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之辙(1 / 2)
('夜色的黑浓稠到化不开,好像已经永远地吞噬了光亮,白昼永无再临之日。
病房里苍白的灯光显得如此虚假,照亮了十几平米的空间,却并没有驱散黑暗。
朱易出现在病床旁。向背对着他躺着的那个身影问道:“你恨你哥吗?”
梁牧雨躺在那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双眼无神望着窗外:“这都怪我自己,和他没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恨他,为什么还要演这样一出?”朱易的声音像是冰凉彻骨的河水那样,毫无怜悯,“你知道这样会给他添多少麻烦吗?”
“我没有演......”梁牧雨的声音几乎气竭,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疼痛,他放弃了辩解,有气无力地改口,“对不起。”
“从楼上跳下去不是更快吗,为什么偏偏要砸碎镜子?既然要割劲动脉,为什么不割得再准一点?你这样一闹,看管你的所有人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朱易突然止住话头,转身迎向声音的源头。脚步声到了病房门口骤然放缓。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走廊上的骚动一瞬间停了下来。
梁牧雨吸了吸鼻子,吃力地支着床铺坐了起来,呆看着几乎是扑到自己面前的来人,嘴唇颤抖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哥。”他声音微弱,只说了一个字,眼中已经含上了泪,哆嗦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一个笑来。他低下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梁律华往前靠近了一步,然后又靠近了一步,直到他伸出手足以把牧雨揽到自己怀中。
梁牧雨的哽咽声一下子顿住。他已经太久没有被亲近的人像这样拥抱过,触碰过了,一股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到哥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很僵硬,或哥哥并不习惯对长大后的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他开始抵抗,可哥哥的手臂比他更有力,他软弱无力的挣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耳畔传来哥哥的叹气声。他的手触到了脖颈上的绷带,指尖的颤抖透过绷带传到了胸口。
直到这时,梁牧雨才体会到了比玻璃切割皮肉更为刺痛的知觉。
他受不了了,把头抵在梁律华的胸前,手里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小声抽泣着:“哥,求你不要再这么温柔地对我了,我会因此动摇的。我明明应该消失才对......”
他断断续续地一直说着:“我太脏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想看见我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我不记得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难受,哥,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单薄而宽大的手覆到了头发上,阻断了梁牧雨喋喋不休的话语。
梁律华俯下脸,离他的脸极近。右手从牧雨的发间移开,左手同时抬起来,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不会怪你的,”梁律华看着牧雨发肿发红的眼睛,拇指的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脸颊,低声说,“不要再这样对自己了。”
梁牧雨的眼睛皱起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发出一声委屈又哀切的呜咽,绷带处随之涌出一片鲜红。梁律华赶紧松开他,叫来护士处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便不由分说地命令他躺回去,而梁牧雨也心甘情愿地乖乖照做了。
像是雨后有些稀薄燥热的气氛,梁牧雨已经收回了眼泪,拧着被子,偷偷瞅着梁律华:“哥,能先不要走吗?”
他鼓起勇气说出这个撒娇的请求:“我想让你再陪我待一会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想了想,转身关上了病房的门,按灭了正对着床的大灯,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梁牧雨终于真心笑起来,牵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又痛得发出“嘶”一声。
梁律华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默默看着牧雨这一系列反应,伸出手放在他脸上。梁牧雨颤抖一下,闭上了眼睛。
梁律华慢慢往下抚摸着,笨拙得像第一次摸到小动物一样。再次触到了绷带,他的手停下来。
梁牧雨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梁律华本能地想把手抽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看见哥哥有些紧张的反应,牧雨又笑了出来。
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抱着他安抚他,让他抓着他的一只手入睡的。
这种熟悉的感觉怂恿他任性地拉过哥哥的手,用双手握住,放在脸跟前。哥哥没有再尝试把手拿开,梁牧雨闭上眼睛,一股安心的感觉笼罩了他。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
梁律华微微偏过脑袋看着弟弟熟睡中的脸。他柔软的发丝挡住一只眼睛,也隐隐约约挡住了额上的几处变成青紫色的淤青。他嘴巴小小地张开,呼呼地出着气,睡得很香。梁律华伸出手,去捏牧雨的嘴,试图把弟弟的嘴巴合上,但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从小就这样,睡觉总是不关上嘴巴,像是一只小猪一样。
弟弟穿着病号服,露出一小截手腕。白净的手腕上是一道道交错的疤痕,有深有浅,把他干净的皮肤装点得丑陋不堪。
他又看了一会儿,轻轻把手抽出来。这费了他一点功夫,因为牧雨把他的手抓得很紧,想要把手抽出来还不惊动他,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走出病房,无声将门关上,左右环顾后,眼皮也不抬地对候在一旁的朱易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是解离。医生说需要定时服药,接受咨询师的心理咨询,不过他有一定的自杀和自残倾向......”
梁律华看了一眼表,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断他:“林春雅那里的事怎么样了?”
朱易疾步跟在他身后:“已经把费用全部缴清,并且预付了一年的款项。”
“视频里的人员名单呢?”
“已经全部出来了。”
梁律华沉吟片刻:“就那样做吧,等到他养好伤为止。”
“可是,真的有必要吗?”
