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发情期(上)(1 / 2)
('第十六章发情期上
婚礼前,商略收到亚伯特的礼物。
礼物是一只装在像框里的皇蛾阴阳蝶标本。
蝴蝶左侧翅膀通体漆黑,毫不起眼。右侧翅膀则华丽得多,黑白胫脉相间,点缀红色眼斑和金色绣边,阳光下,青金蝶粉闪耀,那长长拖拽的尾柄如玉带一般翩然,因为只有单根,更添不对称的奇异感。
阴阳蝶指的是雌雄嵌合体,一边是雄的,一边是雌的。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才会出现这种基因突变。它们的飞行能力极差,且无法繁衍后代。
商略常常想,当今的雌虫不也是一种雌雄嵌合体么?真正的人类女性已灭亡,徒留长着子宫的人类男性,除了与虫族交媾外,无法自行孕育后代。
当世界上最后一个女人死去时,人类就已从生理学层面灭绝了。
他翻过那装着标本的像框,试图将它拆开,抠了半天也没抠开,怒从心起,弹出光脑旁的激光切割器,Biu的一下把玻璃烧穿了——自从上次被绑架,他开始携带一些小武器,不指望和谁展开白刃战,至少更加方便脱逃。
火力控制太差,激光直接烧穿了蝴蝶翅膀。他发了一会呆,甚至说不清自己刚才究竟想做什么,总之现在这珍贵的标本已经被他毁了。
他将像框扔到一旁,颓然躺上床,用枕头盖住了脑袋。过了不知多久,远方传来连声闷雷,他抬起头,发现窗外乌云密布,正酝酿着一场雷暴。
瓦尔纳帝国定都于原罗马城,亚平宁山脉阻隔了海洋西风,夏季炎热晴朗,本该极少见雷雨天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才想起现下已经八月末,阴湿多雨的秋天本就相去不远。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光阴空空流走的忧郁漫上心头,他懒怠地躺了一阵,却是一再拖延。
雨点噼啪落下,下一秒就变得更为密集,整个世界都在隆隆作响。
他一骨碌坐起来,给自己的执事发消息:“请帮我预备提取仪,今晚要用。”
他决定给亚伯特回礼,送……额……
自己的精液。
首先,他真的不是变态。
其次,他感觉亚伯特需要这个。
雌虫一向处于性饥渴状态,交配过的雌虫更将进入规律性和排他性的发情期。通常来说,他们每隔一月就必须重新与雄主交配,得到精液灌溉才能缓解身体不适。
他用尾钩替亚伯特纾解仅是两周前的事,更何况他们甚至还没发生关系,可商略就是感觉……亚伯特已经进入发情期了。
感觉,全是空口无凭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雄主确实能感知雌奴的欲求,但不是这种相距几十公里的情形。
所谓的“感觉“或许只是他渴望亚伯特需要自己的自恋臆想。
设想一下这种情形吧——亚伯特平平常常地上着班,突然收到一个神秘包裹,拆开一看,是管精液……听起来像是那种狂热变态粉丝才会做的事。
即便如此,商略还是打算送出“药”。
因为他真的感觉到了。
亚伯特很难受。
很难形容这种通感的体验,有点像隔着手套端起一锅沸腾的水,光是这样传递而来的热度已让他体感不适,更何况在那锅沸水里头煎熬的亚伯特。
商略惴惴等待亚伯特联络自己,预备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但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亚伯特那头始终一声不吭,反倒是商略忍无可忍,决定主动介入。
哪怕自取其辱,他也不愿他有一丝受生理折磨的可能性,更不希望他再滥用对身体有不可逆损伤的药物了。
他保证过的,下次亚伯特难受时,他一定会发现的。
他对自己说:这本就无关情爱,而是我已决心担负起的责任。亚伯特即将成为我的伴侣,我致力于保障对方的人道福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想着,他打开光脑投屏,继续整理亚伯特的“病历”档案:
特殊生理周期紊乱……信息素水平异常震荡……抑制剂已失效……行为学评估……病耻感……回避性沟通行为……长期使用非规范激素受体调节剂,或将增加进入诱导性发情期可能性……高风险因子为……
他没有参考亚伯特过去的体检档案,他太了解他了,那一定是假的。
亚伯特不会将自己的异常和弱点暴露于体制下,但这也意味着他从未得到过合适的治疗。未来,商是他的伴侣,也预备成为他的私人医生——如果他允许的话。
帘外,雨水顺着大殿垂脊奔涌而下,又从千只蟠龙石兽口中泉涌,哗哗不绝。天色暗得像入了夜,光脑的冷光映在商略的镜片上,他全神贯注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屏幕。
