀中,满脸泪水。他亦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要我?那少年道,怕郎也变成那些恶人,捉了自己当炉鼎。如今知道你没变化,还愿意在一块。他却道,此诚宗门存亡之秋,我身为首座大弟子,不可趋避之。那少年回答,郎去哪儿,我去哪儿。

“我父亲携他回了宗门,只道他是自己流落于人间时所娶的妻子,名叫阿瑶。掌门师尊一眼就看出这又痴又哑的少年乃是魅灵化形,谁让魅灵长得都大差不差,按我从雾中所习得的科学知识,无性生殖便是如此,虽有千千万万个生灵,都是从一个母体模子里分裂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那魅灵于父亲有救命之恩,因果纠缠甚深,若是横加阻拦,反成心结,损坏道行,所以师尊不仅放任,还帮忙掩饰——我父亲原居于寒云主峰,人多眼杂来来往往,他特拨了一座小山包,供他们隐居。”

那山丘未有人迹,荒凉无比,晏清玉却欢喜道,我与阿瑶名字里各有一个玉,这小山不若便叫连壁峰,咱俩从此就在这儿安家啦。他二人在溪边搭了座小茅屋,任由野草闲花丛生,又寻一处平地,种下桃千树,不过三年便云蒸霞蔚。

晏怀冰感慨地环顾四周,“桃树寿命不过百年,如今已历七百年。何止我从未见过父母,便是眼前这些桃树,也并非当年他们手栽的。然而年年岁岁花相似,想来他们定然曾在这么一个晴好春日携手看花,眠于微风中。”

他想起什么,忽然嗤笑一声,“掌门师尊过两千岁大寿那回,不小心喝多了,将我认作父亲,很是说了些掏心窝的话。这老头向来觉得魅灵就是个玩意,和砚台鹦哥一般,逗乐取用也就罢了,怎配为妻?好在魅灵至多活二十载,修道者寿数千千万万,魅灵的一生,不过是晏清玉的一瞬,千载万载后,再刻骨铭心的爱情,哪怕还未忘却,也已沦为前尘往事;况乎男子薄幸,莫说二十年了,指不定没两年便厌了弃了,姑且随他去。”

“后来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乡音都冒了出来,额真的错咧,没想到恁竟是个痴情种子……”

我情知不该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他见我笑,也弯弯眼睛。老谋深算如他,这么眯起眼笑,竟十分纯真。不知他这笑法,是像他爹多些,还是像他娘多些。

他闲闲道:“其实我爹一向准备与娘同死,不料就在阿瑶将要化风化云的最后一年,竟怀孕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魅灵本是无性繁殖,不可能胎生。尽管他一力隐瞒,还是被师尊察觉,立即断定魅灵肚中是个魔种,拔剑便要斩杀。晏清玉苦苦跪求无果,竟和恩师对剑,伤了老头后,带着阿瑶叛出师门,逃往人间。师尊大怒之余,不愿家丑外扬,只秘密派遣谢师兄下山追缉。”

“谢师兄找到我父母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我方才所述种种细节,大多出自我父亲的笔记,人之将死,自然无法再记录。我只知谢师兄杀了我父母,将襁褓中的我带回了山。”

“沈师姐同我说过,谢师兄入门时,师尊正在闭死关,我父亲身为大师兄,代师传业,一教就是三百年。姓谢的年方十六,修为不过筑基,真气尚不能护体,每夜被冻得半死,通宵打坐运功发热。我父亲发觉后,缝了一床厚褥与他,他冷冷拒绝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此为大道之试炼也。我父亲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你这么整夜整夜不睡觉,耽误了白日修行才是得不偿失。他这才肯收下。”

我心想,岳父脾气是好,换做是我,唯有“有病”二字相赠。

晏怀冰淡淡一笑,“世人皆道谢剑尊无情无爱,其实我倒觉得,他的心或许还是肉长的。否则也不会带回我父的笔记,还有我娘死时紧攥在手心的一枚鹅卵石,暗中放置于老宅中,使我最终了解自身身世。”

我心口忽然一颤,“师尊送我的那枚剑坠,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微微点头,“便是那枚石头,我知它并非何等珍宝,但于我而言,却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个。”

我心想,还好要回来了。

他道,“我同你一般,曾多年滞于剑意,得见先父遗书之后,方才有所顿悟。”

他的剑意是“只争朝夕”,一听便觉不太吉利。举凡世间有情人发誓,恨不能山无棱天地绝,纵知虚幻不可及,不过盼着长相守罢了。只争朝夕,不免给人以没几天好日子可过的印象。

然则今日听闻他父母故事,我竟觉得,人这一生,有那么几天好日子,已是难得,值得拼死守护。

“杀父杀母之血仇,我应该恨他,恨师尊。然则,他们于我亦有教养大恩。”

“师尊当年留我活口,是为了弄明白,我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妖孽。我五岁前被关在笼中,受针扎火烤,时不时灌各种丹药,便如炼制灵兽一般,受尽酷刑。忽有一日见了光明,穿起华丽衣裳,饮食日用无一不精美,洗漱都有童子伺候,又延请先生开蒙习字,俨然成了大少爷。”

“趁师尊喝醉那回,我问他为何发了善念。他道,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查出我如何邪祟,又见我眉眼长得越来越像大徒弟,胡乱喊着阿爸阿妈痛痛,当真是个人类幼儿,终究于心不忍。放我出来后,更想着要弥补。”

“师尊为我赐名怀冰,愿我如冰雪一般纯净无瑕。”他微微眯起眼,“我却颇感戒惧——怀冰卧薪,惴不自保。我装作不记得幼年惨事,成日撒娇卖痴,既要表演儿童之天真无邪,又不可当真肆意妄为,实在心累。”

“我八岁入凌霄阁,与众多世家子弟一起修习仙术。我生来便能感知天地灵气,经文典籍更是一点即通,本不欲惹眼,凡事求个中流,不料仍遭忌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时便有流言,我乃晏清玉与魔门妖女私奔后生下的孽种,虽非真相,亦相去不远。我从不知有父母如何之好,没有父母的苦却是受了不少。”

我听得心痛,不知该如何安慰,将他抱得更紧,低下头与他面颊相贴,“若我早生几年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闭上眼,嘴角含笑:“早生几年可还不够,得几百年。然则亿万斯年,亿万众生,我们竟能遇见,已是无比幸运。”