梁律华停下脚步,顿了顿,眼神狠戾起来:“你知道,我绝对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朱易的脸颊依然在发红。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过了两周,梁牧雨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虽然玻璃片在脖子上留下了形状可怖的伤痕,但好在并未完全伤在动脉上。再加上被发现得及时,除了伤疤样貌难看之外,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出院那天梁牧雨惊奇地发现哥哥是独自过来的。他身边没有带秘书也没有带保镖,而是亲自过来给他办出院手续。
牧雨忍不住想跟在哥哥身后看,却被按回病床上,被哥哥捏住下巴,指着脖子上蜿蜒如蛇行的疤痕问医生:“这道疤什么时候会好?”
半秃的医生眯着眼扶了扶眼睛,假装认真地考究一番,无奈答:“梁总,疤痕恢复要看个人身体状况,而且这与很多因素都有关,总的来说,目前会先进入炎症期……”
梁律华不客气地打断他:“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好。”
医生对着这个地位不小的外行人犯了难,硬着头皮道:“最快两到三个月,也可能要半年左右。”
梁牧雨轻扯梁律华的衣角:“哥,没事,疤痕什么无所谓的。”
梁律华拍开他的手,理了理衣角:“你懂什么。”
“好奇怪,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当时有多痛了。”梁牧雨若有所思地轻碰拆了线表面还有些不平的伤疤,旋即抬头看一脸漠然的梁律华,笑道,“可能是哥在我旁边,我都不知道痛这个字怎么写了。”
梁律华看着笑得一脸蠢相的弟弟,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低头一边扶自己的领带,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去的地方吗?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也可以。”
梁牧雨愣住了。他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开始手足无措地叠起本就整整齐齐的被子来,一边叠一边口不择言:“今天朱易哥还有其他人,他们怎么都不在?我,我得回去看看妈,我失踪太久,她会担心的……”
梁律华云淡风轻地说:“她那里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你可以尽管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牧雨停下手,不敢转身面对梁律华。因为他的眼睛又红了。他一边拿袖子抹眼睛一边哽咽道:“哥,你怎么对我那么好,我做出那样的事,你还不嫌弃我……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我好害怕。”
“怕什么,”梁律华的手不自然地从他头发上略过,“今天我正好休假,说吧,想做什么。”
只是被若有若无摸了一下头而已,梁牧雨的脸就红了。他捏着床单支吾半天不敢吭声,好不容易才忸怩着挤出句话:“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说出来,你可不许嘲笑我。”
“我不会嘲笑你。”
“你保证!”
换做是别人说出这样无理取闹的话,梁律华早就叫人把他的舌头连根扯出来了。但是此刻梁律华只是无奈地举起一只手:“我保证。”
牧雨这才极小声地说:“……动物园。”
他的声音微弱到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梁律华皱眉:“什么?”
“我想去动物园……”梁牧雨稍稍抬高了一点声音,说完忍不住羞得把脸埋进双手里,想把自己藏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雨费力解释,爸妈分开以后,自己就没再去过动物园了。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动物园,结果爸爸因为工作有事没有来,哥也因为临时要上补习班没去,结果玩得一点都没有意思。“他的声音跟蚊子嘤咛一样小。
梁律华托腮想了想:“可以。”
“真的吗!”梁牧雨大叫着站起来。
“小点声。”
“对不起。”
梁律华说:“我现在就找人去安排。”
“不准哭。”他紧接着命令。牧雨赶紧把泫然欲泣的泪缩回去。
“哥,我能再抱你一下吗,”牧雨眼巴巴地看着他。
梁律华在心中暗骂自己:做得太没有下限了,像一个毫无原则任人驱使的笨蛋。
可鬼使神差般说不出不行,只好点头应允,看着弟弟毛茸茸的脑袋毫无节制地扎进自己怀里,几乎要被他扑倒。这孩子不仅大大咧咧搂上自己的腰,脑袋还在胸口蹭来蹭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心不在焉地拨开他额前几乎要扎进眼睛里的刘海,一边检查他额角的淤青有没有完全消失,一边想着,该找个时间给他剪剪刘海。
牧雨埋在自己怀里,声音闷闷地响起:“哥,我真的好爱你啊。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
梁律华的心脏咚咚撞击着胸口,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弟弟率真言辞的意义为何。骤然的心跳加速让他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短暂的窒息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牧雨的肩膀。
“哥?”