他将一行文字删除又重新输入,再一格格删除,最终仍然保留了下来。
——对特定雄虫个体的强烈情感依恋也可能是发情期诱因之一。
晚上,和老祖宗一起用餐时,商略盯着面前的一大碗炖牛鞭,假装根本没认出来那是什么玩意。
然而商复不打算那么轻易放过他,“你下手不慢。”他满意道。
“只是意外……”商略含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意外总是发生的恰到好处。”
商略苦笑。他希望亚伯特不会同样觉得一切都是他蓄意为之,但从结果来看,他确实占尽上峰——仅仅一夜时间,他就将盗火教收入囊下,相关见证者死无对证,唯一活口是刚被自己“绑定“的雌虫。
事后,商略想明白了更多,亚伯特之所以放火,也是为了拖延官方找到叛逆分子的时间,他不希望盗火教的秘密暴露。
然而这一切考量最终只是成全了商略。
晚八点左右,采样仪器送来了,已被清洗组装。那东西的样子很直白,就是个飞机杯,压根不需要看说明书。
雨已经停了,月光一径大亮,把楼下树木都照得纤毫毕现。商略做贼心虚,死死拉紧窗帘后才脱掉裤子。他靠在床头,刚往掌心抹了点润滑油,大猫墩墩就跳了过来,慵懒地甩甩尾巴,坐进他的怀抱,蓬松,沉重,宝相庄严。
商略腾不出手,用胳膊肘轻轻顶开它,墩墩却锲而不舍地凑近脑袋,好奇嗅闻他手上的味道。
商略嘟囔着“坏小猫”,用虫尾卷起它,举到半空中再松开,墩墩灵巧落地,发出一声嗲声嗲气的委屈叫唤,一溜烟跑没了。
尽管中途尾钩因为不堪十斤肥猫的重荷而不住的发颤,却已经比以前灵活多了。他一边麻利撸管,一边神游天外地思及心理学原理,诸如尾钩是雄虫的自我身份认同的表征云云……
商略对手淫这事已经很熟悉了,这些天来,他每天起码来上两回,才能纾解旺盛的情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不记得一天当中,多少次闪回那些淫乱画面:埋在自己胯下的脑袋,不断翕张的粉嫩肉穴,被揉捏乳尖时挺起的胸膛……这和看片完全不一样,不仅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更因为这具淫荡的肉体是属于亚伯特的,因商略的刺激而做出反应,或者更直白地说“发骚了”“欠操了”。
商略浑身都热了起来,加紧撸动,手下发出暧昧的哔叽水声。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意淫他,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他这样和性幻想同事有什么区别?
但……天啊,太色了。
他用尾巴卷起“飞机杯”,缓缓套了进去,很紧窒的包裹感,紧得他头皮发麻,这是和手淫完全不同的体验,他从来没有试过,因为他害怕自己上瘾后真去找雌虫开苞。
他的呼吸轻而急促,不自觉挺起腰,一下下顶进那个“肉穴“,很快就感觉到不满足。飞机杯是死的,没有任何反应。要是亚伯特的话……他那么湿,肯定一顶就顶进去了,然后他会不由自主颤抖,发出那种低沉沙哑的呻吟。
每当商略听到他那么叫,心尖都被摩挲得直发痒,有种想把他抱紧的冲动。
有时候,他又想狠狠对他做点什么。
明明是天底下最严于律己的男人,世界排名第一的强大战士,却完全无法承受一点来自自己的刺激,又是喊叫又是喷水的……性感得要命……
想象他躺在自己身下,用那双因为染上情欲而泛着水光的冷灰色眼睛注视自己,商略重重往前顶动,终于射了出来。
他侧过身,将被子搂成一团,紧紧抱住,像搂住亚伯特一样,然而心灵的空虚还是没法被填满,自我厌恶感紧随其后,抛去爱情的伪饰后,性欲显得越发可耻了,他觉得自己又变态又恶心,是一个讨厌的大色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种说法是什么?性爱过后的动物性感伤?
现在他就可想哭了。
他本来以为哭过一次就够了,结果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就像他本来以为那天就已经是结局了,可最近他总是不停回想“要是……就好了……”
如果我当时做得好点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他跪下呢?
他也不是没有怨气的,为了他的残忍,也为了他那么亲他吻他抱他说他会爱上他,现在却完全不理睬自己了。
他一会儿劝自己:作为合作对象,你们之间本不应该掺杂更复杂的私人情感,不然就会像现在一样陷入不必要的矛盾!
