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再过两日,秦艽就要离开文学馆,前往紫云阁。

丁香知道后,过来探望了她。

其实之前秦艽出事后,丁香就来看过,听说是借用了她的名字,把她吓得不轻。就因为这事,几人和秦艽商量,以后若有事亲自去说,绝不假手他人,也免得遭人利用。

入宫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天真烂漫的小宫女们早已不是刚进宫那会儿了,渐渐也明白了宫里的危机四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至少连翘终于懂了秦艽为何不去彤史馆,想要保命少生事,还是能怎么低调就怎么低调。这些思想影响了日后她与莲儿以及丁香的处世之法,不过这些以后才能看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丁香在绣坊过得不错,管她们的姑姑十分欣赏她,似乎打算将她当徒弟培养,所以多为优待。绣坊又是事少之地,所以秦艽很放心丁香待在那里。

至于连翘和莲儿,只要在文学馆里待一日,就不会沾上什么事,也不用担忧。唯独就是来喜了,不过秦艽想,经过那一日,来喜肯定有所改变。

狼就是狼,总是一直当羊,也改变不了狼的本质。

她对来喜有信心。

想到这里,秦艽才发现自己很无聊,她就是换了个地方,又没离开皇宫,也不是不能出来,怎么就搞得像生死离别。

被秦艽道破以后,连翘也有点愣神。

是呀,又不是不能再见了,看来也是在秦艽身边待久了,习惯有这么个任何时候都让人很安心的人在身边,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她的离开。

不过这个连翘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反倒说秦艽婆婆妈妈影响了她,两人一顿嘴仗,不过一般都是秦艽赢。秦艽话少,但多数一针见血,连翘话多,可惜从不是对手。

至于莲儿,也就是个观战的。

踏入紫云阁,秦艽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恍惚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阁,其实是个小型宫殿群,有正殿、配殿、后寝殿,该有的一概都不少。

“王内侍,就是这两个了。”

来人将秦艽和文琼交给了王瑜,并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王瑜审视了她们很长一段时间。

他五十多岁的模样,头发是花白的,腰背是佝偻的,看着貌不其扬,甚至有些丑,却是掌管着紫云阁所有事物。

文琼被看得站立难安,秦艽一直低着头。

“你们先下去安顿,等殿下醒了,再过来拜见。”

文琼有些诧异,因为这会儿正是上午,六皇子殿下竟然还没起。秦艽却知道宫怿因为眼睛问题,永远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所以他平时睡觉的时候比常人多。

被一个叫芳姑姑的管事姑姑带下去安顿,住处是在后殿最边角处一个小跨院里。

在那梦里,秦艽就是住这个小跨院的,不过却不是和文琼在一间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微笑走过来的文琼,秦艽有一种想弄死对方的冲动。毕竟若不是她有那个梦,可能那晚她已经被这个人害死了。

“秦艽,以后我们就是同屋了,还请多多照顾。”文琼笑盈盈地道。

“我们都是初来乍到,说不上谁照顾谁。”

正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粉衫宫女,瓜子脸、丹凤眼,相貌俏丽,就是眉眼之间隐隐有一股跋扈之气,一看就挺不好惹的样子。

“你们就是新来的两个伴读宫女?”

是倩儿。

在那梦里,秦艽待在紫云阁,可没少被她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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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倩儿这架势,就知道在紫云阁地位不低。

文琼笑盈盈地迎上去,屈了屈膝道:“奴婢二人正是皇后娘娘赏来的伴读宫女,奴婢名叫文琼,还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倩儿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不耐:“我是殿下的贴身宫女倩儿。”

“原来是倩儿姐姐。”

倩儿没理她,看向秦艽:“你叫什么?”

“回姐姐的话,奴婢名叫秦艽。”

“殿下醒了,王内侍让我带你们去见殿下。”说着,倩儿就转身出去了。

文琼刚被扫了面子,又被这么无视了下,脸色有些勉强。秦艽心道:现在就觉得被扫面子了,以后有的受。

不用以后,倩儿不愧是秦艽梦里那样,手段一向简单粗暴。

她竟把秦艽和文琼带去了后寝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射进来,晕得殿中一片光亮。

六皇子似乎刚起,只着了件单衫坐在床沿。

青色的绸衫,衣襟半敞,露出如玉的胸膛,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发梢微微带了些弯曲,蜿蜒而下,直到腰间。入鬓的长眉下是一对狭长的凤目,眼部线条精致优美,从眼角到眼尾一笔勾勒而上,宛如水墨泼染也似。