梁律华惊觉异常,顺势推开牧雨,起身整理起着装:“动物园六点就要闭园,今天去的话要抓紧了。”
梁牧雨完全没有察觉出一丝异常,脸上充满期待:“好。”
虽然动物园一般要提前一天预约,但是他们依然在当天随着人流进入了本市最大的成林动物园。看着专程前来迎接的领导模样的人,梁牧雨觉得惊奇,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也没问,因为梁律华很快把多余的人赶走,同时吩咐梁牧雨不用管多余的事。
梁律华一进动物园就直皱眉,最后忍不住带上了口罩。即便如此,还是因为动物散发的异味频频皱眉。梁牧雨应梁律华的要求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打底衫,把脖颈上的疤痕遮得严严实实。
如意料之中一般,他完全像个没事人。虽然在医院里待了两周消瘦了不少,但是此刻他只顾看着周围新鲜的事物,眼睛里闪闪冒光。
梁律华小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本来还担心会招致什么异样的眼光,但目前看来,只是有些小女孩时不时往牧雨身上投来目光罢了。
不过遗憾的是,本尊似乎无心关注这些。梁牧雨就像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学男生一样,扒在栏杆边,探出半个身子直直对着假山上的熊猫一个劲儿地看。一边看,一边还不住挥手招呼梁律华:“哥,那真的是熊猫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揉揉眼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自己真的带了一个丁点大的小男孩来动物园玩。
朝牧雨配合地扬了扬嘴角,又看了一眼烂泥似的瘫在自己的排泄物之间的大熊猫,他绕到最近的一处吸烟区去坐着抽烟了。拉下口罩,拿着点燃的烟,恍惚中觉得,这是自己最接近一个中年男人的时刻——在一个周末,陪着孩子来动物园看各种新奇的动物,自己则兴趣索然地坐在一边吞云吐雾。
半截烟灰掉在地上,牧雨的声音唤回他出走的意识。
“哥!”梁牧雨笑嘻嘻地走过来,看见梁律华的手里拿着烟,便伸出手说,“给我也抽一口。”
梁律华手腕躲了躲:“不行。”
梁牧雨一点也没生气,他执着地从梁律华手里拿过没抽几口的烟,不顾阻拦,动作自然地在垃圾桶前摁灭:“哥,你觉得无聊了吗?”
梁律华摇摇头。
梁牧雨在他身边坐下,手搭着椅背,半个身子朝着他:“哥小时候去过动物园吗?”
“你出生前,保姆带着去过一次,后来因为受不了动物身上的气味,就没有再去过了。”
牧雨突然盯着哥哥的脸打量起来,一直看到梁律华感觉背后发毛,他突然一拍腿:“我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梁律华一头雾水地跟着牧雨东绕西走,动物园太大了,走到腿都要断了,才被带到一个不起眼的木桩子旁边。
牧雨示意他抬头,梁律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头顶有一处树屋,那里有只圆乎乎的小熊猫,下巴垫在木板上,懒洋洋地趴着,连舌头都忘了缩回去,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听到人来的动静,慢条斯理睁开眼,眼珠子黑溜溜地盯着他们看。
梁律华不解的看了看梁牧雨。梁牧雨拿起一串竹叶,朝着树上的小熊猫试探着叫了一声:“律华。”
听到这声“呼唤”,小熊猫抬头看了看,不紧不慢的,一步步从树上踱下来开始营业,大尾巴垂在身后一甩一甩,身子一扭一扭朝着牧雨走去。
梁律华这才反应过来梁牧雨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笑出了声。
梁牧雨也忍俊不禁,边笑边努力攻略起面前的小熊猫来。小熊猫大摇大摆地嚼着递到面前的竹叶,牧雨趁机对其上下其手。他揉揉他的脑袋,捏捏他肉肉的白色耳朵,摸摸他的鼻子,又挠挠他的下巴,连连感叹着“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这样没完,他转过身问梁律华:“哥,你要不也试试?”
梁律华摇摇头,毕竟小熊猫也算猛兽。但牧雨开始一个劲儿地怂恿他,实在拗不过他,梁律华只好带上塑料手套,胆战心惊地碰了一下小熊猫的耳朵,差点惊声叫出来——因为耳朵的柔软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梁牧雨看着战战兢兢的他笑:“哥,你其实不讨厌动物吧。”
梁律华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控制好表情,赶紧把愚蠢的反应收起来。
小熊猫不想和这些陌生人多浪费时间,吃完贡品,砸吧下嘴,背过身开始高傲地往回走,却被一样横空飞来的重物击倒了。
原来那是另一只小熊猫,他毫不客气地抱住自己的同伴翻了个身,开始一个劲儿地咬起他的耳朵来,咬完趁同伴还在发蒙,便蹭蹭蹭逃树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小熊猫馆离开,他们买票进了独立的海底世界。这是梁律华最喜欢的部分,室内,干净,安静,还不用怎么走动。
梁牧雨看着在水池里根据驯兽师的指令蹦来跳去的海豚,突然抬手擦起眼睛。梁律华已经懒得问他原因了,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几只海豚灵活地跃出水面,然后游到水池边缘,欢快地把作为奖励的小鱼吞进肚子里。
它们知道自己本可以生活在更宽阔的水里吗?那里充满危险,生存得不到保障,可也充满了机遇。它们的视野里并非只有黑压压的人群与一双双异族的眼睛。
表演尚未结束,他们便走出海洋秀的场馆,找了一张长凳坐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隔着一面透明的障壁,他们静静看着无数说不出名字的鱼类穿梭在水里,身处的环境全部被水映照出来的蓝色浸染,令人感到出奇的宁静。海龟,鲨鱼,各色水母......各类生物全都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依次从面前经过。
“我很多次经过这里,我并不是不能来,也曾经有很多次机会买了票走进来,”牧雨痴痴地看着眼前纯净的碧蓝,一只橙红色的巨大水母吸饱了水鼓胀变大,迅速地往上升去,“可我只想和一个人来这里,不然完全没有意义。”
“说什么意义......”梁律华不解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弟弟的眼神依然看向前方,他也便收回了眼,“你想要来多少次都可以。”
“其实,我不想再来了,”牧雨的声音淡淡回荡,“如果,今天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手机嘟嘟嘟地响起,急促的铃声打破了空旷的静谧。梁律华快速接起电话,走到一边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随后迎着牧雨不解的目光走回他面前:“该走了。”
“去哪里?”