一会又凄然了,“不管他喜没喜欢过我,现在一定讨厌死我了,以后也不会再爱我了……”
各种强迫性思维不断反刍,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默默流泪。
他连哭都没法哭太久,因为猫又跳上床来玩那个飞机杯,他和猫展开激烈争夺,终于救下一管鲜榨精液,匆匆打包后送走了。
——说是匆匆,其实动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加以护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S级贵族雄虫的精液千金难换,如果中间被不法分子截获并滥用,几个月后商略可能就会多出上千个孩子,这不仅将造成可怕的伦理困境,更将污染整个虫族血统基因库——近一千年来,高阶贵族之间的近亲繁殖问题越发严重,每个雄虫世系都以族谱形式登记在册,避免三代以内乱伦。
当然,这不是商略考虑的事了,像商家这样的世家,早有一套完备的保密运输流程;他真正犹豫的是,是否要提前发信通知亚伯特。
但他直觉亚伯特即便需要也会拒绝。
这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寄过去,如何处置是他自己的事。
最坏的情形也不过是皱着鼻子扔进垃圾桶。
与商略分离的前三天,亚伯特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有生以来第一次,那头豢养在他体内的情欲饥兽被喂饱了。他立即忘记了自他初次遗精以来便一直困扰他的生理折磨。
然而第四天,情况急转直下。他的“需求”比一切官方给出的预估时间都出现得更早,反扑得更为猛烈。
一切都失效了。
甚至连曾经被他视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的激素阉割法,也只能令他清醒三小时。过去一周,他将每天必要的公务和会议压缩至那三小时,然后反锁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亚伯特敞开两腿,疯狂撸动肿胀的性器。情欲如同恶瘾,叫嚣着发泄,却什么都射不出来。他抬起头,满眼血丝,仿佛困兽仰望囚笼,汗水流下紧绷如块垒的腹肌,昭示着其人确实正在承受一场酷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情十五小时后,他终于意识到,他先前的情欲并非被平复,而是认主后的驯服,从今往后他只能被商略满足,忠贞到连自慰都不行。
连他也没料到,他的身体竟然这么淫贱下作。
他曾在高阶雄虫的宴会上听说过一种玩法,他们令雌虫幼儿从小佩戴锁精环,再用药物催熟性征,唯有雄虫肏穴才允许高潮,如此调教十数年,便能得到一个“只忠于主人”的淫荡性奴。
商略不曾积年累月地改造他,只是用尾钩榨了一回精,他就……
亚伯特狠狠咬紧牙关,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终于低低嘶吼出商略的名字,饱含愤恨,仿佛要将那名字本身给撕咬下血肉。
那孩子把他给毁了!
上次的高潮体验无与伦比,宛如一场爆炸,给他的神经系统留下了永久烙印,稍加回想头皮便空虚发麻,普通强度的刺激再也无法使其满足。
除了生理改变,还有更深层次的心理驱动因素。
即便当时因快感陷入失神,那种源源不断分泌乳汁精液、被雄虫上下需索的感受实在太过……
怪不得那些“精牛”总是一脸骄傲与虔诚——他们每日吃下大量高氨基酸的滋补品和特别风味的食物,然后产出营养美味的白浆供雄虫主人榨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亚伯特的阴囊饱胀发鼓,蓄满精液,只为满足他的主人而存在。
他可真是成了他的奴隶了!他冷漠与嘲讽地一笑,精神在高处蔑视着这具屈辱而可怜的肉身,蔑视着生而为雌虫的软弱本能,然后继续徒劳无用地手淫。他已经不奢求解脱,但仍希望证明他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发情期第三天,阿赫摩斯在他门口鬼鬼祟祟丢下一个小包裹。
是圣子的阴茎倒模按摩棒,地下黑市历久不衰的销冠,无数单身雌虫的救星。
亚伯特拆开包装,哑然失笑。先不说那玩意与真货相距甚远——商略的颜色才不是狰狞的紫红色,也没长到可怕的25厘米——他绝不会让这种冒名顶替的玩意进到他肚子里去。
最重要的是,阿赫摩斯把他当成什么了?刚刚遗精的无知小男孩么?连假鸡巴都不会用。
他的后穴无时无刻不在饥渴收缩,流下淫水。得益于S级雌虫的超敏身体感知天赋,他甚至能觉察到小腹深处那隐匿的子宫入口已如怒放的花心般翻开,灼烫,饱胀,不仅亟待被浇灌,更已完全做好孕育雄虫后代的准备。
回味商略精液喷溅的瞬间,他的口腔分泌出唾液,不自觉微微张开唇,仿佛希望重新容纳它。
那是真正品尝过美味肉棒的器官,他想念他沉甸甸的肉感和热乎乎的滋味,想念他每一次生机勃勃的顶送,即便萎靡时也那么敏感、那么柔软、那么可爱,什么都无法替代,胜过亚伯特曾拥有的一切。
时间早已错乱,梦一般缓慢,晨昏仅透过窗帘缝隙,投下一痕淡影,他迷失于黑暗中,不知熬过多少天,交配欲望如烈焰如激流,永无尽头地漫过他,他第一回想到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者换种说法,如果得不到商略,他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接受了这一既定事实,他终于放任自己再往那温柔深渊堕落得更深一些。
他仔细洗净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密封袋,取出商略曾穿过的睡袍。他将脑袋埋入那团皱巴巴的云朵里,然后深吸一口气,纳入商略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体内立即荡开甜美的涟漪,他融化般动弹不得,四肢沉重酸软,只能急促喘息。
当晚,他梦到商略来找他,依旧那么笨拙,像只刚生下来的小马驹,纤长四肢方才撑起身,就得学着奔跑以躲避天敌。他立即便不再恨商略了,一心只想保护他,将他环进自己的臂弯,在这冷酷又癫狂的年代,他们只有彼此。
