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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胆大妄为的女人,以脚尖点点她的肩膀。 “那就交给你来办。” “这是朕登基后,给皇额娘办的第一次千秋宴,不容有失。” “午宴既要有心意,也不能失了体面规矩,朕要所有臣子和命妇都知道朕的孝心。” “不能超过太皇太后曾经的规制,但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千秋宴朕办的比皇阿玛好。” 耿舒宁眼前一阵阵发黑,要不她还是吊死吧? 这还没完。 胤禛说着,面色愈发和缓,心情也好了许多,低沉的声音含了笑。 “至于晚宴,朕不喜欢庄重,也不喜欢妖娆,更不喜欢委婉,什么鼓上舞太闹腾了,到底是大宴,不能有任何出格之举。” “不过皇额娘的担忧朕是知道的,朕也愿意孝顺皇额娘,让朕欲.火焚烧的法子,你还是得好好想。” 耿舒宁:“……” 这位不是要五彩斑斓的黑,他要亮如白昼的黑。 简言之,这混蛋纯属找茬。 “若是办好了差事,朕就恕你今晚无罪。”说完这句话,胤禛重新蹲下,迫着耿舒宁跟他四目相对。 “若是办不好差事,朕就许了你今晚所求。” “等过了千秋节,朕赐你和耿佳氏族人一起,烧死。” 耿舒宁:“……” 第5章 直到端坐在卧房内,耿舒宁浑身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被迫与皇上对视时,那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耿舒宁在大夏天的夜里浑身冰冷。 麻木拽过薄被,眼眶里的湿润再挂不住,大颗大颗落在被褥上。 不是害怕,也不是脆弱,是……释然和认命。 穿越前,她深夜还在办公室,刚改完客户要求的第十八遍方案。 还没点保存,邮箱里就收到了客户要换场地和主题的邮件。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气死的,还是太累了猝死的。 可总归是放不下自己努力了二十几年,才拼搏出的光明未来。 从穿越过来开始,被强压下去的不甘、惶恐和茫然催化出的浮躁,一点点伴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泪落得很凶,耿舒宁浑身上下的锐意和散漫却一点点收敛,越来越像原身那副娇软模样。 只是红肿的杏眸里,多了几分原身不曾有过的冷静和坚韧。 一切都不是梦,膝盖的红肿刺痛,还有浑身黏腻的冷汗,不是假的。 回不去了,她只能在这里,从头再来。 * 翌日一大早,一夜未睡的耿舒宁,收拾好了身上,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去膳房,取了两个鸡子并着一碗绿豆粥。 拿温热的鸡子匆匆在眼上滚过,消了大半红肿。 她正慢吞吞喝着粥,就听到了外头声儿不算太大的热闹动静。 是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佟思雅她们。 七个肤白貌美的女官,手里各捧着册子或托盘,一窝蜂挤到了耿舒宁屋里。 见到耿舒宁微肿的杏眼里满是红血丝,佟思雅心里舒坦,眼神闪了闪,抿着唇后退,一声没吭。 钮祜禄静怡稍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坐在耿舒宁身边。 “你,你还真哭了啊?” 耿舒宁喝了口粥,赧然笑了笑,带着唇珠的樱唇微勾,显出香腮两侧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娇软又可怜。 声音也是。 “脸丢到了太后和娘娘们面前,还不能让我掉几滴泪啦?” 佟思雅在女官们身后偷偷勾了下唇,心下嘲讽,这哭的怕是丢脸丢到了万岁爷跟前儿吧? 嘎鲁代扫了后头低着头的佟思雅一眼,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我看呀,该哭的分明是我们才对,好不容易大灾中死里逃生,却又碰上了魍魉魑魅。” 这话指向性太强,佟思雅脸上挂不住,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耿舒宁没心情听人打口舌官司,烧死警告还悬在头顶呢。 后宫里这些事儿,她是一点都不想沾。 旁人的青云志,与她没关系,她就想好好苟着,稳妥走出一条奔向自由的羊肠小道。 三两口饮尽青瓷碗里的绿豆粥,耿舒宁沙哑着软糯的嗓音,赶紧转移话题。 “天才亮,你们怎的这么早过来寻我?太后娘娘那边可用早膳了?” 钮祜禄静怡性子急,抢先答:“周嬷嬷和乌雅嬷嬷带人伺候着呢。” “乌雅嬷嬷说,这些日子叫我们先忙千秋节,不着急近前伺候。” 皇太后身边四个大宫女周全得很,本来也用不着掌事女官近身伺候。 掌事女官更多是替皇太后办正事儿,陪着打发打发时间。 如今的太皇太后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早早躲到了畅春园,与太上皇一起住,多少演出些母慈子孝来,剩下的就是吃喝玩乐。 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打发到慈宁宫,为皇太后办事。 嘎鲁代也点头,“昨日舒宁你跟我们说的事儿,我们都办妥了。” “咱们能用上的东西,册子都在这儿,我们从六尚局带了些样品过来。” 六尚局中,尚宫局掌宫廷内外的赏赐,相当于紫禁城的大库房,里面都是有规制烙印的器具。 尚仪局司掌礼乐,包括皇太后出行时的仪仗,内外命妇的嫁娶丧葬等面子上的功夫。 尚服局自不必说,尚膳局除了膳食外,连同皇太后的问诊医药也都要仔细张罗。 尚寝局司掌帏帐床褥、灯烛和殿内洒扫这些,尚功局掌管替皇太后服务的浆洗、绣娘等各类粗使杂役。 耿舒宁也是穿越了,才知道原来宫里伺候人还分得这么细。 后世就只知道有个内务府。 不过眼下细一些,倒能让耿舒宁更方便确定都有什么能用。 午宴她们其实做不了多少事,保和殿在前朝,多是内务府总管带着内监去办。 耿舒宁跟嘎鲁代她们一边闲聊,一边扒拉着她们带过来的东西。 带规制的器具可以布置在乾清宫晚宴上。 乐器和伶人可用作背景乐,还有给皇太后进献寿礼时用。 还有些江南进上来的锦缎布匹,蒙古和西北进贡的玉石宝石,甚至周边小国那里的贡品也都不缺。 托盘摆在炕上,叫人眼花缭乱。 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些的,脸颊颜色都被映得格外娇嫩,渐渐说笑起来。 嘎鲁代拿着一块碧玺在手腕处比画着,笑问耿舒宁,“看了这么多好东西,你可有什么主意了?” 几个女官都笑眯眯看着耿舒宁,一脸听吩咐的表情。 其实她们也不是真相信,这平日里温吞和软的小丫头真有什么章程,只等着耿舒宁讨饶,羞窘着求她们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