梁律华不敢正视梁牧雨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坦然的眼里充满了信任,充满了对接下来的期待。而这恰巧是他暂时无法给予他的东西。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说出来:“牧雨,你听好,接下来你要去一个地方......”
“我不去。”梁牧雨的回答跟闪电一样快,让梁律华不住地愣了一下。他明明还没有说是哪里,牧雨的回答一时间让人以为他未卜先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不在的地方我才不要去,我会害怕。”牧雨明显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知情,还处在刚才那种祥和宁静的氛围里,肆意说着真心话,轻轻晃着腿,低头盯着自己左脚上松开的鞋带,却不去系,任由它松着。
虽然上衣是新买的,但球鞋仍是之前的。白球鞋洗了太多遍,在蓝色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陈旧。
梁律华走到梁牧雨身前,蹲下身,给他仔仔细细系好鞋带。他系蝴蝶结的方式不是提起两根带子一下便结束的,而是慢条斯理一步一步地把结扎好,再系在一起,变成一个蝴蝶结。
梁牧雨看着梁律华系完结抬起头来,对着他说:“牧雨,去玛利亚医院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梁牧雨呆呆地看着梁律华,重复道:“我不要。”
“所以说,我在和你商量。”梁律华的语气很耐心,却丝毫让人看不出是在和人商量。
大概是知道有什么东西结束了,梁牧雨的眼神变了。猜测到了哥哥的目的,他的眼不再像是毫无警惕的兔子眼睛,而是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视频吗?”
“不。”
“那是为什么?”
“你需要换一个环境。”
“那为什么非要是精神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雨,”梁律华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那不是精神病院,那只是个疗养院。”
“谁不知道那个疗养院其实就是一个精神病院啊,”梁牧雨语气平静,“我又不是傻子,别骗我。”
“只是去几天而已,不会怎么样的。”梁律华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很快就把你接出来。”
梁牧雨大概是意识到了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而哥哥的语气也完全不容拒绝。他反过来拽住梁律华的手,语气急切地哀求道:“哥,我害怕,我不想去,我有认识的人被送进去,出来后真的疯了。”
“可我不能让你继续伤害自己,你要是再这样对自己,我会先疯掉的。”梁律华的声音很低,“你那样做对我太残忍了。”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遥远的地方传来齐刷刷的惊呼声。明明刚才这声音还近在咫尺,此刻却似乎已经与两人毫无关联。萦绕在他们周围的只有死气沉沉的静默。
半晌,梁牧雨问:“所以这样做是出于爱我,对吗?”他脸上是从没有表现出来过的凝重面色,让梁律华觉得陌生而难过。
梁律华闭目,良久睁眼,艰难答道:“对。”
梁牧雨笑了:“骗子。”
他低下头,像是在咀嚼自己说出来的这几个字,很快抬头重复了一遍:“梁律华,你这个骗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梁律华的腹中一阵绞痛,险些站不稳。
站在如今的位置,他没有少被人骂过。舆论嘲他虚伪,称他骗子,只知道用成套的谎话美化公司的腐臭不堪。
但是父亲告诉他,站在这个位置,就已经放弃了做人的道德准则。那些体贴,善解人意,温柔的特质,那些喜悦,兴奋,开心的情绪,都是给没出息的人浪费时间用的。
然而这些可笑的词语,却统统出现在了眼前的这个人身上。这些特点,都在这一个人身上共存。
这个人,本该成为他最讨厌的人,可他却是与他血肉相连的弟弟。
水族馆像是模糊了时间的时空隧道,蓝色的水波光影是一股涌流,冲刷得他意识模糊。
在这个人出现以前,他是怎么过活的?他本该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会见各种各样面孔相似的人,走进会议室,用日复一日的无用功延续无价值的生命,而不是站在这样一个可笑的地方,和一个近二十年年没有见面的人逛着动物园。
可是,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时间,好像是他度过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时间。他浪费的,反而是从与他相遇往前倒推的那十几年。
可是,可是。无论他悟出了怎样的道理,发现了怎样的生机,“骗子”这两个字,都已经从弟弟嘴里吐出来,重重砸到他身上。
他听见这句话,像是吞进了一块石头。想要争辩,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牧雨脸上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弟弟可以露出这样的神情吗......他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表演散场后的人们鱼贯而出,来不及待在原地发愣,为了防止被人流冲散,梁律华强行把面如死灰的梁牧雨带出动物园。
一辆通体漆黑的保姆车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走近黑车之际,梁牧雨用力甩开梁律华。这一举动让随从们都大吃一惊。以为他要做出些什么,几个保镖想上前,却被朱易挥手拦下。
看着定在原地的梁牧雨,梁律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只犹豫地命令道:“上车。”
“如果我说我不上,你会把我绑进去吗?”梁牧雨苦笑着问。
梁律华没有回答,梁牧雨将这份沉默的回答理解为默认。
“原来你是真的觉得我有病啊,像那些要用绳子绑起来的疯狗一样,”梁牧雨看着自己的鞋尖,“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说什么害怕对你残忍,所以选择了保护自己,对我残忍,是吗?”
梁律华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道:“牧雨......”
