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君初相见(1 / 2)

('第五章与君初相见

商略盯着自己在路灯下拖得长长的影子,许久一动不动,似乎看得入迷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虽然并未察觉任何监视,但四下里一定被重兵把守,否则对方不会打草惊蛇。

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如果没有今夜的教堂惨案,至少商略还有底牌,可现在就连精神力都已耗尽了。

怎么办呢?

他打开光脑,给阿布发了条消息,“带走拉吉莎,地址是十九街的摩揭陶院。”

随后,他慢吞吞走到门口,扬声道:“那个,我忘带钥匙了,可以帮我开一下门么?”

不管来者摆出了什么阵仗,大概都没料到这种情形。

沉默蔓延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分钟后,门内终于传来跑动声,一个雌虫打开门,向他敬礼致意,又飞快隐入黑暗中,似乎生怕被商略抓住盘问。

商略胡思乱想:如果自己是侦探主角,大概不用发问就能通过细节推断出来者身份。

可惜商略什么都没看清,仅知对方受过军事训练,或许是亲兵之流。

这一结论毫无意义——由于帝国强制服兵役的政策,年满15岁的C级以上雌虫必须参军。

他走进院子,宅邸正门虚掩着,门缝底下斜斜透出一道明黄色的光。

他又开始磨蹭,转头望向院子,认出了正在播放的电影,那部大名鼎鼎的《逃嫁圣子》,正演到雌虫爬上神谕所的高塔,隔窗诉衷情,“您还记得我么!!!我的小星星~~”

因为是盗版资源,画面上方一直滚动着“点击立即私聊性感热辣雄虫”的诈骗小广告,形成某种诙谐的呼应。

商略笑不出来,他静静伫立于黑暗中,一阵风吹过,枣树的影子如潮汐般起伏,一遍遍漫过他。

其实冥冥中已有预感,门内是谁在等候。

但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合理推论还是在………期待。

他攥住门把手,手心微汗,一鼓作气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眼就看到了。

那个雌虫从来都是存在感的代名词。

亚伯特侧立于窗边,揿灭烟头,转过头来。

他举止敏捷,并无贵族式的矫揉,却因精准控制力量而显得优雅无比。

感觉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高。

这是商略此刻唯一的想法,因为大脑在冲击之下,已无法处理任何比这更复杂的信息。

亚伯特深深凝视着商略,双眸明亮如星,本来已酝酿着笑意,却在微微翕动鼻翼后,眼神一紧,转而变得严肃。

商略呆望着他,视线相交片刻,头皮便开始发麻,仿佛有一线东西正在迅速收紧,他不堪承受地猝然避开眼。

亚伯特的眸色一下加深,他迈出一大步,如猛兽在漫长蛰伏后的一扑。

“!”

商略飞快合上门,仿佛只是不小心走错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从里头被拽住,力气大得他跟着一个前扑,跌入屋内。

亚伯特像老练的猎手,立即察觉自己逼迫过紧。他主动后退几步,右手抬至胸口,掌心向内,紧贴心脏,微微垂首欠身。

这是高级将领向圣子及主教们的标准问安手势,他做得异常舒缓,释放出安抚信号。

商略早已忘了该怎么还礼,点了点头,又怕对方误会自己刻意怠慢,开口道:“谢谢……”

回答得太不伦不类了,商略耳朵发烫。

他困窘得不肯再抬眼,转而盯着亚伯特的胸口,以他们的身高差,这正是他的水平视线所处位置……

亚伯特身穿黑色军装,立体剪裁更彰显其伟岸挺拔的体格,胸前佩戴各种连着黄金穗子的勋章。

虫族是一个尚美的种族,又因现代战争的特性,军服的装饰性犹胜于功能性,但像这样全副披挂,几乎只见于某些隆重场合。

亚伯特为他盛装而至。

这个发现令商略心中微微一涩,他由衷希望此刻的自己也能像样点,至少洗把脸……

“给雌虫看电影,有意思么?”亚伯特轻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像被猎手故意弄出的异响吸引的鹿,呆呆地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亚伯特。

亚伯特神色沉静,仿佛只是在派对上随意抛出一个破冰话题。

商略却感到问题背后隐含的锋利,正正刺中他多年以来的自省:他是否自诩启蒙思想家,一边播撒平等自由的真理,一边却又美其名曰“民智未开”然后高高在上地强行灌输?

那种熟悉的恶心感又冒了上来,商略摇摇头:“有时我并不觉得好看,但片子是他们选的,他们爱看就行。”

亚伯特微一挑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兴味。

那一瞬间,商略已做好迎接下一轮挑战的准备,他猜他会问:“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抑或是“他们是通过哪种形式选择的?”

哪怕只是决定每周看什么电影,也是民主民选的微小实践。

商略感到一种可耻的兴奋,甚至为此微微眩晕。通常来说,他厌恶争吵,总是好脾气地附和,但那只是因为根本不在乎。事实上,他一向喜欢智性的辩论,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

然而亚伯特并未继续追问,“还未因私闯宅邸一事向您致歉。我在外等候时,遇到一伙不速之客走出您的房间,出于安全考虑,便自作主张……”

亚伯特低沉柔缓的声音仿佛紧贴着商略的头皮,害得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过了会才重新集中精神,又被话里的信息量给弄懵了。

今晚怎么全赶一块去了,他这口冷灶都要烧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速之客……会是审判庭么?

即便这几年浪迹天涯,他从未得到过真正的自由。无论搬到哪里,审判庭的代行者们都时常搜检他的住所。他们暗中行事,很少留下痕迹,所以商略也不清楚造访频率,只当一些“必要的代价”,默默忍受着……

“您是否用了晚餐?”

“还没有……”这是一个事实性的问题,所以商略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才绷紧下巴。他已经被亚伯特千变万化的话题走向给彻底搞糊涂了,甚至有点恼火——他骨子里讨厌被打乱节奏,讨厌失控。

“那么作为赔礼,请让我为您临时准备一顿简餐吧。”亚伯特凝眸微笑,不等商略回答就走向开放式的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商略下意识跟了过去。

煤气灶一时点不燃,商略讷讷交代,“可能太久没用……”

亚伯特随意摆弄了两下,蓝色火苗腾地蹿起。

商略默默站了会,眼看帮不上什么忙,又缩回客厅,坐到椅子上,等着开饭。

亚伯特背对着他,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口,小臂线条紧绷,右手始终戴着黑色皮质手套——黑手套是军雌元帅们的权力象征,他们被特许遮挡等级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理台对亚伯特而言偏矮,切菜时必须俯下身,于是某个部位被合身的马裤裹得格外显眼,成熟而饱满。

商略想起“撅屁股剪树枝“的糟糕笑话,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他侧过头,望向被夜风吹动的窗帘,因为产生了性上的联想而生自己的闷气。

尽管不再去看,仍能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刀叉锅碗的碰撞声,热油下锅的爆响,很快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

商略的心也变得轻飘飘的,充满不安,半小时前他还在生死场上挣扎,现在却过起家家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总觉得才过了几分钟,亚伯特就端来餐盘,弯腰时在他近旁投下阴影。

商略不由自主僵住了。

“怕我么?”亚伯特低声问,沉重的呼吸扑向颈畔,似在深深嗅闻。

商略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掩饰地低头看向餐盘,先是一怔,然后笑开了,轻声道:“是菠萝炒饭……”

亚伯特垂眸注视着他因为惊异而显得天真的笑容,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吸进一切光亮。

菠萝蛋炒饭是塞勒涅星的特色料理,说是菠萝,其实是菠萝罐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塞星基地拥有室内农业种植系统,食物种类依旧匮乏,借由轨道物流运输的各类罐头便成了居民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食材。

离开塞勒涅星后,商略已有数年没吃到过菠萝炒饭了。灯光下蛋炒饭冒着热气,米饭被翻炒得油亮,菠萝丁一看就酸甜可口。

他才发觉自己有多饿。

这一整天除了冰淇淋,他再没吃过别的,直到现在才感到头重脚轻,胃部沉沉下坠。

他拿起勺子,先前被蹭破皮的掌心一疼,嘶的松开手,勺子落下,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亚伯特眯了一下眼。

“不好意思。”商略为发出噪音而喃喃道歉,换了种握法,笨拙地舀起饭,吃了一口,微微睁大眼,加快了进食速度。

亚伯特定定观察着他,目光专注,眉心始终微蹙。

商略很快吃完。因为吃得太撑,血都涌到胃里去了,他眼神放空地道谢,“非常美味……”

“左边嘴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窘迫地接过亚伯特递来的纸巾,擦掉了嘴角的饭粒,然后又开始发呆,一动也不想动。

在他的大脑深处,防御机制仍在负隅顽抗,不断警告他: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太过于松懈了。

但因为他始终下意识将舒适等同于罪恶,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松懈正是雄主接受了雌侍的服务后特有的状态。

亚伯特收走盘子,再回来时商略已经困得快闭上眼睛了。亚伯特微微一笑,并不打扰,只是坐在对面,两手交叉,眼神温和地端详着他。

商略脑袋越来越低,猛地点了一下头,像上课打瞌睡的学生一般惊醒。

“想必您已知晓我的来意。”

“不清楚。”他干巴巴道,暗藏一丝少见的尖锐,比之威慑对方,更像是再次提醒自己:眼前是个危险的家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此来并非仅仅向您求婚,更是希望与商家结盟。”

因为早有预料,“求婚”二字并未在商略心头激起一丝浪漫的涟漪。

不过亚伯特在碰了个软钉子后立即换成单刀直入的沟通方式还是博得了他的好感,于是他也不再兜圈子,“商家不打算卷入最近的纷争,阁下还是另寻盟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您自己呢?”他始终语气平静。

“嗯?”商略做出不解的样子。

“您甘心么?”

商略抿紧嘴角。会这么问,很显然亚伯特已经知道了什么。问题是他知道了多少?是猜测还是试探?是威胁还是交底?商略的思绪飞速运转。

“我可以为您……”亚伯特一哂,“不,以您的激烈个性,准确的说法是我可以助您复仇,哪怕凶手是那位也在所不惜。”

那位……

尽管不可说,但用“那位”指代的,唯有那位。他是凡世中神的代理,他的权柄高于一切,唯有他能清算众生,唯有他的荣耀永不衰退,直到世界终焉。

哪怕凶手是那位也在所不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何等的狂悖、仿若一把锋利的剑,裂开华美帷幕,直指至高神位。

商略的灵魂都为这宣言而震颤,对他的好奇心和探究欲一下达到顶峰。帝国不缺野心家,不缺傻瓜,甚至不缺“英雄”——造神运动与军国主义是一对双胞胎,真正罕见的是付诸实际的反抗者。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想要做什么?怎么做?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商略有一连串的问题,但他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时,神色是一贯的木然,“你或许听到了一些传言,但那并非全部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懂那一字封印的真相,不懂商家传承数千年的使命如何将一代代后继者缠缚,个体的仇恨在一个文明的兴亡前从来不值一提。

亚伯特沉吟,“我确实不懂,想必此时也不配知之,但今夜我不止为商家而来,亦是为您而来,您明白我的意思么?”

商略这下真的陷入迷茫。为他而来,是说借用他的圣子身份来推挡婚约么?还是指他的精神特质——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仍能调用能力……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亚伯特忍不住低叹:“您想要什么?”

换做以前,商略大概会开玩笑似地说出真心话:我想要世界和平,我想要众生平等。但那些都是无私的宏愿,是从诞生伊始就植入他脑内的信条。

王,天下万民之所归往,无偏无陂,无有作好。

他被当作一个王养大的。

一位人王。

为此他已伪装得太久了,从“不敢要”到“不想要”,再到如今,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然而此时此刻,亚伯特目光炽热而固执,紧盯着他不放,不容他再逃避。他看见自己倒映在亚伯特的瞳中,天地间小小一个,孩子般迷茫,被嵌套在无尽轮回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中泛起绝望,眼前跟着一阵阵发黑,为了抵抗眩晕,商略抬手扶额,“我想要……想要……”他再也无法忍受,“你别看我了!”

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

真是不应该……

他一头栽向桌子,然后落入了亚伯特的臂弯。

那怀抱异样的用力,商略感到自己不是被揽入怀中,而是被嵌了进去,不留一丝缝隙。

“被逼成这样了么?”

商略闷闷地嗯了一声,将脑袋埋进亚伯特厚实的胸膛,听着对方心脏无规律地急跳,感到幼稚的满足,原来不止自己这么狼狈……

一只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掌心温暖而干燥。

他缓缓合上眼,放任意识消失,像余烬熄灭在一场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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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骨头了,罗曼想。二十几岁时能不眠不休地蹲点,现在将四十了,空调车里坐两小时就腰酸背痛。

他看向遮阳镜,发现自己越来越秃了,尽管每天早上用小梳子悉心扒拉,仍然露出了光亮的头皮。

老了的另一个标志是爱追忆往事。他老想起十几年前,那时候他们胆可真大,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韩逐接收情报,亚伯特孤身突入,他负责接应,从没失手过。

听到军靴踏出的熟悉脚步声,他迅速揿灭烟头,打开车门锁,回头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烟圈呛进肺里,差点咳死。

亚伯特怀里抱着一只雄虫,一手托在臀下,一手护在后背,抱孩子的抱法。

雄虫被裹在军装外套里,只露出一头杂乱黑发,身材已算修长合度,但在亚伯特钢筋般粗壮的小臂的衬托之下,仍显得娇小。

罗曼的脸都青了,脑中立即浮现出许多可怕的猜想,但再是忧虑也没忘了本职,亚伯特一坐上车他就踩下油门。

等开出一段安全距离,他才借由后视镜偷眼打量。圣子蜷缩于亚伯特怀中,许久一动不动,仿佛晕死过去了。

亚伯特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在衬衫挺括,发型一丝不苟,并不像法外狂徒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罗曼鼓起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受了点伤。”

“要带他去看医生么?”罗曼一下紧张起来。雄虫体质娇弱,有时候磕碰一下就会骨折乃至内脏破裂。

“嗯。”

“那我就近导航?”

亚伯特又嗯了声,然后才道:“阿赫摩斯有家庭医生,我刚才联系过了,直接回去。”

那你嗯什么……

亚伯特感到他复杂的视线,却无心解释。

因为商略正软趴趴地依偎在他怀中,睫毛低垂,毫不设防。相比这个认知,这世界上的其他事都微不足道,他像沉入水底,被隔绝于意识边缘,那是比迷醉更可怕的平静感,仿佛怀抱这个雄虫,就已抵达时光尽头。

亚伯特静静玩味这种感受,并且尝试抵抗。此时此刻,他唯一的敌人是他自己。他已通过了太多残酷的试炼,但这回不一样,不是剥夺,而是得到;不是痛苦,而是满足。

“痛……”商略喃喃。

“哪里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又不吭声了,手指搭在衣服边角,呼吸促急。

亚伯特的手探进军装下,轻轻抚摸商略的后颈。这是一个异常僭越的动作,因为雄虫恰是通过尾刺插入雌虫后颈的方式来完成初级标记的。

他并非无缘无故触摸这里。

第一次靠近时就闻到了,这儿不久前被另一个强大的S级雌虫碰过。

无法忍受。

为此他用军装将商略裹了起来,用自己的气味占领雄虫。

他合拢两指,叼奶猫一般揪住商略的后颈肉。只要再用力一点,颈椎就会断裂,亚伯特想,心脏紧缩,几近兴奋,当恐惧太强烈时,大脑会下意识进行这种替换。

商略吃痛地哼了一声。他又松了劲,转而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爱抚他的后脑勺。

商略渐渐停止颤抖,蜷在他胸前的两手却开始使劲,亚伯特把他往上提了提,商略便如愿以偿地将脑袋埋进了亚伯特的颈窝,如此契合,彷佛他的脑袋天生就该搁在这儿。

这个姿势比趴在胸口更亲密,湿润而轻浅的吐息吹拂在皮肤上。

亚伯特强迫自己关注细节来分心:商略乌发乱蓬蓬的,沾染尘灰、硝烟与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为此蹙眉: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柔弱的雄虫,他本不该以身涉险。

除此以外,商略眼下有黛色阴影,显然长期睡眠不足。头发故意留长,两根触角习惯耷拉,混在雌虫堆里也瞧不出来。

伪装。

他第一眼见到商略,就知他仍是一位强者。只有强者才拥有那种漫不经心的轻松态度。即便被亚伯特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仅仅表现出不适,就连最后的情绪失控,也大概率受累于极度恶劣的身体状况。

亚伯特想,自己这次选了个好时机,方能窥见商略面具下的一部分本性。

一离开那怀抱,商略便觉寒冷,并非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无助,仿佛破壳而出的幼雏。

他的意识起起伏伏,对外界有朦胧感知,却始终醒不过来,只感到浑身酸软无力,玩具似的被随意摆弄手脚。

脱下衣服时,扯到了后背的伤,火烧火燎的痛,他呜咽了一声,对方动作更为轻柔,再没弄疼他。

绑尾被解开了。

通常而言,雄虫只穿袍子,尾钩摇曳于层层叠叠的裙摆间,矜持又隐含炫耀。

只有少数下层雄虫才会绑尾,顾名思义,是为了方便干活,用布条将长尾盘卷起来,再固定于后腰。这样腰线会变得鼓鼓囊囊的,实在称不上美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不见天日的尾巴耷拉了下来,漆黑的硬质节段,先粗后细,弯弯的一弧,在尾节处又膨起一个蝎尾式的毒囊。相较商略清癯的身材,这根粗大的鞭子是如此不协调,更因疏于打理而黯然无光。

尾巴被一只抹了护理精油的大手从头到尾轻轻捋动,即便在昏迷中,商略也痒得蜷起了尾巴尖,无力甩摆了几下,试图抽走,又被握住不放。

他不敢硬挣,但出于防御本能,末端瑟瑟探出了一根血红的毒刺,惹来讶异的低笑。

“……”

尾巴……我的尾巴……又被嘲笑了……

悲伤的童年记忆翻涌而起。

其他雄虫两三岁时就能用尾巴卷起水杯,灵巧得像第三只手,商略却好像和自己的尾巴不太熟,时常不小心踩到后一头跌倒,不仅承受了双倍痛苦,还招来小伙伴的疯狂嘲笑。

捉迷藏时,他本来已经努力藏好了身子,却浑然不知尾巴还长长垂在外面,被雌虫一把拽住,狠狠拖了出来,痛得他手脚扑腾哇哇大哭。

雌虫与雄虫的性别比约为10:1,高阶雄虫五岁起就被接入神谕所教养,家属院里除他以外的小朋友都是雌虫。

雌虫在性成熟前对雄虫怀有隐秘的恶意,商略又是个F级闷葫芦,时常被欺负。

商略像幼年习惯的那样,把大尾巴夹起来,紧紧抱到胸前,穿山甲似的努力缩成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坏蛋就揪不到他的尾巴了。

“怎么这么委屈?”那声音蕴藏着笑意,但商略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有点害羞。

亚伯特也不来硬掰他,而是把他一整个端了起来,放到铺开大毛巾的床上,慢条斯理地擦干他的全身,更趁着他弓背的姿势,给后背抹药,吹干头发。

一番顺毛后,商略又没出息地慢慢展开了。

最终他的手被抬起,棉签沾了药水,点触掌心,难免刺痛,他好几次想要抽走,又被握住。

上完药,雌虫正要起身,商略蜷起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手。

对方一顿,紧接着他的手被妥帖但干脆地塞回被子里。

他还是走了。

商略等了一会,终于寂寞地晕了过去。

通讯器刚一响起,阿赫摩斯的男宠真夜就在黑夜中睁开眼,视线熠熠清明,“怎么了。”

“没事儿,你接着睡。”阿赫摩斯本来蜷在他脚边,含着他的尾巴尖睡觉,这会也被惊醒,从被窝里爬出来给了他一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披衣下床,走远了些才解锁光脑,扫了一眼消息,“呵”了一声,出门去联络那个和他一样倒霉的家庭医生,并在指示中夹杂了一些私货:伤哪儿了?怎么伤的?务必报给我,所有细节!

他余兴未尽,亲自把家庭医生领进主卧,希望能趁机观瞻一下那位直接被掳来的“在野”圣子阁下,可惜四柱床的猩红帷幔已落下,他再是心痒也不敢伸手扒拉,只得悻悻离开。

阿赫摩斯慢悠悠走过墓道般华丽的长廊,两侧俱是先祖们的彩漆壁画,在黑暗中视线绰绰,瞧着极为阴森,似在质问不肖子孙为何令一个野种雌虫入主神殿。

军团元帅们有一个月时间筹备神圣婚礼,契约达成前不得离京。相比其他回老家度假的贵族们,亚伯特是彻头彻尾的异乡客,甚至未曾置办私人房产,于是暂时借住在了阿赫摩斯的祖宅。

阿赫摩斯漫不经心地环视周遭的祖先们,亢奋地心想:没见识的老东西们,感到荣幸吧,你们将同我一起见证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他路过宴会厅,见主窗大敞,月光如海水般倒涌,一点黯淡的火星漂浮其中,颇有寂寂之意。

也不知道亚伯特躲这儿抽了多久的烟。

阿赫摩斯的直觉向来灵敏,深知此时万万不可去触霉头,正待假装没看到,却被叫住了。

“你现在可以说你上次没说的话了。”

他定定看向他,眼神晦暗。

阿赫摩斯像正面撞上一头困兽,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么啊?换成其他雌虫,他这会儿已勾住他的肩笑嘻嘻道,“你没吃过他的鸡巴吧,谢天谢地,老弟,那你还有救,听我一句劝,真爱不得好死。”

“他还好么?”阿赫摩斯没有问亚伯特好不好,而是问圣子的安,这是他的狡猾之处,谈论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精神力见底了,给他用了Z3。”

阿赫摩斯在心中暗叹。

Z3是非常昂贵的精神力补剂,一直特供给神谕所的S级雄虫。据说雄虫快挂了磕一瓶都能跳起来给自己主持葬礼,连他家都没库存,不知道亚伯特从哪儿紧急调来的。

“帮我查一下,今晚贫民窟发生了什么动乱。”

阿赫摩斯干脆地应了声,第一回因为谈公事而松了口气,正欲借机告退,又听到亚伯特平静地问:“你打算拿那个代行者怎么办?”

