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冥河（1 / 2）
('依然是后李朝，丰扬十二年冬那个无眠夜。
薛婉婉没办法唤得出仙人血，贺兰胤知道不久之后，戚璟珉就会带兵攻入金先镇，为了继续争取时间，争取多一刻为胡邑的时间，干脆将用来做祭品的尸山注入自己法力，让贺兰胤带着不怕死的尸体连夜攻入戚家军营。
到这个地步，还愿带兵死守在金先镇，怕是整个都朽成枯木的胡邑国都没人愿意的。
现在胡邑国能带兵的只剩贺兰胤，不是皇子却担了皇子的责任，明明也早已知道胡邑灭国是早晚的事，贺兰胤兄妹也要为胡邑国子民战到最后。
其实戚璟珉和贺兰胤一样，他们只是立场不同，都是保家卫国的乱世将才，这一仗，他们两军围着金先镇整整打了一年，都是为了要给自己国家的百姓一个交代。
金先镇是两国交界，若是谁先攻入金先镇，就能直捣黄龙，一路将对方的国家牢牢把握在手中。
在后来很久很久以后，不管是戚璟珉还是贺兰胤，他们都觉得对方是当时最好的对手。
贺兰胤强撑着早已透支到底的身子，带着缺胳膊少腿的尸体们连夜去攻打戚家军，就是为了给薛婉婉拖延时间，只有胡邑人希望薛婉婉能用仙人血反败为胜。
探子连续来报了数次，大晚上冒着风雪，既然贺兰胤强撑着要来，那么戚璟珉就也该迎战到底！
戚璟珉已经信了霍霁霜的话，正懊恼着踹了他一脚，可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自己的副将找台车将霍霁霜一起拉着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一个军营里找台车，难得上天，霍霁霜从小就没受过多大委屈，若不是为了这个胡邑公主搞的事情，他也不会为了苍生百姓来战场。
马车是找不到，霍霁霜被人用拉腊肉的板车拖去了前线，甚至还贴心地在板车上垫了两个麻袋。
反正霍霁霜一开始是对戚璟珉没什么好印象的，不相信自己的话，还踹了自己一脚，而且还把他放在拉腊肉的板车上。
这一夜谁都没睡，霍霁霜在战场上没多久就连人带车带麻袋被撞飞了，他想办法去金先镇阻止薛婉婉，贺兰胤带着的尸体大军根本就不怕痛不怕死，只要四肢健全都能打一通，戚家军压根就不是对手。
戚璟珉眼看那台板车被撞成一地碎片，骑着马径直朝霍霁霜而去，一手将他像提个什么玩意似的提到自己马背上，霍霁霜被摔得全身极疼，加上腰伤，心中想若不是同一阵线的话，早就咒骂戚璟珉千遍万遍，只是此时喊不出声罢了。
霍霁霜气若游丝道：“不想一起死就送我去金先镇。”
这句话似乎是威胁，又似乎是陈述。
现下只有霍霁霜有能力也想去阻止仙人血现世，戚璟珉似乎还想反驳什么，但想了想戚家军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听霍霁霜的话，去金先镇。
戚璟珉很激动，全身热血沸腾，暗红的披风在雪地中格外显眼，他将霍霁霜扯到自己怀中，只觉得他虚弱得快断气，皮肤苍白得像个死人，对他道：“你别死在我战马上，我的战马不背尸体。”
“别废话，先去金先镇再叫我。”霍霁霜在他怀中缩了缩身子，将他战甲上的暗红披风扯了一角，盖在自己身上，披风上还有一点点戚璟珉残余的体温，感受到一丝温暖，似乎感觉好了一点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璟珉真的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还没到金先镇就死了，快马加鞭往金先镇赶去，戚家军也听了军令不和尸体缠斗，一路主力压贺兰胤，将贺兰胤和他的亲兵往后一点一点将战线压回去。
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了多久，戚璟珉和一小队兵才赶到金先镇，在金先镇外的城墙，已见通天红光，贺兰胤也早已调转方向回来保护妹妹，正与戚璟珉在金先镇外撞见了。
他们现在身边的活人士兵差不多，他们的武功也差不多，贺兰胤的身子早已透支了，现在只是强撑，可戚璟珉还有一个不知道死没死的霍霁霜，双方不相伯仲。
霍霁霜朝贺兰胤看了一眼，浑身尸气，就算不是死的，也离死不远，看面相就知道活不了几天，强弩之末最可怕的，即使已然末路却依然是强弩。
他对贺兰胤喊道：“别说打不打仗，贺兰元帅，我敬你是一条25书屋，若还想保得住你身边的亲兵和胡邑公主，便让我去阻止她。”
贺兰胤的脸极度苍白，就算是活着，也是像全身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像极一个死人，看来贺兰胤透支了自己不止是寿元还有其他东西，只见他冷笑了一下：“今日若我兄妹二人没能用得了仙人血，我们就算折在金先镇，也要与后李同归于尽。”
霍霁霜心想他疯了吧，小声对戚璟珉道：“他有五鬼转命和先天请寿术的痕迹，不要缠斗，阻止胡邑公主要紧。”
虽然听不懂是什么，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戚璟珉也再仔细打量了贺兰胤一下，他这个样子比霍霁霜更像尸体，现在的贺兰胤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戚璟珉听他的话，让霍霁霜抓紧缰绳，快马入城，只见金先镇到处泛着可怕的红光，虽然是红色，却冰冷诡异，到处都是诡异的符篆符文。
贺兰胤知道薛婉婉的位置，心想戚璟珉进城，不熟悉金先镇，他绕路先去找到薛婉婉，薛婉婉正被一只不知何来的怪物追着，她见贺兰胤带着亲兵回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哥！快逃！”
下一刻，贺兰胤不仅没跑，反而朝着薛婉婉伸手，试图将妹妹拉上马背。追着薛婉婉的怪物浑身灰白，像羊又像驴，皮肤干燥极了，没有毛发，没有五官，脸上只长着一张嘴，嘴中有一对一只手指长的尖牙，尖牙上还挂着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让戚璟珉发现，霍霁霜直接看愣了，他全身疼得厉害，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和贺兰胤一样强撑起身子，跳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堆符篆一把撒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一堆黄符将那只灰白色的怪物死死缠住。
薛婉婉惊魂未定连忙阻止道：“不要！冥河封印已经解开了，杀血使会惹恼他！”
霍霁霜停下动作，狠狠瞪着薛婉婉问道：“你真解开了冥河封印？”
“不然血使怎么会追着我跑啊？”薛婉婉反问道，眼看怪物被控制着，贺兰胤连忙将薛婉婉拉到自己马背上。
霍霁霜绝望摇着头，薛婉婉和贺兰胤似乎在此时不后悔解开冥河封印这件事，戚璟珉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他看这边乱七八糟的，除了是临时祭坛，而且还有好浓烈被发酵的血腥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正常的血是不会发酵的……
贺兰胤喝了一口酒，冷笑一声，既然薛婉婉现在安全，他正想走，霍霁霜阻止道：“胡邑公主，你得留下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不然我上报仙盟！”
“报啊，我都敢解开冥河封印，我还怕你上报仙盟？”薛婉婉倒是理直气壮得很，她都敢在贺兰胤身上用了那么多禁术，她也不怕被仙盟追杀或是除名了，只要打赢了这次，她怎么样也不是很重要了。
薛婉婉显然已经不怕会不会被仙盟除名这件事了，她只想打胜仗，连要不要活下去都不太关心，只想着要赢，一个亡国公主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多了。
本来她从小修行已经是一届散修，在仙盟之中已有名录，不管亡不亡国，修士斩绝红尘，亡国与她关系不大……
霍霁霜紧张问道：“那他出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他，指的是谁？
“我只知道有仙人血，不知道是冥河封印，你要报仙盟就报。”薛婉婉扯着哥哥的衣角，意图暗示贺兰胤快跑。
贺兰胤看懂了暗示，知道这儿危险，与亲兵们对视几眼，毫不犹豫调转马头就跑，薛婉婉操纵起地上的尸体，指挥尸体断后，戚璟珉正想追上，霍霁霜喝道：“帮我布阵，我要补冥河封印，不然你我都可能活不过今晚！”
霍霁霜已经开始透支自己的身体，要是能补得好冥河封印另说，补不好，肯定就会折在这了。