梁牧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对我百依百顺,对我那么好,给我钱,其实都只是看我可怜,是吗?”
梁律华给朱易投去一个眼神,转身斩钉截铁对梁牧雨说:“你先上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牧雨上了车,在里侧坐下。梁律华走上去坐在他旁边。堵上车门,黑压压的车内,窗外稀薄过曝的光,身边环绕着层层叠叠的随从,看起来绝不像能够交流的场所,倒像极了押送犯人的囚车。
梁牧雨在一片沉默里低声说道:“我没病,我只是记性不好,我记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想要杀死我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自己。”
话音落下,耳边只剩下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车身疾驰的声音。
“这不正常,牧雨,”梁律华说出这句话有如叹息,“这不正常。”
“随便吧。”梁牧雨疲惫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普通的二十几岁男人,而不是他弟弟。
梁律华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拉锯战等待着他,但是牧雨在这之后就再没有过抵抗。
车行一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但是体感时间像是过了难熬的一世纪。
虽然说是医院,但玛利亚的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古堡。通体的白色石砖,齐整分布的爬山虎,古色古韵的名牌放置在塔尖,仿佛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一处旅游景点。里面的人似乎都不是病患,而是贵客。
梁牧雨沉默着下了车,沉默地走向早早迎在车前的那些护士。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我能跟我哥道个别吗?”
梁律华点头应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牧雨走到梁律华身边,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他紧紧抱着梁律华,紧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弟弟的体温传到自己身上,让梁律华在一瞬间冲动地想,要不还是别让他进去了。
梁牧雨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细语:“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去死。”
“我是真心的。”他贴近梁律华的耳朵补充道。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朵。他呼出的气息很温暖。
梁律华什么也没说,直到弟弟的身影完全消失。
朱易走到梁律华身后,恭敬地说道:“梁总,您和您弟弟关系真好。”他的口吻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真心。
梁律华一言不发,眼神依然望着牧雨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开口。
“怎么办,我好像快要没有这个弟弟了。”他的声音镇定,嘴唇的颤抖却暴露了他,“这不怪我,对吗?”
“没错,这不怪您,这都怪陆兴。”朱易推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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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哪儿的?这儿没预约不能进!”留着一头粗硬黄毛的年轻人一脸蛮狠地拦在门口,拦住一众人的脚步。来者显然不善,为首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和身后几个手提黑色箱子的壮汉。
朱易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说:“我们不用预约,请带我们见你们的会长。”
黄毛嗓音越抬越高:“不用预约?喂,你们知道我们这儿归谁管吗?说话放尊重一点。”
朱易刚想教训他,梁律华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他,悠然自得地拿着烟,从门口走了过来,迎着黄毛警惕的视线,一直走到他跟前,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为止。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无论是衬衫还是领带都服服帖帖,简直想象不出他穿上其他衣服的样子。
黄毛发现自己无法挪动脚步。不知是因为距离与提问都过于亲近,还是他明明笑得亲和,眼睛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像一个能将人吞噬的黑洞。
男人声音似笑非笑地开口:“新来的吧,今年几岁了?”
“二十......”刚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变得顺从起来,粗鲁改口,“你、你管我!”
“家里人知道你在这么?”
"关你屁事!你有毛病啊问那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毛瞪着眼睛,正要继续出言不逊,脑袋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嘘,安静下来。”很沉稳的声音。
明明很想抗拒,却忍不住还是闭上了嘴。一种压迫感让自己无法反驳。
黄毛的眼神不小心落到了那只手的袖子。近在咫尺的白色衬衫袖口有一处显眼的红,晕出丝丝纹路,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干透。黄毛愣住了。那是血吗?
胸口突然被猛得一烫。黄毛忍不住一声大叫,回过神来,看见男人手里拿着熄灭的烟头。
黄毛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胸口跑进了里屋。
朱易看着这多余的一幕,扶了扶眼镜:“梁总,杂鱼我来处理就行。”
梁律华手里依然拿着冒着残烟的烟蒂,低头看着袖口:“有漏网之鱼。”
一个小时前。废弃钢炼厂。
把梁牧雨送进玛利亚后,梁律华便马不停蹄地着手红字名单。红字名单,即视频中出现过的那些男人的名单,那些对梁牧雨动手的人的名字被标成了红色。