“真夜么?还能怎么办,玩玩而已,这会儿还能用来传假消息,等碍事了,杀了呗。”他做出无所谓的表情。

“我不是在逼你。”

“亚伯特,我心里有数。”他已多年未当面唤他名字,其他雌虫都可以,独他不行。他已太接近权力核心,到了要避嫌的程度。

“盗火教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先各洲支部都有异动,似乎在准备干一票大的,现在反而突然销声匿迹……”

滴滴声打断了他的话,这种特制的铃声是专门用于紧急情报传递的。

亚伯特接通视讯,倏然冷笑,压抑着强烈愤怒,“还是那么斩尽杀绝。”

位于贫民窟的教堂燃起了大火,犹如印象派的抽象画作,泼洒大量橙红色,再用潦草笔触涂抹出扭曲的黑烟。金顶融化,圣像熏黑,穹顶轰然倒塌,神们自己依旧缄默不语。

“父亲,您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是虫族,是我的天敌。”

这段对话发生在什么时候?一定早于三岁前。或许父亲觉得那个年龄的小孩不记事,才肯吐露真心话。

之后再未听到过类似的言语,然而微妙的厌恶仍像沙粒中的碎石,时不时划伤商略那颗其实很敏感的心灵。

梦境匆匆轮转,他看见一盏台灯,不同色块的六边形拼接而成,皮质细腻,透出温润黄光,照亮一个个F或E。一盏由雌虫皮肤拼凑成的台灯,第六圣子的珍藏。

下一个梦里,他坐在游行马车上,无数雌虫信众伸手来够他,那么虔诚、那么狂热,眼含热泪歌唱着:“虫神啊,是您驱逐了黑暗的侵略者,是您赐予万民一切,您是幸福源泉,您是光辉指引……”

烈火转瞬吞没了他们的面庞,尸体倒伏满地,横七竖八垒成小山,鲜血到处流淌,混合着五颜六色的冰淇凌糖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在噩梦之间辗转,所有梦最终都指向那一天,父亲死的那一天。

尽管外界传言商自迩遇刺时他也在现场,然而事实上他被刻意支开了。

老祖宗紧急召回他时,父亲已经重伤弥留。在此之前,商略曾想像过他渐渐衰老的样子,但没想到离别毫无征兆。

为了获知他遇害的真相,他潜入他的意识之海,看到了凶手们——尽管他们刻意伪装成极端雌虫组织成员,但代行者的战斗风格不容错认。

一切都是神皇的旨意。

神皇抹杀了他的父亲,也抹杀了军雌福利改善法案,抹杀了公投选举法,抹杀了数千年来又一次内部改革的尝试。

商略跋涉于乱梦中,终局与起点交织,当他做这些噩梦时,他才发觉他这一生经历过许多坏事,原来他从未忘记,从未释怀;他比谁都恨,却没有资格恨;他比谁都强大,却不得妄动。

耳畔传来细微的交谈声,“烧一直退不下去……根本没有睡着……这样子得不到休息。”

没关系的……商略想说,失眠是他多年的老毛病,放着不管也行,总会晕过去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道:“我试试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到雌虫靠近时的热度,然后他的脸颊被轻柔抚摸,似要替他拭去那不存在的泪水。

梦境一下转好了。

他梦到自己要过生日了。

商略每年都很期待自己的生日,因为父亲会为他准备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

有的是他期盼已久的,一个限量版机甲模型或是化石标本套装。

有的则纯粹属于整蛊,譬如猛地弹出玩具蟒蛇的礼盒。若是看到向来容易受惊的儿子大叫一声,以无比狼狈的姿势滚下椅子,那家伙还会笑得前仰后翻,实在过分极了。

父亲死后,他再不过生日。

可如今一个大礼物就摆在近前,他太想要了,会是什么呢,他的人生中好像从未得到过能与之相媲美的好东西,那是他最想要的,却从不敢说出口。

——我立誓弃绝私欲,不可行那可憎之事,否则便是犯了罪,必致败露……

——为什么独独只有我不能放纵呢?云若满了雨,就必倾倒于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能!永远不能对雌虫出手!

——我也想要占有,想要掌控。

他发出微弱喘息,因为自我抗争而痛苦万分。

紧握的拳头被一股力道轻轻展开,避免他再次撕裂伤口。

那点温热夺去了他最后的理智。

“请上床来吧……”商略虚虚回握住,耳语般轻柔道,像个因为生病而难得任性一回的孩子,再一次乞求陪伴。

没有动静。

……怎么不听话?

被违逆的事实终究令他渴望支配的天性占了上风。

“上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回,他伸出精神力的“触手”,轻轻一拽。

拽不动。

他大吃一惊。

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就算没有父亲的教诲,他也从不随便对雌虫使用精神力。可实在是太难了,简直像一只大象避免踩到蚂蚁,每时每刻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松懈,否则就连日常交谈都会变成强制命令。

刚才那道指令他虽未动真格,却也自知威力不凡。

想不到竟无法撼动那个雌虫分毫。

“过来。”

第二道命令灌注了更强大的压迫感,好似一朵闪烁电光的乌云。即便到了此时,他的语气也无愤怒不耐,只有与生俱来的威严和享受征服的愉悦。

他是荒原上最后一头大象,从出生起就孤独地游荡,从没有吨位相当的伙伴与它嬉玩。突然间,它的眼前出现了……一辆铁皮重卡,让它可以放肆地用鼻子拱一拱,不用担心弄出人命来。

仍然没有听到那声服从的“是”,床垫却重重往下一沉,亚伯特跪伏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脑袋旁,将他完全笼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商略闭着眼,也感到视野一下暗了下来。

缓慢而灼热的呼吸一遍遍拂过面颊,仿佛一头饥肠辘辘的兽。商略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蜷起来,既出于恐惧,也出于处子特有的羞涩,他其实隐约知道会发生什么,并期待被揭示生命的真谛。

可等了又等,亚伯特始终不肯再往前一点,小心避免任何肌肤触碰。

尽管仍未完全清醒,商略的头脑也开始勉强运作,意识到亚伯特在利用规则漏洞来敷衍命令:这样算过来么?这样算上床么?够近了么?闹完了没?

第十次了,他第十次得罪自己,商略在心中记账。

未经许可闯入他家算一次;一见面就吓唬他算一次;上菜时故意调戏他算一次;死盯着他不放算一次;车上揪他后脖子算一次;洗澡时抓他尾巴算一次;甩开他的手算一次;请他上床他不上,一次;求他靠近他不来,一次……

这么盘算时,他的心情非常愉快,像一位等着收利的债主。

亚伯特不仅力量强大,而且态度强势,这种“强”令商略不能更满意。

这个雌虫将成为他最好的游乐场。

“抱我。”商略的声音依旧柔滑如丝绸,这回却已放开了所有克制,精神力势不可挡,如万丈狂澜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到底明不明白……”沙哑的声音近在咫尺,再也无法压抑愤恨和渴望。

下一刻,商略被扯进一个怀抱,又急躁又粗暴,力道大得像连皮带肉的撕咬,商略快要无法呼吸,而且赤裸的皮肤也太烫了……

他力道微弱地反抗起来,却被死死抓住不放,到头来像只不长眼的蛾子,迅速被火焰吞没了。

好在不适只是一时的,他很快觉出了这样紧紧相拥有多舒服,就连过高的体温也带来皮肉融化般的极致亲密。

商略伸出双手,主动勾住亚伯特的脖子,手脚交缠,下身相贴,若有若无厮磨挤压。

热度迅速渗透进了体内,在血管内翻腾,汇成朦胧的渴求,这回轮到他想做更多的事,就连瘫痪多年的尾巴都开始唰唰扫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尾巴断电似地突然卡住了。

商略的精神力刚恢复了一点又被挥霍一空,还来不及大展雄风就倒头昏死。

这就是您所谓的F级么?真是有趣。亚伯特低笑,眼神莫名,手指插进商略的乌发中,漫不经心地捋动,呼吸却越来越粗重,直至忍无可忍地将头埋进商略的颈畔,毒瘾发作似的贪婪深嗅。

总算洗干净了硝烟味和那个S级雌虫的恶心味道,剩下的就是商略自己的了。那体味太淡了,不具备任何刺激性,很难说清主调是什么,用时下粉黑通用的形容,这种大概属于……氛围感。

如果亚伯特成长于大自然中,他也许会说那是秋日阳光晒在枯叶和猫咪毛皮上的味道……可亚伯特一生中绝大多数时光都在塞勒涅星地下城度过,所以他只能想起电灯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那种白惨惨的节能灯,而是贫民家中更常见的钨丝灯,灯壁早已被熏黑了,纤细的灯丝依旧明亮如火花。长达十四天的严寒长夜里,还是个幼童的他常会合掌搂住梨形灯泡,仿佛那是个小生灵。

最初的光明,最初的温暖,最初的陪伴,这是商略的气味带给他的印象。

本不应该这么——这么——

亚伯特浑身紧绷,别开下巴,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仿佛也跟着发烧了。

他可以忍受鼠蹊的灼热和早已坚硬到抽搐的阳物,却没法不去在意湿润翕张的后穴,本能的饥渴令他心中燃起漆黑烈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七章手活

商略醒来时,同时意识到两件事,第一件事,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精神前所未有的轻快,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负累;第二件事,他的身边躺着一个雌虫。

这两件事迅速在他脑海中形成关联,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终于还是失控,伤害了他人。

他竭尽所能地后撤身体,差点从床沿滚下去,被一只手及时拽住,再次撞入坚实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商略面无血色,双手颤抖,捧住雌虫的脸庞,就要抵上额头,不由分说进入精神疏导环节。

亚伯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冷道:“看清我是谁。”

“你……亚伯……”这个名字没有任何迟疑地跳入他的大脑,他慢慢睁大眼,视线在他的面孔逡巡,将他看了又看,然后长长松了口气。

商略挺直的腰身又塌了,虚弱地倒回床上,蜷成一团,整张脸埋在枕头堆里,只露出一头睡得乱翘的乌发。他发出沉闷的咕哝声,听起来既困窘又崩溃,大概是渐渐回想起一些片段。

让亚伯特感到惊讶的是,雄虫居然很快又鼓起勇气,一骨碌坐起身,“如果我伤害了你,请一定要告诉我。”

雄虫身穿亚伯特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可他的语气异常严肃,似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打算肩负起来,哪怕他还怕着他,为此眼神游移,避免任何视线相交,手指紧攥袖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缩回了那个局促的F级雄虫壳子里。

然而在终年烛光昏暗的床帷里,他的姿容与周遭的一切又是如此融洽。真丝靠垫的光润,金线刺绣的奢华,还有强壮英武的雌虫,仿佛这些与生俱来就簇拥着他。

亚伯特低声一笑:“真想骗你说……”他忽然停滞,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先去洗漱一下,我们再谈正事。”

商略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然后看到……

他跳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找,慌不择路地逃走,然后时隔数年再次踩到尾巴,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痛叫,跌撞着冲进洗手间,砰地一下甩上门。

他硬了。

尽管由于多年失眠和作息紊乱,他的晨勃频率不算高,但作为一个姑且称得上健康的成年雄性,勃起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事的小商,没事的……

他一面努力说服自己,一面背倚着门,隔着睡裤粗鲁地撸动,指望速战速决,可越是着急,那玩意越不配合,干巴巴地简直要擦破皮。

他不得已在脑内回放一些色情视频的片段。然而就像过往那般,挤满屏幕的肉色器官和大差不差的抽插运动都让他索然无味。

唯一一次与性相关的切身经历则可谓惨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电影钟情于塑造那些纯情到可笑的圣子主角,实际上顶级特权阶级的性生活非常淫乱。他们生而高贵,被顶礼膜拜,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又从未被惩罚过。

商略还记得自己曾误入第五圣子的“宴会”,美艳的金发小皇子被壮汉簇拥着,好几张脸凑在他胯下,如饥似渴地舔吮。他瞧见商略,懒懒道:“还不快去,不要怠慢我们的客人。“

立即有几只高阶雌虫膝行爬来,媚笑着仰起脸……十五岁的少年仓皇后退,被起皱的地毯绊倒脚跟,赶在被分食前,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此时此刻,他微微仰起头,喉结颤动,加快撸动,尾巴不耐地抽打门板。

难道真的要做一辈子处男么?明明以前并没那么难熬,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知晓了放纵的滋味么?

渐渐的,记忆中爬行而来的雌虫面孔被替换了。他看见亚伯特跪在自己面前,像加冕礼那回,第七军元帅单膝跪下的姿势霸道又优雅,接着他仰起头……商略已知晓他的凝视究竟有多么灼热,简直势在必得……

天啊,他连想都不该去想他,快停下!

然而就像那个经典的思维实验,越不去想,越挥之不去。仅仅几小时的相处,他已拥有太多可供幻想的素材,这其中他最钟爱的,还是亚伯特趴伏在流理台上的背影,他精健饱满的臀部是多么适合握持……

商略发出细微的呻吟,又猛地屏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到亚伯特迫近了几步。

随着精神力的回复,他已能隐约感知雌虫的位置。此时此刻亚伯特就在门外,他们是如此之近,只隔着一扇挂着绒绣毯的门。

他后颈刺麻,仿佛能听见雌虫的粗重呼吸……商略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却又前所未有的兴奋,小腹快速起伏,一下下挺动腰身,直到彻底僵住。

他的后背贴着房门慢慢下滑,眼神混乱而茫然。过了好一会才用手背拍开水龙头,洗净手上的白浊。

睡裤依旧黏湿,他扯过纸巾,伸进去疯狂擦拭,一想到雌虫的嗅觉有多敏锐,又开始疑神疑鬼。

好在一打开衣柜,便看见了干净衣袍。冲洗一番下身后,他将脱下来的睡裤塞进垃圾桶,扯下更多纸巾覆盖,最终将塑料袋打了好几个死结。

匆匆销毁物证时,雌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甚至不肯再和我呆在同一个房间……商略在自我厌恶之余,涌起一阵沮丧:抛开S级圣子的光环,他果然是一只缺乏魅力、不被渴望的雄虫。

他一脸愁云惨淡地刷牙洗脸,磨蹭了半天才推开门。

卧室果然空无一人,商略走进套房的客厅,终于有机会打量室内装潢。砂岩墙面满是浮雕,到处垂挂幔帐,绿植的叶片如一尾尾孔雀错出,焚香气息弥漫于空中,营造出热带古国的深幽气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檀硬木桌上已摆好早餐与餐具,他的眼镜放在一旁的细亚麻垫布上。商略立即戴上它。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旧物令他稍感安心,像加覆一层防御罩。

他独自用餐。早餐可称丰盛,主食甜点水果一应俱全,有一道蜂蜜浸渍的肉尤为美味,不过当他看到肉排上烤得微微焦脆的部分,胃部突然筋挛,起身跑去洗手间吐了个精光。

他昨天才知道,如果被能量炮弹击中,尸体会因高温碳化,到最后根本不成人形。

吐得两眼发黑,他走向露台透透气。

夏日清晨,露水已经蒸发,微风依旧凉爽,阳光静静照在花圃,紫色鸢尾娇艳而杂乱,fleurdelis,他终于想起那花的学名,心中迟来的一痛。

往日这个时候他还没从床上爬起,得磨蹭到十一点才出门。走大概十分钟,路口转角有家早点铺,他会买热狗面包加热豆浆,总是如此,因此店主一见到他就热情招呼,而他则感到淡淡的尴尬。

他不希望被记住,也不希望被摸清规律,所以有时他会故意点别的,哪怕最钟意的还是热狗面包。

摊位很小,没地方坐,他会把早点带到工坊里吃。拉吉莎已等着交作业了。那时他们没有学习机,商略从网上找来习题,打印出来后由帕玛装订。帕玛手巧,每次用挂历做封面,然后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算数,语法,科学……他们把作业本用布包好,藏在后院的丝瓜藤架下。

再也回不去了,商略想。有时候习以为常的生活会因为某个人的死去而彻底消失,而帕玛就是这样一个有力量的人,一旦他不在了,家就不再是家。

这时他看到亚伯特大步走入庭院,只着衬衫、军裤和长筒靴,没有穿外套。在强烈阳光下,他看起来没那么高深莫测了,仿佛只是一个过分高大的英俊男人,由血肉构成,而非传闻中的钢铁与兽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抬起头前,商略退回金丝菱花绣帘后,等待了比预想中更久的时间,终于听见敲门声。

出于一种对逝者的柔软情感的迁延,他在亚伯特走进起居室时甚至心平气和地微笑了一下,“有关求婚……”

“有新情报。”亚伯特打断了他,打开微型光脑。

商略困惑瞪着他,又升起不悦之情。一夜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下来,却再次被他的自行其是搅乱了节奏。

他似乎毫不尊重他,甚至吝于解释。

不过看到投屏的第一眼,商略立即变得全神贯注,那是一种政治动物的敏锐,他曾如此娴熟地生活其中,毒药、军队、旨意……生死悬于一线间时,情绪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是蜻蜓台的现场直播。在诸如广场、市政厅等公共场所,蜻蜓台是全天轮播的唯一官方频道。身穿灰色西装的秀丽雄虫已播报了二十年,有一百个营销号靠琢磨他的精巧措辞来分析上头意图。

此时雄虫主播用一种故作沉痛的拖长腔调宣布:“我们刚刚得知,极端恐怖分子于昨夜蓄意攻击并焚毁了位于十七街的神圣教堂,本堂司祭瓦莱不幸殉难,这是前所未有的恶性事件,我们发誓将全力找出元凶……”

尽管已早九点,贫民区街道空无行人,挨家挨户紧锁门窗,路口用黑色栅栏围起哨卡,警卫军正在紧锣密鼓地列队。明明同一时刻窗外艳阳高照,视频里的天空却泛着铁灰色,大概是加了什么滤镜,像电影那样。

压抑的死寂中,传来哒哒的蹄声,一匹身披华丽银饰的白马缓缓步入画面正中央。它高高昂起脖子,鬃毛光滑如丝绸,随风飘拂。穿行于现代化的枪炮与装甲车之间,它是如此突兀,仿若梦境的产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任谁都知道这是第十三皇子的爱骑,去年发行的十分纪念邮票的票面正是一幅名为“哈维主教赢得马术比赛冠军”的油画。比之机械造物,雄虫向来更偏爱骑兽——驾驭雌虫的精神力对其他生物也管用。

此时此刻,电台摄像师精心选取仰拍视角,将马上哈维的身型拍得格外威严,宛如天神降临。

哪怕只是遥遥看他一眼,商略的眼皮都是一跳。

那只雄虫曾是他学徒时代的噩梦。

S级雄虫进入神谕所后将经过多轮选拔,竞争七位圣子的席位。尽管每位雄虫在外面的世界都千尊万贵,但在那个小团体中,秩序依旧分明。家世、关系、能力、前景……大皇子奥托毕业后,哈维是少年中当之无愧的主宰者,而乡下来的大龄“转学生”商略的待遇可想一斑。

尽管商略从未在明面上顶撞过他,甚至在他发言时跟着鼓掌点头,说一些客套话,太好了、我同意、没错、就是这样,可哈维还是盯上了他。

或许是看出了他骨子里的不以为然,又或是一场游戏中总得有个挨打的靶子。总之很快,他和他的喽啰们开始成天为难他,故意找茬、害他出丑。

商略试图不去理会,好几次甚至为莫须有的事干脆道歉,可他们还是不放过他。那些残酷的恶作剧一直等到哈维出嫁后才算平息。

哈维配婚了第五军统帅兰斯,前两年迁至埃弗利肯洲的驻地。但在年初的神裁后,他和其他几位皇子一直滞留首都,准备迎接选帝战。

新闻直播画面中,哈维神情激愤,“今天,我们的圣殿被焚毁,我们的神使被杀害,这是对神圣帝国不可容忍的挑衅!更是对至高虫神的叛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抑扬顿挫地宣告,每说一句就狠狠挥舞右手的鞭子,似乎隔空抽打叛徒。他的右手无名指戴着一枚硕大的红色钻石婚戒,随着手势一闪一闪,那便是享誉全球的“玫瑰之心”。

“我们的敌人试图削弱我们的力量,破坏我们的信仰,但我们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侮辱!”

