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南洋(1 / 2)
('这几日徐谨礼常常去港口,水苓见他去把一些银票兑成了碎银,买回来两套新衣、两套粗布衫,一些纸墨和一个印章,两个本子。
银票眨眼就不剩几张,水苓看着实在焦心,又没好多问。
水苓看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净是洋文,她看也看不懂。大少爷反反复复写了好多张,最后才在其中一张上敲了个洋章。
徐谨礼办完这事,看水苓一直挨在他身边,笑了笑:“去试试衣服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去让裁缝改。”
“啊?给我的啊?”
水苓那条上下一套的藕sE衣裙,料子m0m0就知道不便宜,针脚细密还有蝶花刺绣。这种着装平日里可是院里小姐们穿的,她要这个g什么啊,这不平白浪费钱吗?
她刚想提一提这事,转头看见大少爷的脸,又说不出口。
印象里只有爹娘把她卖了的那一年才给她买了套新衣服,为了卖个更好的价钱。以前大少爷会赏她布匹让她去找人定做,她舍不得用,那些布现在还在她的柜子里,走了也不好带,没能拿上。
现在她看见这套衣服眼眶就有些发酸:罢了罢了,多花点就多花点吧,不扫大少爷的兴。
“你换吧,我先出去,换好和我说。”徐谨礼说完推开门,站在二楼栏杆边,回头把门带上。
徐谨礼扶着栏杆在听楼下有人谈清廷缉捕令的事,感觉不太妙,他这几日出门怕是要多当心当心。
嘎吱一声门响,回头看见水苓站在门里,脸颊浮上一层薄粉,着这一身藕粉衣裙更是可Ai,低头绞着手指:“大少爷,我换好了。不大不小,刚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m0了m0她的头发:“嗯,好看。”
水苓一下子扣紧手指,脸颊更红。
他走进门和她说:“等我们离开那日就这么穿。还有你带过来的那块玉,别放包里,我买了个细绳回来,扣起来自己戴着。”
“那块玉观音?”
“嗯。”徐谨礼点头。
那块飘冰翡翠观音是过年时大少爷赏她的,当时给她的时候,其他奴婢们的眼睛都绿了。水苓生怕被人偷抢了去,也怕自己不慎遗失,一直藏着没戴过。
快要临走前两天,徐谨礼把那两个本子拿出来,告诉她这是通关的文牒,上面用了别的名字,写了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妻,去探访马来亚亲友,来来回回把可能问到的问题都教着水苓说了几遍。
“记不得也不着急,上了岸才会开始问,路上有时间慢慢记。”
水苓心里还在念念有词绕着那几个问题,答应着点了点头,出洋的紧迫感这时才压在心里。
上船那天,大少爷把碎银都塞在了她身上,塞的位置也很隐秘。
放好之后,徐谨礼说:“这些钱就放在你身上,不要拿出来。”
现成的包不用,水苓不知道他要g什么,但他既然这么说,那她就照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早出发去吃了些清淡的东西,徐谨礼又买了些薄荷g包,备足g粮,带她去港口。
他买的二等舱,头等舱默认都被洋人买了,船家一般不放票。二三等舱不少有钱的“旧客”才会买。最大的是统舱,里面大多是些出洋的“新客”,在清国活不下去,不得不下海去南洋谋生。
已经出海的船响起汽笛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驶去的船影越来越小,一个个在这茫茫大海上远看都不过飘萍。
轮到他们了,这会儿“南荣号”的船长和水手已经陆陆续续吆喝人上船,嗓门很大,生怕有人听不见,喊得赤急白脸。
头等舱和二等舱用木制的伸缩镂梯,两边有扶手,三等舱和统舱后面都用绳索软梯爬上去。
徐谨礼之前特地带水苓出来看过,花钱买通水手让她上过两次镂梯,现下倒是不怎么怕了,利索地上了船。他走在后面,一齐上去,在水手的吆喝下进了二等舱。
二等舱有凳子,还有帆布床,有窗户也能透透气。水苓虽不知道船上什么样,但船上还能放床的地方肯定不便宜,仰头小声问大少爷:“票是不是很贵啊?”