他接着道:“有时我甚至想,或许师尊料事如神,我当真是个毁天灭地的孽种,披着人皮,满心阴毒。”

“胆敢欺负我的,被我一一整治过,之后破格拜入师尊门下,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初掌权势,亦行过阴损之事;仙门内乱时,我以幻术刑求叛徒,立下大功,连掌门之位也唾手可得。又被九歌引见天尊,可谓顺风顺水,哪怕我已隐约觉得天尊不妥,但见他能给我无上力量,仍然视若无睹。”

“我在这片花林里练了几百年的剑,从不觉寂寞。”

“直到遇见了你。”

“百年前,我被天道选中,受命抚育一位神子,助他修成大乘功果,重连天柱,接引众生登仙。”

“其时、你是人间王朝大昭的太子,名唤玦。”

“为了接近你,我成了……”

他见我神色复杂,加快语速道:“不是太监,是你的……弟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三章这里怎么会有骨科?

我闻言两眼略微发直,弟弟,什么弟弟?我不信,除非给我变一个。

“你那父皇荒淫无度,享有三宫六院,光皇子就不下三十人,取名时把玉部的字都用光了。我的化身虽与你仅相差两岁,一同入上书房授业,多年来并不亲近。”

“你是嫡长子,母族执掌兵权,早早坐稳了帝位,你年不过十五岁,不仅参详政事,连战场都上过了。其时江山已有飘摇之相,内忧外患不断,你身上担子既重,性情又深沉冷肃,跟我们这群纨绔子弟玩不到一块去。好在我只要确保你无生命之虞,所以遥遥守着,便也够了。”

他微微一笑,“你虽是个史书里浓墨重彩的少年英主,到底嫩了些。说实话,起初我对你没怎么上心。

我闻言略感狼狈,莫说那时的我了,便是如今的我,在他眼中恐怕也还是个小毛头,所以才会那么宠溺。

他轻轻道:“后来,倒是你救了我……”

“我那化身名叫璟,璟的母亲是个浣衣奴,身世低贱,向来不受宠,常被太监克扣份例。有一次,我晕倒在你舆驾前,”他忍不住笑,“好俗套的后宫邀宠伎俩,我当真并非故意的,只是修了几百年仙,不分寒暑,不知饥饱,早忘了凡人之躯何等孱弱,闹了一出笑话。”

“你将我抱回东宫,传唤御医,发觉我竟是饿晕的,不由动了真怒,惩办了一批宫人。当时贪墨成风,国库空虚,我以为你只是寻个整顿纲纪的由头,但等此事平息后,你仍将我养在东宫,时常过来探望。”

他与我额头相贴,随着叙述,尘封的记忆开始松动。仿佛有人手持一盏青铜灯盏,快步穿过幽深的宫廊,照出壁上纷乱的影子,王公贵族们或饮酒作乐、或杀人为戏、或媾和淫乱……处处是末法之世的乱象,而我目不斜视,不言不笑,一腔冷冷的怒意——伴随着记忆,彼时的情绪也涌入,强烈得令我感到陌生。少年人的洁癖,仿佛已是前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推开金屋尽头的那扇门,看到他的第一眼,胸膛涌起酸涩的柔情,这滋味倒是再熟悉不过。那少年至多十四五岁,一身素白衫子,侧卧在榻上,凑近油灯读书,低低埋着头,小棉被从肩头滑落,还是一团孩气。我放轻脚步,走到近处,一声不吭端详了好久。

“在看什么?”我突然开口,嗓音生硬,倒像拷问犯人,我隐隐懊恼,没话找话地补了一句,“好看么?”

他抬起头,一开始没有表情,并非在发呆,而是纯粹的空白,仿佛没有魂魄的木偶,少顷微微一笑,才算活了过来。他合上书,向我扬了扬封皮,举止很是随意。

我见那书名是《海山志异录》,猜测讲的是些虚无缥缈的神仙之说,心中难免不喜,怕他也信了鬼神那套。父皇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日日服食仙丹,不仅劳民伤财,更是听信方士谗言,举国崇道,风气败坏。

想要说他几句,又舍不得。他本就无欲无求,又生来体弱多病,困囿于斗室之中,除却书本,再无乐趣可言。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云淡风轻道:“那书一派胡言,我只当作笑话看,绝不至于当真。”边说边扫了我一遍,讶然道,“外头下雪了?”

说着匆匆下榻,为我解下披风,掸落发鬓霜雪,牵着我上榻。七长八短地拿被子将我裹住,发觉我握持长剑的手冰凉,又拢入自己的怀中,不住摩挲。我方结束朝议,因赈灾一事通宵未睡,呆呆地任他施为,浑身说不清的酥麻,原来被人心疼,是这种滋味。

“下这么大的雪,还过来做什么啊?”他对我说话时,常压着声音,切切的温软。我想起曾偷读过的一句诗,妆罢低声问夫婿,被他气息拂过的耳朵就热了起来,脑袋也不转了,脱口而出:“想你了。”

随即一时僵住,怕他觉出我的心意。然而他只是他轻柔抚摸我的头发,“睡一会吧。”

我嗯了声,脸还有些烫,往他怀里又凑了凑,将头埋进他的颈窝,深吸一口气息,顿感安心,困意上涌。滴漏似乎也被冻住了,天地间唯有极细微的落雪声,昏昏然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地抽身,我一把扣住他的腰,闷声道:“不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只是一哂:“我不走。”

我将他搂得更紧,深觉他的体量是如此纤薄,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我恨不能将他变小,然后贴着心口收纳,随时伸手摸一摸,低头亲一亲。然而我的十步之内便是流血的王座,我又怎么舍得他犯险?

“我将去信明国平乱,开春时才能回帝都。你要给我写信,一天一封,写完交给徐大伴。”我想了想,宽宏道,“如果哪天漏了,第二天补上即可。”

他忍俊不禁,“一天一封,我省得。”又好奇道:“那你会给我回信么?”