朱易再三向梁律华确认,是否叫人处理这件事,可以做得很干净,一点骨灰都不会留,但梁律华坚持要自己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易只好自我安慰式地想,他还能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但当他真的亲眼看到那一幕时,他还是差点没忍住胃中的翻涌——四个男人的双手无一例外地用铁链绑在管子上,腿同样被牢牢固定住。嘴上被贴了封条,不断发出唔唔的哀求声。
“其他人都出去,”梁律华扫了一眼,“朱易留下。”
“哐——”大门被关上,金属撞出沉重的声音,久久无法散去。朱易看着梁律华慢条斯理地戴上口罩,再戴上黑色皮质手套,对自己施令:“把腿压住。”
第一个男人吓破了胆,正哭得像个女人一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梁律华温柔地脱下他的裤子,一边执起剔骨刀,一边安抚他:“忍一忍,毕竟你这东西让不该含的人含过,去掉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鸣声,但梁律华轻轻哼着一段旋律,左手握住男人软趴趴的阴茎,拿刀锋贴了上去。
血飙出来,有一些溅到了朱易脸上,还带着留存在人体内温热的温度。朱易这时才想起,梁律华哼的那段旋律,好像是摇篮曲。
他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可眼睛控制不住地注视着皮肉被缓缓破开,割裂。割肉明明该是无声的,却比任何金属摩擦的噪声要更为粗粝刺耳。
工厂里安静了下来,男人因为极度疼痛,脑袋歪在一旁失去了意识。
梁律华的口罩上已经满是血,可口罩下的表情却让人无法猜出来。他手里拎着还在往下滴血的残肢,观察了一会儿,扔到了一旁。
朱易说:“梁总,这可不能随手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瞥他一眼:“按好。”
他的眉间溅上了血,眼神像是死刑犯一样冰冷。朱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自己的下身似乎也变得凉嗖嗖的。
剩下的三个人,有人被吓得裤子湿了一片,有人玩命扭动身体妄图逃脱锁链,有人自知难逃一劫,开始抬起声音用乌鲁乌鲁的声音咒骂梁律华。
那个怒喊咒骂着的人,就是曾见过面的李志。
梁律华没有理会他的骂声,扭过头向朱易求证:“他不在视频里。”
朱易用哀悼的语气回答:“他是拿摄像机的人。”
梁律华用带着血的手“唰”得撕掉他嘴上的封条。一获得说话的气口,李志停止了骂声,开始乞怜:“梁总,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逼着拿摄像机的,不信你去问梁牧雨,你去问他,我什么都没做,求您行行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梁律华嫌他吵,重新贴上封条。李志的眼珠都要从眼眶爆出来。
手起刀落,朱易的手掌都要破了,只能改成用脚踩,终于三条糊满血污的大蛞蝓躺在地上。轮到了李志。
梁律华暴露在外的半张脸几乎跟刚杀完人似的,沾满了湿粘的猩红液体。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蹲在李志面前问:“谁逼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条被撕开,李志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陆兴!是陆兴!都是他让我们干的,他......”
梁律华把被血浸透的刀递给朱易:“换把大的。”
朱易拿回来一把剁骨刀,梁律华接过来,熟练拿在手中,对李志说:“你是左撇子吗?”
几分钟后,蛞蝓堆中多了一只完整的右手掌。
“哐当”扔下剁骨刀,嫌弃地看了眼喷涌而出的血,梁律华点点头,朱易赶忙跑出去把等候多时的医生叫进来。
走出弥漫着血腥气的工厂,走到门口重见阳光——虽然是快要下坠的残阳。与血色如出一辙的暗淡光芒映在梁律华脸上,他仰面沐浴着这道冰冷的温度,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拿朱易递过来的湿毛巾抹干净脸,白毛巾化身为红毛巾。
朱易说:“还有一个人没找到。”
“叫什么?”梁律华捋了一把头发,脱下外套,扔在地上,旁边有人走过来把衣服收好。
“刘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要我来找吗?”
朱易迟疑了一下:“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但是完全没有踪迹。怀疑是其他组织关押或者窝藏了刘坤,或者,他已经死了。”
“找。死了就找尸体,烧了就要骨灰。”
梁律华说完,表情变得有些不对,他原地滞了几秒,喉头滚动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做。
他匆忙从口袋里掏出烟,衔在嘴里,点燃。滤嘴上沾上淡淡的血印子,朱易看见夹着烟的手指在微微地发着抖。
“您真的不需要回去休息一下?”朱易察觉到他的异常,应该说,这时候还不展现出不适才不对劲。
一小时后,他们到达了这间弥漫着陈年烟味和霉菌味的破“公司”里。
朱易看清了梁律华衣袖不易察觉的血迹:“我马上叫人把衣服送过来。”
“算了,已经弄脏了,不差这一会儿。”梁律华低头看了眼皮鞋。皮鞋的边缘满是灰土。
里间出来一个穿花衬衫的络腮胡男人,打量一遍梁律华:“你找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管事儿的那个。”
“哪一个?”
“姓陆的。”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朱易帮梁律华接下去说:“有资产上的问题想要请教。”
络腮胡狐疑转身,身影消失。很快便重新出现:“这边请。”
梁律华径直朝里面走去。朱易用眼神示意随从们跟上,自己断后。
虽然看起来没多大,进了里间便有一条黑暗的走廊,灯泡坏了,苟延残喘地发着光,走廊两边分布着一个个外观相似的房间。花衬衫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在他们进入后旋即反手关上了门。
黄白的昏暗光线,空调机大声作响。即便如此烟味比外面更加浓重,似乎烟雾一刻不散地停留在空气里。办公室不大,一张宽阔的办公桌,一对沙发,一面铁皮书柜。东西不多,却显得很杂乱,盆景摆在门口挡住人的去路,沙发横在中间更显得空间狭小。布满污渍的百叶窗让人感觉回到了世纪初。
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了个男人,脚正搁在桌上打瞌睡。那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十分邋遢,头发全部倒向一边,衬衫的扣子也系错了,最上边的扣子滑稽地错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花衬衫走到旁边清了清嗓子,男人都大张着嘴打呼。
“会长,有人找。”花衬衫有些难堪地压低了声音。
男人皱眉,不满地睁眼,嘴里嘟囔着脏话,待到看清站在眼前的来客,腾得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
“梁总!我的天!稀客啊!”陆兴眼睛被吸在梁律华身上,小跑着绕过桌子去和他握手,点头哈腰连声表达歉意,“对不住,实在太困了,失礼了!怎么梁总来了不说一声呢!我八抬大轿去迎接啊!怎么劳烦您亲自过来呢!”