可是冥河封印能补，在封印之中跑出来的东西，却不知道有什么……
暗处的“他”静静将自己移开了，“他”看着躲在金先镇街角设了结界的兄妹俩，似乎是快死了。
让“他”不禁心中泛起一丝怜悯，薛婉婉的反噬和贺兰胤的透支，注定了这对兄妹要死在今晚的大雪之中。
不知道是出自悲悯还是在封印之中让他脑子浑浊了，“他”将这对兄妹俩最想要的东西给了他们……可是沉睡多时的“他”并不知道会酿成大祸。
今夜的雪，被戚家军的血污了纷纷大雪，贺兰胤狂性大发成了嗜血的失控怪物，将两国的士兵通通咬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依然是后李朝，丰扬十二年冬那个无眠夜。
在后半夜，贺兰胤狂性大发，口中长出一对可怕的獠牙，不停撕咬和吸食着身边的活人。
霍霁霜只能用符护得住戚璟珉和少量的士兵，不管是哪国的士兵，霍霁霜能护多少就护了多少。
薛婉婉只记得，他们躲到金先镇一个角落，看着一个浑身黑袍的高瘦男人被黑暗笼罩着整个身子，往她和贺兰胤的眉心各点了一滴血……
那个黑袍的高瘦男人便是“他”。
需要用冥河封印来禁锢在怪物。
也许是个怪物，但这个怪物是能感受到祈愿，也能感受到心声，却不是寻常凡人或是修士能触碰的。
那一滴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仙人血，只是薛婉婉错在用禁术帮哥哥透支着身体。
被点了一滴血后，薛婉婉和贺兰胤都变成了长着獠牙的怪物，可是贺兰胤狂性大发，薛婉婉被他狠狠咬了一口，脖子都快被咬断了，连忙逃命，而贺兰胤像是喝了鸡血酒时候的模样，狂性大发，成了血洗军营的怪物。
那日的清晨，贺兰胤失踪了，血洗整个战场后一片寂静。
这一片寂静，是一场战争的结束，也是一场错误的结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也是一个开始。
谁也不知道那晚之后，狂性大发的贺兰胤去了什么地方，薛婉婉带着还活着的胡邑士兵回了胡邑，本想着母妃的安危，谁知道还没回到宫中，整个胡邑国都被戚璟珉拿下。
一个亡国公主，就像是个玩意一般被俘了……
薛婉婉也变成了怪物，再也吃不下人类的食物，只能以血为生，她被俘去后李的时候，关在笼子里，口中长着獠牙，手脚都被比自己还重的锁链和符篆禁锢住，像是个什么珍奇异兽似的被拖去后李。
霍霁霜那晚将冥河封印加固后，也算立了功，回京城之后还被封了官位，但他并不高兴。
他还是没能阻止薛婉婉解开冥河封印，但愿只放出了那只怪物而已，霍霁霜将那只怪物封印回去，补了冥河封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渡了这一劫。
戚璟珉下次再见到霍霁霜的时候，已经是一举攻破胡邑国，班师回朝的事情了。
年轻的将军立了大功，犒赏三军，可是五十万大军去，回去时不到二十万……大多都是戚家的子弟兵，戚璟珉心中想的若是那晚早点听霍霁霜的话去阻止薛婉婉，又怎么会这样呢？
回京城那日，戚璟珉表面上风光无限，万民爱戴，实则锋芒太露……霍霁霜在城楼上带着酒远远看着大军班师回朝，领头的戚璟珉却没有一丝打胜仗的喜悦，而霍霁霜也没有。
在远处戚璟珉便已看到他在城楼上，穿着一袭文官的官服，立在城楼上，远远看着自己，此时，他们俩还是有些互看不顺眼……
霍霁霜见他和军队回来，不紧不慢下了城楼，和其他官员在城楼下等着他进城，同时他带回来的还有被重重锁住的薛婉婉，霍霁霜在那次之后就下了战场，禁锢薛婉婉的符篆和锁链是其他修士的手笔，除了自己，皇上还是派了其他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将军，别来无恙。”霍霁霜穿着一身朱红的官服，看着春风得意，完全没了当时在金先镇时候的样子。
戚璟珉印象中的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可能下一刻就能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死了的模样，看着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些意外，当时这张被冻得煞白的脸，现在看上去脸色很不错，同时也拱手回道：“金先镇一别，霍少爷身体可已大好？”
“好多了，但进城前，圣上有一事要先让我来做……”霍霁霜看着那个关着薛婉婉的笼子，脸上挂着一丝虚伪的微笑。
其实戚璟珉也不想将薛婉婉这么关着，毕竟她始终还是一国公主，但皇上派来的人偏要这么做，他也不能抗旨，只好这样一路将薛婉婉带回来。
戚璟珉问道：“圣上是有何意？”
霍霁霜身侧的官员拱手道：“戚将军只要将胡邑公主交给我们即可，不需担心，圣上仁厚，要善待公主，一路上奔波劳碌，我们只不过是先行将公主接进宫中。”
善待？戚璟珉也不能抗旨，他看着关着薛婉婉的铁笼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开口问道：“皇上是要善待公主？”
霍霁霜皱着眉头，朝他点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打圆场道：“戚将军不解风情，战场苦寒，倒是有些疏忽胡邑公主了。等过几日，我们去教坊司听听曲叙旧便懂了。”
他们看着身边那些来接薛婉婉的人，同时心中腹诽，这哪是什么善待，分明是皇上要玩她，同时暗骂一句昏君。
显然让霍霁霜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薛婉婉和贺兰胤一样发疯，即使是怪物，皇上身边也不是没有修士，但在仙盟有名有姓的就霍霁霜，才会被封了官位，他不来，谁来都不太合适。
戚璟珉垂下眸子，注视着霍霁霜的脸，显然是不由他们作主的，若是他想来，又怎么会这般皱着眉呢？只好道：“那，胡邑公主就交给各位大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邑又不止薛婉婉一个公主，但薛婉婉的名字已然被遗忘，胡邑公主四个字便成了她的新名字。
霍霁霜颔首，让侍卫拿布盖住铁笼，将薛婉婉暗暗从侧门而入，再从小道送进宫中。
霍霁霜很想和薛婉婉说话，很多事情想问，究竟那晚薛婉婉做了什么事，贺兰胤究竟去哪，是他最关心的。
碍于众目睽睽，霍霁霜做的只是该做的事，不敢与她有多一句言语。
而戚璟珉的班师回朝很是热闹，将全京城的目光都吸引住，是后李最伟大的英雄。
他从进京城开始，一路到皇宫前，都是百姓热烈的欢呼，戚璟珉一路进宫进殿面圣，朝中文武百官大多都在迎接他，除了去接薛婉婉的那几个官员。
皇上高坐在殿上，对他说着好些赞赏的话，还有流水似的恩典，一切仿佛都是一场理所应当的戏……
薛婉婉被一路送到后宫，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死死锁住，在变成怪物的一刻，仙盟足够将她除名，虽然有没有真的除名，暂时还不知道。连日来奔波劳顿，薛婉婉浑身都是脏兮兮的，连头发都脏成一缕一缕，奉了圣旨要来盯着她，霍霁霜和一众将她送进宫的官员也好侍卫也好，都隔着屏风围在浴池之外，看着宫女帮她沐浴更衣。
而薛婉婉不哭不叫，双眼成了血红的瞳孔，口中的獠牙藏在牙龈之中，看上去除了眼睛以外，和从前无异。
这样畸形的一切，对薛婉婉而言没有任何一丝尊严可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凭自己的本事，这些符和锁链根本锁不住自己，但薛婉婉只想知道自己母妃安危，若是反抗，不知被俘在何方的母妃会被自己连累……
好歹曾经也是受宠爱的一国公主。
薛婉婉几乎没了自尊，任由宫女替自己梳洗打扮，打扮成皇帝喜欢的样子，甚至她已经能想到在这个仙末时代，一个早已没了任何神仙的世界，当凡人有手段比修士厉害之后，自己即使还是修士也依然会是这样。
在这个仙末时代，在此之前，这个世界曾经也是神仙横行，福耀世间。
只是神仙们逐渐油尽灯枯，神仙无法再照耀苍生，修士依旧靠曾经的神仙们留下的法术修行，意图修行成仙成神，让这个世界再次有神仙的存在。
而薛婉婉和霍霁霜从小便是有灵根修行的修士，能在仙盟之中成为有名有姓的散修，定然下了不少苦工。
其实人也好，修士也好，动物也好，神仙也好，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就能问鼎众生，薛婉婉想过如果人比修士更加厉害，又有谁会修行呢？
只是现在的一切，出现在眼前，注定了自己只是这个年代其中一粒沙子。
那老皇帝，油腻得很。
薛婉婉沐浴更衣后，手脚又被重新加固了一次符篆，她看着穿着一袭官服的霍霁霜冷道：“我要是想跑，这些东西能关得住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关不住。