“手头有笔就写。”我肃然承诺。

他静了静,含笑垂眼,“好,我等你。”

待到信明国的桃花落尽,我还是没能回到他身边。信每天都写,当成遗书写,长篇累牍记些南国风物,再仔细问他的咳疾好些了么,初夏入夜不可贪凉。一页纸快没位置了,才代过一句思君不见君,仿佛那只是无足轻重的客套话。写完装进铁匣,垒了厚厚一沓,待城破之日,一名死士若能突围,会交至他手中。

所谓的叛乱,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据传国师慧眼如炬,早已识破我乃是一条黑蟒精,上至气候异常,下至君父阳痿,都是被我这孽畜所害,故而将我发配边疆后,火速改立了一名年幼皇子,并命我自裁以谢天下,否则必要将我打回原形,死得更加难看。

我自然不肯引颈受戮,正要班师回朝,却被另几路大军包围,扣上一顶抗命谋逆的帽子,转眼把天条王法犯了个遍。我据守长乐关,如是四十日,眼看弹尽粮绝,叛军倏尔退去,使节只道新国师已为我翻案,原来那老国师才是黄鼠狼变的,竟敢污蔑真龙,当场挨了天罚。

我素来不信玄虚,然而九道天雷做不了假。不知这新国师是何方妖……神圣,又为何出手相助?据线人回报,新国师乃是仙人下凡,一身闪闪金光,等闲望之即被刺瞎双眼。国师有好生之德,以轻纱覆面,平日深居简出,连姓名都不曾通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活那么多,不像个正经仙,像掩人耳目的通缉犯。

终于返京,直入东宫,遍寻不见璟,心急如焚召问宫人,竟无人能说清他的踪迹,仿佛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忽闻国师求见,我心中隐有预感,便见一人轻袍缓带,天青色幂篱曳地,飘然而至,不染纤尘。

我骂了声操蛋,大步上前,一把扯掉他的面纱,果然是我的璟。

他眨了眨眼,“阿玦竟敢掀我的盖头,不怕瞎眼么?”

他虽然开着玩笑,神色却难得忐忑,似在等待我的反应。

我的反应是雷霆暴怒,“到底谁瞎了?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他闻言一怔,旋即露出惊奇的笑容,“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们才刚见面啊。”

他那事不关己的语气令我更加痛苦,他对自己着实残酷。我颓然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晏怀冰道:“当年你那么欲言又止,实在吊人胃口。我虽不能视物,仍能感知周遭灵气,举止应当与常人无异,怎会一见面就露馅的?”

我望进他墨玉般清明的眼里,竟感到失而复得的深深庆幸,轻叹一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柔和凝注,满心满眼都是我;盲后却空茫如泥胎,全无光彩。

要是连这差别都看不出,那我才是睁眼瞎。

我疑心他之所以失明,是为我施展禁术所受的天谴,他含笑否认,笑容讥诮,“天谴么?我和你一样,不信那玩意。”

然而那一年,真是天要亡大昭。

入夏,大旱两月,官吏强征赋税,焰莲教趁势而起,纠集流民,竟达百万众,北上帝都,太子率军拒敌,国师登坛作法,天降甘霖,其乱渐止。

这一次,璟失去了嗅根。

随后他以味觉为代价,平息了初秋时的瘟疫;隆冬之际,青川解冻,昭朝水军奇袭蛮族,他彻底失聪。

我转战南北三千里,时常诧异自己的好运,这几场大难,皆是能亡国的。等到终于回京,发觉真相,他已不闻不听不见,端坐于三千灯火之下,广袖重叠铺展,华严庄重,恰如一尊神像,由死木雕成。

我与他相对而坐,他依旧和颜悦色,静待我的质问。我用力攥住他的手腕,他为之瑟缩。我心想:好嘛,还知道痛。摊开他的掌心,想要写些什么,泪珠先大滴大滴滚落。

他睁大眼,一时失措,接着倾身,抬手捧住我的脸颊,温声安慰道:“阿玦莫伤心,一具皮囊而已,不足为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的我,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倒没骗我,他暂栖于凡人之躯,妄用灵力,受到反噬,五感逐一磨灭,确非天谴,纯属自作自受。

晏怀冰笑道,“本以为修道数百年,早已断绝七情六欲,声色不足以乱心智,待到又瞎又聋,方觉整个世界空寂如一座地牢,永世不得超脱。”

他道:“你那时问我何苦,我其实也说不清。王朝兴衰,江山更迭,于我等修仙者而言,不过是光阴一箭。”他微微一笑,“然而临水观花久了,也不免生怜。说到底,是我不忍看你难过。”

我道:“你弄成那副鬼样子,我才难过得要死。”

他睫毛微颤,喟然道:“当日你哭个不停,泪水淌过我的手心,我才亲身体会到,原来人难过时,心是会痛的。”

“那你以后不许再害我伤心了。”我沉浸在太子玦十六岁的记忆中,语气也不禁变得幼稚霸道。

他弯弯笑眼,眼中波光潋滟,让人看不分明。

在那以后,我无法忍受璟离开我的视线,批阅奏章时也将他抱于膝上,不时抚摸。他阖着双眸,多半时间都在我怀中昏睡。醒后穷极无聊,或是抓着我的手指把玩;或是鼻尖对着鼻尖,感受呼吸交汇;甚或是将唇贴在我的锁骨,轻轻吮咬,一派无邪,却教我好生难熬。

雪停后,我拉他去御花园散步。他冷得直跺脚,精神却好了许多。我牵着他的手,覆上一蓬新雪,拨开其下的山茶花。他碰了碰,飞快缩回手,仿佛那不是花,而是只小刺猬,过了会,又轻轻抚弄花瓣,“是什么花啊?好软……”

坏得不能再坏的日子里,仍有这样一星半点的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时代的狂澜才刚刚掀起。

晏怀冰怜道:“你是雄才大略的英主,偏偏生在末世,无力挽天倾。还未等过年,中原起无数义军,四起割据作乱,江山彻底崩颓。你的父皇不愿背上亡国骂名,仓皇传位于你,自个儿南幸,留你死守国都……”