二等舱倒也罢了,他们这个靠窗的位置才更贵,徐谨礼点头:“总要花的,坐在窗口能减轻点晕船的感觉。”
水苓看大少爷把窗口位置留给她,坐得离他更近些:“您之前出去留洋也是坐船去的,那时候也会晕船吗?”
徐谨礼睫毛扑朔两下,似乎是想到了从前:“会,但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事了。这一趟我们要在海上十天左右,你第一次坐船,会有点难熬。”
水苓摇头:“没事,跟着您,我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把那个薄荷g包给她:“待会儿闻一闻能缓解不适,实在不舒服和我说,我带你去甲板上走走。”
原来这个是买给她的,水苓把薄荷g包握在手心里,答应着:“好。”
船快要开了,水苓听见一阵阵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徐谨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m0了m0水苓的头发:“我们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要去甲板上再看看吗?”
水苓听到这些哭声越来越大,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被徐谨礼关上窗后拉着带她出舱去甲板上。
乌泱泱的人群,抹眼泪的抹眼泪,和家里人隔空喊话的喊话,甚至有人面对码头的方向久久跪在甲板上不愿意起来。
这世道,不是在清国活不下去,谁愿意离开一家老小往啥也不知道的南洋偏僻地跑啊。
这百来号人的哭声悠悠的一条条,像是绳结把心捆着拧,徐谨礼看她要掉眼泪,把人拢进怀里拍了拍背:“哭吧。”
船开了,发动机的声音像猛兽直吼,甲板都被震得抖起来。风也吹过来,海水星子往上面直飘,人们纷纷都回了舱里,徐谨礼也早带着水苓回去。
他们前面是一对年轻男nV,看着不像是夫妻,有点像兄妹。
这时候几乎没有nV人出海,这艘船上难见到多少nV人,那nV孩一看见后面坐着水苓,眼睛立刻就亮了,开始聊起来:“你们从哪来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苓想着大少爷身份特殊,有的话怕是不能真讲,抬头看着他,徐谨礼答:“苏州。”
果然,大少爷没说实话,还好她刚刚没搭腔。转头客气地看着对面nV孩,朝她点头笑笑。
nV孩身边那个年轻男人也开口:“苏州好地方啊,我们是漳州人,家父在马来亚,叫我们过去。你们呢?也去投靠亲戚?”
一般坐二等舱的不会是新客,这倒是巧了,他们这几个都是下南洋的新客。
徐谨礼答:“嗯,我们也是,去槟城那看看叔伯。”
年轻人话匣子打开开始自我介绍,说他叫陈兴,妹妹叫陈颖,问他们怎么称呼,徐谨礼说了那两张字报上的名字。
陈兴和陈颖看上去年纪都在二十左右,人倒是没什么城府,有话直说:“唉,要不是那Si县令把税收得那么高,不交就让人过来砸店,我们何必要过洋去。这条路不好走,我们来之前打听了好多消息,没几个人清楚。还是远在马来亚的家父来信告诉我们在外面也能发财,这才狠下心卖了店面和老宅下南洋。”
徐谨礼一听他提发财的事,怕他上当,多说了点:“嗯,这条路是不好走,很多人被人贩子、猪仔馆骗去当苦工,累Si在橡胶园和矿山。”
陈兴看他懂得多,生意人的活络劲上来,问道:“诶,赵哥,你之前出过洋?”