那衣服帮他挺过了两天,直至气息渐渐消弭,并为他自身体液侵染。
他想求他再留一会,于是犯起傻,命侍从买回一瓶以商略为灵感的香水。这种号称能够捕捉圣子信息素的香水一向是大教堂最热门的纪念品。商略款的在数年前已停产,好在还能收到二手。
他只是打开闻了闻便兴味索然地丢到了一旁,太甜腻了,一股香草冰淇凌的化学味道。
不过“图书馆密语”的命名启发了他。
不是花香,不是果香,是书的气息。他急切打开随身行李箱,能够精细操纵机甲的手指在那刻竟因期冀而发颤,他从中拿出一本幻想,盖到脸上。
是他,他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朦胧,身体松弛下来,得救似地静静躺了一会。
那书是他从塞勒涅星军事基地的私人图书室里带出来的。
作为新任军团长,他继承了商家盘踞数代的元帅府邸,他在商略曾经的卧房里发现了许多自己的海报和机甲手办,有且只有他的。
他还记得那时他有多么惊愕。
他长久止步不前,与墙上蒙尘的自己对望。他第一回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关注者。他竭力轻描淡写,心中却涌起一种全新的鼓噪,并在日后每次想起时都感到温暖。
这缕柔情意外使他的肉欲平息了些,尽管他越发想念商略了,不再是急迫的占有,而是一种精神上的亲近。
他戴上全息眼镜,眼前出现了商略的温室。微型热带雨林被笼罩于金属穹顶之下,空气温暖湿润,蝴蝶的踪迹闪烁不定。
他盘膝坐在桫椤树下,商略曾读过的书,神话里的众神无日无夜纵情欢爱,一次交合便持续一千年,一百个季节宛如一个夜晚,如同海底的火焰从未被海水熄灭。
忽然间,他发现一片夹在书页里的枯叶,起先他以为那是虚幻的投影,直到指尖真实触碰到它的脉络。
十几年前,那孩子也曾坐在孤月之上的雨林,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当作书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真亦幻的交错瞬间,他的思念再也无法抑制。不顾一切去找他的冲动竟比欲望更强烈,令他的心脏都为之抽痛。
他放下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注射激素抑制剂。
接着他一丝不苟地穿好军装。
今天,他有一场与大皇子奥托的会谈,他太久没有公开露面了,需要安抚盟友的戒心。
出发前,他送出了那只皇蛾阴阳蝶,跨越漫漫光阴,他也希望为他的雄虫采撷世间一切珍美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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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合一千年”一句是描写印度神话里的湿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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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第一场暴雨伴随狂风横扫落地窗,远方的海天交界处被溶解,近处花园的橄榄树剧烈撼动,露天泳池汹汹涨起,已经没过边沿。
这间极简主义的空旷会客室内,仍然静得落针可闻。
亚伯特站立于窗前,屈指轻叩黑曜石墙面,猜想其采用的是什么隔音结构。
商略最爱这样东摸西看了,简直是不分场合的好奇心。亚伯特甚至为此误判过几次。他总以为商略别有目的,到头来证明那只是知识分子的无用爱好。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他又在想商略了。
他由衷厌恶这种……分心。
在这个需要重新部署作战计划的当口,他的每个决断都不容闪失。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二十日后。加之神皇刚刚公开了七位选帝者,他的雄主竟在名单中,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凝望窗外,思索待会与奥托的会面该如何措辞。闪电接二连三落下,一个穿着雨衣的雌虫匆匆跑到泳池边,应当是负责检修水泵的仆役。
商略身边也围绕着无数雌虫……
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坐回靠窗的黑皮沙发,强迫自己观察环境,这是他在盗火教时学到的转移注意力的小把戏:找出五样能看到的东西、找出四样能触碰的东西、找出三样能听到的声音……
他发现灯光是柔和的琥珀色暖光;空气清新畅通;室温被精准控制在约20度,这是高代谢、高肌肉量的雌虫的最适宜体感温度。
比任何军团的隔离室都要奢华,他阴郁地想。
雌虫五感超敏,哪怕只是光脑消息的震动,也如摩托轰隆驶过耳畔。这类隔绝外界刺激的场所能有效缓解雌虫的精神压力,但不是谁都能负担得起的,隔离室通常只供给高阶军雌,且要经过漫长排期。
无论如何,愿意为潜在的雌虫访客营造这方空间,奥托的示好可见一斑。毕竟绝大多数情形,都是雌虫无底线配合雄虫——熏香、音乐、闪烁的星星灯,永远温暖如春的26.5度。
他没有等多久,枢机主教奥托已从旋转楼梯缓步走下。他仅身穿白色浴袍,浅金短发湿漉漉的,却给人以容光焕发的印象。根据他仍有些异常的心跳变异指数,亚伯特推断他在沐浴前应该进行过力量训练,也可能是一场激烈性爱。
亚伯特微笑起身行礼。
他明白对方的居家装扮并非刻意怠慢,反而是一种拉近距离的亲切表现,就像奥托孤身前来,并未携带自己的雌君一样——这也是对亚伯特“放心”的表现。
“请坐。”奥托回以笑容,做了个手势。他们一同落座,奥托捏住铃绳,拉了几下。很快进来两位身穿燕尾服的雌虫侍仆,一位拎着装酒的冰桶;另一位端着托盘,上面是几盒名贵雪茄。
奥托只打量了一眼便拖长嗓音道:“韦伯,难道偏偏这时候用完了雷尼亚加雪茄么?”