国破那日,我立于城上,见城外轰轰乾坤动,数万铁骑争驰,箭如流火;城内浓烟滚滚,官匪混作一气,入宅烧杀掳掠,百姓哭声大作。

或是因为雪光太过耀目,或是几夜未眠的缘故,我忽然感到目眩,力不能支,单膝跪倒。敌军见城头再无一人,便停下了炮击,天地一时俱静,大片秃鹫盘旋而至,啃食起将士尸体。

滚,滚!我喉咙嘶哑,喊也喊不出,胡乱挥着剑,试图赶跑它们。黑潮起起落落,恍若我徒劳的一辈子,谁也护不住,谁也救不了。满心茫然之时,抬目望去,却见长空无云,一川江水伏在天边,静谧闪光着,流经万古。

天行无常,人力有穷。甫一生起这念头,竟感到解脱,心里空荡荡的,攀上城垛,待要纵身跳下,却被一缕执念勾缠,不愿就这么死了。

抛却了芸芸众生,还是忘不了他。

我早已派遣近卫护送璟离开,此时被一种预感驱使着,卸去染血甲胄,纵马疾驰于宫禁,金峦重叠明灭,四下空无一人,耳畔风声烈烈,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从未如此失态,却也从未如此快意。

我从小便知自己是未来的天下主,承眷命,牧苍生,行圣人之法,不应贪欢纵欲,更不应兄弟相奸。但人之将死,去它妈的纲常。

我推开殿门,大风拥雪而入,无数罗帷飘飞,他坐于案前,眉眼沉静,似已等候余生。我心眼酸涩,一把抓住他的手,匆匆写下爱字,可那字笔画实在太多,我的字又张狂,才写了半截,便没地方了,像我一直以来的书信,藏头露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仰起头,虚茫茫的眼睛惯性地“看”向我,神情很乖,等我的解释。我有千言万语,而爱字太空泛。我爱他,并非兄弟之情、君臣之谊。

我不再多言,一把揽过他的腰,战栗着吻住他,怀着死别的决心。他先是浑身僵硬,随即同样热烈、同样笨拙地回吻。

风雨如晦,烽火连绵,宫廊的最深处,罗帷如丰盈的牡丹,一重重吹落,再闭合,将我们淹没在天旋地转的情欲里。他攀附在我身上,仿佛初生于世的小兽,听不见看不到,仍能感受,耳鬓厮磨的温存、唇舌勾缠的淫靡,还有坚实温暖的怀抱……就连疼痛,也带来别样新奇的刺激。

正自意乱神迷,我眼前一黑,所有记忆到此为止。

只听晏怀冰悠悠道:“然后我就将你敲晕带走了。”

“……”

“否则当真看你去送死么?”他斯斯文文说着狠话,“起先我不明白,天尊为何令你投生皇家。帝王六根不净,大多贪图长生,却是最无仙缘。未曾想祂竟是要叫你先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再做了众叛亲离的亡国之君,见众生如火宅不可施救,方能成就至高一等的无情道。”

隔着百年,我又见到那日的战火与血光,听到厮吼与悲泣,原来这生灵涂炭,只是为了炼我的一颗道心。

天地赌一掷,苍生又何罪?

“我本该放任你自绝于城头,待你心灰意冷之时,再点化你入道,一场大戏就此完满落幕。”他语带淡淡讥讽,“我虽无法逆转天命,却动了个小手脚,洗去了你作为昭太子时的记忆,如此一来,你的心性未受摧折,依旧是个有情有义的少年郎,由此便生出许多变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温煦道:“我行此举,并非出于何等大义,倒是私心居多。后来才渐渐想通,保持人性恰是对抗祂的关键。大道万千,殊途同归,一味追逐力量或崇高,只会落入祂的毂中,唯有小情小爱,千变万幻,常是不讲道理的闪念与冲动,生发于自在人欲,始终不曾大彻大悟,方才令祂捉摸不定。”

我闻言心乱如麻,一时想:这算哪门子道理?一时又道:用兵以奇,不愧是师尊。

他摇头浅笑,“枉我控诉大道无情,其实我令你前尘尽忘,又何尝不是在操纵你的命运?一个人忘记了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只会更加痛苦,不知命便无以立命,我困你百年,实在对不住。”

我不擅对应,默默听了许久,摇头道:“我不怪你。

他微微笑道:“可我却又要教你伤心了。”他的眼里跳动着火焰,亮得不祥,似要将自己付之一炬,如此决烈,却又如此甜蜜,“人之为人,恰在于贪心二字,我怜汝色,我爱汝心,以是因缘,常在缠缚。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愿放手。决儿,最后一次了,就让我———”

故事讲到了尽头,也该图穷匕现,他正要抚上我的后心,已被我一剑贯胸。我手中并无剑,只是信手折了一枝桃花,此时沾染了鲜血,花瓣纷纷而落,分外嫣红。

这还是他教我的,不要拘泥于剑的形态,若在心外,花亦能杀人。

他双眸蓦然睁大,咳出鲜血,踉跄后退,被我揽住腰身,温柔放于青草地上。草地已铺满一层粉色落花,厚软海浪般涌来,令他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把我敲晕了。”我俯下身,亲去他嘴角血迹,“怀冰,我虽对天尊意欲何为仅有猜测,但对你想干什么,确实是一清二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四章怒涛展开

“师尊入九歌数百年,从不曾窥测天意,为何突然冒死深入那团白雾?”

我们唇齿相依,我深深看进他的眼底,心口钝痛。

自是为了我。

见过了如此邪异的天尊真容,傻子才会相信“接引众生得道成仙”的空话。

修道,究竟修的是什么?以往的飞升者,都去了哪里?当年玄嚣作为人间至圣、九歌之首,为何怒触天柱、贬落凡尘?