她现在是怪物，不是修士又不是人，修士这些符对自己已经无效了，霍霁霜耸耸肩道：“皇上求个安心罢了。”
霍霁霜和一起来的官员都是修士，他们何尝不知这些东西早就对薛婉婉无效了呢？薛婉婉若想反抗，早就反抗了，不会等他们在这站着。
薛婉婉冷眼看着自己手腕和脚踝上都绑着的铁链，淡淡道：“松开些，很重。”
“那，公主愿意用几个问题的答案换吗？”霍霁霜轻轻抚摸着垂在她手腕边的铁链。
薛婉婉还是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想知道我哥去哪了。”
霍霁霜摇摇头，他问：“是什么将你变成这样？贺兰胤为什么又会突然狂性大发？”
薛婉婉摇摇头，答道：“我只记得是个穿着一身黑袍，看不见是什么样子的高瘦男人，在我和哥哥的眉心点了一滴血，然后哥哥就发狂了，还差点将我脖子都咬断，像是变成我这样……”说着，她张开嘴，露出了藏在口中的那对尖牙。
就是说薛婉婉和贺兰胤被那个黑袍男人变成了这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婉婉为了自己族人不被后李所杀，心甘情愿被送上了后李皇帝的床上，成了一时风头无限的宠妃。
但薛婉婉终归已经不是人，而且还有一个发狂血洗军营后失踪的哥哥，皇帝对她终归是有点忌惮。
班师回朝后半个月，在薛婉婉的封妃大典后，霍霁霜和戚璟珉约在了教坊司喝酒。
“说得真是好听，说是结与胡邑郡之好，纳了胡邑公主为妃，好好一个胡邑国，拜戚将军所赐，成了我们后李的附属部落。”霍霁霜坐在池边美人靠上，看着面前的歌女抚琴轻吟，让戚璟珉给自己倒酒，这般悠闲的模样，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戚璟珉给他倒了酒，才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拿起酒杯道：“难道你就没半点功劳吗？”
说真的，霍霁霜对他第一印象极差，尤其是一见面便踹了自己一脚，这仇还没有空报，还不如敌方的贺兰胤。而且贺兰胤打仗归打仗，却是正人君子，不伤平民百姓，为了自己子民还极度透支自己的身子，用了先天请寿术和众仙朝贡阵，透支着自己所有的生命力。
可惜的是狂性大发，还变成怪物和失踪了。
戚璟珉看他的样子不太高兴，捧着一碟点心，递到他面前道：“现在薛妃得宠，央了皇上让修士找贺兰胤，倒是得了自由。”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没看出来吗？”霍霁霜看着他递上的点心，看着精致可口，只是他递上的便不太想吃，接过点心，放回了桌上。
薛婉婉不是什么善茬，不说是不是变成这样的怪物，即使是之前，薛婉婉用尸体和禁术的事，就足够仙盟追杀她十次。
戚璟珉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修士那些什么什么术，但皇上愿意派人帮薛妃找贺兰胤，也是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翻了个白眼，给他解释道：“找到又能怎样？谁能保证贺兰胤现在是不是还依旧狂性大发？派人去找不就是送死吗？”
“倒也不必这么说，反正找不到，回来禀告便是了，薛妃又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戚璟珉劝道。
“木鱼脑袋。”霍霁霜没好气道。
戚璟珉真的不明白自己说的有什么错，找到带回来便是了，找不到回来禀告也就算了，本想着给他赔罪，那一脚让他腰伤现在还没好，若不是这一脚，那晚还用不着强行透支了寿元补封印，只好挠挠头笨拙地自言自语道：“找不到，难不成还得请罪吗？”
霍霁霜伸手示意他再给自己倒一杯酒，分析道：“薛妃只是说想念哥哥，吹几句枕边风就能让本就对她有所顾忌的圣上派人去？”
“不能呀，圣上不至于宠爱薛妃到这个程度。”戚璟珉倒是明白这个意思。
“现在还有哪边还在打着？”霍霁霜又问他。
戚璟珉摇摇头：“本就只有我和胡邑人打仗，我都回来了……不对……你的意思……”
霍霁霜点点头，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无奈道：“墨苗那边内乱，倒也不是打仗，可是朝廷也派了不少兵马去墨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枕边风，现在表面上薛婉婉说着是要找哥哥，实际上薛婉婉根本就不想贺兰胤被找到，是皇帝想用薛婉婉的名义，找到贺兰胤这个发狂的怪物，利用贺兰胤对付墨苗部落。
墨苗祖上就是一个小国，数十年前被先帝吞并，像是现在的胡邑一样，近年来内乱不断，利用蛊毒让后李这边损兵折将，皇上想利用发狂的贺兰胤除了墨苗这个小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这样，根本就没有其他可能了。
戚璟珉一旦想通，心想不妥，诸灵国和墨苗据闻是祖上同源，没准诸灵国有暗中支持墨苗内乱，皇上肯定是又在打诸灵国的主意，正想说些什么，被霍霁霜塞了一口点心，淡淡看着他道：“从雪，怎么了？”
霍霁霜随手拿块点心堵住他的嘴，翻了个白眼道：“我去云游四方修行，你要不要来保护我？当作你踹断我腰骨的赔罪。”
戚璟珉愣住了……他本也不傻，突然想通，若真的是和诸灵国有关系，现在年轻将才当然是数自己最佳，真要是没找到贺兰胤，皇帝必然是派他出兵……霍霁霜是在救他？
戚璟珉轻笑一声：“整天说着我踹断你腰骨的事，早就街知巷闻，倒也不必这般天天挂在嘴边，明儿我就递个折子，说是给你赔罪，顺便放放假。”
霍霁霜点点头，心想倒也不是这么蠢，等一曲奏完，歌女下去了，换上了一个琵琶女，横抱的琵琶奏完一曲，心中忽然想起，那晚在金先镇有一柄碎掉的蝎尾琵琶。
蝎尾琵琶不是什么稀罕物，应该是薛婉婉的命定兵器，若寻常兵器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能解开冥河封印，薛婉婉肯定还有其他代价，那么薛婉婉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对劲……
霍霁霜突然恍然大悟道：“是不化骨！”
他终于想到为什么了，一切都想通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说点什么出来，看着琵琶女下去了，便唤道：“麻烦姐姐关上包厢门。”
戚璟珉不解看着他，只见霍霁霜满脸煞白，额上布了细密的冷汗，听见琵琶女的脚步声渐远，戚璟珉才小声问道：“什么不化骨？”
霍霁霜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捂着嘴角在他耳边小声道：“就是很高等级的僵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晚上一蹦一蹦那种？我瞧圣上不至于有这个兴趣吧？”戚璟珉满脸诧异，僵尸倒是听说过，也见识过，但都是很低等级的，甚至没蹦跶多少下就能浑身蹦散。
“若我没想错，薛妃应该是祭了自己的命定武器才能解开冥河封印，若命定武器不在了，本尊应该会和武器死亡，而灰白的怪物能追着她，自然就是她动用了什么禁术才让自己没有随命定武器而死，那她现在以血为生，应该是成了不化骨。”
戚璟珉满脑子都懵了，他自己虽然爱国也忠君，却觉得现在皇上这几年实在是年纪大了，有点昏庸，却不至于和僵尸一起睡吧？
他想了许久，迟疑问道：“薛妃真的是僵尸？”
霍霁霜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绝对是，不然怎么会以血为生？我猜她还能保持理智，定然是最高级的不化骨，否则会变成和贺兰胤一样。”
“你之前不是说，薛妃说他们被一个黑袍人点了一滴血吗？”戚璟珉心中越发不安，忠君归忠君，但他怕薛婉婉会对后李不利。
霍霁霜矫正道：“先不要管黑袍人，薛妃每日在皇上身边，不化骨的尸气会影响皇上，那就是薛妃为自己族人报复的方法，只要乖乖在皇上身边……”
戚璟珉听得越发心跳加速，自己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只是觉得奇怪，这一切要是一点一点连起来，就是十分不对劲，不能将黑袍人和贺兰胤放一边，要一起想才行。
霍霁霜提醒道：“你心跳好快，冷静，不要多想。”
戚璟珉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一些，小声在他耳边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谋反，霍霁霜一听瞳孔微微收缩，皱眉看着他，不敢言语，良久，才敢答道：“我去回禀仙盟不化骨的事，你不要多想。”