和其他皇族不同,哈维有一头浓艳红发,脸型消瘦,眼睛很大,总是神经质地微瞪着,鼻子小巧上翘,私底下传说他做过手术,原先的鼻翼太大了,不够精致,不过现在这个早已是整容模版。

尽管脸泛潮红,哈维仍小心留意镜头,避免表情走形。每次商略看到他的拙劣表演,可笑之余也深觉不安,这么一个小丑,却能大行其道。

“年轻的战士们,站出来!拿起你们的武器,是时候让叛教者为他们的恶行颤抖!是时候书写属于你们自己的不朽荣耀!”

不知哪儿吹响了应景的号角声。

圣子们是真正的出场自带BGM,当年商略那浩浩荡荡的随侍队伍里,也包含乐队和唱诗班,这被视为“合乎身份的仪制”的一部分。

砰——砰——砰,伴随着号角,银甲骑士们以枪戟击地,“真神以下,唯帝国与忠诚!”他们紧握拳头,一遍遍狂热高喊口号。

这群雌虫是隶属于主教的亲卫军,每一位都从圣骑士团中精挑细选,大多是S级血统的贵族少年,仪表堂堂,眼神骄傲。他们的铠甲镌刻着卷草纹和精美的家族徽章,戟刃甚至镶嵌着宝石,在阳光下绚丽夺目。

“就在此刻,作恶的叛教徒仍藏匿在该区。每家每户,我们的战士都会一一搜查,确保一切渎神者被歼灭,胆敢包庇者也将被斩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屁……”愤怒席卷了商略,他不自禁站起身,厌恶地喃喃。

教堂是谁烧的还说不定。

有一定几率是瓦莱为了避免暴露组织机密而自行焚毁,但根据商略对死要面子的帝国的了解,一个勾结邪教内部腐化的司祭更是需要被掩盖的丑闻。

此外,猩红主教哈维作为保守贵族一派的大明星,向来主打反低阶雌虫,威望正是建立在肃清“异教徒”的战功之上,故此一定会借这次惨案继续扩大矛盾,煽动情绪,寻找发泄口。

对他那种虫而言,真相从不重要,一切都只是政治斗争的手段而已。商略已从他的威胁中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纵火、损毁、逮捕……如果找不到罪魁祸首,他想必不介意迫害平民,甚至展开大屠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这次他必须要阻止他。

亚伯特静静观察着商略,眼神若有所思。

商略起身时一手扶住桌沿,自然而然形成遮挡在身前的姿势,有种自我保护的意味。

可随着新闻播放,他的双眸越来越明亮锐利,他准备好战斗了,整张脸庞都因此被照亮,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困境能阻拦他。

在一旁的亚伯特再次感到心摇神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雌虫始终是慕强的一族,即便才真正认识他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已然感受到商略身上那种极其内敛的支配感。然而似乎只有面对同族时,他的力量才不加压抑。

“打算怎么做?”

听到询问,商略才想起亚伯特还在身旁,暗暗吓了一跳。虽然做偶像的那几年里他就常因发呆而被骂臭脸,但那时确实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亚伯特的存在感强得像房间里的狮子,他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

“我只是一介平民,又能做什么?”商略笨拙地抛回直球,感觉自己像后宫剧里勾心斗角的雌侍,说着自以为机智其实非常弱智的台词。

解嘲的同时,他已开始忧虑,他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新闻?他在明示我什么?无论如何,我得快点离开。

亚伯特俯下身,凝视着商略,双眸幽深,“我可以制止他,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

这次商略没后退,也没再挪开视线,哪怕头皮又开始发麻,他依旧回望他,“什么东西?”他听到自己问,语气干涩。

“临时标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八章临时标记上

“啊?”

那和答应求婚有什么区别?商略呆掉了。

临时标记打在后颈上,是一种雄虫标记所属权的方式,效力约三个月,在此期间雌虫会对其他雄虫的精神力极度抗拒。

介于圣婚定于一个月后,打上这重标记的雌虫等同于婚前失贞,其他任何一个有尊严的雄虫都不愿再接手他。

“我知道您仍有能够动用的资源与势力,但据我所知,哈维亲王一直坚称商家有叛国嫌疑,若您牵涉其中,他定然会将这次恐怖袭击转化为对反对派的肃清。所以保险起见,请让我为您操作……”

亚伯特的声音并无起伏,异常平静地罗列条件,商略的大脑跟着他的思路飞速运转,可在称量利弊的理性天秤之外,他渐渐留意到眼前雌虫的神态。

其实亚伯特一直波澜不惊,商略也向来不擅分辨表情,可他就是感觉得出,亚伯特没有昨晚那么笃定了,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甚至有些……不安?

商略紧盯着他的面庞不放,不知不觉间着了迷。

“标记仅对我有单方面约束,未来三个月中,我会倾向于服从您——假如这样能令您更加信任我。此外,您不用担心我借此要挟您,我向您承诺,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标记来源……”

话语本身渐渐退潮,商略看到了其下隐藏的真相:雌虫将选择权交给自己,是去是留由商略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商略的心中乱成一片。

是什么使他犹豫了?明明昨晚还势在必得地逼迫自己,今早却大度到可有可无。

而自己本该因为重获自由而松了口气,为什么心脏沉沉紧缩,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懂他,也不懂自己。

于是他像以往那样,不再体会那些纷繁的情绪。只要听凭理性运转,不难发觉,亚伯特开出的条款有多完善。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关初级标记,我该怎么做?”

商略听到短促的鼻息,仿佛是笑声,他正要确认,亚伯特已背对商略,双膝跪地。

商略一下圆睁了眼,简直喘不过气来。

亚伯特扯掉领带,又解开几颗扣子,抬手拉扯领子,露出更多后颈部位,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他举止迅敏,并无挑逗炫示之意,然而强健肌肉随着动作而鼓胀,将衬衫绷得紧紧的,在柔柔的清晨阳光下隐约透出肉色。

商略下意识舔了舔唇,忘了自己本来打算干什么,却完全挪不开视线。

“请用尾钩插入我的后颈。”亚伯特的声音依旧沉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好的……”商略脑袋晕晕的,话语也变得支离破碎,“我以前……额,什么来着……我以前学过,别担心。”

那只是下意识的宽慰。他确实上过雄虫生理必修课,但因为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标记任何一只雌虫,自然没认真听讲。

商略抓紧自己的尾巴,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像举着水管准备给大型犬冲澡的新手。那样子一定看起来蠢爆了,他庆幸亚伯特背后没长眼睛。

亚伯特静静跪着,尽管垂下的头颅显得异常驯服,但肩背笔挺舒展,呼吸平缓,犹如猛虎蓄势,散发出威严气魄。

商略清了清嗓子,嗫嚅道:“我来了。”

然后他深深屏住一口气,拿尾巴尖怼了亚伯特的脖子一下。

亚伯特沉默片刻,“尾刺没弹出来。”

“尾刺没弹出来。”商略茫然地重复。

他以为像圆珠笔芯一样,摁一下就会出来的。

他突然间非常生自己的气——他的身体好像压根就没有本能这回事,总是害他出丑,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又发出了那种鼻息似的轻笑,“雄虫尾刺只在受到威胁时或渴望征服一个雌虫时才会伸出。您不想要我,所以没有冲动,请不要介怀。”

也不是不想要,商略下意识在心里反驳。有那么一瞬,他惊恐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尾巴,等待它像叛徒一样泄露自己的本心,但过了几秒,它依旧龟缩。

商略这下总算明白自己有多别扭了,不是不想要,也不是想要。

“那么,只能借由第一种方式了。”

“是什么……啊!!”

商略的尾巴被一手捋起,亚伯特轻转手腕,金属的寒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几乎贴着尾钩削过去。

商略头皮一寒的同时,猩红色的毒针噌地弹了出来。

商略还没来得及发火,亚伯特又转过身,飞快低下了头。虽然没有出声催促,但似乎假定商略随时会软掉。

“……”商略强压羞耻心,再次拎起尾巴。

连他自己也没见过几次尾刺,他总以为至多像针头一般细长,事实上却是铅笔尖大小的圆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粗……全部戳进去会留下一个血洞吧,这可是通过后颈椎管注射神经毒素,万一乱插,会不会把他给插瘫了……

他弯下腰,将头凑得近近的,辨识石碑字迹一般,用大拇指一下下抚过亚伯特的后颈,试图寻找合适落点。小心翼翼摸了一会骨,依旧全无把握,却感到亚伯特的皮肤已因汗水潮润,随着碰触极细微地发颤,仿佛被持续烫伤。

那热意燎了过来,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商略也跟着两颊发热,呼吸不稳。他本该询问亚伯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内心深处却渴望让他抖得更厉害,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真是施虐狂?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功夫,尾巴突然抽搐了一下,眼镜蛇狩猎一般,先是往后一甩头,然后又快又狠地向前弹了出去。

商略一下避开眼,不忍直视。

鳞片本身由类似指甲的硬化角蛋白构成,并不包含神经末梢,然而入肉后仍传来那种被紧裹的压迫感。太过了,商略大脑一下子轰鸣,抖个不停。

“可以了。”不知死机了多久,他听到亚伯特嗓音嘶哑地提醒——可能已经重复了几遍。

“是要拔了么?”商略虚弱地问,脑海中立即浮现尖钩倒卷皮肉的血腥画面。

亚伯特轻声说:“请容许我……”

他反手一拽,随意地像拔掉插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晃了晃身子,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然后强迫自己正视创口,他有义务善后,譬如止血……

指甲盖大小的血洞竟在迅速闭合,像一朵逆转时间、从盛放到含苞的花,带来一种既淫靡又恶心的异形感。

“这样就算好了么?”商略愣愣地问。

“是的。”

“那……你现在感觉还好么?”

“并无任何不适。”

“啊……”商略无话可说。

“您可以离开了。宗座使节和商氏管家皆已等候在前厅。”亚伯特起身微笑,没有看向他,“只是被我带走了一夜而已……您还是那么受欢迎。”

“我会再留半小时。”

“可以问理由么?”亚伯特措辞谨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完疫苗不是都要留下来观察一阵子么?看看有没有过敏反应……而且刚才都忘了消毒,万一细菌感染……”

亚伯特淡淡扫了他一眼,眼中飞快掠过某些情绪,“请您放心,雌虫的身体恢复力非常强。”

商略盯着地毯,不吭声了。表情有点倔强,也有点委屈,就那么孤零零杵在原地,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编不出别的理由了,可又不想就这么走掉……

哪怕全无浪漫幻想,这也是彼此的第一次,总得再做点什么吧?商略感到一阵可耻的失落。

“咖啡?茶?”亚伯特坐到壁炉旁的沙发上,彬彬有礼地邀请。刚才的标记仪式仿佛只是一梦,他又重新掌控了局面。

“茶。”

亚伯特从银制茶壶里倒出红茶,加满半杯牛奶,毫不犹豫地扔进五茶匙砂糖,然后……推到商略面前。

商略一落座便讨好地端起来喝了一口,因那恰到好处的柔和甜味而惬意地眯起眼,感到自己的情绪飞快好了起来。

很多年前,哈维指着他的鼻子骂:“瞧你那点出息,一点好吃好玩的都能开心半天,天生就不是成大事的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对此可没有任何不满,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过上除了操心每天吃什么以外再没烦恼的日子。

他有些笨拙地捏住小巧的茶杯把手,兴致勃勃地询问亚伯特,“说起来我一直想知道,静海战役中,您在破译泰坦族的通信密码后,究竟传递了什么消息?”

他确实对此好奇,但在此刻抛出问题,其实暗含着转换身份的期许:只要他们聊得足够专业,就能做回普通同事。

“供给舰被袭的假情报。”

“那在去年的银色闪电计划中,元帅借由小行星带的掩护,令舰队突入惑星轨道,但当时电磁干扰强烈,是怎么传递信号的呢?”

“使用了空间激光通信方向的新技术。”

“哈哈,我果然落伍了。”

商略又丢出了几个问题,亚伯特始终惜字如金,像接受一个讨厌记者的采访,甚至带点火药味。商略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他止住问话,低头看向杯中深红的茶水,从倒影中看到一双闷闷不乐的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只剩时钟滴答声,商略心中有一点点埋怨:我不吭声,你怎么也不说话呢?好歹我也是雄虫,总该有些优待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名为“反省你的特权”的警铃立即大作,他紧急忏悔,却也因此不肯再深思自己的心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尴尬地不停喝茶,很快喝干了杯里的,因为怕亚伯特给他续杯,干脆伸了个懒腰,借机起身去书架那里转悠了。

整架都是成套成套的帝国史和宗教经文,或黑或紫或绿的绒面大部头,书脊镶着金箔边饰,排在一起极富装饰作用。

如果在古代,藏书大概是了解一个人最好的途径,不过现在全由光脑办公,连商略自己都好久没看过纸质书了。

他对那些书没什么兴趣,转而打量起挂在墙上的巨幅挂毯,不出几秒便反应过来,这儿压根不是亚伯特的宅邸。

深红绣毯上金线交错,赫然勾勒出一棵巨树,千枝万叶,每一叶都是一个姓名,字母只有米粒那么大。

这玩意商略再眼熟不过,几个千年世家都有这样的族谱。

商略凑近了细瞧锦缎镶边。自从转行陶艺,他就对各色花纹格外关注。当他研究刺绣时,始终感到亚伯特的视线紧盯着自己的背影不放,那目光异常露骨,充满侵略性与压迫感,如针般锐利,恨不能将一只蝴蝶钉死在木板上。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我?

这一回,商略只敢在心里嘀咕。看来理智恢复的副作用是变得更加窝囊了。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躲到纸莎草绿植后,装模作样翻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古时代,雄虫通过尾钩注射毒素,令“原始雌虫”更为依从,继而减少性交风险。不过经过数千年的基因改造与社会规训,当今雌虫早已驯服无比,完全丧失了反抗意愿。

正因初级标记已沦为无用之举,反而成了雄主的隆宠象征。一份被公开标记为所有物的殊荣,足以令一干雌虫抢得头破血流。

这……是……物……化……他一边审判自己,一边情不自禁地想:一个标记,只要他站出来认领,任谁都会承认亚伯特是他的了。

只属于他。

商略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正因如此,他现在缩手缩脚地躲在一棵草后,盯着虫族始祖神自星空彼岸降临的插图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亚伯特终于挪开了视线。商略本该松一口气,却莫名有些不安。他放下书,深吸一口气,刚探出脑袋,就听到一声低笑,“不躲了?”

“……”

第十三次。

商略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计较不计较不计较,然后快步走向他。

亚伯特很有城府,总是微笑以对,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尊敬。这么直白地挑衅,要么是状态下滑了,要么有意阻止自己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在他身边蹲下,审视他的面容,立即皱起眉头,“出了好多汗,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亚伯特的声音平板,但比之先前更为沉闷。他面无表情,两手紧抓沙发扶手,肩背笔直,肌肉极为僵硬,像拉满的弓,

商略困扰地抓了抓凌乱的黑发,开始挨个排除,“伤口还疼么?头晕么?想吐么?会不会发烧了?”

他正玩着拙劣的扮医生游戏,又骤然噤声,他担心自己在逼迫亚伯特——烙上初级标记后,哪怕他并未施加任何精神力,雌虫也没有说谎的权力。

可一旦他停止排查,亚伯特什么都不肯交代。

死倔一个。

商略盯着他轮廓深峻的侧脸干着急。他们挨得很近,他看到一滴汗水从亚伯特的眉弓滑落,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打算擦掉。

亚伯特瞳孔微缩,先是往后避了避,又一把攥住商略的手,商略痛得“啊”了一声。

他试图往回拔,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微弱的挣扎反而招致更冷酷的辖制,商略简直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

情急之下,他总算想起寻常雄虫在类似情形下的应对,“亚!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亚伯特的神情全然是野兽般的残暴,只剩下掠食本能,但很快恢复了一丝清明的光亮。他慢慢松开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手指微微张握,似乎正艰难地把那头失控的猛兽重新塞回笼子。

看到他这么难受,商略感到一阵歉疚,他意识到亚伯特刚才就在强忍不适,而自己居然还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商略回握住他的手,“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好点。”

来自雄虫的肢体接触有助于缓解雌虫的精神紧张与生理不适,至少书上是这么写的。

亚伯特不由自主抬头看向他,铁灰色的眼中翻滚着暗影。他安静地看了商略一会,最终微微颔首,“我很感激您的仁慈与慷慨。”

商略隐约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立即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温柔起来,“还要我做什么?”

“这样就好。”亚伯特闭了闭眼,神色松弛了些,不像放松,更像放弃对抗后的疲惫。

商略蹲了一会腿就麻了。他用另一只手撩起尾巴,左腾右挪了几下,然后扑通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惹来亚伯特微微讶异的目光。

“您知道这……不合规矩吧。”他的声音微哑。

商略坐在亚伯特膝边,举高那只和他相握的手,输液似地一动也不敢乱动。此刻他仰起头,反应过来,脸红了,“噢,我都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雌虫平时必须跪在雄主脚边,少数仁慈的主人会允许他们席地而坐,但也必须仰起脑袋,露出自己的咽喉,并且只能注视主人。

大致便是商略此刻的体位。

“我不介意,你呢?”他故作潇洒地笑道。

亚伯特绷紧下颚,视线有些游移,“我也不介意。”

“好点了么?“

“是的。”

商略歪着脑袋,像一只努力辨认主人想法的狗狗,看起来严肃极了,最终他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们继续?”

“嗯。”亚伯特简短地回答。

商略和他牵了一会手,有点后悔没把书带来,干坐着好无聊。他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一朵云都无,阳光耀眼极了。

除去握手会官方称呼是赐福礼,他上一次和雌虫牵手是什么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印象最深的是六岁那年,他和爸爸副官的儿子小戒指私奔。小戒指是唯一一个从不凶他的雌虫小孩,商略挺喜欢他,但他答应完全是因为“私奔”一听就很好玩,比“郊游”或“冒险”还要好玩一万倍。

那天小戒指一大早就来找他,他们做足了准备,小书包塞得鼓鼓的,里头全是零食。他们顶着烈日,手拉着手走了很远的路,直到累得走不动。

商略已忘了那条路通往哪里,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却还记得一些零星的风景:银色的天线“大锅”,丢在路边的电缆,集装箱仓库……除了偶尔隆隆驶过的大卡车,天地空旷寂静,像个巨大坟场。

那天之后,他再没见过小戒指,也没见过爸爸的副官。他问了身边每一个大人,没人肯告诉他他们去了哪儿。长大后,他的权限足以查阅当日事件的原委,可他已经不敢搜了。

他太早学会了一时兴起的代价。

然而这么手拉着手,仍然让他感到与当年类似的安心。世界无尽延伸,道路前方尽是未知,至少他们有彼此可以作伴。

正沉浸在记忆中,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抬高,温热的呼吸扑了上来。

商略怀疑亚伯特在闻自己。他有些尴尬,也有些莫名的兴奋,哪怕心脏快得要跳出胸膛,仍然刻意保持静止。

“您干了很多活啊。”亚伯特低声道,嗓音中蕴含着某种难以被描述的深沉情感。

商略先是一愣,随即面颊泛红,“确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身为圣子时,连美甲打磨的弧度都有讲究,这些年来疏于保养,皮肤多少变得有些粗糙,指腹生出老茧,除了不记得被什么磕出的淤青,还有数道小猫的抓痕。

尽管平时毫不在意外观,可一想到亚伯特看到的已不是一只好看的手,他仍然感到局促,为此微蜷起手心。

亚伯特搭上他的小臂。与刚才的禁锢不同,这一回轻飘飘地落下。

“会痛么?”他问。

那里埋着一个教廷的皮下信号定位器。

这么多年来与异物伴生,商略几乎忘了它的存在。不知道亚伯特发现肋下那个没?那是商家的,如果连按三下,就会发出求救信号。他早就按过了。

“不痛。”商略回答。植入时似乎红肿过一阵子,但肯定没疼到他难以忘怀的地步。他主动解释道:“只是定位,没有监听功能。”

“我知道。”亚伯特的笑容有些飘忽,微醺似地摇了摇头,“那么跟我讲讲吧,这些年您都做过什么?”

“这几年就是当处走走,当过小学老师,除了体育什么都教;做过一阵广播站通讯员,整天读那种擦边球武侠;还进过厂子,不过就是弄弄出入库记录,没下过流水线。”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生怕自己讲的没意思,搜肠刮肚想了件趣事,“对了!我还干过销售,是卖SM情趣用品的,虽然业绩很差,老是垫底,但因为那份工作,我认识可多稀奇古怪的玩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半闭着眼,亲吻了他的手指。

商略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唇微微开启,看着自己的食指陷进湿热的口腔,以一种非常肉欲的方式被进进出出地吮吸。

商略整张脸爆红,一团火焰在体内炸开,他不敢置信地发觉自己又硬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完全不知道初级标记会导致……我我我马上离开!”