这些问题都让人细思极恐,但他最想搞清楚的,恐怕还是天尊究竟想拿我做什么。

“所谓……通天法门,是用你的命……补天。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他边说边侧头咳血,闭上眼急喘,哑声道,“小混账,下手真狠。”

“以师尊的神通,不下狠手,根本困不住。”我轻轻道,“不要再试着强行冲开气海了,这样只会伤得更重。”

我掰开他攥紧的拳头,亲吮流血不止的掌心,“我往你的心口打入了一枚镇魂钉,这玩意听起来唬人,待师尊突破大乘境,便能自行解开。”

破境大乘,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想来时间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够你去送死么!”他气急败坏,勉力挣开我的手,轻飘飘扇了我一巴掌。

“总好过你代我去死。”

他与我欢好后,心魔尽去,即将突破大乘境,拥有渡劫飞升的实力。魅灵又非生灵,而是天生的炉鼎,适宜承纳他人灵气。他已试过借交合之机,将我的灵气渡入体内,加之他擅长幻术,如此便能将自己伪装成“木马”,代我走入既定的转轮中,去开启天门。

“如此也好,那便说开吧……”他的声音复归柔和,纵然难掩疲惫,仍拥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你去必死;换我来,尚有一线生机。我本就是那地球意志布下的傀儡,属性天生克制天尊,见了祂后自有后手。”

“撒谎。”

幻术本是一种暗示,他灵力被封死,还在试图用言语操控我。他的强大并非仅仅来源于力量,更在于机变谋略与顽强心性。如果他是我的敌人,一定会是最可怕最难缠的那种。

他闻言眼中浮现迷茫,然后苦笑,“我都忘了……教过你怎么破除幻言术。那你便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九真一假,偏偏假在“还有一线生机”。

天地不仁,从不在乎一颗棋子的死活。

我们这对师徒被誉为不世出的修道天才,其实只是天地博弈的工具,一个是魅灵,载覆魔气,祸乱人间:一个是神子,开天辟地,身死道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分属两个阵营,却又纠缠不清,注定相逢相杀,成为彼此的劫数。就连交合之事,或许也早被精心设计。

被命运如此玩弄,我自然愤怒,却不觉一切都是虚无。哪怕姻缘天注定,爱上他的是我,做不得假,这就够了。

“我走后便会重启镇山大阵,定然保你无虞,师尊且在此地安心修持。”

他的气力丧失殆尽,神志迅速逸散,强撑着不肯闭眼,只直勾勾望着我,说不出的哀痛。这或许是最后一眼。

我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低声道:“师尊,好梦。”

他终是缓缓阖眸,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望着他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容颜,心想自己其实是个懦夫,根本无法忍受失去他之后的漫长岁月。

信手一指,青色结界如蛋壳般碎裂。

在我入阵前,就在师尊的结界外加套了另一层结界,隔绝了外界异动,这样我就能比他提前洞悉事态。

其实他若用心感知,必然能够察觉我布的结界。剑术,幻术,结界,这些都是他的长项,短短一日间悉数落败于我,可谓色令智昏。这么想时,实在怜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方才,七七四十九下长钟齐鸣,声震寰宇,久久不息,这个数的钟声意味着天地杀劫提前开启了。

我御剑凌风,须臾即至寒云峰,另外几峰的峰主已到齐,我收剑步上云端。眼见法天宗数万弟子正向广场集结,浩汤如洪流,亦渺小如蚂蚁。

百余年前,我在此处参加比试,上人们于云端看厮杀,独他从九天之上垂下剑穗,而我已分不清那究竟是暗结的红线,还是命运的枷锁。

峰主们正齐聚于一架巨型山河长卷前观摩,无人出声。那卷画是是沈湘师姑的法器“水月镜花”,能观想天下魔气动向。

往日魔气至多如灰色雾霾,浅浅团于某一地,此刻大地忽然开裂,十洲冒出无数污浊的黑气,烟柱似的喷向天空。

地裂之时,屋舍塌坏,一城一城被吞入,魔气经行处寸草不生,种种灾异频现,洪水大旱,灾火虫孽,且生灵皆受污染辐射,不仅血肉畸变,神智亦遭污染,自相残杀,人相食啖。

恐怕在天地杀劫开启的那一瞬,众生已去了十之一二,每耽搁一刻,就会有更多人丧命。

“怎么是你?”谢师伯冷冷问我,“晏师弟呢?”

我用比他还要冷三分的声音回答:“他正在破境。”

“你的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看。”

我神意勾连,重新观想方才所见的光柱,伸手向空中一抓,光粒在气流漩涡中快速凝结,一线细细的弦月就此成形,锋锐绝伦,似能将时空割裂。就连谢师伯手中的名剑“今古”都被牵引,嗡嗡直颤。

万剑归宗,唯我独尊。

谢归止眼中爆出精光,“好剑!”又道:“此剑何名?”

我随口道:“光剑。”

“你,已生出剑意?”

“是。”

我们两人都是闷葫芦,说起话来,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当年他初见我,立即开口问晏怀冰讨要。晏怀冰笑微微道:“师兄竟是要横刀夺爱?”

谢归止一听动刀动剑就眼睛一亮,“那便比试一场,他归赢者所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自然是打不过。师尊柔声道:“他一个大活人,自有决断,决儿,你自己说,跟谁,嗯?”

我立即道:“我已是师尊的人,此生不侍二主。”

师尊眉眼立舒,并且饶有兴味道:“此身不侍二主……”

谢归止生硬劝诱道:“你跟着我,一心求索大道,不好么。”

我默然不语,心中想,然后变成你这幅没半点人味的样子?一点都不好。

此时听闻他问,“你的剑意,是什么?”

“不告诉你。”

谢归止立即脸黑了。

我道:“除非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冰爹娘可有遗言?”

他听到我直呼师尊大名,一时间没对上号,然后周身冒出森寒剑气,是个发怒的样子,转瞬又微微蹙眉,似在迷惑自己的心湖为何会起波澜。

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泠冽,“师兄已知难以幸免,只嘱托我看在昔年半师之谊,尽量保全他幼子一命,若不能,给个好死。我答应了。”

他敛了敛眸,“我问师兄,会不会恨我。师兄回答,人怎么会恨一把剑。”

谢归止静静伫立着,白衣扶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万载雪山般荒寒,手背却因用力而凸起青筋。

我道:“若你真是一把剑,根本不会在乎他会不会恨你,也不会一想起他的回答就那么难受。”

他蓦然看向我,眼中似有狂风呼啸,面容苍白。我第一次发觉,他漆黑的眼眸是如此懵懂,宛如迷路的孩童。

我洒然一笑,“师伯,看剑!”