徐谨礼摇头:“家里人在外,经常书信来往,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陈兴无奈地说:“他们说出去了就是洋人的天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家父说他们那看上去是土人管,实际都听洋人的话,不把咱大清过来的当人看。要不是清廷无能,哪会叫我们这些出门在外的连腰杆子都挺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点头:“洋人一直猖獗,不说现在这些事,在明万历年间,荷兰人就在厦门、海澄掳过一千多人带去巴达维亚做苦工。绝大多数都Si在路上,朝廷也没能管过。”
陈兴和陈颖都是第一次听到,俩人都一脸震惊:“竟然还有这事?哎,这世道啊……”
徐谨礼垂眸时注意到水苓面sE不大好:“内人身T不太舒服,先不聊了,我带她去甲板上走走。”
陈兴点点头:“诶,好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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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1清朝开始就有纸张的通关护照,外国人过清朝海关和出洋大臣们用的多。我查过很多书和资料,查不到详细的1900年前大批出海的人到底要不要这个手续,后面的记录清楚些,所以这部分是我的推测。不过不管怎样,依照徐谨礼罪犯的身份是办不下来的,所以这个文牒是他买的别人的。
2马来西亚在没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华侨叫做马来亚,这个没错哈,就是那时的用法,叫马来西亚反而不对。
3猪仔馆:苦力招工局,专招契约华工卖出去当苦力,一年华工,售价为30大洋。
4早在十七世纪,西方殖民者就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肆意掳人带出去做苦力,1400多人被荷兰东印度公司用8辆船掳走,活着到巴达维亚的只剩33人,而真正大规模的苦力贩卖开始于鸦片战争之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南荣号”上了海面一吞一吞地向前走,大海在此时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太yAn被云层掩住,风格外大,一切灰蒙蒙的,海上都是水汽,海水也浑得不行。原本在岸上看着格外有气势的轮船,在这时也像是随时能被风浪淹没,叫人不安。
等他们上了甲板,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晕船,都哇啦哇啦大口吐着,一个个脸sE焦h,嘴唇发黑。
“要吐吗?”徐谨礼带她去边上吹着风。
水苓点点头,扶着栏边就开始吐。被徐谨礼托着额头顺着背,以防她吐得太过。
还好早上吃的东西清淡,不然不知道现在会有多难受,水苓胃里酸水直泛,喉咙烧疼。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徐谨礼把水袋递给她,让她漱漱口。
徐谨礼看她因为呕吐面sE发红:“现在好点了吗?”
吐过了暂时好一点,水苓嗯了声。
“在外面吹会儿风缓缓,待会儿再进去。”
水苓这会儿吐过JiNg神好点,想起刚刚大少爷叫她什么,虽然知道那是假的,还是不好意思。而后想起他说那些洋人和出洋的事,忍不住好奇心:“大少爷,您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徐谨礼看她想听:“是真的。这片海域,还有不少其他缺人开发的岛国,除了我们这回要去的马来亚,还有菲岛、印尼这些岛国。”
“大约两百年前,就有国人在外被西班牙人蓄意凌辱折磨,两万名我国侨民在菲岛马尼拉被西班牙人、日本人和当地土人联合屠杀。老弱妇孺、伤病残都不放过。有钱的富商也不能靠收买幸免,怕落进西班牙人手里,只能自杀。他们放火烧城,边杀边抢,大火烧了八天,自那之后国人便视菲岛为畏途,少有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乾隆年间在印尼,荷兰殖民当局以服乌衫K的唐人,日间为好人,夜间即为贼为借口,四处追捕我国侨民,并把他们流放到锡兰等地。后在听闻国人想反抗之后,举枪扫荡,凡是国人,无论男nV老幼都被枪杀,病人被他们推到街上指使暴徒活活打Si,几百家侨民居所被他们焚烧,财产被荷兰人瓜分。被杀害的侨民尸T被荷兰人扔进侨民亲手开凿出的水渠,那里的水被侨民的鲜血染红,从此叫做红溪。这桩惨案发生之后,印尼也没有人再敢去。”
“所以我才避开了这二者选择了马来亚,但那里具T什么情况,还要等我们上了岸才清楚。”
徐谨礼说完这些问她:“……害怕吗?”
他看见水苓过来拉住他的手,低着头,好半天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害怕。”
可不多久nV孩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清亮:“但是我不后悔。”
没有人b水苓更清楚,徐谨礼是不会带她去送Si的。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就跟着大少爷一起走好了,她不后悔。
徐谨礼替她将脸颊旁被海风吹到脸上的头发理开:“怎么这么倔呢?”