“从雪，”戚璟珉用力握着他的手腕，尽量保持冷静道，“薛妃是不会放过皇上，皇上现在年近六十，太子也有三十八九，即使没有薛妃……”
戚璟珉的意思是薛婉婉无疑是要报复，现在的皇上即使没有薛婉婉在身边，也活不了几年，与其想这个问题，不如……拥立新帝，太子现在正值盛年，贤德名扬在外，至少不会再出现被薛婉婉迷惑的行为。
他爱国，却不是非常忠君。
霍霁霜细想一下，立刻便也有这样一个想法，但这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如果薛婉婉咬了皇上，便可以让他变成比不化骨低一级的伏尸，而她便会成为了皇上的主人，一旦皇上不听话，薛婉婉能让他立刻就灰飞烟灭。
他们商量一下，霍霁霜决定要先和他脱身，然后回仙盟禀告，但修士斩绝红尘，仙盟不会管改朝换代的事，若没足够证据证明薛婉婉有害人的行为，仙盟顶多也就是抓薛婉婉回去关着，现在仙盟盟主都不一定能收服不化骨。
但他们两个离开京城理由是霍霁霜要云游修行，戚璟珉顺道跟他学点小法术长见识，连随从仆人都没带，单纯到处走走，皇上被薛婉婉迷得七荤八素，哪会管他们两个去什么地方，随口问了一下也没记住。
霍霁霜禀了仙盟，只是仙盟的答复是会派高阶的元婴期修士过来，让他保护好自己，不要打草惊蛇。
得了，那就是仙盟出手，他倒是不用担心，毕竟现在才金丹初期，十个霍霁霜加起来都比不上随便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年后，后李朝丰扬十三年四月。
霍霁霜和戚璟珉被召回去，丰扬帝急病殡天，太子在登基前派人将云游在外的二人请回去。
这一次回京城，霍霁霜至少认为薛婉婉搞不出太大的事，或者京城不会出现比丰扬帝殡天更大的事。
这一次登基的并不是太子。
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嫡出独子，子嗣稀薄，继后只生了两位公主，宫中皇子不多，反正这个皇位哪怕是扔了也落不到其他皇子手上。
但先帝年迈，太子殿下年纪也有三十九，丰扬帝殡天后，抚养太子殿下长大的继后本来就长期病在榻上，卧床不起，一听先帝殡天也伤心过度驾鹤西去，皇上皇后都死了，就只能让太子殿下一起操办两位的丧事，没错，太子殿下还没登基，就办丧事操劳过度，累死了……
此时宫中除了诸位皇子公主还有皇孙们，也有先帝的妃嫔，其中位分最高也是最年轻的薛贵妃就拿着一份先帝遗旨出来了……
薛婉婉掏出圣旨的时候，已经是丰扬帝与继后的丧礼前夕，她怀了三个月身孕，是丰扬帝的遗腹子，丰扬帝年迈，这一年几乎算是独宠薛婉婉，一进宫就是妃位，被诊出有孕一个月后立刻被升为贵妃，始终是胡邑人，丰扬帝对薛婉婉是有所忌惮，没给封号，甚至也留下了这道圣旨。
反正丰扬帝不傻，他觊觎薛婉婉的身份和年轻貌美，却不想把江山让她惦记，她有孕后便写下这道旨意，还是抱着薛婉婉在怀中，她亲手研墨看着丰扬帝写的，大抵是说贵妃年轻不懂事，自觉年迈，为以后若驾鹤西去，这一道圣旨保护贵妃孤儿寡母，不管是谁继位登基，都要将薛贵妃与其骨肉供养宫中，尊继后为东宫太后，薛贵妃为西宫太后。
这道圣旨表面上是保护薛婉婉，实际上是要下一任皇帝将薛婉婉和她的孩子放在眼前，即使她的孩子是个皇子，长大后也不能出宫开府供养她，一旦离开皇宫薛婉婉就有机会让自己的孩子谋朝篡位，尊为太后是为了将薛婉婉困在皇宫之中，而且等自己的孩子长大起码也得十来年的时间，足够胡邑修养生息。
这道圣旨本来就只有薛婉婉知道，而且她怀孕才三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不管腹中是男是女，被人暗害还是很容易的，不掏出来可能还会落个在后宫颐养天年或是出宫修行，她此时掏出这道圣旨是真的怕下任皇帝不把她关在宫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掏完也就算了，其他五位皇子都是三十多的年纪，薛婉婉才十七岁，不管谁继位，也几乎都不会将薛婉婉放在眼里……
“所以现在是哪位殿下登基？商量出结果了没？”霍霁霜放了一吊铜板在桌上，看着小二继续说下去。
戚璟珉席卷残云将刚端上来的阳春面几口吃光，吃面的时候一边吃着一边抬眼看说八卦说得飞起的小二哥，耳朵听着，嘴里吃着，眼里盯着霍霁霜面前的那一碗被吃了一口的阳春面。
小二连忙将霍霁霜放在桌上那一吊钱握在手中，继续往下说着。
小二继续眉飞色舞说道：“我表哥是宫中侍卫，本来昭告天下说太子殿下身患奇疾，传染了其他五位皇子，先后病逝。实际上是说长孙殿下雨夜血洗先帝灵堂，将五位皇叔都杀了，也杀了几个不顺从自己的皇孙，自己顺理成章登基。”
“长孙殿下？”戚璟珉咽下最后一口阳春面汤，抬头问道：“长孙殿下也没比薛贵妃大多少岁啊。”看了一眼小二还说到上头起来，眼里还是盯着霍霁霜的阳春面。
霍霁霜将自己的面推到戚璟珉面前，他明明是个大将军，现在活脱脱像一条没吃过饭的野狗，小二继续说：“就是长孙殿下……现在长孙殿下开始操办太子殿下和五位王爷的丧事，倒是认真得很，先帝后宫妃嫔都是他的庶祖母，没一个敢吭声，太子妃和王妃们更不敢说什么。”
这个长孙殿下倒是狠人，为了这个皇位可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丰扬帝极其爱护自己这个嫡长孙，还亲自给长孙殿下赐名，宋兰书，寄予了君子如兰和知书达礼的意思。
只是宋兰书狠得连自己的叔叔们和表哥表弟都一一手刃，大抵也是辜负了皇祖父的厚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戚璟珉又是一口气将自己的面吃光，霍霁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自己开始辟谷不怎么吃东西，食量开始减少，也随便了。
小二说完了八卦，拿着几吊钱高兴地走了，正要进京，听了这样的八卦，显然是宋兰书将他们俩召回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霍霁霜最近开始辟谷，戚璟珉也闹着要学他辟谷，饥一顿饿一顿才能饱一顿，吃相难看得像条野狗，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将军。
看他一口气吃了四碗阳春面，霍霁霜不说什么，静静放下钱结账，心中想的全是刚刚小二说的，宋兰书应该就是下一任皇帝了，那算起来薛婉婉应该算太皇太后，或者太皇太妃，这事怎么就有点不妥呢？
他们上马走了一小段路，霍霁霜突然道：“不化骨怎么可能会怀孕啊？”
跟着他到处修行一年，戚璟珉多少都明白一点东西，从怀中掏出一本被翻得粗糙的书，连忙点头道：“嗯嗯……僵尸是不会怀得上人类的孩子……”
霍霁霜道：“僵尸怀不了孕，别说怀人类的，僵尸就是五行六道以外的怪物，不管是不是不化骨，肯定是怀不了孕的。”
“那你别太担心，”戚璟珉比他冷静多了，一脸无所谓道，“从雪就像个谪仙不问世事，只顾拯救百姓，宫斗假孕争宠可别太多了，你猜我外祖当太医的时候知道多少这种事？”
霍霁霜连忙给马儿打了几下马鞭，一骑绝尘，对他喊道：“赶紧进宫，我要去看看是真孕还是假孕。”
戚璟珉跟在后面连忙也追上，二人风尘仆仆进京，国丧期间在城中不许纵马，便骑马慢步先各自回家换了官府再进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不了解宫中争斗，只知道薛婉婉是僵尸，不管是不是胡邑的公主，只要是僵尸就会对凡人造成威胁。
他们二人进宫先去找宋兰书请安，现在只有宋兰书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显得非常彬彬有礼，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极为温和的样子。
但，他确实是血洗了丰扬帝灵堂。
还没举行正式葬礼的时候，就这么狠，他不继位谁敢继位？
见完宋兰书，霍霁霜说是有贺兰元帅的消息想和薛贵妃说，只见当时的宋兰书有一瞬间微微顿住，却马上微笑答应。
只是那一刻顿住，他们二人心中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宋兰书和薛婉婉有问题。
薛婉婉还在为丰扬帝守灵，在灵堂一旁的偏殿耳室见了他们，薛婉婉一身素色宫装，小腹微微隆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看来传闻有孕是真的，霍霁霜上前在她耳侧小声道：“六公主不该不知道五行六道以外的僵尸，不能孕育下一代。”
已经一年没人唤自己六公主了。