眼看侍者颔首致歉,奥托冲亚伯特做了个哭丧脸,“很遗憾不能让你见识我的最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轻笑:“无法见识冕下的最爱,我也深感遗憾。不过久闻阿修罗族的塔尔雪茄,很想尝试一次。”
“那个啊,劲可有点大呢,我从来受不了……”他一边喋喋抱怨,一边拿起金制小剪刀,亲自为亚伯特轧去口子并点燃雪茄。
亚伯特道谢后接过,很自然地将身体后仰,手臂搭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起来。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仿佛在专心品味那神秘的芳香。
亚伯特按耐不耐烦,“丁香和檀木极好地舒缓了辛辣感,是绝妙的搭配。”
“丁香和檀木?这你都尝得出?真不愧是S级雌虫啊!我可什么都分不出。”奥托带头大笑起来。过去许多年,类似的亲民发言为他赢得了无数粉丝。
亚伯特跟着勾起嘴角,想把他的头摁进冰桶里。
奥托又递给亚伯特一根棕色雪茄,“阿修罗说这个发酵太久,禁止我试呢,你来替我尝尝。”
确实比刚才那根更烈,但和亚伯特以前抽的没法比。小作坊下料猛得多。底层雌虫习惯用土制烟草提神,顺道麻痹嗅觉,不然真的太臭了,地下城就是个垃圾场。
“你和小商,现在怎么样了。”奥托举起酒杯,用家中长辈的关切语气问,“小商是个好孩子,就是性格太单纯,哈哈……有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和他说的,尽管告诉我,我帮你开口。“
听他说商略单纯,亚伯特立即感到愤怒,甚至比方才奥托拿自己逗乐时还要痛恨。是的,商略是单纯,他会利用这点的,但他不允许其他虫族为此轻视他乃至试图狩猎他,不,他甚至不允许他们用那种轻佻语气和暧昧笑意谈起他,这群脏东西根本不配。
他泰然自若地与奥托碰杯,“我的主君确如绝壁花朵,等闲雌虫难以企及,得到他青睐的我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高兴你也拥有一段美满婚姻,并仍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提倡的性别分工,下一回我的访谈节目可得邀请贤伉俪分享心得。”
亚伯特微笑,带着点宠溺的无奈:“您也知道的,小商他脸皮最薄,能不出镜就不出镜,我只能代他婉拒了。”
奥托眯起眼睛,眼角皱纹终于透露出些许年龄痕迹,“哈哈,看来你能做他的主啊!”
亚伯特谦逊道:“承蒙雄主信赖,代他处理琐事而已。”
他倒不反感奥托此时的试探,连他自己都觉得和雌虫合作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旦与同阶或高阶雄虫深度结合,雌虫便会完全失去个体意志,不仅无法保守秘密,更是唯雄虫是瞻。哪怕之前商量得好好的,都能随时被一句“雄主不允许我……”给搅黄,毫无信用可言。
多亏商略一直以来表现得无欲无求,亚伯特这套说辞才具有信服力——商略懒得管事,重要的是商家的合作意向。相信以奥托的谨慎,绝不会偏信他这个“中间商”,而是早已自行与商家接触过,并得到了满意答复。
奥托放下酒杯,发出重重一声,仿佛心烦意乱,“小商是难得的好孩子,我现在就怕……唉,这话我真的……”他吞吞吐吐,“不知道你听说没,一直以来他……似乎都……”
亚伯特对他的表演万分嫌恶,仍不得不配合地微露窘迫:“其实,我和雄主已经……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令我满足。”
呵,奥托才不会没事干关心他的性生活。他是怕商略精神力退化到F级,哪怕缔结圣婚,也无法通过确保雌虫彻底服膺于雄主的“神裁”。
听到商略还堪一用,奥托立即爽朗地笑了,“我也不想管你们,省得又要被骂老古董了!但作为过来人,还是得多劝一句,你自己要上心,抓紧时间引荐新雌。我记得你的副军团长是荷鲁斯家族的,性情十分活泼,正好与你互补。“
亚伯特继续微笑点头,心中陡然泛起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把手陪嫁”一直是常例,一来方便圣子掌握整个军团的势力,巩固政治版图;二来也被视作对“正妻“的尊重,确保其在雄虫的后宫中自带盟友,增强影响力。
或许是被商略一口一个爱情给搅昏头了,他竟忘了现实世界究竟是怎么运行的了;又或许是因为在认识商略之前,他根本不在乎雄主是否妻妾成群。
按照他的计划,整个雌雄体系都会在二十年内彻底成为历史,与奴隶制无异的婚姻也将随着权力再分配而土崩瓦解,根本没必要在此时费心。
于是他甚至是怀着一丝惊奇,发现自己那非理性的占有欲竟然如此强烈,以至于完全无法将“商略另有新欢”这件事视作必要的革命代价。
无需想象商略拥抱亲吻别的雌虫,单是想到那温柔关切的目光可能落在其他雌虫身上,他就没法忍受。他希望商略永远只会这么看着自己,不,不是希望,而是他只允许商略这么看自己。
心神不定稍顷,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重新捡起话头,拉过“家常“之后,终于转向正事——即将来临的选帝战以及入选者们的派系。
事实上,除了商略这个被神皇直接指定、打破议程的天外来客,任命名单另有出乎意料之处。
按照传统政治框架,七大洲枢机主教及七圣子都有资格参与教皇选拔,再经由主教团和元老院的所有高阶雄虫秘密投票,决出七个选帝侯。