鼻梁高挺而娟秀,薄唇粉润,一种近乎雌雄难辨的瑰丽,却又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纯净和独属少年的纤细感。

这是文琼第一次见到六皇子,早就听说六皇子俊美如天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艽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倩儿,果然倩儿一直盯着她们,见文琼目光惊艳,脸上闪过恼色。

“你们说起来是殿下的伴读宫女,其实也就是来服侍殿下的。既然来了,就先熟悉熟悉,小红。”

倩儿使了个眼色,手捧着洗漱用品的宫女中走出两人,文琼手里被放了一盆水,秦艽则接过放着帕子的托盘。

文琼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看手里的水盆,又去看倩儿。

“你过来服侍殿下洗漱。”倩儿命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琼去看六皇子,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机锋,面朝着光,漂亮的眼睛半睁,里面的瞳子却没有光彩。

她竟忘了六皇子是个瞎子!

“你耳朵聋了?”

文琼被吓得一抖,忙捧着水盆上前,秦艽跟在一旁。

这个过程,倩儿的目光一直放在文琼身上,见她走上前却又不动了,斥道:“你到底是不是宫女出身?服侍主子洗漱不会?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蒙混进宫的。”

这话让文琼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忙道:“奴婢是经过采选入宫,只是奴婢以前没服侍过主子,不知该如何做,还望倩儿姐姐指点。”

倩儿哼了声:“那我就教教你吧。你,再往近走点,跪下。”

文琼又愣住了。

“叫你跪下没听见?”倩儿皱眉道。

秦艽忍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梦里,倩儿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因为她总是喜欢找她麻烦,关键她还拿她没办法。

当年立政殿起火,死的人不光是上官皇后,还有六皇子的一个乳母。事实上若不是乳母起火时将六皇子护在身下,六皇子早就被烧死了,根本等不到被救出去,可最后乳母却死在火场中。

而倩儿就是那个乳母的女儿。所以倩儿在紫云阁里的地位十分特殊,看似就是个宫女,实际上紫云阁从上到下,哪怕是六皇子,对她都颇多容忍。

……

文琼跪下了。

看得出她规矩学的不太好,不过是捧个盆,她竟然捧得错处百出,不是位置不对,就是捧低了或者捧高了,被倩儿各种嫌弃。

好不容易找对了位置,她可能胳膊没劲儿,颤颤巍巍的。捧了会儿,倩儿刚把浸湿的帕子拿起,她就在是把盆放下还是扔出去中,选择了哐当一声放在地上。

倩儿被吓了一跳,骂道:“瞧瞧你,笨得像猪,就你这样的还敢来紫云阁当宫女?!”

“奴婢是来做伴读宫女的。”文琼被溅了一身水,十分委屈。

“伴读宫女也是宫女,你该不会以为加了伴读两个字,头上就长角了,和寻常人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婢没有。”文琼大抵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声音里带着哭腔。

“好了倩儿,你又欺负人。”

一直沉默的六皇子终于说话了,他一开口,似乎整个殿里都安静下来。

倩儿撒娇道:“殿下,奴婢才没有,奴婢就是教她侍候殿下,瞧瞧她笨的。”

“那你可以慢慢教,别总是欺负人。”

“是。”

倩儿不屑地斜了文琼一眼,又看向秦艽:“你,过来。”

好吧,轮到她了。

秦艽走过去,幸亏她当初规矩学得不差,没让倩儿挑出什么刺。不过倩儿没少借此打击文琼,拿秦艽与她比较,来衬托她是多么的愚钝蠢笨。

等六皇子穿好衣裳,去了外面坐下,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着摆膳的空档,倩儿向六皇子介绍了二人的来历。

在倩儿说到秦艽的名字时,秦艽的心跳得有点快,她微微抬眼去看六皇子,却没从六皇子脸上发现任何特殊的表情,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殿下难道已经忘了她?

因为这件事,之后秦艽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不过倩儿也没准她们继续杵着,让她们都下去了。文琼大抵心情不好,回屋后也没说话,刚好秦艽也不想与她说话,正好安静了。

接下来两日里,她们就在无所事事中度过,闲得几乎发霉,直到倩儿又过来叫她们。

二人被引去六皇子的书房。

因六皇子目不能视,书房中家具极少,挨着墙边摆了几个书架和书橱,半尺来高的木台上放着一张云纹镂雕曲足翘头案,临着窗的位置放了张躺椅,地上扔着几个软垫。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倩儿拿了卷书递给文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念。”

文琼有点没反应过来,倩儿瞪了她一眼:“没听懂我说的话?”