薛婉婉听到这一句称呼倒是高兴，纤细白嫩的指尖轻轻摸了摸自己肚子，她笑了一声，捂住自己嘴角道：“只是不能生出与人类的孩子，该不会不知道吧？”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霍霁霜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脑中飞速过了一通自己所知的旧籍古卷上关于僵尸的内容，尽量保持理智，还是小声在她耳畔道：“那贺兰元帅知道之后，该多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璟珉禀道：“贺兰元帅保家卫国到最后一刻，若是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妹妹怀了敌国的孩子，而且还不是人，该会多伤心？
“二位若是找到我哥哥，有劳将他带回来。”薛婉婉温和道，声音柔软，长得又极美，继承了她母妃的美貌，和父皇的胆识，她的母妃都生了贺兰胤，还能被看中入宫，长得该有多漂亮呢？
其实戚璟珉没资格说这句话，是他带兵打胡邑，为了胡邑苦战到最后一刻，他和贺兰胤只是立场不一样，他心中很是敬佩贺兰胤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惜一切手段的气魄。
说罢，薛婉婉微微扶着腰，推开耳室的门，对他们二人说道：“感谢二位带来的消息。”出门后立刻便蹙着柳叶细眉，扶着宫女的手，一脸伤心，被搀扶回灵堂为丰扬帝守灵。
这年轻貌美又倾国倾城的容颜加上这出神入化的演技，一句红颜祸水不为过。
他们二人这一年以来在外头虽然没找过贺兰胤，但也听说之前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找不到贺兰胤，反正不知道贺兰胤去了哪，拿来诈一下薛婉婉还是可以的。
出宫后在回家路上，已是入夜，大街空荡荡的，戚璟珉用只有他们二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聊道：“我觉得是假孕。”
“真孕。”霍霁霜的脸色黑得比天空还黑，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在薛婉婉身边观气，发现她腹中真的有另一道很强的力量。
若是生出来，后李估计就得毁在薛婉婉母子或是母女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隆正元年五月。
宋兰书十八岁登基为帝，改年号隆正，史称隆正帝。
自然，太皇太后便是薛婉婉，此时薛婉婉腹中胎儿已经四个月。
宋兰书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改革税收田耕，做的倒也都是好事，百姓虽然道听途说皇上如何血洗自己皇祖父灵堂，多少都知道一些，觉得他狠归狠，却也是个好皇帝。
薛婉婉当了太皇太后，看上去没闹出什么事，就在这样一个五月之中，天上落下了飞旋的霜雪。
五月不该下雪的。
今年墨苗的内乱还没乱完，诸灵国又有来犯后李的意图，宋兰书下了旨意，让远平侯世子平内乱，远平侯府那位世子的表兄就是在墨苗驻守的守将，近年墨苗的内乱让朝廷损兵折将，加上一脉同源的诸灵国有源源不断给墨苗逆贼提供的资源，导致一直还没彻底平定。
宋兰书派远平侯世子过去显然就是吝啬自己手中兵权，让诸侯兵权之中折损，而又不损自己兵马，回头平完回来，大不了就赐点什么金银财宝就算了。
这个手法和戚家军一样，打完胡邑回来，该赏都赏了，就是不让戚璟珉继续为戚家军招兵买马和训练新兵，这种小心思倒也说明皇权想收回兵权的痕迹。
可是踏着这一场大雪出现的，还有诸灵国的大军。
诸灵国和后李的国力相当，诸灵国来犯，远平侯不放心儿子，求了旨意，带着远平侯麾下大军去墨苗边境打诸灵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十万大军去，打了一个月，只剩不到十万。
宋兰书说诸灵国修道居多，怕是用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法子，反正当时胡邑一战戚璟珉都多少接触过，所以就让还未休养生息好的戚家军支援远平侯，上次打完胡邑回来，除去退伍或是伤患残疾，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八万兵马。
既然戚璟珉挂帅，死活嚷嚷着要带个修士去，生拉硬拽指定要霍霁霜，宋兰书身边不缺修士，直接就准了。
霍霁霜看着他人高马大，喊着怕鬼的模样就无语。
朝堂上戚璟珉倒是彬彬有礼，笑着接了旨，静静礼道了一句微臣只懂用兵，术法之事一窍不通，只想求圣上准许微臣带着霍大人一同前去。
下了朝，走在宫道上，戚璟珉一把鼻涕一把泪似吼着怕鬼，他足足比霍霁霜的个子高了一个头，人高马大的武将，扯着霍霁霜衣袖吼了一路自己怕鬼，简直像个神经病。
霍霁霜扯回自己的衣袖，皱着眉道：“你自己说这话出来，你自己信吗？人高马大的，你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敌军死了之后变鬼？”
戚璟珉也不傻，他跟着霍霁霜修行了一年，多少也窥见些门道，知道薛婉婉早就不是人了，而且还不是假孕，是真孕，霍霁霜会观气术，看得出她腹中真的有另一道属于生灵的气息，加上小时候在外祖跟前听过的事，更加笃定现在宫中要出大事，霍霁霜虽然法术不错，却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一旦上前线便保护不了身在京城的他，只好顺着由头将他也带去算了。
戚璟珉一脸委屈道：“怎的？我就是怕鬼也不行吗？”
“你可拉倒吧。”霍霁霜其实不是很想离开京城的，他担心薛婉婉作乱，而且还没多大把握知道薛婉婉怀的是什么东西，只是知道薛婉婉起码是个不化骨，几乎是和人没多大分别的级别。
薛婉婉怀的高低也得是个僵尸，戚璟珉没这么傻，他知道霍霁霜心怀天下，即使知道自己不是薛婉婉的对手，也会拼命一战再说，但他看出了薛婉婉的意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没证据也没把握，只是一种按着经验的猜测，戚璟珉多少已经猜出薛婉婉想做什么，她为国奋战一线，舍弃身为修士的一切也要召出仙人血，而且将自己的力量分散在尸体上是禁术，甚至不惜这一切，还要透支自己哥哥的身体，他们兄妹俩当时只为爱国。
在这个立场上，戚璟珉很理解薛婉婉和贺兰胤，所以薛婉婉成了怪物又被抓进敌国后宫之中，她一直隐忍不发，只有一个意图——为了胡邑。现在胡邑王室包括她的父皇和母妃，都被丰扬帝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现在胡邑皇宫之中也只是朝廷派去镇守的守将，王室在攻城的时候该跑的跑，该失踪的失踪，戚璟珉只抓得到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
然后胡邑王室被捕的消息，却是当时朝廷派去的援兵在攻城后在城外捕的，而戚璟珉甚至还是被通知的那个。
甚至当时被捕的胡邑王室是有谁，有多少个，戚璟珉到今天为止也不太清楚。
丰扬帝拿捏薛婉婉很有可能就是用她族人和亲人，虽然这种做法不好，却是对一个年近六旬的老皇帝而言，拿捏一个年轻貌美的怪物妃子非常好的把柄。
霍霁霜侧着头小声聊道：“我想解决了她的事之后才去，不然我不放心。”这个她，最近在他们之间的聊天之中，指的都是薛婉婉。
“你要怎么解决？九族够用吗？”戚璟珉摇着头，自己差点就被诛过十族，还好是差点，丰扬帝只诛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的九族，现在虽然自己满门忠烈有祖传的免死金牌，九族也没几个，都不敢这般作死，光明正大去打薛婉婉的主意。
霍霁霜翻个白眼回道：“我替我九族谢谢你提醒……至少不能让她把不知道是不是僵尸的胎儿生出来吧？谁知道生出点什么玩意？”别说戚璟珉九族死绝，霍霁霜的九族也没几个是活的，九族以内就剩自己爹娘还在人间晃悠，祖父直接在人间没记录，爹娘又是修士，虽然顶着一个国师的名头，却也是归仙盟管，按人间的话来说，就是半仙，凡人早就管不着了。
戚璟珉摇摇头，在一个他从未设想的角度上提醒着：“我们先不要管她要做出什么破事，而是她想做什么？只要达成她的目的，就可以商量将来发生的事吧？”
“你说得好像自己做得到似的。”
“她想要后李，你能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一连两句，将戚璟珉说懵了，戚璟珉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不对……这给不了啊！”