这种差额选举的方式使得前期的候选者竞争就已十分激烈且充满变数,入选未必是好事,或许只是陪跑乃至炮灰;落选也未必是坏事,而是避开浑水自立门户。
总之,每次选拔名单的出炉意味着下届核心领导层的大换血,很多内幕被摆到台面上,谁进谁出都值得细细商榷一番。
身为老练政客,亚伯特自然不会毫无保留,但随着对话的进行,他越发心浮气躁,好几次露出锋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他怀疑是自己的发情期症状又冒出来了,但比起欲火焚身,更接近于……
他不动声色地细细探查起自身神识。
他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雌虫能做到这种事——雌虫的强化五感是向外部世界的,能在转瞬之间凭本能输入万千信息,却对自身精神状况和理智水平十分迟钝,稍不留神就爆表狂化。
“向内探查、评估并进行疏导“一向是雄虫的专长。
而亚伯特不仅建立起了完整的精神屏障来避免雄虫的窥探和操纵,更在不依赖任何雄虫的前提下,将屏障后的“识海”打理得井然有序。
或许不能称之为识海,毕竟那玩意是拥有强大精神力的高阶雄虫独有的,但亚伯特参照其构建原理,模拟出了一个系统化的精神宫殿来处理过载信息,这才使比一般S级雌虫强大敏感十数倍的他,至今仍能维持稳定意识。
他的“识海”是一片浩瀚的水网,千万条支流在银白的神经网络之间交错延展,将充满威胁的洪峰层层抚平,最终归于恒久的寂静。
他径直走向无边无际海水中的孤岛,那是他存放与商略相关的情感记忆的地方。它是唯一的陆地,重负之中的轻,却也是涡流激浪汇集之所,每每使他中心动摇,无法吞没也无法绕行。
如今岛的四周风急浪涌,但那横越水面的孤峦的形体依旧明晰,黑暗不在那儿。他移开了目光,风般继续行于水上,直至找出粘稠黑潮的异样源头——是嗅觉方面的警报。
这并不是通常容易出问题的感官,除非………
烟里有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正对上奥托深微的探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他正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很显然,一切都是蓄谋。
他无暇思考奥托的下毒动机,当务之急是立即脱身。然而就在他起身的一刹,痛苦犹如灼热的铁水灌入颅腔,他重重栽向地面,本能抓住桌沿,手肘扫落酒杯。
玻璃碎裂的动静使警报触发,45kHZ的超声波专门针对雌虫,通过刺耳的感官污染加以震慑。
意识像被刀片刮擦,亚伯特指尖死死抠住桌缝,逼迫自己缓慢调整呼吸,重新恢复“正常”,尽管他知道,他走不了了。
一个已经出现异常的雌虫就像危险爆炸源,奥托有一切理由启动最高防护措施,甚至以他S级雄虫的权限,出于自卫意图将自己击毙都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然而奥托只是焦切安慰道:“别担心,我立即把小商找来。”
亚伯特猛地抬头,尽管满眼血丝,目光依旧森然,直刺向奥托的眉心。
他终于明白了奥托的算计。
他算计的不是自己,而是商略。
他要借自己测试商略是否能自如调动S级精神力展开疏导,是不是一直在扮猪吃虎。
没想到由于自身的缺陷,有朝一日他竟会成为用来要挟商略的人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绝不允许。
他没有一丝犹豫,立即阻断嗅觉,然后掏出手枪,集中火力轰击防弹玻璃,砰砰砰数声过后,落地窗应声而裂。
余光瞟过,奥托已经以对雄虫而言惊人的敏捷,滚到沙发后面去了。
即便奥托看不见,亚伯特所做的一切仍然会被监控录下,这使亚伯特花了一秒思考是否要装疯卖傻,最终只是失笑,随手将抽过的雪茄塞进口袋,然后干脆利落地冲进了雨幕里。
还装个屁。
从商略破格入局起,他和奥托的联盟就已名存实亡,奥托这老狐狸从未真正相信商略虫淡如菊。
亚伯特三两步绕过泳池,暴雨击打在军装上,他的思绪也如湍流翻滚。
明明有更保险的做法的。
譬如相信以商略的智慧,接到电话后不会赴险——但非常遗憾,正因为他了解商略,所以他知道,哪怕明知是陷阱,商略还是会来的。想到这里,他心头热血上涌,说不清是为了商略对自己的眷爱,还是为了商略本身的高尚。
又譬如他本可以任由商略过来。他不清楚奥托用了什么毒,但他或许仍可以像刚才那样,暂时切割某些被污染的感官,甚至无需商略展开精神疏导,就能拖过几小时。奥托没有理由一直扣留他们。
又譬如,即使商略暴露自身精神力已经恢复的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亚伯特如今铁板钉钉的重罪“以精神失控状态实施危险犯罪,危害雄虫生命尊严及公共安全”,商略本就没有向外界通报“个虫病情进程”的义务,奥托无法就此发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亚伯特又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快意,就连奥托也完全没料到今天会闹成这样吧!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试探一下商略。
反而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掀翻了棋盘。
该站队了,他没法脚踏两只船。一边是这伪善的老头,一边是他的小商,就算他一时难以捋清轻重缓急,难道还分不出里外亲疏么?