“倩儿姐姐我……”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宫女,皇后娘娘怎么送了个这样的人来?”

书房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六皇子躺在躺椅中,膝上盖着一床绸制的薄毯,似乎睡着了的样子。

文琼委屈的目光落了个空,只能低下头咬着唇。

倩儿把目光投给秦艽:“那你来。”

秦艽低了低头,走过去接过书册,挑了个距离躺椅不远不近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

少女的声音柔和清晰,如汩汩泉水流淌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六皇子喜书爱书,可惜目不能视,虽竹简可以帮助他去‘看书’,但这样效率太低了,而且久坐不适。

久而久之,便改为听书居多。

在那梦里,秦艽到紫云阁后,第一次来拜见六皇子,就是他半躺在躺椅上,文琼拿着一卷书缓缓读着给他听。后来随着六皇子对她的看重,她也曾想过取而代之,可惜那时她识字不多,根本没办法胜任。

这一直是梦里她心中的遗憾之一,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真。

秦艽念的是《庄子》,十分考验断句功底,若是不懂的人来念,错了断句,意思也就错了。

倩儿也只识得几个字,不太懂这些,不过她见殿下没有皱眉,也许这个叫秦艽的念得还不错?

见此,她把目光投给文琼:“你,跟我出去。”

文琼心中正懊恼着,她一向自诩聪明,可自打来到紫云阁后,碰到这个叫倩儿的宫女,她似乎就是愚笨的代名词。明明就是念书,她竟就错失机会,把机会让给了秦艽。

见倩儿一脸不耐,她便知晓跟着她出去肯定不能落好,定要被刁难,不免有些怯步。

“你没长耳朵是不是?看来得跟王内侍说向凤仪宫那边禀明,把你换掉才成,搁这儿纯粹就是故意来气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倩儿姐姐,千万别,奴婢不是故意走神的……”

……

两人出去后,殿中就只剩了六皇子和秦艽两个人。

秦艽对《庄子》十分熟悉,因为她在内文学馆选修的就是老庄,不说倒背如流,也能边念边分心,所以她分出一道目光投给了六皇子。

此时的六皇子很安静,像一尊上等羊脂白玉铸就的玉人,有微风从窗外拂来,吹拂在他的脸上,从秦艽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能看到其微微颤动的睫毛。

就这么看着,她感觉到心中的宁静。

那种宁静是无法言喻的,就好像身处喧嚣的闹市,人心总会随着嘈杂声渐渐变得浮躁,没有耐心,忍耐度极低,可现在却是一片祥和,安宁而静谧。

“你过来。”

清朗的声音蓦地响起,让秦艽有片刻愣神,过了几息时间,她才反应过来是殿下跟她说话。

她走了过去,在躺椅旁跪坐下,不防一只大掌伸过来,覆住了她半边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只手指覆在她耳后,大拇指在鼻侧。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大拇指在她鼻梁上来回滑动了一下。

“小艽?”

“殿下。”

秦艽心跳漏了一拍。殿下没有忘记她,那为何做出不认识她的样子?

“嘘——”

不知何时,宫怿坐直起身,秦艽就蹲在在扶手旁,他在上方,秦艽在下方,两人近在咫尺。

秦艽仰头,看着他。

他漂亮的眼睛无神,头微微歪着,一只手指竖在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给倩儿发现了,那丫头性格霸道,见不得有宫女亲近我,如果让她发现我们认识,她会刁难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

秦艽隐隐在他脸上看见了调皮之色,就好像顽童之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

这一切让她回到了之前,梦里她刚到紫云阁的时候。

她正想说什么,这时倩儿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抱怨文琼人头猪脑笨得要死。宫怿笑着对她说,让她别总是欺负人家。

倩儿发现秦艽待的位置不对,盯了她一眼。

秦艽低下头,佯装自己不存在。

倩儿见她那老实巴交的怂样,心里舒坦了点,挪开眼神,对六皇子道:“殿下,凤仪宫送来了些笔墨纸砚,还说您风寒还没好,不急着去弘文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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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阁中,凤仪宫前来送东西的人刚走。

小豆子一脸不平道:“皇后娘娘未免也太现实了,怀着龙嗣的时候,把殿下扔到了天边上,如今生下来发现是个公主,又开始笼络殿下……”

宫煜皱眉打断他:“乱说什么!母后只是身子不适,精力不足以分神,但也是隔三差五派人来送物。”

“不是奴婢多嘴,只是殿下您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以前送物是什么频率,皇后娘娘怀了身子后是什么频率,每次您去凤仪殿,总是敷衍两句便让您退下了。不光是奴才看得出来,谁看不出来啊,上次奴婢听八皇子身边的春哥说,说皇后娘娘就是虚情假意,自己生不出来,又怕……”

小豆子声音越来越小,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又怕什么?”