我凝神出剑。天地先是为之一暗,彷佛所有的光被吞噬入黑洞中,以至于四周变得极为严寒。紧接着一团光球从我手中腾起,刺破万古长夜,强盛无匹。它照亮之处,连阴影都荡然无存,所有事物褪去了色彩和形状,徒留下永恒之白中的线条。

它飞快上升至天穹,占据了太阳所在的位置,一鼓一鼓地剧烈博动,恰如一颗巨大心脏。每个修真者的头顶都冒出一根闪亮蛛丝,在空中缠结成一张漂浮的血网,不可抗拒地向那“心脏”飞快汇流,令它迅速壮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归止怔怔望向那颗“天心”,就连他的头顶也氤氲着一团白气,并且格外粗壮,“这是你的法相?”

以物观想,问心入道,化神期以上尊者便能生出“法相”,如师尊之沧海游龙,谢师伯之壁立千仞。

我摇头:“这恶意玩意不是我的道心。”

这是寄生在我身上,属于神子的补天命运。

“不好!”沈师姑大喝一声,“那些魔气也动了!”

长卷上,原先四处流散的黑气迅速缠结,如百川汇成江河,再拔地而起,乌压压遮天。十洲的魔气便似十根锁链,冲那轮光球激射而去。

来得正好!

我是地球意志最渴望清除的“病毒”,一旦检测到手持光剑又展露出“法相”的我,这些魔气便不会再四处搜检、肆虐人间,而是直冲我这个元凶而来。

这还是我受魅灵发情时引动灵气的启发。

其实我大可以躲在师门背后,任由人劫席卷。一旦道门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倾其所有也会护着我。但这样子战争将旷日持久,无数生灵因此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决定自投罗网。

“师伯,我真是受够了,每回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剑血流成河,浑将众生视为蝼蚁,毫无怜悯之心。还有那等下凡历劫的,不惜将整个天下卷入战火,然后各自证道归位,位列功德榜,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这些年我常想,要把人命当人命。”

我有些羞赧地顿了顿。比之玄嚣之天地同悲,晏怀冰之只争朝夕,谢归止之千山暮雪,我的剑意大约是“把人当人”,太过白话了些。

本该由师尊为我取名……想到他,忽然想起他曾说过,婆娑界又名有情世间,一切众生因有情而执妄有无,又因有情而同体共生。

我冲谢师伯笑了笑,转身御剑而去,向极南之地的归墟海而去,那里万里无人烟,最适合我施展手脚。我的血渐渐加热,管他神鬼妖仙,还是长着一万只眼睛的恶心天尊,只管来便是。

我历百年修行,数入红尘证因果,曾做过执掌天下的王侯,亦曾做过布衣闾巷之侠,再至今日与师尊定情,情之所钟,剑意始成。

虚空之上,遥遥传来一个青年的清朗声音。

“师伯,我想好了,我的剑意是——”

“有情众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五章此城中可有义人?

我御剑不知几千里,别了满目山河,渺层云,赴沧海,身似天地一孤鸿,心中却有千千结。

漫想起,尚不会御剑时,他曾携我至云端,指点江山形胜。我随口提及自己从未见过彩虹,他便令一溪之水倒流回天上,在日光中化作虹霓。

如此风流情致,只为博我一笑。偏有一尾被卷上天的鲫鱼冲我面门射来,又被他一袖挥出十万八千里。

他打飞鲫鱼后,神色仍然隐隐不快。

他向来心思缜密,最讨厌计划之外的事。

思及他那些只在我面前展露的小脾气,我忍不住微笑,又很快淡去。

魔气越来越近,从一线锁链变作翻涌着的铁壁,过处拉朽摧枯,吞没一切。好在这股狂暴之力被我引到海上,才不至于尸横遍野。

风怒雨急,巨浪扑面而来,电尾烧着黑云,大海亦将沸腾,天地昏黑如子夜,唯有我头顶的那颗心依旧闪亮,如能光耀万古。

回头一看,无尽黑暗中,数群剑光正向我靠拢,恰似流星赶月。

天下十洲的道门、魔宗和大妖们皆被惊动,但凡稍通望气的,此时都已看出我乃万物变数,故而派出高手围追堵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妖兽们咆哮如雷,鳞爪飞扬。各色法宝遮天蔽日,光彩变幻。化神期尊者放出诸多法相,漫天花雨彩帛,骷髅黑云滚涌,千门嵯峨,万面擂鼓。

更有那等法天象地的神通,变化成青面獠牙的巨大天将,举着神兵,头如泰山,腰如峻岭,一步便跨出百里,脚下掀起惊涛骇浪。

那淫书曾写师尊发情后逃命,屁股后头缀着一群狂蜂浪蝶。我读时只觉无稽,如今轮到自己做了这头天下共逐之的鹿,方觉何等头大。

然而几路人马交汇时却未壮大,反而纷纷陨落。原来正邪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一照面竟先自相残杀起来。

我受够了这闹剧,懒得再理睬,正欲转过身去,忽觉一股熟悉的剑气破空而至,森寒透骨,孤高绝世。我心头凛然,不自觉屏住呼吸,正待全力招架,不料那剑势竟是一转,回手横扫千军。

这一剑拍起万丈狂澜,疑将沧海尽成空。先前种种花雨骷髅、法宝灵兽、天兵天将……只一个浪头,都被淘得粉碎。

剑尊谢归止出手了。

人间至强之剑,名不虚传。

真正让我震动的是,他的剑意变了。

剑道本就是修本心,小辈情思活泛,失个恋都能把心碎得稀巴烂,发生变化并非罕事;但如谢归止这等境界的宗师,其剑意乃是毕生精诚所至,千年砥砺,道心弥坚,不可摇撼,剑即我,我即剑,除非将自我存在意志彻底敲碎,剑意才能大破大立,整个过程自是凶险万分。

谢师伯先前的法相是座壁立千仞的雪山,恰如一把刺向苍穹的长剑,直指大道,目下无尘;如今剑术大成,但见一轮明月孤悬于中天,看似变得更加不近人情,然而清晖流照千家万户,人行月亦相随,一切水皆能映月,此物岂非最关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苍生既迎来浩劫,合该英雄拔剑而起。我心潮澎湃,恨不能与他联手御敌,却知他这是在为我断后,而我所能做的,唯有运身法如疾电,尽快将祸水引离人间。