“真是木鱼脑袋，”霍霁霜走快了几步，戚璟珉赶紧跟上，他蹲下身子在宫墙的墙角拔了一株野草，塞到戚璟珉手上，“安魂花，不是后李和胡邑的东西，你猜是在哪来的？”
戚璟珉摇摇头，晃了晃手里这株安魂花，实在想不到。
霍霁霜继续道：“博舍国的，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如果是我用最快的速度御剑，不停歇，都得飞十几天。”
博舍国太远了。
离后李也好，胡邑也好，都实在太远了。
可是这么远的地方，不可能和这边几个国家有什么交流或是邦交，这种安魂花为什么会长在后李皇宫的宫道之中？
“这么远的地方，又没邦交朝贡，甚至连通关文牒都递不了过来，怎么会……”
霍霁霜耸耸肩，继续走在宫道上，一边走一边道：“博舍国灭了很多年了，博舍国灭了，才会有仙末时代，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位神明在博舍国自绝，但神的灵魂是不灭的，那位神明迟早会在博舍国转世，所以在神明都灰飞烟灭后，所有仙人都聚集在博舍国等待那位不知何时转世的神明出现，可是博舍国在仙人们聚集后没多久，所有仙人和博舍国的凡人都死了，整个博舍国开满了这种花，修士们就取名安魂花。”
而且，安魂花一旦离开博舍国，只会长在血腥至极的地方。
这么不吉祥又会和灾难同生的花，哪儿有可能会被特意栽种在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璟珉问道：“那怎么可能会在这。”
“要么是灭国的灾难，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带到这儿来……”霍霁霜忧心忡忡，实在是担心薛婉婉或是她说的那个给她眉心点血的男人。
戚璟珉看着手中的安魂花，若有所思道：“那也正常，毕竟那件事也没过去多久，说来为什么仙盟还不追杀她呀？”
“你说什么？”霍霁霜似乎是被提醒了什么。
老实说，霍霁霜之前没特别往这个为什么去想，但出现血洗灵堂这件事，不可能和薛婉婉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仙盟还不追杀她，或者其他事情什么都不做，实在太奇怪了。
戚璟珉将这句话又小声重复了一次……
霍霁霜想了想，这句话有道理，确实，为什么仙盟又不是凡人，想知道究竟是不是薛婉婉做的很简单，连像人间一样查案什么的都没必要。
要么真的不是薛婉婉做的，要么就是仙盟那边有保护伞，按理说十六岁的小姑娘是打不开冥河封印的，不按道理的话……
他们一直都忽视一个问题，在胡邑，薛婉婉是公主。
还是宠妃的公主，宠妃的公主是有特权的，其中除了帝皇的宠爱，还能得到最顶尖的资源，霍霁霜父母都是修士，霍家又是有名的仙门世家，有最好的修仙资源，连霍霁霜也得二十岁才能在仙盟登记在册，而薛婉婉十六岁就能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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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李，她是被困在宫中的太皇太后，在胡邑，薛婉婉是公主。
还是宠妃的公主，宠妃的公主是有特权的，其中除了帝皇的宠爱，还能得到最顶尖的资源，霍霁霜父母都是修士，二十岁才能在仙盟登记在册，而薛婉婉十六岁就能和他一样……
一红一紫官袍的他们走在宫道上，突然霍霁霜奔跑起来，戚璟珉紧跟在后面也跑起来，嘴里喊着：“从雪等等我！要天黑了，我怕鬼！”
霍霁霜跑得更快了，他要赶紧出宫回家，他要去查仙盟之中薛婉婉登记的师父是谁。
戚璟珉一边追一边喊道：“我的马在宫门外，要去哪儿，我骑马送你。”
霍霁霜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才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说不出话，但眼神显然就是——你不早说？
戚璟珉追上他后，看他气喘吁吁，自己脸不红气不喘，笑道：“多锻炼身体，跑了几步就喘成这样。”
霍霁霜翻了个白眼道：“我家。”
“这般盛情邀请我吗？”戚璟珉走快了几步，眼看自己的随从早已牵着马在宫门外候着，和守侧门的侍卫点头微笑一下，他伸手牵过缰绳，一跃上马，朝着霍霁霜伸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家离皇宫只有几条街，每天都是走着来上朝的，突然有急事，也只能让戚璟珉载自己一程，虽然心中觉得怪怪的，却还是握住他的手，被一把扯上马背。
戚璟珉将他拽上马，坐在自己前面，一眨眼就已经纵马到霍家宅子门口，霍霁霜连忙跳下马，跑着进的家门，戚璟珉也跟在他后面将自己的马交给了门房小厮。
霍霁霜连忙进书房打开仙盟登记的名册卷轴，卷轴上本没有字，需要用法力驱动才能查找到自己想寻的东西，霍霁霜看他也跟进来，干脆掏出一道符，下了一个结界在房中。
“翻什么呢？紧张兮兮的。”戚璟珉看他满头大汗，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情况，只好乖乖坐在一旁，看看他书房案上没画好的符篆，或是摆弄一些小物件。
霍霁霜终于翻到了自己想查的答案……他举起卷轴，给戚璟珉看，道：“薛婉婉，师承仙盟长老，那就是说，她是会滞幻境术的。”
戚璟珉实在看不懂，但从字面来看，就是说薛婉婉的师父很厉害，所以才十六岁就能在仙盟之中登记在册，问道：“她之前是一国公主，胡邑王宠她母妃自然也宠她，所以即使是学法术也找了个好师父，直接就是仙盟长老了对吧？”
霍霁霜点点头继续道：“她师承的是仙盟戴长老，戴长老最擅长滞幻境术，也就是能做出一个时间很慢的幻境，在幻境之中修行，我们这一个时辰，滞幻境术里面感受到的没准是一年或是十年。”
“所以她功力其实远超你之上？”
霍霁霜点点头。
戚璟珉又道：“那肯定斗不过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答道：“不一定，戴长老包庇徒弟，只要是足够大的事，也许就包庇不了了。”
“明天我要去军营点兵，你回仙盟看看怎么回事。”
霍霁霜摇摇头，他不需要回仙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确实不可能单枪匹马闯进后宫，而且薛婉婉师承仙盟长老戴思彤，戴长老最擅长的滞幻境术，确实是可以让薛婉婉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就算是一年前被捕后开始用滞幻境术修行，现在的薛婉婉要是斗起法来能打十个自己。
而安魂花就是薛婉婉给自己的警告吗？
戚璟珉看他满头冷汗，悻悻试探道：“从雪……”
“没用的。”霍霁霜摇摇头，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戚璟珉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戚璟珉正纠结说点什么的时候，霍霁霜又道：“如果是一年前，我很有把握知道她想做什么，看到安魂花后，我完全没有把握。”
“既然没有把握，明天你陪我去军营点兵吧。”戚璟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知道，将霍霁霜带离这个是非地会比较好。
他一个世外谪仙一般的修士，又怎么能理解这些波谲云诡的龙争虎斗呢？
人心和人性，永远是肮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霁霜点点头，看外头天色暗了下来，外头又开始下起五月雪，也不好意思将他赶走，只好道：“明天再说。我让人收拾一下客房，早点歇息。”
“从雪，”戚璟珉突然喊了他一声，本以为又会是他那些搜肠刮肚说出的笨拙安慰话语，却没想到……赔着一个笑脸道，“我能烫两壶酒吗？”
霍霁霜摇摇头：“明天要去点兵上战场，不许喝。”
“从雪……”
霍霁霜还是摇摇头：“我派人送信去你府上，拿你的战甲过来，别把官袍穿去军营，你不许喝酒，敢喝我就放鬼吓你。”
戚璟珉连忙闭嘴了……他嘴上吼吼怕鬼，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怕鬼，也没见过真正的鬼是什么样的，不知道的东西却是最可怕的，而霍霁霜确实也能放鬼吓他，那还是算了吧。