这几枪过后,他不仅为他的盟友在即将到来的恶战中保留了底牌,更是交出了自己的把柄——他与奥托的联盟彻底破裂,身负重罪的他将不得不寻求雄主庇佑。
要快,尽快,等不及婚礼了,他今晚就要和商略交配,这样雄虫才能拥有对他的“处置权”。
暴雨冲洗着暗沉花园,树木如怒涛起伏,他已临近大门,一道闪电倏然撕裂云层,照得天地一片刺亮。
他止住脚步,瞳孔微缩。
因为前方那撑着黑伞、一动也不动的瘦高身影。
雨脚密集迸溅,发出噼啪巨响。伞下那双金色眼瞳依旧幽深,仿佛亘古浸泡于一汪琥珀中,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阿修罗。
三千年世家血统的结晶,当世最强战神,第一军元帅,也是奥托的雌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战斗欲在亚伯特在血管里狂暴奔涌,他从多久以前就渴望与他一战了?
但最终,他只是慢慢经过阿修罗,步履从容稳定,仿佛自己并没有狼狈地浑身湿透,也没有把他家的玻璃砸得稀巴烂、把他的雄主吓得滚到沙发后头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阿修罗轻声道:“替我向田田问好。”
谁是甜甜?
……该死!!!他为什么这么叫商略!
残存的一息理智警告他:这是一个十分有用的关系,他今天该领他的情;发情期激素却在怂恿他:狠狠打一架!看他还敢不敢甜甜来甜甜去!
他的脚步放慢得过于明显,身后竟传来低微鼻息,在雨声中似笑似叹。
阿修罗是故意挑衅的!
他愤然钻进车里,罗曼立即问:“去哪儿?”
“先回阿赫摩斯那儿。”他抹去脸上雨水,出于对沿途刺杀的顾虑,仍未解除嗅觉屏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选帝战中最惨烈的那几届,大半选手甚至没活到开幕式。他并不认为本届一开局会先清场,但他才刚见识过商略的特殊待遇。
及至回到主宅,他重新打开“水坝阀门”,检视身体状况。虽然能暂时封闭五感,但太久的话,可能会导致支流彻底枯竭、相应器官末梢神经坏死。
无尽黑泥从河流中涌出,他一点点过滤并筛检。
比之直接找商略求援,他选择自己先行排雷。这固是他过分独立的表现,也因为许多案例中,深入探查的雄虫被精神域彻底坍塌的雌虫波及,或死或疯或永远丧失机能。
亚伯特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虫,他怀疑奥托的真正意图是将自己变成一个虫肉炸弹,然后炸死急吼吼来救他的商略。
反正如果亚伯特掌握了类似的核心科技,他一定会这么应用的。他顺走那颗雪茄,一来是为了留存证据,二来也是为了将来模仿犯罪。
事实证明他的邪恶与大胆远超奥托,对方大概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招。气态神经毒素的剂量很轻微,两个小时过后,他已完全代谢掉副作用。
嗅觉不再堵塞,空气中最细微的气味分子反扑而来,他俯下身,埋入书中,深吸一口气,希望借此覆盖掉记忆中的烟味。
然而此时嗅觉格外敏感,他越发渴望来自商略的真正信息素,发情期的热力又开始在体内涌动,他不断紧夹大腿,隐秘挤压后穴里的肛塞。
最渴望商略的时候,传来敲门声,罗曼匆匆丢进包裹,甚至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就像个畜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里是一个洁白的小盒子,盒盖上印着一只展翅的黑鸟,这是商家的标识。
打开盒子,先是一张手写便签,纸上写着:
“如有需要,尽快服用。下周同一时间会再配送。此信无需回复。”
他拿开那张纸,透明保温箱里,摆放着一支精液试管。
“真是懂事啊。”他意味不明地笑了。
这曾经是他设想中与雄主相处的最佳模式,公事公办,各取所需,借助现代科学,双方甚至无需碰面。
他本以为要经过复杂的谈判与拉锯才能实现这样的形婚,没想到如今轻而易举到手了,甚至在他提出要求之前。
可他的心口为何如此抽痛?为何如火般沸腾的情欲也无法驱散彻骨寒冷?