他以别扭的姿势起身,迅速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因为汗湿而打滑,他为此绝望地晃了两下门,像个被困住的恐怖片主角。

“请等一下。”

商略飞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期冀又无助。

“安全起见,请您暂时在前厅等候,我的副官罗曼会开车护送您出门。另外容我冒昧,我已将通讯方式录入您的光脑。”哪怕语速放慢,因为不稳的呼吸而断续,他的表述依然温和有礼。

商略看着亚伯特侧弯的身影,感到喉咙发紧,他真的要一走了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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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视线下飘,偷偷扫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战情通报会议已经开始了二十五分钟,亚伯特仍未上线。

他们每天和留守塞尔纳卫星的第七军总参谋长韩逐保持视频通讯,既是为了一起规划战术,也是出于确认人身自由的考量。

亚伯特在此时缺席,无疑亮起危险红灯。

“他……还在么?”屏幕对面,韩逐轻声问。室内光线很暗,他的整张脸笼罩在浓重阴影里,只见一头枯槁的白发。

“他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不言自明,话里的“他”指的是商略圣子。

韩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咳嗽起来,颤抖的手四处找药,为此不得不开灯。

倘若谁第一眼瞧见他,必定会被他的外貌吓一跳,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雌虫,皮肤白得毫无血色,连眼睫都是雪色。

倘若他是一只雄虫,这幽异的美貌必将受到万众追捧。可惜他是一只无须无尾的雌虫,纤弱病态向来被视作需要淘汰的劣等基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不了什么事……”罗曼安抚道,“之前亚伯特给我发过消息,可见……他也不是胡来的性子,真要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叫我帮忙……”

“罗曼,你觉得商略殿下是个什么样的雄虫?”

“不好说。”罗曼并非有意敷衍,他向来没什么主见,整日里操着一颗心,尽放在具体而微的事上。

“单凭你的直觉。”这一回,韩逐却有些咄咄逼人。

“挺客气的,脾气不错,说话轻声细语,像老战友叙旧……”

韩逐轻轻咦了一声,“很少见你这么评价。”

“殿下确非寻常雄虫。”

“不,我其实是指……”他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愧疚。

一整个早上,罗曼惴惴不安地守在大厅,终于等来亚伯特要求他护卫圣子回商家的指令。

完事了么?罗曼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亚伯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仍然保持神志清醒。

越是高阶的雄虫,越是“贪玩”。比之色情片里千篇一律的皮鞭捆绑窒息放置,高阶雄虫往往有着与自身精神力特质相配套的独特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曼匆匆调度完用车和随行安保,回到前厅等了半小时,商略终于走下螺旋楼梯。

和昨夜相比,他的衣服全都换过了,雪白长袍曳地,丝光质感不斐,却皱巴巴的,黑发似乎被刻意梳过,仍然有些凌乱。他耷拉着肩膀,一脸沮丧,像个刚挤完地铁的上班族,完全没有那种出尘的圣者气质。

罗曼不敢多看,两腿一并,先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想起自己刚刚升为高级将官,又慌忙改为以手抚胸,“参见圣子殿下!”

吓了一跳似的,商略猛地抬头望向他,哪怕心神不宁,依旧浅浅笑了笑,“等久了么?很抱歉。”

“完全不会!”罗曼两眼平视前方,声音洪亮过了头。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这是他第一次与圣子交谈,仍然紧张万分。

商略三步并两步,加紧下了楼梯,与罗曼并肩,“你是罗曼上校吧,也来自塞勒涅星?”

“是的。”

罗曼从商略的问话中听出了罕见的亲近意味。

塞勒涅星是据主星瓦尔纳四十万公里的卫星,数千年前被改造为星际战争的前沿堡垒。

极温极夜,寸草不生,战火纷飞,物资匮乏……这种破地方根本不会有谁自愿移居,因此一直由被流放的罪犯承担苦徭重役。

哪怕后代脱去罪籍,寻常雌虫也几无可能离开边境星,少数军雌晋升后得以调任,仍然受尽白眼,被视为化外蛮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哪个区出来的?”商略问。

“第九区。”

“第九区啊……”商略想了想,“征兵时是被划到二师去了是么?”

“是的!”罗曼惊喜地回答,全没料到商略竟对这种事如此了解,他的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真不愧是第七军曾经的少主!

罗曼是二十五年前入伍的,土豆花开放的时节。作为唯一能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生长的主粮作物,土豆被大范围种植,环形山坡面上一片淡紫,包围着卫星基地。

那一年,大地是紫色的,天空降下火与雪。商家老元帅商行秋战死,按照传统,飞艇遍撒纸钱。塞勒涅星没有大气层,自然也没有风,雪片径直下坠,落在“泡泡”天顶上的故纸堆里,那是千百年来无数战死的商家军雌的坟茔。

其子商自迩折弓断戟,誓要复仇,于圣婚第二日便奔赴前线。一年后,罗曼听说他诞下一只雄虫。所有军雌都坚信,那孩子哪怕成不了圣子,也必然至尊至贵,后来果然应验。

“殿下仍记得所有师团对应的区号么?”罗曼崇拜地问。

“倒也没有,只是因为童年玩伴大多在二师,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商略老实回答。

他们穿过一池紫色睡莲,商略心不在焉地垂手拂过花叶,雪衣乌发的清瘦身影映照在花与水与天中,亦真亦幻。

罗曼呆看了好一阵,方才留意到商略手背上被捏肿的红印,不禁暗暗咋舌:元帅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严格遵照法典,雌虫未经允许触碰雄虫,当受炮烙之刑;若是伤害其躯体,应被斩断手足。

“我的发小叫维尔纳,你认识么?”

“是的,我认识,维尔纳中校是青年团的教习长官。”

商略随意折了一只莲花,抱在怀中捏玩,“卡昂呢”

“据我所知,二师有三位卡昂,分别是卡昂·费肯、卡昂·周和卡昂·伍斯特,您问的是哪位?”

商略吃惊地笑了,“天啊,你的记性可真好!是我刚才没问清楚,抱歉,是卡昂·周。”

“周准将作为高炮旅的旅长,与我之前所在的侦察部队经常配合演习,在静海战役中,我们负责保护重力井,我记得当时周准将对我说……”

他猛地收住话头,他怎么敢在一位圣子殿下面前夸夸其谈?

“说了什么?”商略含笑催问,“那家伙肯定又满嘴跑火车了。”

“他对我说,这儿是您曾经差点豁出命的地方,他就是死了也会守住的。”

商略的笑容消失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头来只是低声道:“没事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曼不明白商略的情绪为何更加低落,只当自己说错了话,再也不敢开口,而商略心神重重,压根没留意到他突然变得沉默。

靠近大门的石像处,他们“偶遇”了副指挥官阿赫摩斯。不过以罗曼对他的了解,他想必在此埋伏已久。

阿赫摩斯匆匆停下脚步,抬手行礼时松松搭在肩头的军服随之滑落,“殿下贵安。”他用古雅的宫廷辞令含笑问候。

商略点了点头,并未回话。罗曼直觉他看出了阿赫摩斯的小把戏,并为此不耐地轻扫尾巴。

这个发现令罗曼窃喜。

阿赫摩斯是足以托付性命的战友,但以罗曼的私人角度来看,对方实在太过浮夸卖弄。

他们坐上车,驶出庄园。飞扬着玄鸟旗的商家车队在前方开路,第七军的装甲车紧随其后,一行可谓声势浩大,但比之圣子出巡的排场,仍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没有提前封路,没有对空防御,甚至没有应急医疗车。

商略坐在后座,枕着自己的胳膊,久久凝望着窗外的街景。太阳高照,又被防弹玻璃过滤成钴蓝色。街道两侧高层建筑的阳台上默默站满了围观者,不少虫族正用光脑直播实况。

之前商略曾试着将窗户降下一条缝,还未等罗曼劝阻,又苦笑着自己关上了。

罗曼将他送至商家的地下车库,侍者为他打开门,商略扶着他的手跳下车,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停在原地,微笑挥手:“再见。”

他说这话时有种孩童般的郑重,仿佛那并非一个敷衍的告别,而是真正的许诺,他们还会再次相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曼望向后座,那儿残留着一瓣莲花,孤零零的,不知是商略衣服上勾带的,还是从那朵他一直扯来揉去的花上掉落的。

罗曼只觉心脏被狠狠拧了一把,传来复杂的苦涩感受,并非基于爱恋,而是不可言说乃至不可细思之物。

……

“去看一看吧。”十分钟前罗曼给亚伯特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没有被接通。

“带上我。”韩逐立即说。

这话是让罗曼一直开着视频摄像头。

罗曼走到主卧门口,敲了三下,等待片刻,如此三次,终于下定决心拧开门。

一进门先吓了一跳,室内一片狼藉,桌翻椅倒,玻璃粉碎,像被龙卷风摧毁。

亚伯特躺在沙发上,侧身蜷起,怀里紧紧抱着一团毛毯。

他看上去精疲力竭。

直到罗曼走近,他才缓缓睁开眼,起先眸中是全然的懵懂,很快又沉寂了下来,“把脑机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机”是内置神经元传感器的头戴仪,通常用以联结机甲,并实时监测军雌驾驶员的压力变异值。

实战环境中,由于过度同步造成的中枢神经压力、感官过载、痛觉反馈和情绪冲击,这个数值会急剧飙升。

尽管A级和S级雌虫有更大的“承载容量”,也只能在机甲驾驶舱内撑上数分钟。一旦数值到达60,会被即刻认定为丧失作战能力。

如果没有雄虫的精神疏导,长期处于压力过载状态的雌虫将面临不可逆的大脑机能破坏,表现出过度兴奋、幻觉及严重的暴力倾向,也就是俗称的发疯。

亚伯特戴上脑机后,显示屏上的数据一路狂蹿,在离顶格差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显示数值:196。

前所未有的数值。

大于100的雌虫都是严重威胁社会治安的危险分子,随时可能大开杀戒,一旦被探测到,必须立即原地击毙。

罗曼看到这个数值,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居然跑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除了亚伯特自己,只有他和韩逐知道那个秘密:无论测多少次,亚伯特的变异值永远低于30。

尽管亚伯特向他解释过,罗曼仍然无法理解具体原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逐的比方倒是好懂一些:大脑压力水平就像一条河,在不同的地段,水位存在高低落差。亚伯特每次测试时,只调用了最浅的水位,也就是负责自主生命功能的那个基础区块,而非前额叶皮层等更易被压力水平影响的部分。

可提到大脑,罗曼只能想起生理课上的树脂模型,千沟万壑的一整坨,到底怎么才能有选择性地“调用”某个部位呢?

无论如何,这大概是亚伯特第一次展现真实的压力变异值水平,196,高得离谱,罗曼却觉得比预想中要好上太多。

尽管从未怀疑亚伯特哪天会失控伤人,他还是不敢细想,在亚伯特那副永远淡然的皮囊里面究竟掩埋了怎样的疯狂。

正当他浅浅松了一口气,却听韩逐颤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数值下降了那么多……精神疏导明明对你无效,你还是用了化学阉割?”

罗曼一听也慌了神。化学阉割是除了雄虫的精神疏导以外,对付雄虫暴动的唯一“治疗”手段,但只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才会遭此对待。

雌虫的能力与激素水平密不可分,越强大的雌虫性欲越强烈。一旦被阉割,化学药物的副作用将导致其各项机能全部衰退,形同废物。

“体液安抚。”亚伯特回答。

“精液?”韩逐紧追不放。

“唾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逐发出一声震惊的喘息,“他吻你了……”

在所有体液安抚中,吻是最罕见的形式。

如果说初级标记昭示着雄虫的隆宠,被浪漫和电影不断渲染;那么一个吻……会被视作怪癖一样的存在,毕竟谁会煞有其事亲吻一个泄欲的容器、一件乏味的武器呢?

亚伯特闭上眼,忍住没有触碰自己的唇,然而那麻痹的触感仍然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那时……

商略猛地刹住脚步,“我能帮你什么?”

你快点走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是我的痛苦之源,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都如同受刑。亚伯特想这么咒骂,却只是狠狠地咬紧牙。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疑心商略在故意折磨他。雄虫最爱玩那种把戏:在无尽的残酷中偶尔施舍一点善意。

假若一条狗日复一日挨打,只会迅速绝望,变得麻木不仁。若能偶得抚慰,便又会燃起一丝希望,然后周而复始地陷入痛苦——这种反应才是虐待狂真正的养料。

可当他看向商略,只看到一个细手细脚稀里糊涂的小东西,有着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和可笑的英雄主义……不,他当然不觉得可笑,他只会将其视为可乘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上床来吧。

如果他这么说了,商略一定会乖乖走近。然后亚伯特将一把扑倒他,骑到他腰上大干特干,直到榨干他的最后一滴精液。

然后他将拥有一位性情温和惯于自我苛责的主人,一个虽然狡猾但立场尚算中立的政治盟友;他将兵不血刃地整合第七军的商家残部,他将借由亲家名望接触更多势力……

商略能帮他太多,他早已相中了他,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他和他的婚姻只不过是达成那个目的的手段。

可事到临头,亚伯特害怕了。

藏在历史迷雾中始终意图不明的商家,商略本身深不可测的实力与心机,结盟后引起的多方防备……这些理由固然使他顾虑,却不至于使他退缩。

他真正害怕的是……

他自己太想要商略了。

“请您立即离开,您的气味会加剧我的激素紊乱。”他严厉道,竭力挺直腰杆。

亚伯特以为商略会像以前那样匆匆逃走,却听到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走了,你怎么办?”商略用出乎意料的平静语气问。

亚伯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口,“我会使用激素疗法。”

很小的时候,他就懂得了人生的真谛: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

偷拿一个面包,今晚不会挨饿,却可能会挨一顿打;挺身而出,能救下一个弱者,却大概率被报复。

而此时此刻,使用激素受体拮抗剂确实会削弱他的能力,好在他足够强大,只要控制剂量,他还禁得起几次消磨。

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他必须在虚弱与疯癫之间不断做出选择,直至天秤彻底崩塌的那一天。

商略沉甸甸地嗯了一声,但没太意外,“既然是激素紊乱,那雄虫体液应该可以缓解吧。”

没等亚伯特确认,他便冲了过来,撞进他的怀里。

然后他仰起头吻了他。

凭借最后的理智,亚伯特没有把他压在身下,而是搂着他的腰,笨重地往后躺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不断舔他的唇,呢喃着确认,“这样子唾液够么?还是说用舌头引流会更有效……”

他没法继续说下去了。亚伯特按住商略的后脑勺,吮吸他主动伸出的舌头。雄虫的唇是那么柔软湿润,津液含有让他迷狂的芬芳,他被唤起深深的饥渴,饥渴地不停吞咽。

起先商略闭着眼,僵硬得像具死尸。亚伯特以为他只是在默默忍受,所以当商略抬起手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终于打算推开他,他的肌肉为之紧绷,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那双手只是迟疑地落下,轻轻放在他的肩胛,环着的动作像极了一个拥抱。

短暂的不可置信后,亚伯特为这主动的触碰而浑身战栗,血管里激涌起近于豪情的狂热爱意,他渴望为他献上一切,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湿热的唇齿紧紧交缠,他们一齐急促喘息,亚伯特目不转睛,商略则始终紧闭双眸。凌乱的黑发下,那副很丑的粗框眼镜被顶得向上偏移,亚伯特腾出手摘掉它。商略睁开眼,眨了眨,睫毛湿润柔软,将眼眸氲得更加朦胧,脸红扑扑得像发了高烧。

已经够了,亚伯特本该告诉商略,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体液,足以平复激素紊乱。可他没有开口。情欲像洪水扑卷,他渴望一切,去嗅闻、去品尝、去占有,甚至去撕咬。

商略也动情了。他的身体滚烫颤抖,不自觉倾斜,紧紧抱住亚伯特,渴望更多却又不知所措。石楠花似的微腥气传来。明明已经射过一回,气味还是那么浓,大概平日很少发泄,亚伯特一想到就口干舌燥,唾液不住分泌。

亚伯特脱掉手套,隔着袍子抓住商略的阴茎,重重揉压那团勃起的肿胀。

“唔……”商略倒抽一口气,晕乎乎地摇了摇头,攥住了他的军装衬衫,越攥越紧。他很害羞,下意识压抑呻吟,却始终没有出言阻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便是默许了。

亚伯特很快感到那团布料已被蹭得濡湿。商略在他圈起的掌心里浅浅抽动。起初动作幅度很小,明显的不熟练,有种好孩子做坏事的心虚,后来越发沉迷,挺胯的动作变得有力。

亚伯特的穴眼发热,渴望就这么被他顶进来。

他突然狠狠一拳捶向沙发。

商略被吓得抱头缩成一团,尽管满脸惊恐,仍然没有出声质问。

就连亚伯特挥出那一拳前,也不知道自己因何狂怒。

他居然恨商略像其他雄虫一样沉湎欲望。

他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他的主人是如此温柔慷慨,愿意布施肉身,他竟敢嫌他随便?可在他的内心最深处,某种无法被命名的情绪密密咬噬着他:谁都可以么?还有谁?他几乎想要质问。

濒临失控时,植入基因的枷锁开始运作,令他为刚才的暴行诚惶诚恐。他滚下沙发,双膝着地,亲吻他的脚尖,然后等待惩罚。

可这么趴在商略的胯下,正对着那团勃起,精液气息充斥犁鼻器,令他渴望到浑身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待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商略。商略头发乱糟糟的,嘴唇有点被亲肿了,微微张开,正自难耐喘息,神情带着一种极具吸引力的迷茫,仿佛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亚伯特又继续他的捕猎。本性难移,他始终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他的手掌顺着大腿内侧往上,长袍裙摆很快被堆到胯上,内裤则被拽到膝盖。

鸡巴终于一览无余,体量可观,勃起时浑身通红,气息很诱人。

亚伯特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微抬起头,狂乱地张嘴叼住。

他打开嗓子眼,第一下就满满当当连根没入,难以言喻的快感令他头皮炸开,仿佛一瞬间来到极乐天堂,他可以什么都不干,整天整夜跪在商略身下,单是舔吮他的阴茎。

商略全身绷紧,猛地痉挛,发出了一声震惊的叫喊,他彻底慌了神,推搡着他的脑袋,很天真地哀求,“不要这样子……啊……啊……”

他平时说话就轻声慢语,一着急起来口齿不清,听起来更柔靡,和咩咩叫没两样,除了让听者诧异他怎么还没宰掉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那些几乎夹杂哭腔的呻吟只会令亚伯特更加兴奋。

“马上会舒服的……”亚伯特口齿含混地保证,已察觉出这具身体其实有多敏感,果然,当他用舌尖推顶马眼小孔时,商略抓着他头发的手猛然一紧,与此同时向后仰起头,不由自主地挺身前送。

“啊……嗯……好烫……”商略的呻吟声中不再只有惊恐慌乱,更多了喑哑的情欲,因为刻意压抑,连带着声音都变轻了,哽在喉咙里,听起来有些委屈。

亚伯特把脸深埋在他胯下,灵巧舔舐茎身,故意发出津津水声,像在品尝什么美味。商略羞窘极了,架在他肩头的两条大腿不断向内挤压,似乎想要在这一览无余的清晨阳光中重新合拢,事实上却将亚伯特的头更用力地锁住了,而且那绷紧到快要筋挛的脚背、难耐乱蹭的脚跟都已泄露了他其实有多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亚伯特以为商略讨厌他才会全无反应,但现在他已确信,眼前这具身体非常青涩,完全不习惯被他人抚慰,所以一开始才像条死鱼,这会儿的表现又如此混乱。

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只和我上过床,他是完全属于我的。一想到这事,亚伯特就感到强烈满足,牙痒痒地想把他整个吞吃入腹。

他并不知道这是占有欲,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吃醋。雄虫妻妾成群的世界里,类似的情绪并非不存在,只是从未得到过命名,无法诉诸语言,也就不能被理解。

好在同为初次,亚伯特的机敏足以弥补性经验的欠缺,他很快摸清了商略的偏好,他知道他喜欢被啜吻阴茎系带、喜欢长入长出的深喉、喜欢被重一点地含住囊袋……还不够,亚伯特想,他要给他更多,他要彻底开发他的快感,他要令他整个融化在自己的嘴里,用那种可爱的哭腔承认他想要自己……

亚伯特的舌尖正绕着肉棱快速打转,忽然感到商略的小腹拧紧了,同为男人,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果然急于宣泄的本能令商略也失控了,他双手箍住亚伯特的脑袋,挺动胯部,在他嘴里胡乱抽插。

纤长手指深入他的发丝,重重拉拽的每一下都令亚伯特的头皮触电一样发麻,阴茎跟着兴奋抽动。

亚伯特无师自通地缩紧腮帮,用整个火热口腔死死吸附肉棒,模仿肉穴的挤压感。此时此刻,掌控的欲望已经完全让位给“挨操”的喜悦,哪怕被捅到喉咙痉挛,也只是增添了充实的快感,这种快感更反衬出下身强烈的空虚。他的后穴暗暗绞紧,早已变得湿润。

温热的肉棒怒胀,在他嘴里跳动,一下比一下重地撞进来,商略快要射了,亚伯特的心脏因为期待而加快跳动,他马上就能吃到……

“不……不行……!”最后关头,商略混乱地低喊,竟然拔了出来,精液喷薄而出,一股又一股,喷了亚伯特满脸。

那一刻亚伯特的世界仿佛也迸裂了,他双目恍惚,仍然张着嘴,因为没有被射满而失落。他花了好久才重新找回呼吸,领悟这是商略的好意,雄虫的精液对雌虫而言是强成瘾性物质,亚伯特见过那些变成精盆的虫子,他们完全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已经晚了,亚伯特木然刮掉眼睫旁的白浊黏液,一点点吮吸干净,饥渴顺着血液神经流窜,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味道,并且永远渴望再次尝到,这么想着,他又着魔般地低下头,试图再度含住那给予他快乐的源泉……

“停下来。”商略喘息着命令。

精神力像一枚压缩空气的子弹,射向亚伯特的太阳穴。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自觉间已深深伏低身子,完全无法动弹,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他感到久违的恐惧,紧随而来的却是极度满足。他被那不容分说的强大所笼罩,除了臣服以外别无他法。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渴望被主宰,因他根本无法想象有谁能令他彻底交出自己。

可当那一切真正发生时,他像陡然活了过来,真正活着的感觉。那冲击是如此强烈,像一只巨手轻而易举瓦解了他的意志,抹平了他过往所有的骄傲,又将他推入崭新的情欲世界。

他匍匐在地,头晕目眩,忘乎所以,除了强烈的渴望以外,又翻滚起不安,他能做好一个雌奴么?他是否样貌丑陋?是否性情凶恶?是否用心险恶?过去的他犯了许多错,不过他保证,从今往后他会非常乖巧,尽力取悦他的主人。

商略用荷叶袖边仔细擦拭着他的面颊,动作很轻柔,然后他抬起亚伯特的下巴,垂眸注视着诚惶诚恐的雌虫,眼里浮起一丝哀恸,他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想与我结合,没事,我明白,你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自我意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该控制自己的,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之下是刻骨的疲惫。

您在说什么……不……不要道歉……我想要您!我想要你!!!