霍霁霜解除了结界，打开门对外头的下人吩咐了几声，管家收拾好了客房，备好了晚饭，也叫了人去他家取换洗的衣物和战甲，戚璟珉第一次来他家，好奇得很，在他书房里这个摸摸那个摸摸，霍霁霜书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随便让他看了。
戚璟珉鬼使神差随手拿起一个卷轴，他心中本没故意打开的意思，却不由自主打开了卷轴，只见是一种早已失传的织布技艺——素月织银纱。
素月织银纱比金子还珍贵，从养蚕开始就要喂养上等的药草，丝线又要与银线做成最纤细的纱线，才能有波光粼粼有轻薄透肉的效果。
这个技艺，光是有这个卷轴，足够换水缸那么大的金子，竟然是霍霁霜随手塞在书房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戚璟珉拿着这个卷轴问他这种失传百年的东西就这么随手塞？
霍霁霜伸着脑袋，看看他举着的卷轴，若无其事道：“你喜欢就拿去，我爹收集的，也没多特别。”
“我可以拿去墨苗吗？给墨苗的百姓……”戚璟珉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墨苗内乱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穷字，吃都吃不饱，为了争夺有限的粮食药物，只能内乱一直打着，那边有很多草药盛产，也有很多蛇虫鼠蚁，养这种蚕是最合适不过的，如果戚璟珉将这个技艺带去墨苗，墨苗的百姓就能靠素月织银纱赚钱安居乐业。
霍霁霜没意见，他不知道这个卷轴是有多大的价值，只是看他很珍惜的眼神，像这种古法技艺的卷轴，在他家里多不胜数。
如果霍霁霜是心怀天下的好修士，但他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他只会想着如何阻止人不被杀，却忽视了，人还是会互相残杀的。
只要吃不饱，别说是人，哪怕是野兽，都会用尽一切办法去争夺生存的机会，即使是易子而食或是自相残杀。
戚璟珉满门忠烈，祖上三代武将，外祖父是太医，舅舅是军医，他从小便见识或是说见太多这样的事……即使是在战争里，他也见过食同伴尸体的情况。
为了温饱，人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霍霁霜听他说完想法，不禁开始思索，自己似乎没有想过，即使救过一个人，那人会饿死或是冷死也是各安天命，他从未思索过这样是害还是救，戚璟珉让百姓有另一个活下去的生存办法，似乎也是一种救人的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还是给他们的晚饭准备了一壶酒，是寻常的米露，有些酒味，喝不醉的。戚璟珉换作平常，这样一小壶酒，无论多烈的，一口能喝一壶，何况还是喝不醉的米露？只是他珍惜最后的安静时光，和霍霁霜欣赏着五月的雪夜，一小杯一小杯慢慢喝着。
戚璟珉很喜欢叫他的表字，但戚璟珉自己没有表字，本来满了二十就要由长辈赐字，所以他很羡慕霍霁霜父母双全，还给他赐了表字。
戚璟珉全家叔伯父母皆死在战场上，在十六岁那一场战役之中，满门忠烈只剩戚璟珉最后以少将军的身份带兵归来，就连当军医的舅舅都没能回来……
后来他再也不是十六岁的少将军，而是挂帅的戚大将军。
若不是长辈们留下用血肉铺成的路，戚璟珉大抵应该也在十六岁那年死了。
十六岁能做些什么？薛婉婉十六岁在金先镇解开了冥河封印，贺兰胤十六岁的时候在练兵，而戚璟珉的十六岁，已经在战场上踏着亲人的鲜血带兵回家。
霍霁霜的十六岁，被保护得极好，养在家里只要修习法术即可，他从来不会明白那种人性或是人心远远比夺命的魑魅魍魉还恐怖。
他今年二十二岁，比戚璟珉小一岁，要是从现在开始想了解人心，可能还不太晚。
怪不得霍霁霜平常总是觉得自己和别人比，似乎都差了点什么，原来差在这……差在自己看不透人性和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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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璟珉临危受命领兵去墨苗，似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离开了这个五月还下着雪的京城。
霍霁霜会骑马，和他一起走在前头，想起了一年多以前，那天下着大雪，他骑马赶路去前线闯入了戚璟珉的世界之中，还记得霍霁霜穿着一袭松石绿的披风，被戚璟珉一脚踹断了骨头……
除去老弱残兵，戚家军剩下的十六万精兵浩浩荡荡出发，霍霁霜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跟过来的，戚璟珉在朝堂上对着皇上礼貌说自己怕鬼，说什么也要带着他，反正宋兰书也不怎么把霍霁霜放在眼里，随便他一道带过去算了。
按理说，像他这种文官随军，应该也像军师或是军医一样坐在马车里，但他却也不是那般文弱不堪一击，外柔内刚。
霍霁霜问道：“墨苗的百姓真会听你的吗？”
“也许会。”戚璟珉心中也不知道。
一个拯救得了人命却拯救不了人心，一个意图拯救人心也想拯救人命，却对一切都没有把握。
披着战甲的他，十分认真，没有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看上去就是那认认真真的模样，与一年前，雪中一脚踹断霍霁霜腰骨的年轻将军完全重合了，战甲下的他是认真且忧国忧民的年轻将军，而不是那个会扯着他衣袖吼了一路怕鬼的戚璟珉。
五月的雪落在他的战甲之上，雪花迅速融化，滑落，在光滑的战甲上不留一丝痕迹……霍霁霜又道：“你知不知道，修士是不能算自己和家人的命。”
“不知道，那是不是正好可以帮我算算命？”
霍霁霜摇摇头：“我爹很久以前给我算过，去年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抓回仙盟关起来了，他说，祸从雪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瞬间，戚璟珉愣住了，霍霁霜说自己的表字是很小的时候，他爹就给他起好了，从小一直叫他表字，愣了一会才开口说：“修士不能给自己和家人算命，但他给你算过命之后说这句话？”
“对啊，祸从雪中来，”霍霁霜淡然道，“我自己也算了一下，确实是。我遇见你，不是偶然，是必然，你将我从五月依旧下雪的地方带走，是在救我。”
戚璟珉相信他的话，思索了一会才开口：“等回家之后，教我法术可以吗，我想当修士。”
“嗯。”
“那……”戚璟珉的语气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能不能给我也算算命？”
霍霁霜直截了当道：“不可以。”
“为啥呀……”
看戚璟珉有些失望，霍霁霜像是逗他玩似的，开玩笑道：“我怕给你算了命，你就缠着我吼几岁几岁就得死了，你不想死，不想变鬼，你怕鬼哈哈哈。”
“我才不会呢……”戚璟珉小声嘟哝道。
戚璟珉究竟怕不怕鬼还另说，但他确实是想当修士。
霍霁霜不逗他玩了，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篆，贴在他身上，让雪花今天都落不到他身上，这一身玄甲看着就觉得他会很冷，至少不用浪费自己的体温融化雪花。
这条去墨苗的路，从京城出发，走了一个月，半路上已经停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停雪那日，八百里加急，宋兰书将霍霁霜召了回去，霍霁霜看了来使的金牌，立刻决定回去了。
那日扎营在山路之上，刚刚停雪，一路上都很冷，八百里加急的来使带着圣旨和令牌过来，本以为是什么加急的军令，原来是加急召霍霁霜回京。
这么急召他回去，能是什么好事？
霍霁霜连日赶路已是风尘仆仆，眼看路都走一半了，现在让他折回去，哪能不回呢？定然是薛婉婉的意思。
这种皇命又有谁能抗拒呢？
“等下官收拾完行装便随大人回去。”霍霁霜微笑着接过令牌，那块不到半个手掌大的令牌，握在手中似乎有千斤万斤重。
戚璟珉知道不能开口挽留，心中也明白发生的是什么事，只好道：“这么急，要不还是明日再动身可好？”
霍霁霜浅笑道：“正事要紧，别耍你的小孩子脾气了，我收拾一下便动身上路。”
眼前的霍霁霜穿着一身耐脏的暗墨绿色衣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一种预感，仿佛预感到他会出事，却还是多挽留了一句：“皇上又没派别人过来，我怕鬼呐……”
“回去我派家里门生过来，别闹。”霍霁霜浅笑一下，强装出一脸轻松。
说罢便真的去收拾一下行装回去了……
