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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毋纵……高斌在心里将耿舒宁的重要性一提再提。 从九洲清晏出来,高斌立刻安排所有暗卫动了起来,他只有一个吩咐—— “在不惊动后宫的情况下,不计一切代价,先找到人,旦有异动,立刻捉拿,反抗者杀无赦!” 粘杆处太监由苏培盛掌管,外头的侍卫则是高斌主管。 侍卫中,蓝翎头领有八,各掌三十暗卫,库司二十四,分别为十人暗卫头领。 如今分出一个蓝翎卫去正大光明殿外守着,一个蓝翎卫守护在九洲清晏,剩下一百八十人全部出动,无声无息刮起了一阵飙风。 只是让高斌也心里发紧的是,足足两个时辰过去,到了二更天,有异动的暗卫杀了十三人,却依然没有耿舒宁的下落。 九洲清晏寝殿内的烛火一直未熄。 胤禛看似平静坐在外殿阴暗处的罗汉榻上,面前摆着棋盘,却许久没落下一个子。 苏培盛几乎挪动了所有能挪动的宫人,也没等到主子的阻拦,愈发心惊肉跳。 这阵仗若是再持续得久一些,只怕就瞒不住太上皇的人了。 若叫太上皇知道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只怕会更加火大。 风雨飘摇之际,一点火星子都足以燎原。 苏培盛急得唇角起了燎泡,那小祖宗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吗? 这会子怎么就轻易叫人算计了,就算是窝里横,只要不是死的,总能发出点声响来吧? 真要是死了……后果苏培盛想都不敢想。 连茹古涵今苏培盛都想法子搜过了,却完全没有任何耿舒宁的下落。 * 实则这会子,耿舒宁也是想不到,自己竟还有重温小时候大山里岁月的机会。 是的,她在树上呢。 死死抱着一根粗大的树枝,看着暗夜中不时有人来去,屏气凝神到浑身酸软,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因为她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人。 她也很清楚,眼下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一旦有任何纰漏,她今晚就会带着耿家人万劫不复。 在紧张的夜色中,耿舒宁晃了晃神,忆起白日里的事情来。 * 造办处的秦进来长春仙馆,说人体工学按摩垫出问题的时候,是光明正大当着乌雅嬷嬷面儿说的。 乌雅嬷嬷听完,心里想着左右不过是小事,只要提前一日将东西完好无损送过来,实在没必要让太后跟着烦心。 所以乌雅嬷嬷好声好气跟耿舒宁商量,“造办处那边清静,这会子就在藻园后头,不会碰上多少人,不然姑娘走一趟?” 耿舒宁没道理拒绝,便笑着应了。 去造办处的路上很平静。 只是进了造办处以后,秦进就叫人借着万寿节安排出了纰漏的理由给叫走了,只安排了小太监伺候着耿舒宁喝茶。 耿舒宁不是笨人。 后世一个女孩子想登高望远,骨头越硬,经历的挫折便会越多。 想要接业务,策划不只是要做好方案就行了,还要懂得应酬,有许多客户的痛点都是在酒桌上谈出来的。 而酒桌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行各业的潜规则和微妙氛围。 喊她过来解决问题,却又不急着叫她去面对问题,将她撂在一旁,耿舒宁凭着上辈子吃过的亏,也有了不妙直觉。 秦进有九成九可能,是在拖时间。 她只等了半个时辰,茶水点心分毫未动。 半个时辰后,耿舒宁起身要走,对着小太监也客客气气。 “若是秦副总管确实忙,我这便回去禀报太后,还是安排旁人来做垫子,毕竟是给太上皇的东西,耽搁不得。” 小太监急得转圈,却不敢叫耿舒宁走,只哭丧着脸求。 “姑姑稍等等,奴才这就去禀报秦总管。” “若您就这么走了,奴才会被打死的,求您稍等,一会子功夫就得。” 耿舒宁无意为难他,淡淡点头,“去吧,我等你一盏茶功夫。” 小太监撒腿就跑,秦进很快满头大汗地捧着垫子进来了。 “耿女官见谅,着实是苏总管亲自问话,奴才不敢耽搁。” “耿女官且看,这垫子上下两部分好做,绣娘也已缝合在一起,可是请了与太上皇身形相似的人坐上去,却总觉得腰背不舒坦……” 耿舒宁见秦进这着急模样,一时拿捏不准到底什么情况。 可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没吭声,只低头去看垫子。 发现问题后,耿舒宁就确定了,她今日走这一趟,一定有鬼。 她只不动声色指着连接处,把除了瞎子都能看得出的问题指出来。 “我给你们的图纸,坐垫和腰垫是分开的,要是缝合在一起,连接的地方就要放出来两寸,否则会占用原本的地方。” 秦进恍然大悟,拍拍脑袋,“都是我忙昏了头,倒是忘了跟绣娘说这一点。” 他赶忙掏出个荷包往耿舒宁手里塞,“劳烦耿女官跑这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耿舒宁不动声色躲开秦进的碰触,只笑得温和,“都是给主子办差,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若秦副总管没事儿,我这就回去了。” 秦进也没再拦,苦着脸拱手:“我送耿女官。” 耿舒宁提着心出了门,没给秦进任何靠近的机会。 一出门,她就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长春仙馆。 可刚走几步,就有个看起来略有些眼熟的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拦住了她的路。 太监掏出自己的腰牌,说话很是和善。 “耿女官,万岁爷有令,请您去一趟九洲清晏,劳烦您跟咱家走一趟吧?” 耿舒宁仔细回忆半天,蓦地记起来,这是上次赵松带人去慈宁宫提她去养心殿时,跟在赵松后头的一个太监,确实是九洲清晏的人。 秦进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太监也带着人,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耿舒宁知道,不能闹起来。 一旦动静大了,叫人知道皇上要见她,后面的事情无法控制。 虽然不知道那狗东西怎么又突然犯病,从不理不睬又到提人,先过去一趟,跟伺候太后一样敷衍过去,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耿舒宁无奈跟着这人走。 但刚绕过藻园,她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在内务府耽搁了会儿,入了秋日头渐短,这会子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可到底还有夕阳尾巴在,她很快就分辨出,这太监带她走的,不是去九洲清晏的路。 而原本跟在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看着她,即便在落日余晖中,眼神也锐利得仿佛面对即将猎杀的猎物一般。 她突然明白过来,今天这一遭,算计是落在何处。 可,逃跑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