休息差不多了,徐谨礼带她回去,发现前面一对兄妹也不在位置上,估m0着也是出去吐了。船舷一直发出嗡嗡声,整个船T因为航行都在震动,这一晚不少人连睡都睡不着,不是在外面吐,就是在里面嘘长叹短。
航船的第二天,就有人吐得连血都呕出来,水苓也来来回回出去了不少次,吐得面sE越来越白。
徐谨礼把人揽在怀里,看她呕得眼泪都流出来,鼻头发红,他不禁眉头紧蹙:“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水苓也顾不上什么男nV大防,瘫在大少爷怀里虚弱地点点头。
徐谨礼留洋久了,来回不少次倒是已经习惯,看着她吐成这样,不免忧心:“先不回舱里,就在外面先待着缓到你好过点再回去。实在不行,我用水兑点麻沸散让你先睡两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苓靠在他怀里,听到哪里一直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一直敲个不停。
“大少爷,你听到了吗?有敲东西的声音,还是我听错了?”
徐谨礼抱着她解释:“是统舱里的人在敲门板,统舱有锁,水手守在那里。那里的人不给上甲板,只能开开窗户。里面只有半人高,非常闷热,一张席子铺在上面人挤着人坐,吐也只能吐里面,这个天气,里面应该早就wUhuI不堪,酸臭难忍,所以有人想出来透口气。”
水苓这才懂他为什么花大价钱买二等舱,她抓紧大少爷的衣衫,细细叹气。
徐谨礼拍拍她的背:“实在捱不住和我说,我喂你点药。虽然也是下下策,也总b呕坏了身子来得好。”
水苓点头:“好。”
晚上回舱里,已经听见有小孩开始发烧,nV人为孩子哭,男人为孩子愁,都毫无办法。
水苓感觉身T里还是翻江倒海般难受,扯了扯徐谨礼的袖子:“大少爷,要不先让我睡会儿吧……”
徐谨礼拿出麻沸散,只兑了一丁点在小盒子里,喂她喝下去。
水苓喝了没多久就感觉全身发虚发软,徐谨礼抱她到帆布床上躺着:“睡吧,万事有我。”
没过多久,水苓抓着他的衣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睡倒是安生,直接睡了快两天,即使脑子有点晕乎,但很长时间没吐,身T感觉好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就坐在她身边,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醒了?要出去走走吗?还是先吃点东西?”
水苓发现大少爷的洋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她坐起来,后知后觉地脸红,将外套还给大少爷:“我先出去走走吧。”
正打算走,听见nV人一阵尖锐的哭泣声,男人也跟着哭嚎。水苓望过去,徐谨礼把她抱在怀里,语气里夹杂着怜悯:“那家孩子高烧不治,应该是……断气了……”
全船舱的人都被这两人的哭声震撼到,nV人抱着孩子一直哭着说孩儿啊,娘对不起你啊!男人一直念着孩子小名,俩人一起抱着孩子痛哭。
不多久,就有水手被船长指派来收尸,nV人把孩子紧紧抱怀里。水手见多了这事,只管执行任务,一把夺过孩子,要往外走,被nV人拉住。
那nV人往地上一跪就开始求,拉着身边的男人一起求水手把孩子的尸T留下,至少让他们带到南洋。
“求求你们了,他还是个娃儿啊,别扔海里,求求你们,让我带他上岸吧……我给你们磕头,求求你们了……”说完就夫妻俩一直咚咚磕头求着。
水手见nV人一直磕头哭求,心里也挣扎起来。
徐谨礼看着背过身摇了摇头,水苓跟着红了眼。
吵吵嚷嚷的声音太大,把船长也引过来:“不是我们不同情你们,人留长了发烂发臭,万一发了瘟病,我这船上这么多人怎么办呢?等你们到了南洋,他也早烂了,松手吧。”
说完了给水手一个眼sE,把人带着扔进了大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nV人跟着追出去,扒着围栏,朝孩子的方向伸手,转眼一个浪头就将尸T吞没,夫妻俩捶x顿足,瘫坐在甲板上。
这边刚扔完,统舱里出事的也被拉了出来,是个男人,两个水手抬着一甩往海里一抛,连看都不多看一眼,一条人又没进了大海。
水苓这才得看到那统舱,隔远远的就闻到了里面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味,一双双眼睛一个贴着一个,黑压压、Y沉沉。
而这才是航行的第四天……
紧接着而来的,令徐谨礼也心焦的是,水苓也开始发烧。
他知道水苓身子骨不好,以前也是,每两个月就会发烧,几乎是雷打不动,吃了药也不见好,只能靠y熬。
他太久没回来,并不能确定是她因为晕船多了发烧,还是像以前一样定期发烧:“水苓,你上次发烧是两个月吗?”