小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说了。

“说吧,我也想听。”宫煜看着他,表情有一种说不出诡异的平静感。

“殿下。”

小豆子偷偷看他脸色一眼,硬着头皮道:“又怕自己没依靠,就把您抓在手里,骑驴找马,眼瞅着自己怀上了,就对您视如敝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春哥懂得还挺多。”

“奴婢也是在弘文馆,不小心听见他和八殿下说话听来的。殿下,奴婢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可您心里也得有点数,别总那么真心实意。您一心一意想着对她尽孝,去年千秋节,为了那副千寿图,您费了多大的心思,咱们宫里每年份例就那么多,您全泼进去。可最后的结果是,那副图就没见皇后娘娘没拿出来过。二皇子送的那尊玉鼎,奴婢倒在凤仪宫里见过几次。”

“行了,别说了!”

小豆子顿时不敢说了。

“自己去外面跪着。”

“殿下?”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翠柳去拉小豆子,将他拉到殿外。

“你就是不长记性,说这些做什么!”翠柳压着嗓子道。

“我就是看不过去,皇后就欺负咱们殿下性格纯良敦厚。”小豆子委屈道。

“你知道还说?!咱殿下没有母族,又还没成年建府,在宫里全指着皇后娘娘,你即使明白,这事也不能捅破,捅破了殿下如何自处,心里不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

“以后再说这话,别说殿下不饶你,我也不饶你!”

“翠柳姐姐,你帮我跟殿下求求情。”

“好好跪着,别耍滑头。”

翠柳走进殿中,看见望着窗外的宫煜,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殿下,你也别怪小豆子,他就是嘴上不把门。”

“我没有怪他。我让他在外面跪着是为了他好,免得以后说话不当心招来祸事。”

“他能明白殿下的心。”

因为有着这样共同的小秘密,虽倩儿一直没放弃刁难她们,但秦艽的心态却完全变了。

是一种独立在外的视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加上她清楚倩儿的性格和脾气,从不与她正面起冲突,一直扮演着老实胆小任劳任怨的人设,倩儿对她似乎还算满意,现在的目标主要就放在文琼身上。

文琼被她折腾得叫苦不迭,每天回到房间都是精疲力尽。相对比秦艽的日子就好过多了,也因此格外有看戏的心情。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五月正是晒书的好时候。

这个时候的太阳不会太烈,但晒书却是足够了,纸质的书都比较珍贵,既要防虫,还要防潮,每年都要拿出来晒上几次。

这两日秦艽和文琼被分配的活儿,就是给六皇子晒书。上午拿出去,中午之前收回来,下午再晒一会儿,日落之前收回来。

直到晒书的时候,才发现六皇子竟有这么多书。庭院里都被晒满了,这还仅仅是其中一部分,一天折腾几趟,可以想象有多辛苦。

不过秦艽要比文琼好一点,她还有个念书的活儿要干,可以偷偷懒。

竹篾编成的席子上,全是一册册摊开的书,秦艽刚忙完一阵,倩儿叫她去书房。她去洗了下手,又擦了汗,才走入书房中。

六皇子还是坐在躺椅上,那日倩儿说六皇子风寒,秦艽才知道他病还没好。大抵是久不锻炼之故,六皇子身子极弱,隔三岔五总会病一场,吃汤药的时候居多。

她昨日念过的书摆在原地,秦艽拿起后,在软垫上跪坐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渴不渴?我听小绿说你今天忙着晒了一上午的书。”小绿是殿内服侍的宫女之一。沉默寡言,秦艽对她并不是太有印象。

认真来说,大抵是倩儿够高调够霸道,所以把殿中服侍的宫女都衬托得没有了。

倩儿的极品之处还在于她最擅长绿叶衬鲜花,像小红小绿这种名儿,就是她取的。按惯例,哪个主子身边服侍的宫女,不是打扮得像朵花儿,唯独在紫云阁里,擦个胭脂都是原罪,小红等人更是清一色的土黄色襦裙,比起刚入宫的小宫女还不如。

幸亏六皇子看不见,不然一天到晚眼前都是灰突突的,看什么都不鲜艳。

“奴婢不渴。”