亚伯特的整颗心脏就要爆开,忍不住慌乱哀求,明明早就知道弱者的哀求根本毫无用处,可若是能让商略改变主意,任何事他都会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沉默了一会,“为我忍住,好么?”精神力如一层薄纱,柔柔地包裹住他,语气比之命令更接近诱哄,充满歉意又不可动摇。

“是。”

最后的判决已经下达,他不要他,一切都结束了。

亚伯特如坠深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头埋进商略的掌心里,微微蹭了蹭,闭上了眼。如果这是他能拥有的全部,他会竭力记住。

商略的拇指抽搐,仿佛渴望抚摸他的脸,却又遽然站了起来,“有事再联系!”说完这话,他提着裤子跌跌撞撞逃走了,又一次。如果亚伯特不是被绝望冲晕了头脑,大概很能觉出一丝好笑。

他的雄虫……他的雄虫……他知道商略是对的,那只是发情野兽般的生理本能,他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痛苦,连活下去的意义都丧失殆尽。在那无边炼狱中,他不得不重新拾起了过往使他前进的东西,愤怒和仇恨。他大肆破坏,威力惊人,本质只不过是个无助孩子。

“体液安抚很有效。”如今他躺在这堆自己亲手造就的废墟里,语调平缓地宣布结论,仿佛他只是又一次成功利用了商略。

“饮鸩止渴……”通讯器里传来韩逐因为暴怒反而变得更加虚弱的声音,“你真是疯了!一个吻就把你变成了这副德性……你的结合热随时可能被诱发,你根本就不该和他分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九章老祖宗上

商氏祖宅占地约五万平,位于首都东南部的山水之间,翘起重檐的木制主建筑群沿中轴线排列,遮掩于古树冠盖之间。天空盘旋着小黑点似的鹤群,时不时发出清远鸣叫。

简直像来到异世界风情的片场。

不过除了极少数献礼片,商宅从未对公众及剧组开放过,故而民间又将其称为“禁庭”或“禁苑”。事实上,商宅确实充当过数十位教皇的避暑行宫。

与刻板印象中的古老宫廷不同,商宅的基础设施极为完善,宫道宽阔得可供集装卡车通行。

明明可以乘车直抵南书房,商略却选择缓缓步行。

七年没回来了。

七年足以使许多街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这里,时间仿佛已经老无可老。其实一花一草一砖一瓦未必真的不曾被替换过,可那种森严的氛围并无任何变化。抑或是说,这个千年世家正是通过一次次细小的“修旧如旧”来彰显它的权威与秩序。

走在巨大宫宇的阴影下,是看不清建筑全貌的,唯有碧琉璃瓦勾勒出的一方天空和身旁的浓重红墙。

热天午后,仿佛一切生灵都停下了活动,整条宫道寂寂空荡。

商略突然开始奔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发哪门子疯,可只要稍稍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便攒着一股气。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但性上的刺激仍是最具冲击性的,肉体纠缠的记忆不断闪回。十几年来,他不断贬抑情欲,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身体内被激起的陌生冲动,只能笼统地感到焦躁、难受乃至恶心。

他跑了一阵,大概也就百来米,便又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走得比先前更慢了。拐了一个弯,伴随耀眼阳光,喧闹的笑语声毫无征兆地撞了过来。

演武场上,一群穿着玄色短打的孩子刚练完功,正要赶去下一堂课。雌虫们足有两三百之数,浩浩荡荡涌来,扬起尘埃。

再退回去就太刻意了,商略只得硬着头皮逆行。

商家子弟们好奇打量着他,用一双双和他相似的乌黑眼睛。

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是谁,但因为亚伯特给他准备的服饰华贵异常,他们还是不敢冒昧,走近时齐刷刷行礼,又像被巨石分开的河流,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绕开,直到走远了才敢咬耳朵。

“好像是咱们家的公子……”“闻到了么闻到了么?”“还没我高呢!”“嘿嘿嘿……好可爱……”“我想加他好友……”“有胆就去要!”“去啊去啊去啊!”

真是年轻啊。商略慈爱地想,算算他们出生时自己已成为圣子两三年,等再过一两年,这群孩子也要参军了。

“田田!”

人高马大的教官一边大喊,一边拨开小崽子们。他加紧赶到商略面前,满脸堆笑,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一会才道:“你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沉默一阵。

商略道:“你又长高了啊!”

他根本想不起对方是谁了,不过叫得出自己这个小名的,大概是三服之内的表兄表弟吧。

“田田啊,你这样去见老祖宗可要挨骂的!走,哥带你去换衣服。”

对方越是热络,商略越是不敢暴露“可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的冰冷真相,就这么由着他拽到了校场旁的更衣室。

“备用的,干净,你放心穿!”雌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袖玄袍。

商略刚一披上,对方便凑近了整理领口和系带,又帮着拽出里衣袖子,最后为他系上环佩和香囊,动作利索,一看就是带孩子老手。

“还会作揖么?”他问。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拢手浅浅一躬,广袖垂拱如云。

对方连忙一避,“我可受不得!”站定了后又皱起眉,大约是嫌商略姿势不标准,下意识想纠正一番,到头来却只是笑笑,“挺好的。”

“谢谢你的衣服。那我走了,再见。”

“等等!”对方忽然压低了声,“自从商颂当了新圣子,五房那头就更嚣张了,明里出风头暗地使绊子,你可得防着点。”

“……”

封建的气息,一下包围了过来。

“好的,我会多注意,谢谢提醒。”

明知权力斗争的本质,商略还是下意识厌烦琐屑的人际关系。他程式化表达了谢意,再次告辞。

“且慢!”雌虫第二次叫住了他,“让我陪你一起出门吧,我保证只远远跟着。你是圣子,出入得有排场啊!”

排场。

这个词让商略想起儿时回商家过暑假,不管走到哪儿,几步外总是乌压压缀着十几个年轻雌虫仆从,手捧水杯点心玩具和急救药。他们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并且随时听候差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当商略回屋午睡,便是他们一天中难得闲暇的时间。有几回商略从窗口往楼下瞧,见他们围作一团玩卡片,有时也会摔跤,大概怕把衣服弄脏,总是赤着上身,肉体精壮光滑,因为汗水闪闪发光。

除了那个叫宽叔的老管家,他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姓名。

此时这位无名表哥护送着他,一如往昔的幽灵,他们走上一座石桥,顺着御苑的竹林小径拾级而上,一直走得裹了好几层粽子的商略后背发汗,总算见到了藏书阁。

藏书阁名为沧浪堂,是一座重檐高楼,高得更像一座塔,通体朱红,耸立于名为“乾坤”的湖边。在万里晴云和水中倒影的托举之下,仿佛一条随时都能起飞的巨龙,穿越无尽时空。

独自走进阁内,立时感到酷热顿消,等眼睛适应了暗室的光线后,他开始一级级登楼,爬到第二层的时候,又在心中抱怨“为什么不装电梯?”

一次次机械地抬起发酸发沉的大腿,到第五层时,终于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息着平复心跳。

光柱从天顶落下,照亮起伏的尘埃,更多地方隐没于古墓般的阴暗中。他想起少年时,不知多少次,躲在楼道里偷读闲书,一抬头已是日影西斜。

而今再一抬头,却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他静静坐了一阵,想起更多零琐往事,热闹的年夜饭,同窗讲的鬼故事,探入窗里的一枝玉兰花……其实那时也称不上无忧无虑,但至少处于一种未定的盼望中,而如今的他已在人生的漫长跋涉中体验了太多幻灭。

起身复行,停停走走,在顶楼的楼梯拐角,听到了那熟悉的钟磬之音,伴随着雄浑而沧桑的长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丹陛大乐。

唯有教皇或者商王亲临时才会奏响此乐,对遵奉礼乐制的商人来说,这其中暗藏着僭越之意——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商王位比至尊。

若有外人听见,想必已猜出楼上相侯的定是商家当代家主商复。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被奏响的丹陛大乐,其实是为了迎接真正的商王。

商略绕过金屏风,挽了一挽袖子,向正在敲打编钟的老人问好,“老祖宗……”

商复缓缓放下彩绘漆的细木棒。他是个高大结实的老年雌虫,身穿一身漆黑长袍,白发被高冠束起,腰间佩着一柄长剑。他的双目湛然有神,气度威严又精力充沛,使人很难判断实际年龄。

和商略见过的其他几个世家执掌者一样,他的脸上留有长年保持同一种表情所致的冷峻纹路,岩石般不近人情。

可当他看到商略,笑容便似春风拂过湖面,将他变回了一位慈和的爷爷,“桌上有银耳汤。”

商略凑过去一瞧,笑眯了眼,尾巴慢悠悠地摇了两下。他没再说什么,先坐下来慢吞吞喝完了一碗冰镇银耳汤。

放下瓷盏时,商略留意到案几上放着一沓厚厚文件,打头的便是亚伯特的档案,上头的证件照是商略从没在网上见过的版本,很年轻,可能是十三岁入伍时拍的,头发剃得短短的,脸型轮廓更清秀一些,定定望向镜头的目光已然极具穿透力。

商略知道这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点心,所以很自然地拿起翻看。他读得很细致,但翻页速度奇快,因为他对亚伯特的履历早已谙熟于心,此时只是在核对那些并未见诸官方的机密情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的人生既典型又不典型。

一名B级重甲上尉雌虫退伍后经由人工受孕诞下了他,精子来源是“神之甘霖”——各教区的司祭可以选择捐精或集体交配的形式来褒奖做出特殊贡献的雌虫。成千上万的虫族都由此孕育。

与众不同的是,亚伯特一出生被鉴定为A级,十三岁入伍血检时才修正为万里无一的S级,被召入首都军事学院。受训期间,他的各项考核成绩均为同年级第一。

十五岁跳级毕业后,他被任命为J-46战斗机大队的中队长。在被称为“红雨之夜”的埃沙洲内战中,他凭借闪击战术,奇袭叛军主营并俘虏了谋逆亲王,新主教亲自为其授予圣甲虫勋章。

晋升为上尉后,他被调往塞勒涅星前沿战线,成为七十二名大型机甲驾驶员之一。

商略神情不悦,喃喃抱怨道:“太年轻了……”

由于青少年的大脑算力和反应速度更优越,近年来神经元机甲驾驶员的平均年龄不断下降,许多王牌选手在二十岁左右步入事业巅峰期,成为大众宠儿,等一两年后状态下滑,又受尽唾骂。

不少战斗英雄受不了落差,或是滥用药物发狂猝死,或是一蹶不振晚景落魄。尽管舆论将其归咎于自甘堕落,但祸根其实在于不合理的作战机制:青少年神经系统尚未发育成熟,就被推入超负荷的死亡竞技场,职业生涯根本无法持久,心理健康也堪忧。

亚伯特十五岁到十七岁期间共驾驶机甲出战一千多次,以击落二百多台敌方机甲的战绩位列总榜第一。

商略曾在电视上见过他凯旋时的场景,巨型机甲迈出的每一步都震天撼地,涉过彩纸与紫花的海洋,年轻的驾驶员从舱座轻轻跃下,迎来雷鸣般的掌声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还记得,缔造传奇的少年英雄有一双过于沉静的灰眸。别人夸他稳重,商略却觉得那种沉静的底色是一种忧悒,他仿佛知道一切都是宣传策略,自己的传奇只会蛊惑更多青少年,最终害他们殒命星海。

当然,这一切可能只是一个八岁小孩自身感受的投射,无论如何,那时的商略确实满怀忧伤,他心想:明年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好在亚伯特不仅没有垮掉,反而展现出不亚于个人战绩的卓越指挥天赋和组织才能,以火箭般的速度升迁。

光辉,完美,精准,一步都没走错,一秒都没耽搁,方才造就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平民元帅。

这一部分的记载与公开资料大差不差,不过作为他的“老东家”的商家,仍然留存大量绝密记录——像亚伯特这样拥有巨大影响力的青年将领是不可能不被高层特别关注的,除了军团内部,首都审判庭和元老院那边也必定对其言行及立场进行长期监视。

在私生活方面,亚伯特完美得像个圣人,生活简朴近于严苛,没有任何恶习,也未曾传出过包养雄虫的绯闻。

尽管商略一直秉持“性关系你情我愿”的开放理念,读到这儿时,仍然感到一阵他不想承认的暗喜。

只要想象一下亚伯特对着其他雄虫也会露出那种略含讥诮与宠爱的微笑、从容不迫地俯身跪下、饥渴放荡地吃鸡巴,甚至还有更多自己没见识过的柔情蜜意……商略那纯洁脆弱的处男小心灵便受尽煎熬,简直要汩汩沸起黑色酸性液体。

“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意他的私事。”他小小声斥责自己的忘乎所以,却怎么也摁不下那尚且懵懂却已十分顽固的占有欲,其实……他这几天一直一直在想……他已经狠狠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但还是忍不住想,亚伯特本来就是他的。

这种事太常见了,少年圣子提前圈地,将军团中最有前途的将领纳为雌侍。倘若他十四岁那年翻开侍寝名单,亚伯特的名字绝对排在头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为我预备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亚伯特自己呢?那时他又是怎么看待我的……这个念头让商略无法承受,甚至有点失魂落魄了。他急急地翻过一页,借此转移注意力。

之后的档案显示,亚伯特并非一个纯然听命行事的军人。作为平民,他能在贵族子弟占主流的军队体系中站稳脚跟,离不开高超的政治手腕。

他投其所好地向拥有人事任免权的首都高官献上珍贵艺术品,巧妙斡旋于军队内部不同派系之间,重金贿赂经济生产部门的负责人以获取军备物资分配的优先权,甚至多次利用关系将部队调往更易攫取战功的地区。

第七军原统帅商自迩虽然十分爱惜亚伯特的才华,屡屡委以重任,却也曾如此批注:沉勇善断,有总领三军之帅才,惜则急功近利不通大义。

再次瞧见父亲那张牙舞爪的草书,商略暗暗叹息。他自己也不免对行贿之举表示淡淡的不认同,但这些年来游荡人间,最大的收获就是每当试图评判他人时,先想想并非人人都有他曾经拥有的优越条件。

如果可以公平竞争,不被使绊子,不被抢功劳,亚伯特大概也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机地向上攀登。

其实父亲对亚伯特的排斥主要来源于政治立场的差异。

亚伯特从不批评国家政策与体制,从未参与过任何青年集会,与一切主义保持距离。本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他在那场群情激荡又意义深远的军雌福利改善法案运动中始终缄默。

正因他独善其身的态度,在随后对商家势力进行大清洗造成的权力真空时期,他得到了从参谋本部空降的新任军团长戈塞的重用,真正迈上了领导层的角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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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略翻看报告的时候,商复给自己倒了一盅黄酒,悠然自斟自饮,问都没问一句“你要不要也来一杯”。他仍然把商略当成小孩,连给他准备的都是甜滋滋的银耳汤。

隔了许久,他听到商略说,“我看完了,爷爷。”

商复笑道,“你这小子,七年没回家,也不知道先问我的安。”

商略小声嘟囔,“前几天才视频过啊……”不过还是诚恳地问,“您可健在否?”他显然忘了该如何用古文表达,临时发明了一个句子。

虽然这话和“老家伙死了没?”也没什么区别,商复还是宽容地不跟他多计较,“你觉得亚伯特怎么样?”

“我搞不懂他……”商略先是习惯性否定,才踌躇着说出一些推测,“我主要不明白他的动机。从他的早年经历来看,他要么是个瓦尔纳体制的虔诚信徒,要么是个功利的投机分子。”

他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搓卷文件某页的一角,“可如果是前者,他对组织算不上唯命是从,恰恰相反,他的许多手段都称得上离经叛道;若是后者,他并未展现追名逐利的强烈欲望,风险与回报也完全失衡。”

“你是说?”

商略抱起一只膝盖,脸颊贴着凉阴阴的玻璃,眺望冰裂纹花窗外的湖面。一群孩子正在赛艇,小小身影沐浴在午后阳光里。笑语声被玻璃隔开,唯见一片粼粼波光,如夏日长梦的断面。

商略面含微笑,语气也轻柔得近乎梦呓,“我想他是有觉悟的人,从很久以前就在筹划着什么,为此不顾一切地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复眉心紧簇,并非不解,只是不信,“他那种人,怎么会……”

他到底是个有操行的君子,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过商略还是听出了潜台词:一个泥腿子也有觉悟?

离家数年,商略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一些,可以更加全面地看待这位他仍然敬重的长辈。

商复是一个传统士大夫,慨然反对奴役与压迫,善待生活中的每个低等级雌虫;但同时他认定他们是劳苦大众的一分子,只能被领导被拯救被解放。

“您知道么,昨晚他向我求婚时……”

商略顿了顿。就在昨天,“求婚”对他而言还只意味着政治结盟的功效性,但一夜过去,婚姻突然涌现出更多涵义,比如合法的所有权和排他性,以及具象化地发生性关系——将自己的阴茎插入亚伯特的生殖腔并射精……内射,光是想到这个词,一股肉欲的奇想便急袭了他,令他那聪慧敏锐的大脑一下子卡壳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两颊的燥热,尽可能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他向我求婚时,甚至暗示废黜教皇。”

他留意到商复浑身一震。这反应令他生出几分满足:看来就连见多识广的老爷子都为亚伯特震惊。

亚伯特早已是威名远播的名将,不过当他终于展露出剑指天下的决心时,商略还是立即为他着了迷。他多么渴望与谁分享那种心潮澎湃的感受啊!可惜不是人人都能理解自己究竟在激动个什么劲的。

“这种念头究竟是怎么从他的脑袋里冒出来的?”商复缓缓摇头。

是啊,废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笼统来看,瓦尔纳是个全球大一统的帝国,然而血腥杀戮的权力斗争从未停止上演。

两千年前,教皇十六世猝死时尚未立储,“裂天纷争”一举葬送了五位S级皇子和十二个世家,从尸山里决出的新皇下达《金诏》,由此定立了七圣子参与选帝的资格和方式。

一千年前,雌虫大帅马尔库斯摄政四十年,先后扶植了三位伪帝,史称“长尾慧星之乱”,该事件之后,确保雌虫彻底服膺于雄虫的神裁才成为惯例;

像“红雨之夜”那样的地方教区叛乱,则每隔十年便会发生一次。究其原因,是因为帝国坚决贯彻“一圣一军”的行政制度,不断从首都向各洲委派新主教及受其辖制的军团长,这一管理模式正是吸取了建国初期诸侯坐大的教训。

至于底层的反抗,一天得有多少起?从来得不到报道,自然也无法计数。匹夫一怒,多是被逼到绝境,火光轰然一闪,便被威权机器碾灭,连气候都成不了,更别提组织纲领与行动纪律。

神权与世俗,地方与中央,科技与传统,世家与平民……数千年来分分合合,权贵阶层被洗牌,资源被再分配,封建等级制度本身反而得以不断修补。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种结构实在太牢固了,就连当年大权独揽的马尔库斯也不敢动摇信仰根基,遵奉始祖神后裔的皇室为正统。他死后,大政被奉还,尚武的青铜时代落下帷幕,军权受到更严密的辖制和监视。

虫族入侵三千载,历史周期不断循环,他们在这片汪洋中浮沉,至多掀起浅浅一浪,无论如何也分不出一条前路来。

这次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我的元帅。

商复看到他不自觉伸手抚摸封面上亚伯特的眉眼,不禁感到一阵震动。

他已经很老了,老得见识过了太多世事,绝大多数年轻人在他面前都清澈愚蠢得像盆一望见底的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那孩子是特别的,向来云淡风轻,没有私情私欲。有时候商复甚至觉得,他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小神明。

但从他刚撞进来时商复便发现,他变了。

商略看起来很疲倦,似乎被什么深深困扰着,简直像个病人,体内鼓噪着一万只鸟,左突右冲,直到将那瘦弱的皮囊彻底撕裂。

这种烦恼令他不再超脱,也不再空虚。

商复严肃道:“孩子,他若真有此等野心,你恐怕得要尽快决断。”

“我心里有数,定不至牵连家门。”

“你这就是说气话了,我什么时候放着你不管过?”