笑完后,陆兴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指着花衬衫和远处迎声赶来的其他人骂了起来:“一群蠢东西!他妈的眼睛长屁眼上了,来的人是谁都不认识?喂给你们的饭都是给狗吃的吗?畜生还比你们机灵点!”声音刺耳地撞在墙上,唾沫星子从嘴里喷溅出来,那几个手下只敢耷拉脑袋站着,一根手指不敢动。
他又吼道:“倒茶呀!”
吓得人屁滚尿流去倒茶。
骂完人,重新转向梁律华。如变脸一般,陆兴的表情顷刻间变回穿戴笑容的热情老板,好像他一辈子都不会生气一样,真心的喜悦从他眼里流露出来:“梁总!您坐!坐这儿!对,沙发上!哎呀,咱这儿地方小,实在委屈您!”
待客人坐下后,他才拨开衣摆,舒舒服服的一屁股在浅褐色的脏沙发对面坐下来,手臂搭在靠背上,左右端详一会儿梁律华和朱易的脸,许久挑眉问道:“梁总,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朱易姿态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但显然能看出来他并不愿与沙发进行哪怕多一点的碰触——因为那看起来实在不太干净,棉絮从十字形的裂缝里鼓胀出来,还有来源不明的污渍,深浅不一,布得到处都是。
梁律华无心在意沙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好像看着舞台上拼命对自己做鬼脸的小丑。
“梁牧雨。”梁律华开口了,“记得吗?”
“梁、牧、雨?”三个字像果冻从陆兴舌头上弹过,他面带微笑,眼神直盯梁律华,一边扭头问身后的花衬衫,“咱这儿有这么个人吗?”
花衬衫俯下身耳语几句,却反被往脸上“啪”地抽了一下。陆兴训道:“梁总在这儿你说什么小话?大声说出来?有啥梁总不能听的?”
花衬衫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肌肉从短袖衬衫下面鼓出来,此刻捂着脸是半点不敢有怨言。话语有点烫嘴,他压低声说:“就之前那个拿来玩的......”
陆兴一拍腿,恍然大悟:“噢,那个孩子啊。最近怎么没见着他的面?”
眼瞅着梁律华脸色沉下来,陆兴完全没察觉似的,身体前倾,语气变了一调:“难道…梁总认识这孩子?”
他向后倒在沙发上,佯装思索的样子:“我怎么没想到!这孩子和您……嘿!居然是一个姓。缘分啊!”
梁律华的脸色越来越黑,就连朱易都忍不住为素不相识的陆兴捏把汗。
“你们认识吗?”陆兴拿手划拉两下,做出一个粗俗的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不做声,给朱易递了一个眼神。朱易点头起身,下一秒,一个黑色的箱子就被“咯噔”放在了茶几上。
除了梁朱二人,黑箱在陆兴和其他人饶有兴趣的目光下打开。冒着白色雾气的干冰上整齐摆放着几条形状诡谲的物体,有人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恶心的东西是什么。”
“郭恒、张冈、陈安通,还有,李志。”朱易像介绍出席嘉宾一样说完,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反应了一会儿,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几个人跑出去呕吐,有人没跑成,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抖成了筛子。
梁律华微微颔首,抬眼盯住并未动弹的陆兴:“你们认识吗?”
陆兴过度旺盛的笑容短暂消失了几秒,然后重新回到脸上。只不过那笑跟被人掰出来的假面一样难看。
办公室的一片鸡飞狗跳中,梁律华神态自如地开口:“第一,把和梁牧雨有关的视频以及一切信息全部销毁。第二,交出刘坤。只要做到这两点,其他事情一笔勾销。”
陆兴开始哈哈大笑,笑得上下两排泛黄的牙全都露了出来,杯中的茶水也被震得波涛起伏。
他开了个玩笑:“梁总,你要不再数数?我看这帐可不止两笔了不是?”
梁律华完全不为所动,冷冷道:“陆先生,我的建议是,在有选择的时候,还是抓住为好。中神会的性质我们都清楚,没人希望这种事情暴露在阳光下。”
陆兴眯着眼睛听完,又是不出意料地纵声大笑,像是听了一出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累了,陆兴勾两下手指,叫来一个手下:“波波遛完了不?”