说是这么说,六皇子还是让人下去倒茶了。

“你坐过来。”他招了招手。

秦艽走了过去,可六皇子还是觉得距离太远,一直到秦艽到了他身边。

“给。”

秦艽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不用看她就知道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牛轧糖。

外面有糖纸包着,里面放了花生和杏仁儿,还有瓜子仁。六皇子喜甜,大抵和经常喝汤药有关系,总是糖不离身。这糖便是他最爱吃的一种,是紫云阁的小厨房做的。

像这样的糖,秦艽已经有五块了,每次倩儿指使她们干这干那,六皇子总会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块儿。

这种独属两人的小甜蜜小秘密,让秦艽格外有一种甜。

谁能想到呢,表面上对谁都清清淡淡的六皇子,骨子里其实十分体贴,还带着一种属于幼童的天真无邪。像从未出世过的瑰宝,纯净而无暇。让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偷偷吃,别让人发现了。”

秦艽轻轻地嗯了声,这时捧着茶的宫女进来了。秦艽接过茶,喝了两口,将茶盏放在一旁,便拿起书念了起来。

等中午回房,趁文琼不在,秦艽将糖从袖中拿出,用帕子包起来,放在柜子里。

牛轧糖可久放不坏,唯独不能受热,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贴身放一会儿就化了。恰恰和六皇子相反,秦艽本质上不太喜欢吃甜,所以这糖她吃得很慢,一直没吃完。

又过了两日,六皇子的风寒也算好透了,弘文馆那里便不能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惯例,伴读就是陪着他去上课的,可是按惯例应该只有一人,现在却是两人。秦艽本以为照倩儿最近针对文琼的态度,应该人选是她,不作他想。

谁知倩儿却让文琼去,不光如此,还一改态度针对起了她。

……

殿中一片寂静,文琼难掩激动神色,得意地看了秦艽一眼。

秦艽虽心中震惊,却不动声色。

“殿下您觉得如何?”倩儿问。

六皇子似乎有些走神:“你说什么?”

“奴婢说文琼最近也辛苦了,奴婢见她规矩学得不错,一改刚来时的散漫,便让她明日陪殿下去弘文馆可好?”

六皇子蹙起眉:“可是我想让小艽陪我去。”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人想到六皇子会驳了倩儿,毕竟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对倩儿的容让。一般小事上六皇子从不会驳了倩儿,不过这紫云阁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举凡六皇子贴身之事,小到今儿穿什么,大到谁能贴身服侍谁不能,都是倩儿说了算。

久而久之,大家都有种错觉倩儿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今日这个魔咒被打破了。

看似平静的殿中,实则已经刮起了无形的风浪。

小绿等人目光闪烁,在倩儿和秦艽身上来回看着,倩儿的脸涨得通红,似乎还想撑起笑,可这笑却有点勉强。

“小艽?殿下什么时候和秦艽这么熟了?”说这话时,倩儿近乎恶狠狠地盯着秦艽。

六皇子又蹙了蹙眉:“我和小艽早就认识,只是我没说而已。”

又是一块巨石砸了下来,激得水花四溅。

秦艽感觉自己快被人吞了,幸亏她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景,还能镇定自若。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了,倩儿的震惊已无法言喻,包括文琼,脸色也极为复杂难看,大抵是上演了一遍‘没想到你藏这么深,那我不是做无用功’之类的情绪。

看她那面色,秦艽猜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倩儿才会态度大变。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殿下会站在她这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秦艽却并不意外,因为在那个梦里,殿下便是这么护着她的。才让她能和倩儿、文琼分庭相抗,并借机将倩儿送出宫,设计收拾了文琼。

“不过一点小事,何必弄得这么慎重其事。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小艽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物,秦艽大抵被洞穿了千万遍。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宫怿招了招手,秦艽去了他面前。

“我本不想说,可倩儿那脾气。她的脾气都是我纵的,越来越不像话,这么下去怎么能行,所以小艽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压一压她,压压她的脾气。她是乳母唯一的女儿,我不想她以后因为这脾气害了自己。”

“好。”秦艽答应得很爽快,又有点犹豫道:“可倩儿姐姐到底是殿下乳母的女儿,这紫云阁里的人都向着她,奴婢实在没把握能办好殿下的事。”

宫怿微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没关系,有我帮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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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回到住处,文琼还没睡。

屋里亮着灯,但灯芯已经很久很剪了,灯影儿跳跃闪烁,光线也极暗。秦艽去拿了剪子,将灯芯剪了,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文琼坐在床上,明明在看秦艽,但当秦艽看过去,却是张侧脸。秦艽没有理她,打开柜子,柜子最里面有个小布包,她打开小布包看,果然东西被动了。

少了一块儿。

文琼也看见秦艽的动作,略微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为何挺了挺腰。

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东西。”

“什么东西?”文琼愣了下。

“别装傻,我柜子里的东西,糖。”

文琼道:“你真是可笑,你找糖,找我做什么?”