商略浅浅一笑,侧头望向窗外的湖面。比赛刚刚结束了,孩子们纷纷上岸,湖水依旧明亮闪烁着。

相较平民,入伍时已经接受过六七年家学的商氏子弟的生存率普遍要高出很多;对比其他一个劲提升战斗力的其他将门,主张“君子六艺”的他们的精神状态又要更稳定,退伍后仍能保持机能,进入各行各业,不断开枝散叶。

“你知道我们家族存续至今,靠的究竟是什么么?”商复问。

“是不要把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筐里的策略。”商略语调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复叹息,“当年蛮族入主人间,多少忠烈被满门族灭,先王苟且偷生、立誓复仇,但商氏能在建国初期便跻身名门,少不了助纣为虐。三千年过去了,遗族依旧能拧成一股绳,靠的绝非民族仇恨,而是有福同享的切实利益和一旦复辟后瓜分蛋糕的野望。”

“我知道,我知道……”商略轻声道,他早就知道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像父亲那样慷慨悲歌的义士终归是少数;他知道他的家族算不上清白,他们都是权贵阶级、是既得利益者;他也知道他的厌恶就像小孩撒娇,他自己都是个逃兵,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可是……

他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膝盖里,“我害怕,爷爷。怕死是一回事,我更怕枉送了性命,到头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商复望着他瘦弱的侧影淹没在光里,感到一阵无可奈何的怜惜。不管商略变成什么样,在自己眼中,他始终都还是个小孩儿。

“我当年钦点你为下任商王,实是因为你自幼便知藏拙,暗合逍遥无为的大道,如此性情方能掌舵一族之命运,使灯不俱坏,光不全灭,传之人史于千秋万代。然而你的心性终究太过傲烈,做缩头乌龟也做不自在。如果乱世真的来临,你又执意去狂澜里争上一争,我不会拦着你。”

“我再想想……”或许是知晓太多的缘故,在地质层般重叠的无谓牺牲面前,他常常感到自身意志塌缩成了很小一团,根本动弹不得。

漫长的沉默后,商复突然问:“他对你好么?”

商略的声音闷闷传来,“虽然他试着反复激怒我,测试我作为一只雄虫的底线,但一直做得很有分寸,哪怕一眼看穿我隐藏了精神力等级,也没有多加质问。”

尽管他在亚伯特面前显得那么迟钝,其实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自有定夺,“我感觉他比我想得要更……单纯一些。”

说到这里,他的尾巴像荡秋千一样晃了两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你好么?”商复又问了一遍。

商略不知道什么算好,那些试探与观察之外的东西么?他犹疑着回答,“他发现我饿了后,立即为我做饭……

商复愕然地打断,“你吃了他做的饭?”

“对……”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全忘光了?亲手烹制食物是雌虫向主人表示顺服的古老礼节。唉,说起来现在很多小年轻都不懂这套了,没想到那小子还挺老派的。”

这么说来,商略想起亚伯特的盛装,心口有点酸胀。

自己似乎……正被很郑重地追求着。

正自出神,却被爷爷重重揉了揉脑袋,“你要是被一顿饭就骗走,商家的脸才要丢光了——嗯?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有么?”

周围没有镜子,商略摸了摸额前,发现确实短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辈们似乎总能发现细节,他感念于爷爷的关切,又有些窘迫,总觉得对方那双犀利的眼睛大概看穿了更多东西,比如他刚刚被亚伯特狠狠口过。

商复叹了声:“傻孩子,你对自己稍微上点心吧,头发被人剪了都不知道。”

“那种事没关系。”

商复一瞪眼,“我再问你,你不是更喜欢绑尾么?如今为何又穿起袍子来?”

商略低下头,“……别的事我会在乎的。”

商复凝视着他,“哪些事?你总是这也不在乎那也不在乎,不断退让,到最后连你想在乎的事也没法照看了。”

“那我就逃走。”他大概能用同样平静的口气说出“那我就睡一觉”或“那我就去死”。

“你要真能逃走就好了,可你从来不放过自己……唉!”商复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自迩一心一意想把你养成一个圣王,到最后却养出了个不通人心的呆瓜,一点帝王霸气都没有!连区区一个雌虫都拿捏不住,夫纲何在!”

商略嘀咕了几声,听着像是“封建……”

“你嫌我老古董?!我问你,若有朝一日夺取天下,你可愿意与他争一争王位?你大概会推说有能者居之吧,可若是你俩秉持的王道不同,又该如何收场?大到一国,小到一家,说白了都是权力博弈,你总得去争去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软绵绵地捧场,“有道理……”

“我本来不想管你,可我真怕你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你给我记着,以后未经你允许,他一根头发丝都休想碰你!”

商复盘腿而坐,重新拿起乐器演奏,过了一会见商略还像只呆头鹅一样坐着,又骂道:“没眼力神的东西,还不快滚!”

商略默默滚到一半,又被他叫住,“我看不把话说不明白你也听不懂,我问你,你要是再和他碰面,准备怎么拿捏他?”

“……”

“你不吭声,看来心里还有点数。你记着,你始终是一个虫族,你得先成为雄虫,才能弄明白究竟是什么雌虫,”商复语气阴沉,“你早就不能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了。而你,从来都算不上人。你必须正视这一点,洞悉自己的欲望,才能真正理解何为民心。”

“谢谢您的教诲……”

“去吧,多和那个野小子相处,试着去掌控他,而不是被他掌控;不仅把他当作商家的潜在盟友加以考量,更要把他当作未来的终生伴侣来相处。”

商复眼角皱纹沧桑,最后一句却是老人对小孙子的祝福,“田田,你要相信,哪怕浊浪滔滔,进退失据,你依然可以得到个人幸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章想见你

睡前,那皮肉相贴的触感仍从商略记忆深处浮现,仿佛一捧窜动的火舌,舔舐他的小腹,久久无法平息。

其实他不太清楚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像做了一场梦。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激烈的爱抚与亲吻落下,像暴雨落在湖面,激发一阵阵快感的涟漪,涟漪又扩大,变成了猛烈的漩涡,把他的灵魂撕开一个大口子。

奇怪的是,他不记得亚伯特长什么样了,对他眉眼的依稀印象仍然来自于先前见过的照片,穿着黑色军服,一脸严厉漠然。这多少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太不走心,明明交谈时以十分投入的姿态一直看着对方,为什么到头来连样子都记不住呢?

他试着回忆亡父的面容,残留的也只是一些笼统的神态,譬如他是如何矫健地从机甲驾驶舱里跳下来,大笑着将自己一把抱起;又或是他在电视机上做战前动员时潇洒自如的谈吐。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想完亚伯特之后再想父亲,是一件很冒渎的事。

不想了。

他逼自己入睡。

可是周围太安静了。

有一阵子,他住在港口小镇,渔民以捕捞鱿鱼为业。他们在黑暗的热带深海点起巨大的红色光阵,诱捕鱿鱼浮出水面。

远洋船队大半年回陆地一次,足有上百艘之多,进港时发出轰鸣声,光从海上射来,透过一棱一棱的百叶窗,飞快轮转,常常让他感到自己躺在一辆动荡的列车里。不知道亚伯特见过大王鱿鱼没?真的很大,一只能有二十米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一阵子,他值夜班,住在厂里,机子整宿震响。是家做避孕药的药厂,只敢在夜里开工,万一警卫队来查,他得赶紧起来把机子关了。他们告诉他,他是雄虫,被抓了也没事,这是他们招他的唯一原因。

给他通风报信的是只大狼狗,叫旺财。有次仓库进了小偷,旺财的咆哮像炮竹一样在夜里炸响,等他打着手电筒赶来,只找到一条被扯掉的裤子。这事他想起来就会笑。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旺财肯定早就死掉了。

再后来他搬去了首都的贫民窟。沿街的房子,夜里很吵。醉汉打闹、同性恋撕逼、狂按喇叭的路怒症、火警和救护车来来回回的滴嘟声……时不时还有青少年拿石头砸他的窗子,然后领居家的狗和小孩一起大叫。

这些都好过一声枪响后的死寂与悲号。

他像适应外部动乱一样适应了那些噪音,并渐渐觉察出了此地的一些好处。

零工到处都有,出租房和快餐也很便宜。大伙总爱说,来了这儿,只要有手有脚就活得下去。这种信念对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啊,它鼓励他们咬着牙离开更加狗屎的老家。

那时他也恐惧商家,觉得它像一座古代王朝的坟墓。对于他的出走,爷爷并未当一回事,只是用一种兼具慈爱与傲慢的语气表示“散散心也好”。

不怪爷爷看不起他,谁让他只想着逃离,却没有任何具体计划。

他随大流地打工,这辈子没这么辛苦过,但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确实有助于涤清他的过度思虑,前提是他不用为钱发愁。

若是你一辈子做廉价劳动力,病了老了又何以为家、何以为生?

他想起帕玛说的“你总有一天要走”,如今他回到了奢华的宫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某种学者的“田野调查“;帕玛则永远留在了贫民窟,因为那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命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躺在商宅的阁楼床上,周围唯有风声吹动松涛,风停了后万籁俱静,仿佛离人世特别远。他并不寂寞,也不难过,只是胸口闷闷的。

他挣扎着入睡,怎么也睡不踏实,他想得太多,真丝睡袍又太滑太凉了。半梦半醒间,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墩墩……”他胡乱喊了一句,伸手想去摸摸猫。

去年秋末突然下了暴雪,一只大腹便便的白猫挠开他的门,生下五只幼崽。他发了一会呆,跑出门买猫粮,对照网上资料,开始任劳任怨伺候月子。

过了两个月,小猫被挨个领养,母猫却赖着不走了。他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墩墩,因为她绝育后胖了很多,成了一只沉甸甸的大圆脸猫。

墩墩来去自由,平常不理他,若是胆敢去摸,还会被狠狠挠上几下子。可是等商略睡着,她又会盘踞在他的胸口,拿脸拼命蹭他,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今天的墩墩格外沉重,在梦境的催化下,它抖擞了几下身子,像一团迸散的雪球,不断不断长大,直至变成一头通体银灰的大狮子。

商略把脑袋埋进它丰厚温暖的围脖里,蹭了蹭,感到毛毛刺炸炸的。

咦?我怎么会知道狮子的手感?他在睡梦中也不忘进行逻辑推断。

然后他想起来了,那熟悉的触感源于亚伯特埋在他胯下,他难耐抓扯他头发时留下的印象。

“别着急……公子……这就来……”混乱而黏腻的轻笑像蛇一样顺着手腕爬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商略以为那是亚伯特,然而哪怕半梦半醒,也很快觉察出鲜明的不同。新人的技巧更加娴熟,服务周到细致,却缺乏一种忘我的激情。

“操!”商略抓着被子,手脚并用,蹬蹬蹬往床角缩,胸口急剧起伏着,“吓死我了……”

听到贵公子口吐粗鄙之言,爬床的雌虫不由呆滞了,震撼了,世界观被狠狠颠覆了,以至于半晌才膝盖一软,重重磕起头来,哭喊道:“贱奴惊扰公子,实在罪该万死!”

“快快平身,啊不,不是,起来起来,别磕了!”

那以头砸地的声音有点太瘆人了,商略一着急便用了夹杂精神力的命令句式。

一切骤止,接着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娇媚无比的呻吟,“是~~~!”

“……”

商略潦草地挥了挥手,“可以请你离开么?”

“是!”

借着月光,商略瞧见一团黑黢黢的影子蜷伏在床边,那黑影正要撑起身,又歪着倒了下去,明显膝盖还在发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恕……”雌虫想要道歉,又及时收住。他已知道商略不爱吵闹。

商略语气温和,“没事,慢慢起来,不用着急。你放心回去,我不会告状。”

商家是不可能让大胆狂徒夜袭圣子闺房的,不然像他这样的废物早就被轮奸而死了,这位想来是老祖宗精挑细选的温柔乖壮汉一条,专程送来给自己开荤的,免得亚伯特诱他偷试云雨,一下子把他迷得七荤八素非君不嫁。

作为一个世世代代共同生活的庞大宗族,商家自有一套宫斗逻辑和伴生的语言体系,亚伯特若是进了门,大约也得担一个狐媚子的骂名。

想到这儿,他乐得笑了一声,又有些惭愧地止住了,他那看好戏一般的优裕态度,无疑来源于自身超然地位;若他只是个普通商家人,以他的缺心眼,或许早已被那些“欲加之罪”整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我的脸上刻着“处男”两个字么?商略想起网上说的处男走路含胸驼背缺乏自信的外在特征,一丝狐疑冒上心头。

比之十二三岁初次遗精后便开始一路胡搞的公子哥们,这个年纪还没有过性经验的商略确实非常奇葩。这么想着,商略反而对方才那只雌虫感到歉意,都怪自己太一惊一乍。

亚伯特会不会也觉得我的表现很奇怪……他用两手重重拍了拍发热的脸颊,起身坐到了窗台,闹了这么一出,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湖面洒满月光,仿若一面冷沉沉的镀银镜子,倒映着芦苇与柳树的崎岖黑影。

他望着窗外出神,与此同时捏住光脑表带,无所事事地甩来甩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会如何解贫民窟之围?哈维就像条疯狗,逮谁都能咬出一个“勾结邪教意图谋反”的重罪,教堂惨案是他本年度的最主要业绩,不拉坨大的绝不罢休。

如果换做商略自己来破局的话,大概会祸水东引,将大皇子阵营的要员拖下水。甚至不用做得多么巧妙,只要提供思路,哈维一定会狂喜叼住。

一旦主要矛盾被转移,位于漩涡中心的贫民窟反而会因为多方势力的制衡而暂时得以保全。

商略一点也不喜欢政治斗争,却也习惯全盘考虑一切可利用的因素。

亚伯特呢?他又会怎么做。

此外,昨晚遇到的盗火教又是何方神圣,身为教主的妙光为何亲赴首都,盗火教又为何拥有那么多S级雌虫和S级雄虫?

与“血统纯洁性”直接挂钩的雄虫倒还有可能通过遗传的方式延续,不然圣子席位也不会一直由数个大家族把持。然而哪怕祖先是高等级雄虫,不在几个纯血家族内部联姻的话,后代血脉也会被迅速稀释。

至于高等级的雌虫遗传性状则呈随机分布态势,便是一支二三十个A级雌虫组成的小队,也必须从两三万适龄青年的池子里抽调。

介于所有A级雌虫自出生起即被记录在册,不可能任由其招募,结论是存在一个不受帝国管辖的城市聚落,人口总数起码在十万。

这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球大一统的科技年代,无数雷达卫星全天候监控地球表面,哪怕他们藏身地下,十万人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活动轨迹。

还剩一种无比科幻的可能——他们拥有某种超越帝国的生物科技,可以批量生产高等级的雌虫或提升雌虫原本的等级。

砰的一声,光脑狠狠磕到了窗棱,他立即肉痛地拿起来查看,还好没碎。

换一个屏幕可贵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穷人思维了……

被这么一打岔,方才的许多线索又散乱了。不被卫星雷达监控的地方,会是哪儿?提升等级……提升原本等级……他想到了什么,胸口忽然一阵发紧——会是那样么?他也……

他烦躁地用指关节叩击光脑,屏幕忽然亮了,一条接着一条消息弹了出来,迅速刷满了整页。

阿布:狗咬玫瑰闪亮登场.jpg

阿布:接到你家小孩了

太好了!拉吉莎平安了!商略想,心情立即好多了,难得停留在了聊天页面。阿布爱刷屏,而他最烦络绎不绝弹出来的消息,总是先放置一会,等他发完疯了,再一口气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布:真是操了

阿布:哈维带兵把整个街区给围了

阿布:特意留一个口子

阿布:直钩钓鱼

阿布: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严重侮辱

阿布:但要不是本天才,其他人说不定真会白送

阿布:有奖竞猜我是怎么带球跑的

阿布:猜对奖励邪魅冷少追虫火葬场体验券一张

阿布:猜错包年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无奈地想,这家伙最近又在追什么剧了?不过他那酷爱接受挑战的大脑已经冒出许多点子,以他对阿布的了解,一定会选最刺激的那种,所以应当是乔装改扮后大摇大摆通关。

很显然,阿布从没指望他的即时回复,热热闹闹地说了下去。

阿布:不是我说

阿布:咱儿子比你可爱一万倍

阿布:你要是不方便

阿布:小孩这阵子放我这儿也行

阿布:每月抚养费别忘了打哈

阿布:对了

阿布:我跟他说他老爹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这几年都没法回来

阿布:老公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吧……商略心想,应该尊重每个人知晓真相的权利。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想,并没有真的发出去。

如果被阿布“逮”住在线,话匣子就别想关上了。辩经固然使人疲惫,他最怕的还是被问及私事,尤其和亚伯特有关的。

然而就算他一直装死,这八卦王者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阿布:老公我还能叫你老公么?

阿布:你们到底做没做啊?

阿布:是不是很舒服嘿嘿嘿

阿布:操的时候够得着么?

商略脖子一缩,退出了聊天框,

无视那个仍然不断刷新的存在,他不由自主望向亚伯特那栏,空空的,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怎么不来找我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爷爷说的“下次再见面”,开始漫无目的地搜索“适合情侣第一次约会的项目”,什么都没有。把主语换成主奴,倒是跳出了高档餐厅、音乐会、博物馆等常规选项。

他试着回忆自己是在哪儿听到“约会”这个词的。

是上一个纪元的人类古书么?那些描写三千年前男性和女性怎么相处的情专。

不,发音不一样……“约会”这个词是虫族通用语,自己第一次听到时还询问了词义。

“你连约会都不知道啊小乡巴佬?约会就是一起出去逛逛,交个朋友,耍耍乐子。安心啦,我才不会缠着你不放。咱俩都是最普的F级,根本没法绑定,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笑死,不肯就算了,其实你真的很装,我也没有多想要你。”

那个雌虫说去逛哪儿来着?

想起来了!

他快速在搜索栏里写下“盛夏狂欢节”。

就在三天后!

正要发出邀请,自尊心使他迟疑了,雄虫生而高贵,只能任雌虫追逐,不然便是掉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自己是那种情场老手就好了,像贵妇投喂小狗零食那样,轻飘飘地施舍宠爱;或者干脆变回十五岁,犯傻也没关系,任谁见了都会用戏谑口气说“小年轻啊……”

可都到了这个岁数,还是那么青涩,做什么都是第一回,就很可笑了。他甚至不敢向更有经验的同龄雄虫讨教,以免被惊异地反问:“你都这么大了,居然从来没做过么?”

是的,他没有,可……他本来要的也不是那种社会赋予雄虫的性特权,他渴望的是……爱情。

因着这种虚妄的坚持,他忍受着被视为“从未跨过男子汉门槛”的幼稚小男孩的揶揄,也忍受着多年来一直围绕着他的不举谣言……

但面对一段真正将要展开的爱情,他没法继续披上“等爱圣徒”的外衣,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缺乏经验和胆怯无知。

无论如何,真诚总是没错的,如果掏出去被糟蹋了……只能说明对方不值得!他有些负气地想,然后这股气又飞快地泄了,取而代之以卑微的借口——他们只是一起出去逛逛而已,何必那么较真……

一番心理建设后,他慎重地草拟了信息:

“亚伯特,你好,你听说过盛夏狂欢节么?它于本月7日早九点至晚七点举办,地点是加帕莱广场,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么?

届时大家都会变装注:戴上面具并身穿奇装异服,面具无疑可以掩盖面容,是少数适合我们参加的公开活动。但介于你超凡的身高,我向你推荐扮演以下角色:巨人札加斯配图角色百科链接、狼人萨克配图角色百科链接、半人马格罗特配图角色百科链接。

我为影视文学中的刻板种族印象向你致歉,希望这些建议并未冒犯到你。我已将包含你身材尺寸的在售COS服装链接整理如下,如有需要可以直接下单购买。链接一链接二链接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当天你已有其他日程或对此不感兴趣也没关系,请不要顾虑告知我,或许我们可以安排其他时间和活动。”

拟好了第一版草稿后,他又删删改改半天。

万一亚伯特有想要扮演的角色呢?自己的提议会不会太过局限性?遂加了一行“或是任何你感兴趣的角色”;万一衣服来不及送到怎么办?“请注意配送时间约三天。”不,这个说法太强势了,已经预设他必买,不行不行,删掉。

他从记事本里复制终稿,点击发送,随手放下光脑,心中仍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将额头贴向冰凉的窗玻璃,月亮已经被云遮住了,外头黑乎乎一片,他抑制住撤回消息的冲动——他本可以写得更有情趣,至少更亲切一点。

绝望涌上心头,他确信一切已无可挽回,亚伯特绝不会回复这封无聊冷淡的公文。

突然听到滴的一声。

他立即拿起设备。

“没有别的安排。”

滴的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您的邀请,我一定来。”

滴的一声。

“从与您分别的那一刻我就希望再见到您,哪怕见上一面也好。”

滴的一声。

滴的一声。

……

商略面红耳赤,迅速将光脑往床上一扣,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了。

月光洒在枕头上,是一团小小的淡白色晕弧。不知坐了多久,他恍惚抬头,发觉月亮又从云后出来了,清晖遍洒,整个世界都仿佛结了层银色的霜。

他睁大了眼睛,心头也变得很轻很轻,向来理性的大脑第一次因为好兆头而雀跃陶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一章约会上

又通宵了。

失业三天后,作息彻底没救了。

早上七点,商略漂浮在洗手间镜子前,奋力梳平乱翘的头发。无论是满眼血丝、浓重黑眼圈还是耷拉的眼皮,都看不出一丝即将赶赴约会的欣悦,只有一大团因缺乏睡眠而凝结成实体的怨灵。

不过吃了一大碗鲜虾馄饨后,这具干尸就从里到外地充实了起来,甚至冒出了诸如“如此美好的清晨阳光,我辈年轻人真该好好珍惜啊!”的老气横秋感慨。

珍惜时光的年轻人接下来因临出门前找不到光脑最终发现落在马桶水箱上、忘带COS装备又慌慌张张折返、坐反地铁十五站才发现的三重打击而险些迟到。为什么是险些?因为对自己的不靠谱程度早有预料,商略足足留出了一小时的缓冲余裕,没想到也只是刚刚够用而已。

“虽然在战术构想上出神入化,一旦涉足统筹后勤等实务,可以轻描淡写地将我军拖入深渊。”——如此冷酷的评价来自亲父。

若是由仆从帮忙收拾再搭乘专车前往目的地,绝对不会遭遇以上一系列问题,但商略不希望这么快就滑入特权带来的便捷中,所以虽然抓狂,仍然像过去许多年那样,一个人团团乱转嘟嘟囔囔地搞定了。

他卡着点冲进正确的班次,找到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刚刚喘匀了气,一阵焦虑猛然袭来,他又开始埋怨自己干嘛没事找事干。

不来赴约的话,自己此刻大概正躺在床上读一本恬静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加帕莱广场还有几站时,上车乘客的头发颜色越来越奇怪。商略也掏出眼镜戴上。这次他扮演的是个叫飞镜的天才黑客,日常总是穿件灰色的兜帽卫衣。因为一眼可见的低廉扮演成本,所以这两年又有“飞镜满地跑,萨克多如狗”的漫展段子。

飞镜最大的人设特征是一架镀银的环绕式头显眼镜。商略正谨慎地对照说明书一步步将全息虚拟状态调到可以与现实环境交互的AR模式,坐在旁边的讨厌小鬼重重一拍他的传感器,本来就晕3D的商略差点因为剧烈晃动的视野而吐出来。

“我靠叔叔你这个眼镜好高级啊!键居然能摁!”