水苓躺在帆船上虚虚喘气:“……嗯。”
徐谨礼以前给她试过各种药,为这事还去学过中医,望闻问切之后发现她的脉象完全没问题,就是高烧不退。
一般来说,水苓发烧时没有别的症状,每次大概三天就能熬过去,可这次这么特殊,偏偏是在船上,徐谨礼也无法抱着乐观的心态看待。
他把头埋在她脑袋边叹气,水苓怕他太自责,伸手抱着他:“您别难过,我以前隔两个月就会发烧,每次都能好,没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头挨得很近,水苓能闻到一阵香气,大少爷身上一直有的那种香气,每次她发烧的时候闻见这个香味就能缓和不少。
他们一同下南洋,水苓也不知自己后面命运如何,斗胆小声说:“您能抱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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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1菲岛:菲律宾以前的叫法。
2因为这时候还没有华侨这个概念,所以我只能使用我国侨民代之。
3明神宗期间,易机山事件刺痛了西班牙人的神经,引发对华侨的大屠杀。西班牙人先找借口收购华侨铁器,使他们失去反击的武器,后在马尼拉展开蓄意屠杀和抢劫。
4之所以称唐人,不是唐代人的意思,是因为那时候外面叫中国为唐山。
5红溪惨案后第二年,荷兰人在在印尼爪哇也准备展开屠杀,爪哇三宝垄华人区华侨展开巡逻守护,组织武装部队反击,最后也被荷兰人攻破,杀掠。
6麻沸散:即抢劫时用的蒙汗药,确实在以前会被用来对付晕船,前提是兑得很稀很稀,这东西是麻醉品,不能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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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礼抬起身子看见她烧红的脸颊,鼻息的气都格外灼热,因为高烧,眼神已然不太清醒,没什么力气地捏着他衣服的下摆。
六岁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现在跟着他亡命天涯,说不定还会把命赔上,徐谨礼心里密密麻麻的发胀。他把水苓抱在怀里坐在靠窗的位置,nV孩头倚在他的怀里,攥着他的衬衫衣襟:“大少爷……”
“嗯?”徐谨礼蹙着眉把人抱在怀里,像小时候打雷下雨时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水苓被他满怀的香气安抚到,JiNg神放松了一点,把头往他的x前埋,布料下有力的心跳和宽阔的男人x膛更让她迷糊:“能不能把您的手借给我?”
徐谨礼把右手给她,水苓拉着他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贴在自己脸颊上。柔软发烫的少nV肌肤,热气往他的手上喷薄,不知为何她越热身上的桂花香就越重。
徐谨礼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担心的是nV孩的安慰,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有一些不该有的生理反应,那种喉咙发紧、身T发麻,浑身难以抑制的躁动又浮现。
他唾弃不合时宜的一切,将窗子开得大一些,让风更多得吹进来,把香气冲散。
前面的陈兴陈颖两兄妹刚从甲板上回来,俩人吐得都面sE苍白,苦皱眉头。陈颖见徐谨礼怀里的水苓在发烧,坐在帆布床上在包里翻找着东西,随后拿出一小袋香灰,还有一张h符,走过来热心地说:“赵哥,香灰化符混水喝下去说不定有用,这香灰是临走前我和我哥特地去庙里求的,你要让嫂子试试吗?”