“别跟我说不是你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琼将她的手挥开,站了起来:“我拿你的糖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有糖放在那儿!”她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话被秦艽打断。

秦艽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文琼没有防备,胳膊肘撞在床柱子上,疼得直抽气。

“秦艽,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

话音还没落下,被一巴掌扇了回去。

她刚抬起头,就看秦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很冷。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别动我的东西,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

文琼不知为何想起姑姑跟她说的话,说起那日她本是命人想将秦艽诓出来推进水里,反正皇宫里水多,出了意外都可以推说失足落水,可派出去的那人害人不成,自己还受了伤。

据说他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当时流了很多血,人差点没死,下手的人就是秦艽。

“这里是皇宫!秦艽,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文琼歇斯底里地说,是图穷匕见,也是色厉内荏。

“不管是什么地方,反正在这间屋子里你别惹我,要么你就从这间屋子里搬出去!其实我真很不想理你,装什么善良无辜,你自己干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还冲我笑,你难道不觉得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反正这话我只说一次,没有下回。”

文琼捂着脸,眼中的愤恨和阴毒,终于一丝丝溢了出来。

秦艽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转身收拾打算洗漱。

其实就文琼这点年纪和水平,怎么可能瞒过秦艽的眼睛。正如她自己所言,不想理文琼而已。

她这若无其事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文琼。

“你就不怕我去找六皇子殿下告状?”

“快去,没人拦着你。”

次日秦艽刚起,就有人来叫她。

是六皇子吩咐人叫她去的,到的时候,倩儿还没来。

“今日要去弘文馆,你检查下要带去的东西。”六皇子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活儿秦艽在梦里干过,但她还记得现实中自己没做过,便叫了小绿询问。小绿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要带什么,以及六皇子的一些癖好和习惯,与她说了一遍。

两人有商有量,将东西一一归置好。

刚收拾完,倩儿来了。

六皇子正坐在桌前,准备用早膳。倩儿进来后看见旁边站着的秦艽,脸色便有些不好。

“殿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要去弘文馆,倩儿你忘了?”

“奴婢没忘,奴婢想着殿下要晚些起的,看来是奴婢来晚了。”

六皇子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别的,这时早膳已经摆好了,为六皇子布膳向来是倩儿的活儿,她下意识挽了挽袖子,正打算步上前。

突然听见六皇子说:“小艽,你来帮我布膳。”

倩儿的步子顿在当场。

这种气氛十分让人尴尬,哪怕是局外人的小红小绿都有所感觉,两人看了看秦艽,又去看倩儿,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走上前,给六皇子布膳。

看得出她不太熟稔,但做得有模有样的,也没出什么错。六皇子自己可以用膳,只需要秦艽把他想吃的菜,夹到他面前的碟子即可。

倩儿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没话找话说:“那奴婢帮殿下收拾去弘文馆要带的东西。”

六皇子一直低头用膳,也不知听没听见。

小绿犹豫了下,低声提醒道:“倩儿姐姐,秦艽已经帮殿下收拾好了。”

这次倩儿彻底挂不住面子了,狠狠地瞪了小绿一眼,似乎怨她话多。

“既然殿下不需要奴婢,那奴婢就退下了。”倩儿赌气说。

六皇子点点头,他这点头的动作彻底让倩儿难堪得无以复加,脚步匆匆且凌乱地退下了。

手持银箸的秦艽,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弘文馆乃众皇子读书之地,另挑数十名皇族贵戚及高官显贵家子弟陪读。

六皇子虽眼盲,但一直都在弘文馆里读书,大梁的皇子若是目不识丁,会是整个皇室的耻辱。不过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六皇子有眼疾,身子也不太好,倒没人要求他日日不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陪着六皇子到时,殿中已经坐着数人了。

梦中,秦艽没有做过六皇子伴读,所以没有来过这弘文馆。今日看这内部摆设等,除了比内文学馆更为大气奢华,也没什么区别。每位皇子都有一张大案,桌上置笔墨纸砚,有桌无椅,只能盘膝而坐。

这殿中有十多张桌案,看样子读书的只有十几位皇子,上首处也有一张书案,那是讲学的学士所用。

六皇子的座位靠后,坐在他后面的都是几个年纪小的皇子们。最小的皇子是十五皇子,今年才六岁。馆中还有些勋贵高官家子弟在此读书,不过不在此处,是分开的。

一众皇子纷纷而至,身边都有个伴读模样的人,负责侍候茶水和笔墨。

别人都是内侍,唯独六皇子身边是宫女,倒是挺惹人瞩目,所以秦艽收获到不少目光。

一堂课结束,待讲学的学士离开后,十四皇子凑到近前来。

“六哥,你怎么带个小宫女来读书?”