因为这台是被电影借鉴外形的原型机……还有……叔叔是怎么回事?

下了车更热闹,站台上全是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一个扮成树精的雌虫被卡在出口闸机,排在他后面的商略立即帮着解开藤蔓。眼看人流堵塞,商略还是笨手笨脚半天捋不清,那个一直甜甜说着“谢谢大哥哥”的少年都装不下去了,一把扯断打结的部位,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遥遥看见摩天轮和过山车,总算毫无悬念地找到了游乐园检票处。一大早已经排出几百米长的队伍,大多是出双入对的“情侣”,以D级雄虫和B级雌虫、E级雄虫和C级雌虫的搭配为主。

这是虫族社会小市民阶级的基本盘,作为供养者的军雌付得起相对高昂的门票,组织一场有新意的约会。

因为亚伯特已通过充值成为尊贵的VIP用户,所以商略径直走向队伍最前头。刻意收敛气息的他经过时,根本没谁多看他一眼。

雌虫靠犁鼻器感知雄虫的信息素,越是强大的雄虫,气味越是浓烈。淡如白开水的商略在F级雄虫里也排倒数。

一路走来,他满怀兴味地鉴赏了近年来的人气TOP角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镜自然不用说,精灵王菲安诺和花滑冠军利亚都是大热门,还有几个他完全认不出的新晋网红,然而仍然没人能撼动“永恒的0皇”的宝座。

凌音是第三圣子的艺名,养成系的他从十一岁出道起就蝉联人气榜榜首,歌声甜美空灵,配合精神特质有轻度致幻效果。

伴随着耳熟能详的伴奏,好几个戴着水色假发的雄虫正在现场直播宅舞,“在神明庇佑的天空下,我们手牵着手向着梦想前进……耶!!!”

“耶……”商略刚刚有气无力地给前队友打了一句Call,就被迎面拦住,“这位美少年,有没有兴趣签约橙子娱乐,出道成为大明星啊!”

面对如此无耻的谎言,他干脆拒绝了,星探还不死心,围着他打转,商略快步甩掉,又猛地止住。

虽然已经避免太过明显地扭头张望,他头顶的触角却像天线般立起,直直指向左边。

他感觉到了亚伯特。

雄虫依靠头顶触须接收雌虫的化学信号,一般感知范围为1~15米的“圆”;受自身精神力的影响,低等级雄虫无法感知高等级雌虫。

受到那夜空中升起闪光弹般强大冲击力的,或许只有自己。

商略慢吞吞转过身,努力使自己举止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对方那出众的姿容,眼前的一幕很像电影拍摄手法。恍然间,周围人群都模糊成往来残影,唯有亚伯特独自站定于世界中央,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

那头桀骜不驯的的头发软垂了下来,从铁灰染成银白,头顶又立起两只硕大狼耳。他的五官立体完美犹如游戏建模,即便顶着浓重的特效妆容也毫无违和感,但当一丝微笑浮现,难以琢磨的深微神情远非夸大喜怒哀乐的3D角色所能及的。

亚伯特右手抚胸,没有大张旗鼓地欠身,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商略情不自禁回以一笑。

尽管一直凝视着他的面容,直到亚伯特走近,商略才反应过来,亚伯特扮演的正是“萨克多如狗”的狼人杀手萨克。

明明已经挑选了最大尺码,黑色战术服仍然紧裹着他精壮的肉体,双腿结实匀称,腰身紧窄有力,裆部一大包……商略双颊隐隐发热,移开视线,却又看见一条黑色皮带正托住他鼓鼓的胸肌,是枪带,但不仅是装饰品,他一定佩戴了高杀伤性枪械。

换做平时,商略或许会有闲心猜测一下型号,他对枪械也算有些兴趣,但此时他紧盯着亚伯特的胸膛,大脑内存全部用来分析另一件事了——他觉得亚伯特一定贴了特训时常见的防磨乳贴,否则这种紧身衣一定会……他含蓄地垂下眼睫,哪儿都不去看了。

一个陌生雌虫凑近亚伯特,说了句什么。亚伯特笑了,似乎为什么事而感到有趣。

商略仿佛仍能感到他柔和低笑时拂过皮肤的气息,激起情欲启蒙的混乱余韵。他用力眨了眨眼,希望就此眨掉不合时宜的念头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亚伯特走近时,商略率先发问,刻意营造一种老友般的爽朗氛围,以冲散他们正在约会的性缘实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我增高垫在哪里买的。”

“啊?”

怎么会这样?让自己目不转睫的英姿,在别人眼中竟只剩个子高这一特点么?这一刻,商略感到了微微动摇,倒不是怀疑自己丧失了客观性,只是震撼于关注重心的偏移。

“对了,我这么提问,你会感到压迫么?”商略问。

初级标记已对雌虫有一定的制约力,虽然不至于到达无条件服从主人命令的程度,但“有问必答”是最基本的礼仪。

“前一个问题并无强制性,眼下这个问题必须作答。”亚伯特微笑,抬手虚虚环住商略,为他挡开入园后拥挤的人群。等商略低头思索时,他才投以隐含探究的目光。

商略很快想清楚了原理。第一个问题只是打趣,算不上多么重要;第二个问题则攸关雄主的生命安全——倘若一只雌虫佯装被掌控,却又包藏祸心的话,契约本身都会丧失效力。

商略读过很多关于“雌雄定契”的论文,但那并非精准的法律条款,而是因虫而异的模糊论述。此时基于一种学者的探究天性,他很想亲自测试一下,哪些提问会触发限制,哪些不会?是否有可能系统化理论化?

好在那训练有素的人性提醒他,亚伯特并非满足他好奇心的实验案例,所以他不再继续侵犯他的隐私,只是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么?”

“您有想去的地方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走走?”商略有点局促。他事先大略看了看游玩攻略,但只记得晚七点的时候舞会开始进场,其他则全无具体计划。

“那我们就近坐魔法小火车?”

“好的。”

眼看亚伯特云淡风轻地接过了控制权,他立即松了口气。

你总得去争去抢!爷爷的叮嘱像风一样刮过耳边,他讪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选择犯懒。

排了没一会队,深红色火车就在隆隆的汽笛声中驶进站台,名不虚传的小,简直像一列烟盒。

商略先钻进敞篷车厢,立马担心亚伯特没地可坐,但紧接着亚伯特就像一切流体做成的猫科动物那样,以不可思议的轻巧挤了过来。

商略竭力忽视他们紧挨着的大腿,为此突然讲起了趣味小知识。

“你知道么?夏日狂欢节肇始于七世纪王公贵族的群交风俗,尽管当时的上流雄虫渴望追求性刺激,但碍于固定的社交圈层,最终选择以蒙面的方式隐藏身份。另外据说这种匿名交配行为可以增加……”

火车慢慢启动,周围很嘈杂,车头烟囱喷吐出白色的蒸汽云,带动车轮的连杆咔哒转个不停,后座小朋友正在兴奋地大呼小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切本不该影响五感特化的S级雌虫听清他讲的话,但亚伯特仍然弯腰低头。他凑得太近了,商略看到他眼里强忍的笑意,突然磕磕巴巴起来。

“说这些没意思……”商略仓促道,扭头望向车外。从小到大的社交经历难道还没教会他自说自话有多讨嫌么?怪胎、书呆、神经病……刺耳的指责声仍在耳边回响,他不希望亚伯特也这么看他。

他们很快顺着下坡驶进一个微缩矿道,眼前骤暗,又摇曳起一簇簇火把,照亮斑驳的石壁。

“我喜欢听您讲话。”亚伯特轻柔道,“请告诉我更多您感兴趣的事吧。”

尽管怀疑那只是不走心的奉承,商略还是忍不住讲起了两百年前发生在埃沙洲的隧道战。叛军在大地之下凿出四通八达的网道,第五军先是投放毒气,又填土试图活埋……

“哇——!”后座小孩被他吓哭了,“爸爸救我,我不想死在这儿!!!”

“……”

商略果断闭嘴。

他错了,他不该在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谈论战争和死亡。

隧道很短,经行黑暗后,撞入眼帘的是姹紫嫣红的玻璃花园,花海在耀目阳光中隐去阴影,呈现纯然的高饱和度色彩,无数花瓣被列车进站时的大风卷起,纷舞于蓝天,确如梦幻国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下意识看向亚伯特,发现亚伯特也在看他。

他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不明白亚伯特为什么看他而不是看风景。他却不去想,自己刚才又为何看亚伯特。

“大蓝闪蝶。”商略指着一只惊飞的蝴蝶,平平地说道,趁机挪开视线,“这个是凤蝶,那个是帝王蝶……”

“那个透明的是什么啊叔……唔嗯!”后座小孩还没喊完就被他爸爸捂住嘴摁倒了,然后那个雌虫畏怯地冲亚伯特笑了笑。

“玫瑰水晶蝴蝶。”商略随口答道,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有些兴奋,因为见到了稀有品种。

“居然有皇娥阴阳蝶,我连标本都收不到,只在百科全书上见过。你看,一直停在那儿的,它们是雌雄嵌合体,根本飞不起来。”

在塞勒涅星基地,他拥有一个模拟热带蝴蝶谷的生态室,另有一间存放了两千多种标本的仓库。

过去他对此只若寻常,甚至还被哈维圣子讥笑为“乡下穷佬,有钱都不会花”。

尽管商略并不认同“越贵越好、越大越好”的价值体系,但直到步入广义的社会,他才发觉自己曾经满足爱好的方式已算得上穷奢极欲。

火车很快到站,他们下了车,冲着旋转木马的红蓝条纹顶篷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阳越升越高,又是一个酷暑天,小山般的白云堆涌于天边,起不到一点遮蔽作用,热浪炙烤着每个胆敢出门的生物。

商略仅着一件单衫就已微汗,他尴尬地想,这么一个大热天还把他叫出来,真是失策。

好在身边的亚伯特一直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他们走到中心广场,广场已被彩灯、鲜花与旗帜装饰一新,只等入夜时召开舞会。游客们在这里汇流,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喷泉池边坐满了虫族,法杖、披风、盔甲和摄影器材堆了满地,小孩更是直接跳进池里打闹。

商略没话找话,“以前来过游乐园么?”

“这是第一次。”亚伯特回答,仿佛从虚空中抓出了一个香草冰淇淋,递给商略。

“我记得塞勒涅星也有牛乐园。“商略一口咬掉冰淇淋塔顶,方才想起忘了问亚伯特要不要也来一口。

从孩提时代就习惯了唯我独尊,他并未养成分享的习惯,尽管后天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还是容易疏忽。

他犹豫地抬起手臂,“尝尝看?”

亚伯特难得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很斯文地抿了一小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爱……商略想。

尽管初衷是平等分享,但他实际体验到的却是一种主人投喂的传统趣味,那感觉有点像看到一头大型猛兽伸出厚软舌头,从自己掌心卷走食物,小心翼翼地避免磕到獠牙。

商略重新捡起话题,“话说以前春游时没被拉去么?”

商略从未长期离开过军事基地,但就读于主城当地小学的雌虫朋友们总是抱怨年年都去游乐园。

亚伯特微眯了一下眼,“很遗憾,每次都错过了。”

说完他望向商略,等待他的反应。

商略正在费劲地抠蛋筒的纸托,手指看起来非常不灵活。

亚伯特随手接过来,撕掉一圈包装纸后再还给他,“世纪初,地下城开始修建一座游乐园。我认识的所有人都觉得投资方疯了,他们说,根本不会有谁把钱浪费在游乐园门票上。”

商略笑了笑,“我才知道地下城也有游乐园。”

他心想,原来亚伯特成长于地下城,那便说得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塞勒涅星上分布三个大型基地,主城、军事基地和能源矿区。能源矿区深埋地底,又被称为地下城。

地下城环境极为恶劣,钻探机从万米深的地底发出嗡鸣,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机油和化学物质的刺鼻气味,密密麻麻的钢铁虫巢悬挂于终年不见天日的岩壁之间。

地下城两百万居民大多是F级雌虫,从事能源开采、金属冶炼和机械制造工作。相传那些被废弃的矿坑中,更是藏匿着许多穷凶极恶的逃犯,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不过依照亚伯特父亲的背景B级军雌、上尉职阶退伍、诞育A级雌虫,他们本该定居于主城,不知为何竟会移居那儿?

“游乐园建造于一个废弃的勘探平台上,建成后出乎意料地受欢迎。可惜仅仅过了十年,投资商便因其他业务破产,他不肯变卖游乐园,又缺乏设备维护及安保的资金,场地渐渐沦为黑帮交易的场所,发生过好几起命案。”

亚伯特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将商略往树荫下撵。

明明已经被晒得皮肤发红,却连最基本的躲太阳的常识都没有。

好笨,亚伯特愉悦地想,也好乖。

就像此刻,商略同样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亚伯特拐走,他偎在亚伯特身边,听他讲话时一直仰着头,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像个听故事入迷的孩子。

“后来呢?”商略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讲这个故事本就是为了博取他的好感,但被他用专注的目光看着,亚伯特忽然因为自身刻意的动机而不悦。

“五年前我买下它,修缮之后重新开业了。”他语气平淡地说。

“真的么?太好了,这样太好了……”

商略的欢悦传递给他,仿佛一股热流涌过全身。

在此之前,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买下了一个废弃的游乐园。

他做这事不是为了得到夸赞,不是为了被当作一个好人。

二十年前,他十二岁,已经执行了许多任务。方才所说的“黑帮交易……多起命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这是他出现在游乐园的唯一原因。

但当他第一次看到夜空中流光异彩的摩天轮,仍然久久屏息。

只是为了那一瞬,作为儿童的惊异而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一章约会中

商略坐在一匹磁悬浮粉色木马上,他仰起头,看见高高的梧桐树上结着紫花,簇拥着蓬顶之外的天空。暖风吹过脸庞,周围的马儿起起伏伏,在悠扬的音乐里永远凝固于四蹄腾空的姿势。

落花随风迁延,他回过头去,见亚伯特坐在一匹彩虹马上,魁伟身躯将木马衬得像头小驴,观其面容却很平静。

商略眨了眨眼,努力在脑海中定格这个画面。他记性不好,需要有意识存档,以便在丧失之时追忆。

他正悄悄吞吐少年心事,一件本该在意料之中但实际见证时还是令他大为震撼的事发生了。

旋转木马共分”内环”和“外环”,内环可供双人同骑,大多由亲子使用,也不乏腻歪的情侣。

靠近商略的那匹正在异乎寻常地抖动,商略根本没敢往那边瞟一眼,淫词浪语还是飘了过来。

“求求您摸摸它,主人……”

“咿——不要……都说了不要!你干什么!放开我的手!讨厌死了!”

雄虫一边娇嗔,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大概真的帮他摸了,那边立即传来沉重如老牛的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尴尬地蜷起了尾巴尖。

礼崩乐坏之世……

虫族是一个性欲旺盛的种族,当众发情非常普遍,在真人直播的刺激下,侧前方那辆木马也开始乱震了。

每当商略感到尴尬又无法抽身,就会开启思考模式。

他想:我的性羞耻是否是社会规训的产物?须知道公众有权谈论性,自己刚才不也侃侃而谈七世纪贵族的群交现象么?只因自己装腔作势地用了术语就可以网开一面么?归根结底对语言的“净化”是一种霸权……

“哥哥你的裤裆里怎么藏着一根铁棍啊?”雄虫用很天真的语气说,随后一个低沉宠溺的气泡音回答,“这是给宝宝开大车用的换挡杆啊。”

“……”大学者连同他的大思考一起轻轻地碎掉了。

逃也似的离开木马,他又跟着亚伯特去玩了十环过山车。下车时商略面色安祥一言不发,实际已经魂不守舍。

亚伯特始终用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观察着他,默默删除了下午行程里所有的惊险刺激项目。

接下来,商略主动提出想看马戏表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钻进五彩大帐篷,棚顶在日光下像倒挂的花园,投下猩红、靛蓝与金色的大片光影。演出即将开场,看台早已坐满了观众,人声纷乱。除了爆米花和甜甜圈的味道外,商略还闻到很明显的草食性动物粪便的气味——只要有过照顾牧场牲畜的经验,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气味的。

亚伯特径自走向最前排,弯下腰说了些什么,两只虫族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商略猜他大概给了一笔无法拒绝的补偿金。

他们一落座,表演就开始了。

比动物更早上台的是驯兽师——一个披着华丽碎钻斗篷的B级雄虫,步履婀娜而富于气势。他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向周围观众飞吻,身后紧随一个头戴高礼帽的强壮雌虫,垂下的右手紧握麻醉枪,大约负责防范意外。

熊熊火圈被点燃,狮子、马和熊先后跃上舞台;鹦鹉与白鸽齐飞;高空秋千上,一只猴子抛洒糖果。一个个微缩奇迹在这空间里同时发生,观众们目不暇接,爆发出雷鸣欢呼。

“您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表演的雄虫。”亚伯特凑近商略耳畔,“您究竟想看什么?”

听到亚伯特这么评价自己,商略明显高兴起来,眼里一下有了光,紧接着便开始他那比之对话更接近自我剖析的长篇大论:“我想看看雄虫是如何同时控制那么多动物并促使其表演的。事实上,即便没有特意施加操纵,它们仍然各司其职。我猜测这是因为全面连续的规训早已使他们习惯顺从,权力深入肉体,隐蔽的奴役无处不在……”

亚伯特的一半心思用于理解他的话语——啊哈,权力深入肉体,他赞同;另一半却分神地想:多寂寞的孩子,只要装作懂他,就能立即令他放下心防。

看完表演,时已中午,亚伯特将他领到休息区。他带来的护卫早已提前占位,又在他到来前腾空,商略却还天真地感慨,“正好有空位,我们运气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商略又以那种对周遭环境漠不关心的态度,接受了亚伯特仅花一个转身的功夫便端来了汉堡和冰镇柠檬水的神秘事件。

尽管亚伯特已经知道,哪怕让商略等上半小时,他也必定毫无怨尤,但那种随和背后实则隐藏着一种等着被伺候的心安理得。

好在因为攻击性实在有限,比之高高在上的雄主,商略的整体气质更接近一只好吃懒做的家猫。

你要是不喂他,他也不会大喊“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他只会用那种茫然又隐含渴望的眼神看着你,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一直看,然后突然翻出肚皮,你以为他终于学会卖萌,仔细一看原来是饿死了。

他们坐在遮阳伞下吃午饭,商略三五口就干完了一个汉堡,亚伯特则只是略尝了几口。

旁边几桌被一伙刚放暑假的军校生和神学院学生占领。出于对阶级的骄傲,他们都穿着制服,并未COS任何角色。

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喝彩,商略忍不住好奇探头,就见一个A级雌虫匍匐在B级雄虫脚边,虔诚亲吻他的鞋尖。

看惯了粗俗狎昵的市井情侣,再见如此尊卑分明的礼仪,商略甚至有种“是在拍电视剧么?”的惊奇。

然而下一刻雌虫便一跃而起,在起哄中将雄虫拦腰抱走。哪怕雄虫羞恼地捶打他肩膀,命令他把他放下去也无济于事。

“要不要替你请假?”一个军校生嬉皮笑脸问雌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便是围观群众的唯一反应。

商略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声感叹,“没想到逆结合的情形下,雄虫对雌虫的制约如此有限……”

倘若身边不是亚伯特,他绝不会将所思所想说出口。他更习惯默默观察周遭发生的一切,然后在内心深处形成论断。这既源于公众人物的谨言慎行,也因为通常情形下,他压根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然而亚伯特是不同的。商略对他的兴趣甚至凌驾于事件本身,后者反而成了了解他观点的契机。

“如您所言,逆结合的约束力有限,尤其对S级A级雌虫而言,高等级雄虫不仅具有更强烈的性吸引力,还能提供真正有效的精神疏导。相较成为高阶雄虫的雌奴,向下择偶只是权宜之举。”亚伯特语气平静,眼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冷酷意味。

权宜之举……商略时常暗暗庆幸自己生而为金字塔顶端的S级雄虫。在这场残酷而直观的性别战争中,只有他挑三拣四的份,断不至于被谁嫌弃。

尽管如此,他的内心深处仍泛起一阵幼稚的凄凉:相较强大的生理本能,爱情实在微不足道。

倘若他真是个F级雄虫,亚伯特根本不会在他身上驻足一秒。而他自认为能与一位F级雌虫相濡以沫,但当亚伯特挟着风雷一般的气势不期而至,他还不是立即为之目眩神迷?

