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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吗? 见胤禛浑身越来越冷,康熙淡淡扫他一眼,终于理解乌雅氏能疯到这种程度的缘由,竟也有点信起了天命。 四十二年之前,他从没考虑过胤礽之外的儿子会继承他的皇位。 可他也不否认,自己和胤礽之间的矛盾,随着索额图的挑拨和其他几个走上朝堂,变得越来越深。 真到图穷匕见那日,自己愈发老迈,胤礽愈发强盛,威胁皇权,导致朝堂不稳,控制不住的时候康熙知道自己会废太子。 如果胤礽被废,老四依然是他的首选。 不是没有更优秀的儿子。 只是他除鳌拜,平三藩,三征准噶尔后,江山已趋近于稳固。 可八旗子弟的弊病却愈发明显,满汉矛盾始终不减,战乱叫百姓们疲惫不堪,正该休养生息的时候,老四的性子适合守成。 这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康熙没叫兄弟两个吵起来。 允禵在打仗方面的才能确实不输他这个老子,浪费这才能太可惜了,更可惜了兄弟俩的情分。 他挥挥手,“这件事你们说了不算……” 允禵急促道:“皇阿玛!!” “朕没想着要乌雅氏的命。”他打断允禵的话,“是去皇陵,还是幽禁行宫,叫她自己选。” 康熙意味深长看胤禛一眼。 允禵可能不明白康熙这么做的意义,胤禛身为皇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 等到九洲清晏清静下来,都已经到掌灯时分。 耿舒宁怕胤禛心情不好,跟她计较先斩后奏和故意生病的事儿,乖顺得不得了。 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里抄佛经,美其名曰‘自罚自身’,也为冲撞神佛和先祖赎罪。 胤禛从允禵口中得知太多只有太后和允禵知道的真相,心情确实不怎么样,写了半下午的大字。 到了晚膳时候,两个人才坐在一块用膳。 耿舒宁抢先找了比较安全的话题,问胤禛,“老爷子叫太后自个儿选择,是想叫她去行宫,还是想叫她去皇陵啊?” 胤禛淡淡睨她一眼,“你那么聪明,在朕面前都能瞒天过海,你猜?” 耿舒宁赶紧低头喝绿豆汤,思忖片刻,才没事儿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分析。 “应该是想叫太后去行宫吧?” “十四贝勒的提议作为备用选项,能叫太后有所忌惮,只要她想明白了,往后老老实实,十四贝勒的前程也不会受影响……这样也算是逼她全了今日在安佑宫说的慈母心肠,是也不是?” 康师父除了是个手段高超的皇帝之外,他的促狭和刻薄,在后世也留下了不少传说呢。 胤禛淡淡给她夹了一筷子素烧鹅,“再猜。” 耿舒宁低下头就着胤禛的筷子啊呜一口吃掉,鼓着脸儿瞪大了眼。 “老爷子想叫太后去皇陵?可这样一来,十四贝勒的前程不就葬送了吗?” 胤禛眉头微挑,“你知道关心老十四,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朕,这会子被你气成什么样儿了。” 耿舒宁:“……我这是在做皇后预备役的功课呢,爷自个儿的弟弟,我一个女官关心得着吗?” 胤禛不置可否,却也跟她分说了康熙的想法。 “额娘去皇陵是去守乌库玛嬷的陵寝,算替老爷子尽孝,也是替允禵承担一半罪责,安佑宫之事不会再有任何人敢明着说。” “老十四的罪责瞒不住,他被贬去皇陵,一则震慑朝堂,二则免了幽禁之苦。” 幽禁二字不只是关起来那么简单,这是对于谋逆的皇嗣除砍头外最重的惩罚,一家子都要受连累,永远低人一等。 去守皇陵已是极为严重的惩罚,不必再贬为庶人,更不会影响十四贝勒府的家眷。 在外人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施恩,也不会影响胤禛的名声。 耿舒宁听得直点头,“我懂我懂,这就叫遮羞布对吧?两人的罪名加在一起,去行宫就是降罪,去皇陵就是以孝补过。” 皇家人真会玩儿,反正只要大面上留不下记载就行了呗? 说完了太后和十四贝勒的事儿,耿舒宁怕他又要小心眼,咬咬牙,凑近胤禛小声讨饶。 “您可比我聪明多了,也该明白我的苦心才对呀!” “事前您不知道我所为,气一阵儿就过去了,要是叫您提前知道,应或不应都是两难,我哪儿舍得呀!” “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真的,您看我真诚的眼神,就饶我一次好不好?” 几句娇软话下来,胤禛面色虽没和缓,心窝子里因太后而起的悲凉和憋闷倒是轻了不少。 他轻哼了声,“你且反省着,过几日朕会好好检查你反省的结果!” 耿舒宁:“……”哦,这几天先养精蓄锐,做个好儿子模样出来是吧? 啧啧~ * 两人说话的功夫,梁九功也把康熙的意思传达到了长春仙馆内。 梁九功对太后很客气,“主子请太后娘娘仔细思量,还叫奴才带句话给太后娘娘。” “主子说,他给十四贝勒的前程,自十四贝勒六岁可策马,十岁智斗北蒙台吉时就已经定下了,并不在京中,只因当时十四贝勒还小,也怕端和帝多想,才未曾言明。” 直到梁九功离开,太后始终未发一言,也看不出信与不信。 她脑海中始终印刻着那条巨大的恶龙,那狰狞的黑连恨意都遮住了,叫她眸底只剩空洞。 但只过去三日,太后就叫看守的武嬷嬷传了话出来。 她要跟允禵一起去皇陵。 她自来很会忖度康熙的心思,叫武嬷嬷递了个请罪折子至畅春园。 折子里字字句句都是悔意,道往事不可追,覆水亦难收,实在没颜面继续待在圆明园,知道会叫皇上心窝子里那根刺扎得更深。 她愿意一辈子为孝庄皇后守陵。 在此之前,她自请住到十四贝勒府,与孙子孙女告别,尽一尽做玛嬷的责任,也算是安两个儿子的心。 康熙没拒绝,“叫人送太后去十四府上吧,我瞧着十四快把自己折腾病了,在他自己府上,也叫娘俩好好聊聊。” 梁九功问:“可要跟万岁爷说一声?” 康熙摇头,“不必,左右他们娘俩也没什么母子缘,不必再叫老四为难了,他这几日也是煎熬。” 如今的局面,说怪太后,实则也是提前窥探天命才生出了妄念。 怪胤禛不是个会剖白心肠的?他被推来推去也与祖宗礼法有关,已经不知道谁的错更大。 只能说这就是皇家。 就此叫母子兄弟分开,时间久了,说不定还能念点子情分,好歹不至于丢了性命。 人年纪一大心肠就软,康熙又吩咐,叫人将慈宁宫库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叫太后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