“殿下,您要不要喝些水,或者吃些点心,奴婢帮您准备好不好?”大抵觉得十四皇子这问话唐突,他的伴读内侍似乎极力想带他离开。

可是四皇子罕见固执,就是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伴读宫女。”六皇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想要个伴读宫女,不想要小航子了。”

边上站的内侍,大抵就是这小航子,面色十分尴尬。

“十四殿下,奴婢求求您,跟奴婢去喝些茶再来……”

这时,从后面撞过来一个人。

虎头虎脑的,看模样也不大,大约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十四哥,你们在说什么?”是十五皇子,今年才六岁。之前就他最闹腾,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果子点心,打断了好几次课。

据悉,他好像也刚来弘文馆没几天,这是他第一次上学,所以还不是太懂规矩,闹得讲学学士十分头疼,却又拿他没办法。

“我问六哥宫女的事。”

比起十五皇子,十四皇子明明也不过只比他大一岁,规矩礼数却好很多。已经看起来有了小大人的样子,但还是天真烂漫,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六皇子说话,没看见比他年长的哥哥们,个个都沉默寡言,看似谦和恭谨,实际上满身都是防备。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一个瞎子。”

秦艽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下意识去看六皇子,宫怿表情不显,似乎没有听见。

“哎哟,小祖宗殿下,可不能这样说话……”十五皇子的内侍急匆匆走过来,捂着他嘴,想把他带走。

别看十五皇子人小,力气可不小,见内侍来抱他,就对其拳打脚踢,内侍竟被他打得近不了身。

“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是个瞎子。”

十四皇子斥道:“十五,你要是再这么说六哥,我就不理你了。”

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逆反心正强的时候,迫切需要也喜欢大家的认同,如今贴身内侍和十四哥都说自己错了,十五也要面子,怎可能会甘愿。

他一边更大声地说宫怿就是个瞎子之类的话,一边踢着脚恐吓那内侍不能上来。整个场面宛如一场闹剧,可没有一个人插言说话,都看着十五闹腾。

突然嘭的一声,也不知十五皇子是踩滑还是怎么,竟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炸开锅了,面子现在都是浮云,十五捂着屁股,哭得眼泪鼻涕齐流,侍候他的内侍吓得忙一面叫人,一面把他抱走了。

别人都只当是十五皇子自己没站稳,只有斜侧方的五皇子看见秦艽一眼。

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一个小宫女怎么敢当着人面故意绊倒皇子,除非是不要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五皇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过了一会儿,就被送来了。

侍候他的内侍换了个人,比刚才那个内侍年纪要大一些,似乎也稳重许多。

中午众皇子们是不能回去的,让人送了膳直接在弘文馆用。用完后,可以歇息半个时辰,馆中有小憩的地方,也有纳凉散步的地方。

宫怿惯常是要午睡的,秦艽服侍他睡下,让小安子看着,就匆匆出去了。

她想上恭房,憋了很久。一般皇子来弘文馆读书,可以带好几个人服侍,只是上课的殿中只能伴读一人,所以小安子和另一个叫小平子的小内侍,就在外面负责沏茶或者打杂什么的。

秦艽还没吃午饭,上完恭房后,提着小平子给她的午食,找个没人的地方猫着吃。

馆中人来人往,要说没什么人出没,只有馆后的一座小山坡上。这里花草繁多。草木葱郁,假山奇石,流水淙淙,乃是绝佳的避阳之地。

秦艽找了个背人的树,坐在树下把饭吃完。吃完后她没有当即就走,而是歇了会儿,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提着食盒回去。

“你这个死瞎子,害我挨母妃的骂,还害我挨打!我抽死你!抽死你!”