他知道为什么。
因为商略完全不想见他,不想要他的回信,不想再和他发生任何关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要他了,才拿这个玩意来打发他。
他立即拨打商略的联系方式。
商略过了一会才接起,这是亚伯特度过最漫长的半分钟。
“我能见您一面么?现在。”亚伯特严厉问。
他本以为商略会找理由推拒,至少会问一句为什么,但商略只是忙乱应下:“好的,我马上来。”
电话那头传来杂乱的动静,大概是他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了,乱七八糟地穿上拖鞋,声音离远了些,则是他在和侍从说话,“帮我备车,不,直接调直升机,走我的圣子权限……没关系,不用换衣服了……”
他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聆听,起先他以为是商略忘记挂断了,但那声音很快又贴近耳畔,压得轻轻的,带着哄劝意味,“再给我十分钟好么。”
亚伯特本该客气地表示不用着急,甚至按照他一开始的打算,是他去找商略的。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误会了商略的用意,出口却很嘶哑,仍然带着些委屈,“那么请不要挂断,在这期间我想听到您的声音。”
“好,我不挂断。再等等我,我马上来。”商略顿了顿,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亚伯特,等等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六章发情期下
直升机叶片掀起狂风,将商略单薄的睡衣吹得猎猎作响,侍从急步上前,为他打开披肩,他匆匆道谢,语声淹没在螺旋桨轰鸣中。
他坐入副驾,戴上耳机。直升机立即拉升,受气流影响,晃动得厉害,驾驶员赶忙道歉,商略摇头:“没关系,我不晕机,可以开快点。”
毕竟是商家的虫,自幼随父亲南征北战,这点颠簸还受得住。
他望向夜空下的连绵云海,对着电话那头喁喁细语道:“最近戒严了,临时航线很难批,得先绕一下,再晚个五分钟吧。”
“不急。”
“那……”
到底叫我过来干什么?
连他都从亚伯特一开始那生硬的语气里听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自然有许多揣测,难道是……外卖不新鲜,害亚伯特食物中毒了?
他有心问,又有点害臊,毕竟身边坐着驾驶员,塔台也在监听,只能没话找话道:“我很喜欢你送的蝴蝶,哪里搞来的?我之前收了很久都没收到。”
“命令当地驻军现抓的。”
商略咋舌,“这么大手笔。”
亚伯特低低笑了,“商元帅以前管你管得很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了,是笑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是抗议道:“我爸爸最讨厌公器私用以权谋私的行为了。”
“我偏要这么讨好你,你也讨厌我么?”
商略顿时憋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了。其实他还有点懵,摸不清亚伯特的态度,他们刚才是在打情骂俏对吧?
很快到了阿赫摩斯的宅邸,这家确实是败落了,虽然也有停机坪,但早已荒草丛生,探照灯光柱扫过时,十来个军雌还在清理空地。
商略被罗曼搀下舷梯,第一眼没见到亚伯特,心中更加担忧,“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在宴会厅。”
“嗯?”
难道有场惊喜派对等着他?商略顿时怯了,作为“被告知是睡衣派对结果只有他真穿着睡衣到场”的日常受害者,他已经出够丑了,于是唯唯诺诺道:“我要不要先换件衣服?”
“只有长官在里面。”罗曼边说边为他推开门。
看到里头的场景,他又诶了一声。
全息投影将整个宴会厅变成了一座旧大陆热带雨林,阳光穿过钢化玻璃穹顶,被高大的苏铁类植物层层遮蔽,只在苔藓之间投下零星光斑,盛满雨水的叶子不堪重荷,整片整片地泼下溪流,阴暗中沙沙声不断。
小灰蝶是最常见的,一蓬蓬灰尘般翻飞;蓝闪蝶停在腐烂的无花果上,懒懒吮吸汁液;一只巨大的裳凤蝶从他身边滑翔而过,翅膀流转珍珠光泽。
他环视这生机勃勃的蝴蝶乐园,感伤之余也有些迷茫,他本以为父亲死后,它就早该废弃了,不知为何仍在运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走入一亩清阴的无尽长夏,断断续续想起了很多童年片段。当年同游此地的亲友或永诀或离散,除了他的记忆,什么都没留下。因此当他发现温室依旧如初,心中渐渐泛起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在他弃置自己的人生,逃避任何可能激发创伤的遗物时,有人却为他妥善收纳着一切,使他想要凭吊时有迹可循。
他知道那是谁,也知道去哪里找到他。
他果然在这片小世界的中心,那颗巨型桫椤树下。
相传佛陀涅盘的树下,光影纷乱,雨雾湿润,亚伯特赤身裸体,张开大腿抚慰自己。
商略立即觉得自己透不上气了,却又根本挪不开视线。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亚伯特的裸体,那么雄壮的肉身,只有神话里的英雄才配拥有,就连那暗沉的阴茎都像原始性崇拜的图腾,盎然挺立着、耸动着。
他想起七岁时在电视上见到的那个少年,十八年过去,他变成了一个成熟伟岸的男人,轻松适意地展露情欲,更增添了一种危险的魅力。
商略脸红了,不敢靠近他。因为他自己还是那么青涩,穿着睡衣,简直像个小男孩。更可悲的是他其实已经不小了!
虚幻的雨水一滴滴落下,每一滴都是一百年过去,直到他本身都要站成一棵吸饱水的植物,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他,缓缓单膝跪地,嵌入亚伯特张开的两腿之间,同时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中。
在这伊甸园里,他们是最初的人类,即将进行最初的交合。
商略正沉浸于世界生灭的原初意象之中,手臂被猛地一拽,陷进了那攫取一切的贪婪热吻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亚伯特在他唇上饥渴揉捻,鼻息急促。
商略柔顺地张开嘴,接纳了他的侵占,很快又受不了那仿佛连氧气都要夺去的深吻,脖子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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