“你相信爱情么?”商略问,他不想显得多愁善感虚无缥缈,但这个疑惑自幼便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用老爸的话来说是“看了太多古人写的浪漫,把虫脑壳看坏了”。

亚伯特静静端详商略,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树叶洒在他仰起的脸庞上,反衬出东方民族瓷器般光洁的皮肤。他的五官秀致清淡,可说乏味也可说耐看。眼皮因为困倦而耷拉,睫毛跟着落了下来,拢住乌黑的眼珠,越发显得温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下噪音被亚伯特自动隔绝,只剩下商略因为紧张而微微屏住的鼻息,许久才轻浅地起伏一回,仿佛刚破壳的雏鸟扑腾濡湿的翅膀。

“我不相信爱情,但我相信我会爱上您。”亚伯特轻声道。

“……”商略急促地抓起冰柠檬茶的吸管,吸氧一样猛吸了一大口,接着木然点了点头,“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您相信爱情么?”亚伯特反问,专注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他。

“就因为我自己不够信……”商略垂头丧气,因为无法作出同样浪漫坚定的答复而感到愧疚,“我从来不曾体验过爱情来临时的激情,也不曾见证任何一对真正相爱的伴侣。至于恰当的婚姻,这我倒是见过不少,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摇了摇头,“我活在一个不再将爱情神话的时代,缺乏可供扮演的恋人蓝本,哪怕来自虚构作品。没有虫族相信谁是谁残缺的另一半,也没有虫族渴望身心交融带来的完整体验,归根结底,我们已不再赋予真爱任何意义。”

亚伯特凝望着他,觉得他嘀嘀咕咕埋怨的样子很可爱。

他其实不明白商略在苦恼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不完整?缺胳膊少腿了?

身心交融?性交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误会,亚伯特可不会直愣愣回答:“我军校生,听不懂,您是要操我没错吧?”

事实上所有S级雌虫都被要求选修艺术哲学等课程,专为了在雄虫贵族们形而上地矫情时加以应和。至今他仍记得一些文艺套路,譬如“无论如何我都会爱您”、“我的爱情观便是使主人得到快乐与幸福”、“阁下已经用爱情征服了我”……

可他不想用那些话敷衍商略。

为此他斟酌着,将自身感受一板一眼地总结,“我认为爱情是危险的,是一种失控的预兆。它使我们变得脆弱和猜忌,因为我们不可控地落入了未知情境,无法预估对既定目标的影响。”

听见亚伯特一向沉稳的嗓音流露出罕见的迟疑,商略跟着害羞了,既为他袒露的心迹,也为他试图模仿自己的语言体系时所表现出的青涩。

这种青涩使得亚伯特过往那不动声色的取悦陡然变得太用力了,也使得商略不得不察觉到自己一直希望亚伯特能表现得游刃有余,如此方能掩饰他们事实上的不平等关系。

商略想告诉他,是的,他感受到了同样的危险,他们是一样的,尽管他更惧怕的是令自我无所遁形的风险。可他不知如何捋顺乱纷纷的思绪,也不知如何以同等强度回应另一个人的真挚。

他的视线游移,好几次掠过亚伯特张张合合的嘴唇,脑子里渐渐只剩一个念头——

他想亲亲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十一章约会下

下午,他们去了更多景点。他猜想亚伯特一定根据自己的体力精心分配了步行、游玩、休息和吃零食的时间比例,使他始终不至疲累。

亚伯特献殷勤的方式极之巧妙,彬彬有礼敏锐缜密,又不至诚惶诚恐低声下气,反而时不时逗一下商略以作调剂。

商略隐约觉得亚伯特其实本性内敛冷淡,表现出的玩世不恭更像一种投其所好的小把戏。

有些主人将之视为“你和别的雌虫好不一样“的情趣,特别是那些玩够了简单模式的;有些主人则热衷于“我和别的雄虫好不一样”的角色扮演,借此满足别样的优越感。

商略不知道亚伯特认为他属于哪种类型,他自觉更接近后者,但也不好说。自从认识亚伯特,他常感到越来越不了解自己,抑或是真正开始认识自己。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能察觉亚伯特始终在取悦自己,多亏了这些年来在社会底层游逛的经历,那儿充斥着调情与揩油,时常过火得和性骚扰没两样。唯有被真正的冒犯过,才能体会到何为礼遇。

他们总是在聊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多围绕着塞勒涅星,他们共同的故乡。1/6的引力、从地平线升起的硕大蓝星、十四个极寒长夜、飘雪溅火的节日、紫色土豆花的花海、区分不出某个音节的特殊口音和市中心做炸薯条做得最好吃的快餐店。

构成亚伯特的东西也同样构成了自己,他们自然而然地理解彼此;又因为异客他乡,在芸芸众生中增添了别样亲切。

有时他们也会聊别的。商略暗暗发誓不谈战事,但当亚伯特主动提及霸主级机甲在塞伦达星域的表现,他立即兴高采烈地接上了。

他们谈得太投机,以至于商略时常丧失对外界的实感,只留下了“他们走向一个东西、他们坐上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开始跑开始摇”的稀薄印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浪费了门票钱。

他一直渴望体验“普通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为此专挑了虽然烂俗但也最具代表性的游乐园作为初次约会的场所。

他其实明白,哪怕坐同一辆过山车,车上每个人的感受都各有不同,但当过山车爬到顶点,屏息侧眸望向亚伯特的那一刻,静待天地倒悬的那一刻,他都感到心口骚动,涌起一阵他从未体验过的渴望与恐惧,不仅因为此刻正在经历的,更因为即将发生的……

这就是爱情么?他惶惑不安,反复琢磨这件事,试图与读过的人类文学、心理学和科学论着加以对照,众里寻他千百度,多巴胺苯基乙胺……到头来他仍然觉得模模糊糊难以肯定,只能告诫自己应当顺其自然——急于分析和验证只会使自己进一步抽离,反而影响真实的感官体验。

临近傍晚时,他们拐进全息游戏厅,去玩了“机甲星战”。模拟舱内,亚伯特懒洋洋地抱臂倚墙,含笑注视着商略像小蜜蜂一样高频扑腾手臂,biubiu发射激光炮,横扫3D屏幕上的泰坦族星舰群。

这套自研的打法虽然丑陋,但效果拔群,头顶积分屏的击坠数飙升,最终礼花喷溅,跳出巨大的黄金奖杯,“恭喜您成为史上总分排名第一击坠王!”

亚伯特捧场地鼓掌,“真是惊人,殿下。”他进入模拟舱时已检查过并无监听设备,便又开始使用尊称,但由他叫出来,并无敬重,反而多了点调侃意味

“……不许取笑我。”商略喘息着摘下插着无数导管的头戴仪。他不是军雌,没有脑机接口,那玩意也纯粹是糊弄小孩的玩具,“你明明比谁都清楚。”

玩家可选的十二场经典战役中,包含三场亚伯特主导的胜利,商略方才就选择了其中的“夏克尔顿极地远征”。

作为唯一的在世者,竟能于数千年战史中独占三分风流,这就是真正的“史上总分排名第一击坠王”的含金量。

相比在军事教科书上读到他的名字,发现他早已成为无处不在的流行文化元素时,商略心头浮起更为奇妙的感受,介于震撼与骄傲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伯特微笑,“您是想说在实战中无法实现类似操作么?我钦佩的恰是您对思维盲区的利用。”

能把卡Bug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奇才。

“好吧。”商略谦虚了一下,还是开心地掏出光脑,对着榜单排名拍了一下。他还从未在任何需要用到身体的竞技项目中取得过高分呢!

他提前打光了靶子,舱外只剩一片浩瀚无垠的银色星海,向屏幕边缘飞驰而去。其实真实的宇宙要比这暗淡很多,大众习以为常的影像是多次合成曝光的产物。

“真远啊。”商略叹了一口气。

群星。

上古典籍时,商略完全无法想象人类先祖曾借由一只形似风筝的激光帆,漂流至数万光年以外的半人马星座。

那是人类最后的黄金时代,伴随科技进步与人口爆炸,外太空殖民运动如火如荼,一座座卫星城市被建造,银河联邦冉冉升起,直至远征军第一次遭遇外星种族,战争的阴翳紧随而至。

三千年前,“金属巨人”泰坦族入侵地球,作为硅基生命的它们不仅拥有坚固外壳、强大火力和超级算力,更能干扰无线电信号并入侵计算机系统。它们降临的第一日,地球上70%的军事基地便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生死存亡关头,全世界国家集结全力,仅用两月就重点了科技树。

澳大利亚沙漠深处,三台神经元机甲被秘密研发,与此同时,数以百万青少年参加了同步测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到了机甲被投入战场的那一天,载着血肉之躯的钢铁巨兽撞向天生机器人,人类驾驶员穷极大脑运算速度和反应速度之极限,赢得了第一场胜利。

此后三千年,作为地球新霸主的虫族全力转向生物工程领域。与之相对的,大量其他领域的科技陷入停滞、退化乃至彻底遗落于历史长河中,如今的引擎技术甚至不足以支持飞船抵达仅仅4.2光年以外的比邻星。

“再过几千年说不定连虫族也灭绝了。”商略怀着复杂的心情说。从刀耕火种的史前文明到建立横跨星海的强盛联邦再到灭绝,人类统共只用了五千年,莫说对这宇宙,便是对地球而言,也不过一瞬。

亚伯特不知道商略为何用“也”,他抬眸望向那片虚假的星空,群星曾照彻他寒冷匮乏的来路,他终会征服它们,就像征服命运那样。

野心在他眼中静静燃烧,那一刻亚伯特彻底忘了商略。

那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可当他回过神时,发现商略正歪着脑袋打量他,嘴角含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半是嘲讽,半是欣赏。

亚伯特脸色一沉。舞台帷幕已被戳破,哪怕只是一个小洞,他们却已无法回到先前那种纯然的精神和谐状态中。

他在遗憾之余,不禁注意到商略这样子笑起来与平时有多不同,那笑是S级雄虫独有的,上位者对权力的懂得,几乎立即引起亚伯特的憎恨,和他并不想承认的迷恋。

如果说A级雄虫是帝国最璀璨的明珠、舞会上最娇嫩的玫瑰、所有军雌毕生渴求的奖励,那么S级雄虫则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们自幼进入神谕所,接受哲人王式的精英教育,注定成为神圣教皇和各大洲的主教。他们是帝国真正的统治阶级,压根不屑于雌虫的阿谀奉承,能令这群野心家动容的,唯有权势与荣耀。

尽管商略时不时表现出孩子气的天真,无欲无求懒懒散散,似乎乐于过任何一种生活,事实上他的价值观早已定型,无论他个人是否情愿、是否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略低着头,用手指一圈圈缠绕导线,“哈维这几天把贫民窟围了,却没有继续展开搜查,舆论造势也停了,这让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

到头来他还是学不会委婉刺探的语言艺术,直勾勾问出了他一直在意的事。

其实商略知道,类似的敏感事件会经过一段深水区,看似沉了下去,实则是各方在运作,换做其他情形,他会静候佳音,但此事攸关无数性命,他无法单纯将其视作对亚伯特的考验。如果亚伯特不能妥善处置,至少自己还来得及接手。

“您或许知道,我目前与大皇子暂为盟友,我已请他代为斡旋,等到明天,您便能在网络平台上看到他的演讲了。”提及演讲,亚伯特似笑非笑。

商略知道他为何这副表情。如果说哈维是打了鸡血的激愤,奥托则是喝了鸡汤的感动。无论演讲主题是什么,他总能泪水涟涟,拐到爱与和平上头去。

他访问军队医院、亲自清扫街道、参加长跑募捐、积极推动经济发展和改善民生的政策……每一周,描写他如何亲民的报道都占据头条,更别提他还在社交媒体账户上与网友亲切互动,时常靠机智幽默的金句登上热搜。

“慰问贫民窟并妥善安置受灾民众”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但介于造成教堂惨案的恐怖分子身份与动机皆不明,奥托现在搅合进去的政治风险与收益并不成正比。

“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我告诉他,这是您给我的考验。”

“……”

考验很好,现在是奥托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想合作,总得看看实力和诚意吧?这句潜台词,商略对亚伯特用过,亚伯特又原样转发给奥托。

毕竟作为“盟友”,亚伯特一旦得到商家助益,奥托不也如虎添翼么?更何况商家尚能东山再起,商略却是个有污点的废圣子,绝无称帝可能,比之商颂更保险百倍。

无论如何,从结果来看,奥托来接手都是一件好事——哪怕只是政治作秀,上层从牙缝里抠出的碎肉也能切实救活无数家庭。

商略忽然有些好奇,“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会管这件事么?”

面对这个问题,亚伯特静了一静,薄薄的唇抿紧了。商略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总在笑,因为笑意一旦消失,那张面孔的线条立即显得过分冷硬,使人不自觉畏惧。

然而下一秒,亚伯特又以最谦卑的口吻回答,“如果您想知道的话,不会,因为这与我的目标无关,且我无法从中获益。”

商略呆呆地不知该如何应答,他难得上线的直觉或者说危机感告诉他,他惹亚伯特生气了。

换做以前,他的第一反应必定是问“为什么生气?”,这种试图辨析因果的模式并不掺杂感情。

可这回他却首先感到烦闷不安。

我不过是问了个问题,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就因为我是个太纵容的雄主么?这个念头像一条小鱼,倏忽闪过商略的心湖,立即令他恶心。

出于弥补的心态,他并未深究。事实上他已有推测:亚伯特刚才试着对他说谎,但失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换做以前,商略会为自己先强迫他而道歉。但他最近情商突飞猛进,已明智地意识到,道歉只是令自己的良知好受一些,并无济于亚伯特的尊严。

他主动换了个无害的话题,是关于太空舱净水设备的。但当亚伯特介绍时,他的思绪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小小冲突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习惯自身情绪被他人如此强烈地牵动。

他们走出“机甲”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霞只剩最后一抹,天空呈现出静谧的深蓝色,风仍然热烘烘的,夹着白日酷暑的余威,吹过乌压压的游客头顶。街道两侧的路灯次第亮起,纪念品商店的橱窗流光溢彩,卖烧烤和水果捞的小贩堵在路口大声吆喝,充满庶民阶层的杂乱生机。

靠近广场时,他们又偶遇了那群学生。其中一个A级雄虫越众而出,体态很优美,像只长脚水鸟,走路一踮一踮的。他的领口袖口绣着阿瑞斯家族的太阳图腾,在暮色里依旧闪耀,更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大群跟班般缀在他身后的同学。

商略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迅速思考该如何应对,却没想到雄虫压根没看自己一眼,只是冲亚伯特一笑,和颜悦色道:“你是谁?在哪个军团供职?”

商略困惑地微微睁大眼。按照社会规范,雌虫是雄虫的所有物,就算索要宠物,也应该直接与他这个主人交涉才对。

然后他想起来,现在的他只是一只F级雄虫,在外人看来,他根本不是亚伯特的主人,而是他包养的男宠,无怪乎会被彻底无视。

“我想要……”贵族少年话未说完,亚伯特轻轻揽住商略的肩膀,加快脚步越过他后,方才用他一贯的淡漠语气道:“我已有主人。”

“你!无礼!!!”

商略忍不住笑了一下。瞧,他又多认识了自己一点,原来他也会为这种事暗爽,哪怕雄竞对象是个跳脚的初中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麻烦还没完,一个阿瑞斯家族的A级雄虫惨遭拒绝的八卦传得飞快,大概被谁偷拍并发到光网上去了吧,很快他们走到哪里都有虫族尾随,很多围观者一看就是主播,商略甚至能瞥见他们屏幕上一排排弹出的“比美”缩写。

除了对亚伯特好奇的,不少视线直接落在商略身上,明晃晃写着:就这,就这?这种货色也能叫一个S级雌虫死心塌地?

这种歧视令商略闷闷不乐,当年他也是有颜粉的好么?

早知道出门前调成B级,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终究不打算暴露自己能精确调节能力的底牌。

诚然他昏迷时的失控已让亚伯特知道他的精神力峰值,但情质使用者失能后也存在暴走风险,并不代表他仍保有正常功能。

因为被围观而不悦的不仅商略一个。

他感到周遭那些“小光点”开始躁动——他心知那些小光点是亚伯特的部下,一直沿途护卫着他们——为首的那个A级雌虫趁他低头吃芒果时靠近亚伯特,商略听不清他们的具体交谈内容,但猜想对方是在请示是否需要清场。

亚伯特微微摇了摇头,正打算对商略说什么,商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尽管作为军团长,亚伯特被特许佩戴皮质手套遮挡等级标记,但这样就在另一个层面上太显眼了,所以他今天是光着右手来的。介于虫族无法向上感知,一旦标识被遮住,S级雌虫便失去了最大的定位特征。

“这样子应该可以吧。”商略问。

虽然想伪装成他一向以来专注于解决问题的直线脑回路,但事实上他已经鼓了半天勇气,为此暗地握了好几次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他握住的那一刻,亚伯特触电似的浑身一颤,他看了商略一眼,无比痛苦阴郁的一眼,又立即挪开视线。

那异样短得仿佛只是幻觉,商略却被震住了,正要放手,亚伯特反手紧握住了他的。接下来他牵着商略七绕八绕,以专业反侦察技巧摆脱了围观虫子们。

商略方才胡乱一握,根本不是十指紧扣的情侣握法,更像一个孩子匆匆揪住衣角,但当肉贴着肉,一股酥麻的电流涌上后颈,商略仍然觉得好刺激。

上回的记忆被唤醒了。紧紧拥抱,互相抚摸,耳鬓厮磨、唇舌交缠……濡湿的、火热的、淫靡的……

他太专注于性幻想,以至于很久后才发觉亚伯特越走越慢,直至彻底停下。

“怎么了?”商略带着点不安问。

“请恕我失礼,”亚伯特眯起眼,尽管仍然保持微笑,却像戴上了一副生硬的面具,“我需要去洗手间。”

没等商略回答,他便松开了他们交握的手。

商略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也去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几把脸。

亚伯特在里头呆了很久,再出来时右手手背多了个B级假标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为了避免和我继续拉手么?商略惶惑地想。他确实迟钝,但他不是白痴。他紧盯着亚伯特的脸,可他看起来仍然那么泰然自若,让人猜不透想法。

“去坐摩天轮吧。”亚伯特温和道。

“好主意。”商略说,“夜景一定很好看。”

摩天轮通常是最早落成的游乐园设施,商略不知道那得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总之看起来很破。被钢筋撑起的座舱玻璃已经老化,满是细长划痕;蓝色沙发座椅也磨损得厉害,边缘暴露出泡沫填充物。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轴承声音,双人座舱缓缓上升,起先只能看到芜杂的停车场和沙土裸露的工地,等视野高出了园区范围,终于得以一睹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首都天际线。

若是从未见过这番夜景,大约会感到惊异吧,可惜商略早已看厌了大都会的浮华,甚至激不起一丝多余兴趣。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他的胃部便焦虑地筋挛,尽管如此,他仍然找了些话题,试图缓和气氛,“那栋绿色建筑是什么,学校么?”

就在这时,座舱晃了一下,他倒向亚伯特,又被他扶住了,准确的说法是抵在一臂开外。

这种明显排斥的表现立即令商略的小心灵受伤了,他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风景,沉默了一阵,突兀道:“不喜欢我碰你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商略知道自己确实说了耍小性子的气话。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使用命令句式。他不知道这是基于他一贯的平等理念,还是畏缩于听到真相,比如“是的,我讨厌你碰我。我一直藏得很好,但你实在是太讨厌了。”

“不,不是。”亚伯特急切否认,连带着呼吸加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便我问原因么?”

亚伯特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近于兽类受伤时的狂乱咆哮,终于,他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个名词,“抑制环。”

商略闻言浑身的血都要涌到头顶。

他当然知道那玩意,军雌在战斗时精神极度兴奋,大量分泌的激素使他们全程勃起。由于射精后状态会下滑,他们大多佩戴阴茎抑制环,通过电击限制高潮。

好在因为驾驶机甲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无法持久,一次战斗任务的时长通常在一小时以内。

“今天你一直戴着么?”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把攥住,无比沉重。

亚伯特点了点头。

“你从中得到快感么?”商略语气严肃而忧虑,这种情形并不寻常,他只见过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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