复行几千里,穿过闪着电光的混沌云墙,眼前倏然放晴,无风也无浪,天边晚霞轻浅。原来我已出了扶风海,到达元洲。

元洲南北走向,百姓大多定居于沿海,民间商贸繁荣。时已黄昏,万家灯火通亮,城郭璀璨,如繁星抛向大地,而那孤零零的几粒,是舟楫赶在暴风雨来临前入港。

此情此景如此温馨,我却不免想起那个扬言“我拿魅灵当炉鼎,是替它积累功德”的元洲道修,无怪乎他会用那么司空见惯的语气,元洲贩奴业发达,普天下十有八九的魅灵在元洲被经手转卖。除却魅灵,妇孺亦不能幸免。

元洲的浮华之下,涌动着无数暗影,虽则如此,大凡城中有一个义人,便不该枉死。我御剑向东急掠,远离沿岸城镇,遁入缗海深处。这么一绕路,终被团团围住,布下杀阵。

可笑这伙人恰是元洲本地的高手,占了要道地利,守株待兔许久。

“你们莫非以为,我头顶这个,是什么宝贝么?”我勾起嘴角,打落刀枪剑戟,一剑扫开九天玄女的珠帘,踢碎五斗星君的琉璃塔,挥袖荡平幽冥教主的万千阴魂,回头一扬眉便将虾兵蟹将吓得四散。

正逐个击破,灵力忽地滞涩,蹙眉抬眼,见眼前金光万丈,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低低梵唱,“不去不来、非垢非净、不生不灭……”

大乘光寺的方丈,摩诃。

此人慈悲为怀,从不与人斗法,故而声名不显,师尊私底下却道,若论难缠程度,摩诃方丈排得上当世第一。他的法相名为“须弥芥子”,能自辟一方小天地,一旦被吸入,绝难逃出。

他见我看来,并不动干戈,反而深深一礼,谦卑道:“九歌统领大司命,参见神子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面不改色道:“来得正好。我遵天尊御旨,前往归墟行事。尔等当为我护法,你留守此地,阻拦各方势力,莫要放过一人。”

他微微一笑,“神子千金之躯,岂可孤身犯险,当由老衲护送。”

……我这神子当得果然窝囊,手下根本不听使唤。他话音未落,我已倏然撤剑,任凭自己从万丈云霄急坠。

师尊曾交代,如遇见摩诃,切勿与之缠斗,应先寻一藏身之所,再行袭杀。

可长空万里,又能躲到哪里去?

当然是海里。

与此同时,摩诃猛地双手合十,僧袍鼓荡,须眉倒竖,大喝一声,“咄!”

金钵当头罩来。

那金钵离我越近,越大得不可思议,到最后几如整面天空覆压。

我心念电转,思量道:若被一钵兜走,怕是要被做成打开天门的钥匙,贻害无穷;若在此时此地引爆那颗“心”,整个元洲都将被夷平,亿万生灵灰飞烟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来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可我偏要再争一争。

剑光如匹练般腾起,击向金钵。

铛!

千钟万磬齐鸣,震耳欲聋,四海波荡。

老僧慈爱道:“此乃金刚不坏之身,坚固超于三界,神子莫再执迷不悟,你生来为救众生出苦海,岂可耽于一念一时之妄执。”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我方才以剑击磬,并非指望能捣毁它,而是借倒冲之势提速。耳畔浪声轰鸣,我甚至已隐隐闻见海水的腥气,快要到了!

金钵沾到我飞旋的袖角。

千钧一发之际,悠长的凤鸣响彻天地,宛如远古神只的吟唱,圣洁而威严,细听,仿佛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娘——————————!”

一颗拖着绚烂尾羽的火流星从天边呼啸划过,转眼即至眼前,如一团喷涌烈焰,照得四野俱红。

它飞得竟比声音还要快。我听到它的第一声娘时,已被它接住,一头栽进蓬松羽毛里。等我从它背上坐起身,人已在八百里开外,什么金钵,什么和尚,俱都没影了,无数云团被一霎穿透,拖曳出长长的尾迹。

相传凤凰是天底下飞得最快的鸟儿,扶摇万里,振北图南。之所以只是“相传”,是因为凤凰生性傲烈,宁死也不当坐骑,没人说得清凤凰究竟能飞多快,遑论神话里一日翱翔八极的凤帝。

可这华美庄严的巡天神鸟,怎么会是我圆滚滚的秃毛小鸡仔?

我立即想起师尊曾有个奇妙的猜想,凤凰所谓的涅盘,是飞得比光还要快时,穿越了过去未来。这也解释了为何凤凰可以短暂借用自己未来的形貌与力量,之后却又不得不变回一颗蛋,慢吞吞重新长大。

果果,我的好大儿,走地鸡似的成天晃悠,被五条狗咬秃了毛,却在察觉我有难后,十万火急地长大,哪怕举世皆敌,亦无惧赶来。

我俯下身,抱住它的脖颈,狂风迎面而来。它快乐地抖擞羽毛,发出一串叽叽声,“娘,你要是冷了,就躲到我的羽下,我的毛毛很厚!”

我盯着它凌风傲立的火红冠羽,轻笑道:“毛都长齐了。”

“叽叽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威风极了。”

它的声音又变小了:“娘,你说不能冲人乱喷火,但我实在看那老秃驴不爽,就给了他一口。”

“斗法时双方皆是搏命,自然不可有一丝迟疑;若在平日,还当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实在想喷的话,问过你爹。”

为人父母,总会啰嗦些的,分别在即,更有交代不完的遗言,怕它学坏,也怕它被欺负。

我一句一句叮嘱,它静静地听。

我们穿越雨云漩涡,飞过冰冷群星,不过两个时辰,便到达了归墟。

归墟海位于南极,相传是天汉百川涌集之处。此地虽无陆地,但冰川林立。浮动的冰山缓缓碰撞,暴雪泻入深不见底的纯黑海面。

我一跃而下,它亦伏低身子,大脑袋搭在冰面上,乌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我,深邃平静,极具神性。

“快回连璧峰吧。”我道,“你到他身边,我才放心。”

真怕它在半路上就变成一颗蛋,被坏人捡去做蛋花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终于绷不住了,嘎地放声大哭,“娘不要丢下我……”

我抬手摸摸它的头毛,“我若不死,必定来归。我若转世,你爹定来寻我,到时我与你一同长大,你做哥哥,不要欺负我。”