陈兴也走过来:“以前家里长辈教我们的风俗,说是出门在外喝了就能好。”
徐谨礼并不信什么神佛鬼神之力,可怀里人已经烧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犹豫着看见水苓虚虚睁开眼:“……谢谢你们,好不容易从家里带过来的,这么难得,不用给我啦,你们留着吧。”
徐谨礼对着兄妹俩客气地点点头:“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你们自己留着吧,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兴、陈颖兄妹俩唉声叹气摇摇头回了帆布床那。
船舱里发烧的不止一个,今天又扔下海几个人。现在到了晚上,大家都疲惫不堪,回到船舱里休息。
人一多,船舱就闷热。
“太热了……”水苓抓着他x前的布料,实在热得受不了,“您能带我出去吹吹风吗?我实在好热。”
徐谨礼怕外面风大,用外套裹着她:“好,我带你出去。”
陈兴看他们要出去,忙提醒:“赵哥,外面正在起风,现在船长和水手们都不让往甲板上去了。”
“我去问问。”他抱着水苓往外走,到那和看门的水手谈了一番,给水手塞了点银子。
那水手收了银子,语气客气不少:“晚上要起风,不太安全。这里待会儿要换人守着,我和他知会一声,有情况随时叫你们回来。”
“好,多谢。”徐谨礼带她靠到围板最高的一角,那里水沫子飘进来得少,他把自己那套粗布衫铺在地上,带水苓在外面坐下,让人躺在他双腿之间,斜靠在他怀里。
黑夜漆漆,四周风声呼啸,带着海水特有的咸涩气味。海浪一阵又一阵高高扬起,又猛得落下,每一次急湍的涌来都让人跟着忐忑不安。
风真的不小,水汽直往脸上飘,好不容易降降温,水苓终于能轻松一些,她穿得不算多,现下却觉得捂着难受:“大少爷,我能把衣扣解开吗?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用自己的外套给她挡着:“你解吧。”
她是真的烧到迷糊,什么礼法规矩全都忘到了一边,解着扣子的手因为没有力气,那个扣结扣得又紧,废了好半天才把最下面那个抠开,然后就不想动了。
徐谨礼看她说要解衣服,又不动,问她怎了,水苓仰着头在阵阵海风中回答他:“手软,难解,您能帮我一下吗?”
“哗——”的一声白浪拍过来。
徐谨礼喉结滚了滚,没动手。
水苓问完之后仰躺在他怀里才想,自己还是下人呢,哪有下人让大少爷帮忙动手的道理,自己还是从小跟在大少爷身边久了,忘了做下人的规矩,刚刚不该说的。
一只大手缓缓放到她的腰上,水苓心跳陡快。
她这才意识到大少爷不只是大少爷,更是个男人,她刚刚真的是有多糊涂才让大少爷帮她解衣扣。
可她又没有动,任由他的手m0索着循向那些盘扣,慢慢向上,灼热的呼x1越来越快。快到她x前时,大少爷的手停了半天才一下子利落给她解开,她终于得已敞怀,一下子x就不闷了,舒了一口气。
徐谨礼一手将外套挡住她,另一手解着衣扣时,脸完全别过去,丝毫不看,等全给她解开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想看看她如何,这一瞥就看见了nV孩里衣领口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弧度,贴在他身上时深陷挤压出的G0u,他立刻将外套用来盖住,被水苓抬头好奇地看着他。
他把头埋在nV孩颈间,声音哑然:“别这么看着我……好好躺着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之前一直是把水苓当作小孩来看待的,毕竟是他看着从小长到大的小姑娘,甚至睡一张床他都可以格外镇定。他知道她长大了,所以在水苓可能要面对别的男人的时候,他会想办法让她避开那些多余的麻烦。
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那种麻烦。
她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明显,这样贴着她颈间,满满都是桂花味,他尽可能轻得颤气,抬起头问她:“怎么每次都是生着病时身上的香气最重,还是桂香?”
只有她自己和大少爷能闻见她的T香,其他人都闻不到,水苓也很奇怪:“不知道,我问过红香姐她们,都说闻不到。”
徐谨礼也不再往这方面想,水苓就躺在他双腿之间,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过分了:“休息吧,睡着也没关系,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带你会船舱。”
怀里团着个热乎乎的小家伙,nV孩逐渐睡过去,他用外套包着她把人搂在怀里,抬头看着天。
风逐渐小了,浪的声音也变得不明显,刚刚还掩映的云层也慢慢散开,银辉千里挥洒,缓缓如丝绸拂过nV孩的脸颊,那张小脸在他的视线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徐谨礼发现自己竟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着她。
好半天,他才伸手轻轻摩挲了两下nV孩的脸颊:“是长大了……”
水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是清晨,一睁眼就感受到男人的x膛传来微微的震动,他略带疲惫笑着,看上去一夜未阖眼:“醒了?还难不难受?”