“应该快了。”“那带过来。”
波波本尊很快迈着短促有力的步伐走进了房间。一只长相虎头虎脑的卷毛泰迪熊出现在众人眼前。它有人膝盖这么高,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跑到了主人面前转着圈,煞是可爱。
陆兴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嘬起嘴,手中跟拎肉干似的拎起一条残缺的阴茎,扔了出去。随着人群散开而来的是欢腾的小狗,闻了闻那不明物就开始掉进嘴里嚼起来。
目睹这一幕,梁律华的脸色变得跟身上的衬衫一样白。朱易用食指和中指把眼镜往上推了推,镜片几乎要嵌进眼眶里。
“瞧这小杂种,”陆兴无奈指着棕色的小狗,“我舅刚捡来时就跟这鸡巴差不点大,像个大老鼠似的,总以为下一秒要断气。后来这一窝三只都长成了,大的小的他自己留着,中不溜秋这条送给了我。”
他拿嘴努努大快朵颐的波波:“瞧这脸,长得爹不像爹娘不像娘的。妈的,那老头自己不想留条杂种狗,就往我这儿扔,我好说歹说真把它当个亲儿子供着。”
“梁总,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我们都是被器重的那个,我们像是那只被留下的大狗....啊,不是说您是狗的意思哈,”陆兴抓抓后脑勺,“起码我们不用像那些杂种狗似的,去随地吃别人扔给自己的鸡巴,你说对不?”
明明是深秋,空调还大开着,梁律华觉得手脚冰凉但身体燥热。他说:“陆先生,您可能有必要了解,梁牧雨是梁康平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嘶,梁总的弟弟?”陆兴抿起嘴,挤出好几层下巴,作无辜状,“小雨他可是说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完全没提到什么梁康平啊。要是说了,我肯定给他点特别优待。”
体型与肥胖完全不沾边的他呼哧呼哧地站起身,绕过沙发,从梁律华身后的铁皮书柜里翻找半天,弄出巨大的响动,找了半天找不着,还叫上手下来找。骂骂咧咧后抽出几张文件扔到了黑箱子上面:“梁总,过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律华看到右下角的签名和手印便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憎恨自己为何能识字,因为他根本不想看清上面白纸黑字的一项项条款。
“去证明这是伪造的。”他眼盯着陆兴把文件递给朱易。陆兴却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随便验喽,我们这些大老粗也不会伪造啥的。”
梁律华的声音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你说你们那些叫色情片?你说他是自愿的?你......”
陆兴不紧不慢地坐下,一手端起茶杯,一手揶揄地摆着:“梁总你急什么,都是一路子的人,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自己不想做这种事,总要允许自己的弟弟去做。”茶杯端到嘴边,他眼神睨一下梁律华,果不其然其动势已半身离座,想要冲他这边来。
朱易死死压住梁律华的胳膊,清了清嗓子,希望他能重新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梁律华眼里憋得几乎通红,最终也只是颤抖着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兴极响地喝了一口茶:“没想到中神会头上堂堂的梁律华梁总裁是这么个急性子,真是有意思。梁总,我们这些下边的人,可都看着您的样子呢!”
梁律华深吸几口气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
“陆会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是陆明波前辈,也就是您舅舅。陆先生,我想他应该没少过问您的身边事吧,”他故意加重了“会长”这两个字,“我知道蒋璇住在哪里,以及,陆先生,您是不是有个女儿?只不过,您的女儿姓甚名谁,恐怕您自己也不大清楚吧。毕竟身为会长阴影底下的人,一定无心过问这些闲杂人等。我想.....等哪天有空了,是不是该去拜访他老人家,顺便把您家狗的名字给他也知会一声?”
“哟,哟,哟。梁总好一个体察民情!”陆兴瞪大眼睛,鼓着掌放声笑起来,可没笑足一声便戛然而止,“你要是真关心我舅舅,是不是该先调查一下,这老家伙在那什么icu什么的病房呆几天了、看下呼吸机插得够不够严实啊?”
“补充一下,梁总,那娘们儿住在什么鬼地方,我不会没你清楚的,”陆兴干咧着嘴,“我干过的洞比你他娘的挨地走的步数还多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易察觉到此人不善,抓中了对手的命脉。正想要提醒梁律华及时止损,却发现已经刹不住车。
“对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梁总,”陆兴笑,“你的弟弟是个很好的女人,很乖,完全不反抗,就知道哭,哭得很好听。”
他站起来凑近梁律华:“你试过他后面的洞不?特别紧......”
众人听到一声重物撞地的巨响。狗跟着狂叫起来,一时犬吠声,人与人的碰撞声,书柜刺啦刺啦的摩擦声混作一团不绝于耳。
陆兴一边咳嗽一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再次被梁律华揪住领子一拳揍在脸上。
“梁总,你也打人。”陆兴鼻血流了一脸,样貌看起来十分不堪,依然不知死活地呵呵笑。手下想拉开梁律华,却被陆兴狠瞪一眼制止。
梁律华此时已完全忘记理智为何物,眼里冒着火光,拳头上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朱易在后面拼命地呼喊阻拦,却没有一声入他耳。他执意往下揍了第三拳,这一拳可能打断了陆兴的鼻梁,他像疯狗一样怒吼起来:“梁律华,你这个蠢货,你找不到刘坤也找不到你弟弟的视频!你就是个只会舔屌的妓女!你知不知道陆明波死后,中神会就是我的了?我他妈是中神会的老大!你敢这么对我,这些血以后都会从你身上流回来的!”
失了神的梁律华终于被赶过来的随从从陆兴身上拉开。可他嘴里只是凄凄重复着:“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陆兴癫狂地笑着,摸一把脸上的血:“梁律华,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殷雪穿着浴袍走出来开门。门被打开,梁律华站在那里,脸颊有些发红。
“你喝酒了。”她刚陈述完这句话,就被猛扑到了桌子上。
她很快从不解中反应过来,一边捶打他的肩一边笑了起来:“这么急,你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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