那一场仗，戚璟珉记不清是怎么打的，打了半年，将内乱和诸灵国的事情都解决了，反正最后赢了，伤亡不多，也将素月织银纱留给了墨苗的百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回去的时候，戚璟珉在路上听闻了霍霁霜谋害皇室，被关进了天牢。
戚璟珉将所有士兵留给自己的副将，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往京城赶路，一路上除了喝水，马不停蹄，跑死了几匹马，花了三分一的时间就赶回了京城。
这次回去已是隆正二年三月。
三月的雪依旧很大。
去年从五月开始，京城就没停过一天雪。
霍霁霜被关进牢里三个月，消息从他被关那日起便消失了，戚璟珉到京城的时候，那天的雪下得最大。
按理说，他是功臣，满门忠烈，立了战功回京城，身为皇帝的宋兰书就应该设宴迎接，大加赏赐。
那只是按理。
戚璟珉回京城直接闹市纵马入宫，在宫门下了马，一路跑在宫道上，撞倒了好些洒扫的宫人，本来还未下朝，戚璟珉就在殿外一扬衣摆，直接跪在殿外，殿外还下着雪，太监进去小声禀告的时候，宋兰书只是说知道了，点点头便作罢。
他在墨苗这半年加上一来一回的时间，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
宋兰书刚登基不到一年，而且登基的手还不干净，他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让满门忠烈的功臣就这么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跪了三个时辰，才下朝。
宋兰书下了朝才让太监将他宣进殿里。
殿中放满了炭火，很暖。
宋兰书看了他一眼，风尘仆仆，脸上都是灰，还在墨苗晒黑了几分，才慢悠悠道：“爱卿平身，赐座。”
戚璟珉不知如何开口，他嘴笨，怕说错话或是词不达意，思索了一番才道：“皇上，微臣伤患在身，此次内乱更是旧伤复发，想告老还乡。”
这句话很好，宋兰书挺满意的，他登基开始逐步收回兵权，迟早也是找个借口将戚璟珉手上的兵收回来的，也有甚至主动上交兵权的诸侯，反正戚璟珉既然说得出口，倒也省事。
宋兰书微笑道：“爱卿劳苦功高，年轻却屡立奇功，可惜伤患缠身，朕定然用最好的大夫为爱卿调理身体。”
“谢主隆恩……微臣想求一个恩典，望陛下能看在我戚家满门忠烈的份上，答应微臣一个请求……”戚璟珉从怀中颤颤巍巍掏出一个破旧的金牌，捧在双手之中，小心翼翼，“这是衡雎帝赐我曾祖父的免死金牌，微臣想用此金牌求个恩典。”
衡雎帝是宋兰书曾曾祖父，连面都没见过，倒是也认得出是衡雎帝在位时赐下的，这恩典，到今时今日，是宋兰书最为划算的买卖……“爱卿可想清楚，要求的是个什么恩典？”
戚璟珉跪在地上，将免死金牌高举过头，坚定道：“微臣，求皇上释放霍霁霜。”
没错，宋兰书很满意，他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爱卿可知他所犯何罪？这块金牌对戚家而言又代表了什么，要不爱卿想想要用金牌换成娶哪位公主郡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臣不知，也不为求娶公主郡主，但微臣只想见从雪。”戚璟珉心中其实早已明白这块金牌代表的是什么。
一块免死金牌代表戚家历代忠良满门忠烈，是可以救戚家全家的命，只是戚家只剩自己了，救不救都无所谓。
宋兰书依旧用着那平缓的语气道：“若爱卿用金牌换与哪家千金赐婚，或是公主郡主也可，朕又如何会吝啬呢？”
突然，外面雪停了。
“家中只剩微臣一人，微臣一言便是全戚家的意思，微臣愿用一切交换从雪，只要圣上肯收便好。”
宋兰书能惦记他什么？他主动交了兵权，又有什么能让他有兴趣？宋兰书依旧微微笑道：“既然爱卿一意孤行，朕也就允了，等爱卿到时候心仪哪家姑娘的时候，便再来求个另外的恩典。”
戚璟珉一听，那黯淡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光，得了圣旨便拿着旨意冲去牢中救人。
他奔跑在雪中，被停雪后的阳光仿佛布了一层希望在他身上，只是半路上，从牢里抬出一个担架……
担架盖着麻布，散发着一股恶臭，狱卒像是抬着什么秽物一样紧蹙眉头，见戚璟珉路过，两个狱卒连忙朝他问好：“见过戚将军。”
戚璟珉不知道麻布下盖的是什么，只觉得尸体应该很瘦很小，可能是个女人又或是一个孩子，他不敢加诸其他想法，却忍不住朝担架伸了手，扯下了那块肮脏恶臭的麻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牢里抬出一个担架……
担架上有一个破了的麻袋，麻袋破成了一张极其肮脏粗糙的麻布，散发着一股恶臭，狱卒像是抬着什么秽物一样紧蹙眉头，见戚璟珉路过，两个狱卒连忙朝他问好：“见过戚将军。”
戚璟珉不知道麻布下盖的是什么，只觉得尸体应该很瘦很小，可能是个女人又或是一个孩子，他不敢加诸其他想法，却忍不住朝那块肮脏恶臭的麻布伸手……
眼看戚璟珉要扯下担架上的那块麻布，狱卒小声道：“死了一盏茶了……小的准备抬走，免得污了将军的眼。”
戚璟珉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
停雪，也停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还是扯下了麻布。
只见担架上的霍霁霜，双眼瞪得极大，浑身瘦得皮包骨，两个眼珠仿佛快掉了出来。
戚璟珉的脑子嗡一声懵了。
他身上只有一层里衣，里衣本来是白色且薄如蝉翼的，此时依旧看不见一丝白，黑黑臭臭的，还有好多被不知是老鼠还是蛇虫咬的口子。
霍霁霜浑身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满布各种各样的伤痕，伤痕新旧不一，瘦得没有一丝肉，是一具附着一层烂皮的骷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雪……”戚璟珉难以置信推了推他。
两个抬着担架的狱卒懵了，连忙将担架轻轻放在地上，戚璟珉一手握着释放他的圣旨，一手碰在他开始僵硬的手臂上……
天气太冷了，阴冷潮湿的牢中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还满身是伤，又怎么能活呢？
在狱中三个月了，如果不是修士，又怎么熬到今天？换作旁人，早就死了。
戚璟珉将他的尸体抱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传到尸体上，仿佛给了这么点温暖，他就能活过来……
可是怀中的人已经没了气息，也没有任何温度。他那么爱干净，又怎能这样走？即使不是轰轰烈烈，至少也是面带微笑安详离开。
“将军……”两个狱卒小声喊了他一下，戚璟珉将尸体抱在怀中，似乎是想给霍霁霜一些温暖。
他那么怕痛，又爱干净，怎么就这样死了？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他们还没一起做，也说好了，要教法术当修士，为什么就……
戚璟珉似乎耳鸣了，听不到其他人叫他或是谁在说话，他解开自己的大氅裹到霍霁霜的身上，裹着这具瘦得只剩皮包骨全身经脉寸断的尸体上……
自此，后李最后一位戚将军就疯了。
大氅中的他，只露出一张瘦得凹陷的脸，全身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大氅残余的体温，已经无法将一具尸体温暖起来。
戚璟珉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在刚停雪的路上，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去，将一具尸体小心翼翼抱回自己家，门房的小厮也好，还是跟在他后面的狱卒也好，跟在他后面回来的狱卒小心翼翼跟他府上的管家说了这事……
管家在戚家也是干了十年活的，只好躲得远远的，跟戚璟珉说了狱卒的话。
当时太皇太后要生产，皇上将全国能找到的，在仙盟之中有姓名登记的修士都召进宫中，可还不够，就将霍霁霜也召了回去，只是太皇太后没能将小王爷生出来，那些修士也都被皇上抓去放血了，那些修士大多当场都没多大的事，可是这几个月来一些死一些疯，戚将军求了恩典去牢里的时候，霍大人早已在一盏茶之前就熬不住了。
管家战战兢兢说完这些话，戚璟珉良久才嗯了一声，从房间里提了一桶脏水出来，只让管家再准备一桶温水。
“不要太热，从雪怕烫。”戚璟珉的语气很平复，一点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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