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猎人猎物(1 / 1)

(' 人生最悲哀的事,是无法选择出生,也无法选择以怎样的方式死亡。 如果可以选择如何死亡,那麽人世间一定会平添许多诗情画意的血色浪漫。 比如赵孝骞,会选择死在美人的下。 浪不浪漫且不说,但一定浪。 经常中美人计的朋友都知道,爽死应该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死法了,没有之一。 如此严峻的时刻,赵郡公居然走了神,思绪不知飘到了什麽地方,魏节感到很无力,这货被敌人弄死都活该。 在魏节强烈的干预下,赵孝骞的思绪终于回到了阳间。 那座无名山谷既然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说明那座山谷应该就是敌人选择的伏击地点了。 乔装成樵夫和猎户上山踩点,不可谓不高明,亏得赵孝骞这次是以有心算有心。 如果真是为了办差而一心赶路的话,一定不会让斥候查探得如此仔细, 赵孝骞也一定会再次中了埋伏,这条命可就真悬了。 幸好,这次赵孝骞不再是猎物,而是猎人。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种建中所部龙卫营到哪儿了?」赵孝骞问道。 「龙卫营斥候传来消息,今日上午渡黄河,为掩人耳目,种建中特意下令全军往西太原府方向行军,距离咱们的必经之路相州有近百里。」 「传令种建中,今夜子时往相州方向开拔,明日清晨前到达山谷伏击地点,这次一定要把所有的路全封死,一鼓歼之。」 我等继续放缓行军速度,今夜在相州城外扎营,配合种建中所部的行动时间,明日清晨到达敌人要弄死我的那座山谷,我乖乖地引颈就戮,一点不带挣扎的。」 魏节叹道:「郡公,临战之前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这你就不懂了,临战之前许下美好的愿望才死得快,那叫立FLA G,什麽战后要与妻儿团聚,什麽战后要吃什么喝什麽的,这种人一定会战死,而我这种说不吉利的话的,通常都会活到最后。」 魏节呆惬地看着他,定定注视许久,突然道:「下官必死无疑!」 赵孝骞惊呆了,随即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打量,许久后,拍了拍他的肩:「说得好,会说话你多说几句。」 清晨,相州城外二十里,无名山谷。 天已黎明,朝阳未出,山谷笼罩了一层浓雾,远远望去,莫名充斥着一股凶险的杀意,令人望而生畏。 本来应该泉溅鸟鸣充满蓬勃朝气的山谷,此时却寂静无声,山里的鸟儿和野兽都仿佛同时蛰伏下来。 相州城外,一支三百馀骑的队伍清晨拔营,继续朝北方行进。 到达山谷时已是上午时分,队伍在山脚下短暂停留了片刻,仰头看着这座笼罩在浓雾里的大山,三百馀皇城司属下面面相。 嘴上不愿承认,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有些发毛。 有点恐怖啊,尤其是知道里面已暗藏杀机后,这座山看起来更可怕了, 一脚迈出去,都不知面对怎样的杀招,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阳间和鬼门关之间来回横跳,刺激! 魏节骑在马上,却一点也没露出害怕的样子,只是重重地挥手。 「马上进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邢州,快!」 三百馀人立马朝大山进发,而赵孝骞穿着寻常的便服,夹杂在队伍中间,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魏节仰头看着这座大山,嘴唇抿了抿,眼神里透出一股凝重与兴奋交织的矛盾色彩。 扭头看着队伍中间的赵孝骞,他仍骑在马上,垂头不发一语,就像坐在马背上睡着了似的。 魏节笑了笑,大步向前开路,一马当先迈入了上山的山径小道。 队伍沉默无声地上山,三百馀人的队伍踩踏过草丛灌木,缓慢地向山腰行进。 ', ' ')(' 队伍里的气氛有点复杂,基本都跟魏节一样,既凝重又兴奋。 这是一个局,赵郡公布下的局,此刻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前行的路上,随时有可能遇到伏击,必然也难免伤亡,但是-—-—--也意味着战功和赏赐并存。 如果能活下来,如果能杀几个敌人,冒这点险算什麽?谁的前程不是拿命在搏? 当然,赵郡公除外,人家上辈子掌握了投胎技术,你能怎麽办。 行进的人群里,唯有一人在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 这人是皇城司的勾押官,赵信。 此刻的赵信垂头走路,双眼却已兴奋得赤红,像饿极了的猛兽,凶狠中带着几许疯批。 赵信走路的姿势有点古怪,他的右手在不自然地摆动,而他的左手,却紧紧抓着腰侧的刀柄,如果遇到情况,他能第一时间拔刀击敌。 不过这也造成了他走路的姿势在队伍中看起来很怪异。 旁边同行的同僚看不下去了,劝道:「老赵,你放松点儿,郡公早已布局设套,你这个样子若让藏在暗处的敌人看到了,会起疑心的。」 赵信却仍死死地抓着刀柄不肯松手,表情有些狞地扭头望去。 『我真傻,真的———」-上次我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能晋官身了, 当时我太大意了」 同僚露出无语的表情。 上次无功而返,给赵信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确实,「吏」和「官」的本质截然不同,赵信熬了这些年,差点就晋了官身,可惜失之交臂,这种挫败感,唯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回到皇城司后,赵信像疯了似的,见人就自责反省,每次都是这番车軲话来回说,通常以「我真傻,真的」开头,以「当时太大意了」为结尾, 皇城司的同僚们都快把他的台词背下来了。 『好了好了,老赵,我们都知道你真傻,真的——--现在打起精神,能不能晋官身,就看今日了,你自然一点,莫露了破绽,若因你而行动失败,莫说官身,你恐怕得进冰并务尝尝刘都知的手段。」 赵信哼了一声,抬头望向仍被浓雾笼罩的山峦,眼睛微微眯起,喃喃道:「我真傻,真的————但这次我不会再傻了。」」 「谁挡我前程,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要晋官身!」 翻山越岭向来是最辛苦的事,所谓的「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在眼前的终点,路途却如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走了半个时辰后,队伍终于来到山腰,魏节再次扭头看了看后面骑在马上的赵孝骞,然后下令原地休息。 三百馀人发出欢呼声,然后纷纷找了个舒坦的地方瘫坐下去,各自补充饮水乾粮。 魏节环视四周的环境,然后心跳陡然加速。 这里,就是这里了! 念头刚从脑海里消失,嗖的一声轻响,一支利箭从侧方两百步外的灌木丛里射出来,利箭的目标直奔队伍中间的赵孝骞! 即将射中马背上的赵孝骞时,一直守卫在马儿旁边的陈守突然一声暴喝,然后,一面盾牌挡在赵孝骞的身前。 「敌袭!戒备!」魏节也大呼出声。 三百馀皇城司属下纷纷拔刀,迅速围成了几个圆形的阵。 刚刚结阵完毕,山腰和山脚已听到一片震天的喊杀声,然后纷杂的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朝三百皇城司属下聚拢,包围。 草丛中,灌木中,密林中,不知何时冒出幢幢人影,魏节粗略环视一圈,发现人数大约上千,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显然是早已埋伏好了。 「来了!终于来了!」魏节兴奋得握刀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放响箭!」魏节大声喝令。 一支带着空哨的利箭朝天射出,尖利凄厉的啸声传彻山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