真的好奇怪,这回发烧的时间b以往要短好多啊,难道是要多吹风?还是……水苓仰头看了看大少爷,他眼下有些乌青,目光和煦地看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苓在外套里把自己的衣扣扭起来:“不难受了,您回去休息会儿吧。”
徐谨礼铺在甲板上的衫子收起来,拿着东西:“好。”
水苓在徐谨礼休息的时候坐在他身边,感觉自己身上还隐隐缠着他身上那种冷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却莫名让她放松。
这回醒来之后她吐得就少了些,晕船的感受还有,一直怏怏的,但b起一开始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已经缓和了不少。
得过且过又熬了三天,离他们到大少爷说的马来亚,只剩两天了。
第九日的上午,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躁动,有人突然进船舱慌慌张张地带着妻小要躲起来,人群嗡嗡得像是一群振翅的蜜蜂,谁说话都听不清,只能看见他们脸上展露出惊恐的神sE。
徐谨礼先反应过来,将水苓搂在怀里,贴着她耳边说:“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身边。如果我走了你不要管,不要吵不要闹,藏好身上的银子等到了过海关的时候用,我会想办法回去找你。”
水苓一听这话,心落了千丈:“怎么了,大少爷?为什么……”
这时水手进来大喊:“海盗来了!大家不要反抗,一定不要反抗!他们只劫财不要命!”
船长也挨个跑船舱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和他们斗,他们船上有火Pa0,每个人都有刀。甚至有火铳,不要想不开!不要反抗!”
船舱里的人听见这话,七嘴八舌地开始叫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不开快点甩掉他们啊!”
“你怎么不锁船舱,就让他们来抢!是不是一伙的!”
“我们拼Si过南洋,人都Si了一个,还要遇上海盗,这世道不让人活命啊!”
…………
船长顾不得那么多,眼看着那辆艚白船越来越近,劈波斩浪而来,海盗们站在船上扬着武器,笑得不能再狰狞。
一批批小划艇快速向轮船周围靠近,海盗们一些拿着杆抬枪,另一些拿着登船后劫掠用的长矛刀剑。
经常在海上漂的人都清楚,逃是逃不过的,一上船海盗就开始最先控制住船长和水手,拿到所有钥匙,到每个船舱里大呼小叫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让船长翻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船长说这些土人让所有人把钱财交出来,大家不要反抗。
旧客们倒是一点不挣扎,海盗还没到就把东西递了出去。新客们哪见过这个架势,有的护着不给,那海盗只用举起刀在他面前扬扬就把人吓得老老实实。
也有拼Si护住不放的,b如变卖了全家财产过来的陈兴和陈颖,钱财都在包袱里,哪里能舍得,仗不过海盗人多力气大,直接被一把躲过去。
海盗到了水苓这里,徐谨礼拍了拍护住包袱的水苓,在她耳边轻声说:“给他。”
水苓想着里面还有他们不少的银票和一些其他值钱物件,手实在给不出去,被海盗直接拽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谨礼看着那海盗拿着两个包袱掂量了一番,留下了那个装着粗布衫之类不值钱东西的包袱。
搜刮了一番的小头目挨个看过去,确保他们没有别的财物,钱袋什么都被拿走。等到了水苓这里,难得看着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起了点贼心。
手刚伸过去,徐谨礼就将人摁着头紧紧抱在怀里,眼中有难得一现的怒意和冷厉,直直盯着他。
那小头目被他高大的身躯和目光b退,不自觉把手缩了回来,不给自己找麻烦,怕拼出人命把自己栽进去,放弃了这个想法,用土话吆喝着海盗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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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水苓作为一个Omega在这个时代从未意识到自己是灼热期引起的发烧,也从未得到过Alpha的信息素安抚,所以徐谨礼信息素第一次作用的效果才这么强。以后就没那么容易了,有个逐渐脱敏的过程,光靠信息素是不管用的,除非有抑制剂。
1因船T黑白相间,而被称为艚白船。海盗用船一般也是劫的商船和货船作为己用。
2明清时期海盗一直猖獗,东南沿海一带就有不少。而在南洋一代,马来中央政权崩塌之后,各地的王子和头领也都纷纷参与海盗活动,袭击过往船只,并不以劫掠为耻。