它一个哭嗝卡住,眨了眨眼,然后拼命点头,眼里甚而浮现出期待。

小孩就是好哄。

我久久注视着那道流火消失在天际,心想令它坚信不疑的,或许是那句“你爹定来寻我”。

我转过身,收敛笑意,淡淡道:“几日不见,前辈风采更盛。”

极地的星空格外灿烂,倒映在镜面般的冰原上,分不清边界。

一人玄衣高冠,负手而立,以剑意镇压风雪,玄色广袖纹丝不动,仿佛天地皆为他臣服,而他就这么在世界的尽头屹立了千万年,化为一座苍凉肃穆的道标。

圣人玄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六章?决战狂攻之巅

在此地见到他,我并不吃惊。他是天底下除了师尊以外,最清楚我身具何等威能之人。我若不想累及苍生,天大地大,也只这一个去处。

我方要开口问他意欲何为,却被天边奇观所吸引,一时忘言。幽绿流光如一重重帷幕,在夜空中随着无声的旋律舒卷起伏,静若萤光,动若流水。

这便是书中所言的极光了罢,真是动人心魄。

相传极光是宇宙狂流被牵引到两极后,不断轰击天外屏障所致。这场战争已经燃烧了五十亿年,并且永世无终期。

如此想来,南极归墟海一直是地球选定的战场,我没来错地方。

“你见过流星么?”玄嚣亦仰起头,面庞被照亮,双眸淬亮,声音听不出悲喜。

“见过。”

“那你便知何为渡劫了,渡劫本该穿过那层天外屏障。群星坠落时如何燃烧,我们飞升时便如何燃烧,以肉体凡躯举行上虚,飞渡万丈雷霆火海,终能遨游宇宙之大。”

我一边思索,一边盯着他的侧颜。尚在人间时,我曾见过许多他的神像,尽是低眉敛目的姿态,并非为了表现谦恭,而是因为金身已被塑造得极为宏大,故能俯瞰芸芸众生的悲喜。

然而遂古之初,第一个开启灵智的先民,应当也是如今这般仰望着星空,满怀敬畏,心中渐渐浮起疑问: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太初有道,是谁传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辈飞过,感觉如何?”我问他。

飞升向来有去无回,头一回遇到亲历者,很难不好奇。

他低笑,“没什么感觉。”

“……”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彷佛压抑着极深的痛苦,“因为人族所习的道法,一开始便错了。那个人……那个外神,被地球屏障拦住,徘徊于天外,真身无法降临,遂赐下所谓的道法,乃是将人体当作炉鼎,摄取天地灵气,待我辈自行炼成,一身灵气满溢,飞升域外,便是现成的大补丹药。可笑列代先辈从不曾见过星汉何其灿烂,就被祂一口吃掉!”

人类不过是被圈禁的肉畜,而飞升则是熟了出锅。

我初闻此事,倒无何等幻灭之感,只觉得想吐。怪不得修真界如此恶心,原来大道本身便是吃人。

修真者吃魅灵,魔修吃道修,天上那个怪物吃掉在场所有人。

人人都笑炉鼎,人人都是炉鼎。

我简直想放声大笑,边笑边吐。

如果我真的吐了,大概也会吐出一地白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够了吐够了,又振作起来,冷定道:“虎狼当道,不可不除。”

恐惧来自未知,洞悉天尊的意图后,我的惧意反而顿消,因我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厮杀惯了,如今只将祂看作另一个更凶残的敌人,分析是否可以胜之。

玄嚣叹道:“根本打不过。”

“有多强?”

他抿了抿唇,“祂的战力虽不比地球意志,也当以星球计算。”

我闻言只觉三分震撼七分茫然。

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东西。纵使蜉蝣有勇气撼树,却不知那树究竟有多大,因它目之所及,不过一叶。

“你与祂交手过?当时是何情形?”我问道,不气馁。

玄嚣道:“三千年前祂曾授我玄云剑,玄云有移山倒海之威,我以此封锁魔界。后来飞升时,我又持此剑与他相斗,却不能伤祂分毫。我当时已心存死志,奋身撞向天柱,毁了那扇门,因之魂飞魄散。

我问:“你接下来待如何?”

“杀不死祂,唯有继续封锁天门。即便今日能除掉你,来日祂也会重启第二个第三个神子。我成立封天,就是为了星火相传,在无穷尽的未来,一次次阻拦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断然道:“此法不可。外神盘踞于天外,永远断了人族登天的可能,我等闭关自守,楚囚相对,虽千万年亦无存进,待死而已。而且每逢神子降临,大地魔气便会暴起,试图清除异端,引发一次次杀劫,岂可反复为之!”

他反问我:“你待如何?”

我道:“人生孰无死,死亦当死得其所。愿借天柱勾连之机,登天弑神。”

他深深打量我,似笑非笑,“少年人历事少,口气真是狂妄。可你赌得起,我赌不起。当下最保险的法子,还是将你就地诛杀,魔气自会平息,至少能再保千年太平。”

“如此也好。”我抬起手,流光在我手中凝绕成剑,“你我是该做过一场。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谈何阻拦之后的神子。不过我若是赢了,前辈当助我登上天柱,与天尊决一死战。”

他闻言大笑,连说几声好,袍袖一振,剑光冲天,慷慨道:“来!”

“诶我操!”

一团东西骂骂咧咧地从他袖子里滚了出来。

是我那便宜小师弟李平生。

极地酷寒,他方才筑基,无法调用灵气护体,一直蜷在玄嚣袖底,约莫是打了个盹,久不出声,连玄嚣都忘了自己还夹带了这么个小东西。

他刚被甩出来,又哆哆嗦嗦爬回了窝,只探出一颗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呦!裴师兄!”他打招呼,语调活泼。

我冲玄嚣扬了扬下巴,“带他来干嘛。”

送死么?

李平生的表情立即扭曲了,怨毒咒骂,“操,操……”然后忍无可忍地咆哮,“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看不起我……你总是这样,看不起人……我才是主角,我才是主角!!!你听到没!”

我对玄嚣道:“扔远点。”

别碍着我们打架。

李平生彻底疯狂,笑得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桀桀桀桀桀,裴决,那域外天魔哄骗你是救世主,你还真当自己是了?整天一副屌炸天的样子,其实就是个连反派都算不上的作死小配角,被哄着给老子开完门就挂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