3和欧洲那些海盗们不一样,这些海盗们一般不要过路客人命,都有宗教信仰什么的,怕报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番遭了劫掠,船舱里的哭喊声高低起伏,不少人身家全被海盗夺走,这番下南洋,别说发财,连本都赔了个g净,怎么能不哭。
水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把银票兑成碎银塞在她身上竟是他早有预料,怪不得让她把那翡翠观音挂身上,不然也要被一起劫了去。
可他们的银票全被抢了,也是笔不小的数目,里面够他们撑一阵,她坐在大少爷身边小声说:“早知道不如都换成碎银了。”
徐谨礼摇摇头:“钱庄换不了,他们宁愿要当票也不愿意要银票,能换的数目我已经都换了。等我们到了马来亚,那里不用清国的钱,带过去没有汇兑的地方就是废纸。被劫了就算了,不用太懊悔。”
水苓凑在他身边小声问:“……您刚刚说要是您走了是什么意思啊?吓Si我了。”
徐谨礼看了看包袱里剩下的东西,还好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我不确定这批海盗会不会把男人绑去当苦役,如果碰上那种海盗,我们只能分开。所以我把银子都留在你身上,这样你到了地方,好歹还能先过一阵,不至于束手无策。”
水苓没多想,按照她的想法,哪怕银子在她身上,她也只是暂时保管:“可银子都给我,您怎么办?您万一找不到我怎么办?”
徐谨礼顺了顺她的背:“我会想办法去找你,既然说了会带着你,不会不管你。”
船舱里哭声连天,这眼看快要上岛了,却一下子没了希望。
陈兴、陈颖两兄妹也是抱头痛哭,想起之前他们俩热心帮过她,水苓看着于心不忍,问徐谨礼:“大少爷,我能把翡翠观音给他们吗?”
他们也前途难言,按理说没有发善心的余地,徐谨礼看着nV孩水亮亮的眼睛:“你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水苓把脖子上的绳结解下,把玉握在手里走过去,小声和他们说:“我也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你们把这个收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块翡翠观音什么料子,陈兴陈颖又都是生意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怕引人注意,特意压低声音说:“嫂子使不得,你带在身上的东西,我们哪能要。”
水苓把东西塞进陈颖手里,把她的手指扣上:“收着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也只有这个了。”
陈颖脸上还挂着泪:“东西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你们不也被抢了吗?”
水苓虽然觉得他们为人热心真诚,但身上有银子的事还是不能乱说:“嗯,我们的钱都在包里,我还有一个玉扣,这个就给你们吧。”
陈兴和陈颖咬咬牙:“……嫂子,大恩不言谢。后面在马来亚,要是有重逢的一天,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住的。”
徐谨礼看她回来,问道:“东西给出去了?”
水苓点头,徐谨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船靠岸的时候,太yAn还没出来,听得一阵汽笛声,把正在睡梦中的人都吵醒了过来。有人脾气大了点问了句又怎么了?水手挨个到舱里说,船已经靠岸了让他们先下船。
按照舱位等次挨个下去,一群人都在岸边上不远,这时人群里悉悉索索,有新客请教旧客,这检疫过关到底怎么个过法。
有个少年人叼着烟,被一群b他年纪大上不少的大人围着,他洋洋得意地说:“就一句话,忍住。不管他们用鞭子cH0U你,还是扇你两巴掌,你只要笑笑不找事,就能好好过去。”
有人不平:“凭什么被人打还要朝人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少年斜眼冷笑看他一下:“凭什么?你去问花旗鬼好啦,你到人家的地方来,人家高兴打你就打你,哪有为什么?”
“小心着点!要是不老实,把你关进水厝,或者把你赶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有人听见要被关着,更着急了:“那检疫到底是怎么个检法啊?”
那少年看了一圈人群,忽然看见个穿藕sE裙装的nV子,眼睛亮了些,却被他身边那穿着洋装的高大男人眯着眼一盯,气势上弱了去,把头转回来咳了咳,但心里又不服:“检疫对我们男人,不过就是挨挨拳脚,nV人进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这趟船总共没几个nV人,听见这话,心里一阵没底。
水苓正抱着徐谨礼的胳膊,贴在他身边:“没事,待会儿就按我之前教你的就好。昨天我问你的那些问题,都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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