秦艽路过观鱼池,听见有人低声骂着,还有抽打着什么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陌生,就是十五皇子那个小破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绕过去,就见十五皇子一个人站在水池边,手里拿着根柳条正抽打一棵树,口中骂的死瞎子不用说,自然是在骂宫怿。

之前秦艽就恼这个十五皇子,她一个小宫女当面不能报复,只能悄悄地绊了他一下泄恨,此时又碰见他在此咒骂,顿时恶从胆边生,想怎么惩治他下,让他以后嘴上把把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步声急促,十分异常。

秦艽当即把自己藏在了树后,利用繁茂的柳枝挡住自己。

借着缝隙去看,一道穿着内侍衫的人影闪过,直冲十五皇子而去,竟是从背后将十五皇子推下了水,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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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咕咚一声掉进水里,就再没有动静。

秦艽还在犹豫,救还是不救。

救,她怕是别人设好的陷阱,可若是不救,人就死了。

这皇宫死的人还少吗?这么小的孩子嘴巴这么毒,肯定是肖婕妤没少当着他面这么说殿下!

可到底是个孩子,她记得她家中有个弟弟就是这么大,也是这么猫憎狗厌。

秦艽从树后跑出来,将提的食盒扔了,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十五皇子落水了,就往池中跳去。

跳下去才发现自己不会水。

没有溺过水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静得能听见心跳,却又觉得耳朵里很吵。大脑一片空白,一种濒临窒息的绝望,想踩踩不到底,似乎感觉水里有人在拉扯自己,不想让她浮上来。

秦艽溺过水,在梦里。

也是不知被谁推下去的,后来她命大没死,就专门去学过凫水,可她现实中其实是不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忍住慌张,在脑子里回忆怎么凫水,竭力告诉自己不要慌。她感觉自己没有往下沉了,浮了起来。

她试着游动两下。

很好。她朝记忆中十五皇子落水的地方游去,依稀感觉抓到了什么东西,她用力将之扯出来,果然是昏过去的十五。

她扯着人往岸边游,明明感觉离得没多远,却让她游了很久,也很累。好不容易上了岸,直接脱力了,瘫倒在那里。

趴在那里时,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一双脚,可当她抬头去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秦艽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可已经晚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了很多人。

因为十五皇子落水的事,呼呼啦啦来了很多人。

萧皇后来了,刘贵妃来了,听说这事的各宫娘娘们都来了。还有几位皇子。

“你说是她推了十五皇子落水?”萧皇后指着瘫趴在地上的秦艽,问边上跪着的一个小内侍。

秦艽被带回来后,没人管她,十五皇子被带下去让御医诊治,她则被带过来问话。这殿里坐的都是尊贵的娘娘,谁会去在乎一个小宫女,所以她还穿着一身湿衣,狼狈地被扔在地上。

“就是她。当时奴婢见她从后面将十五皇子推下水,奴婢便跑回来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奴婢没有害人,是想救人。试想若是奴婢推了人,奴婢再跳下去救人,奴婢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干这么自相矛盾的事。”秦艽为自己辩解道。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让十五皇子死,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你就是想吓一吓他,却没想到闹出事了。”内侍指控完,对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当时奴婢远远地就听她骂十五皇子,说他竟然骂六皇子殿下是个瞎子,非得好好惩治下他不可。”

内侍的话音还没落下,肖婕妤就扑了上来,给了秦艽一巴掌。

“好你个胆大的贱婢,竟敢谋害我儿。”

秦艽救人反被诬陷,还无端挨了一巴掌,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但她还没忘,这事弄不好,自己就要赔上性命,说不定还要牵扯上六皇子。果然她适合做坏事,不适合当好人。

可对方理由都给她编好了,看样子这说法挺能取信于人,她该怎么才能替自己脱罪?

“行了,还有没有点样子,还不将她拉起来。”萧皇后道。

这才有人上前去拉肖婕妤。

这时,一个内侍匆忙走进来,禀道:“娘娘,六殿下来了。”

萧皇后微蹙起眉:“怎么六皇子也来了?他眼睛不方便,快去请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中其他人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静观其变。

很快六皇子就被请了进来,他和萧皇后及刘贵妃问了安。至于其他人,他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有谁没谁,所以也无人与他计较这些细节。

“六皇子怎么来了?”

“儿臣听说小艽这丫头好像闯了祸,就过来看看。”

萧皇后微微一哂道:“一点小事,你眼睛不好,不值得你劳心费力。”

肖婕妤满腹怨气道:“皇后娘娘,您就算偏袒六皇子,也不该是这种偏袒法。您是中宫皇后,十五皇子也要叫您一声母后,如今小十五受了这么大的罪,您一句一点小事就打发了?”

萧皇后似乎挺不满肖婕妤的插话,看了她一眼:“那肖婕妤想怎么样?宫女是宫女,六皇子是六皇子,不能混为一团。”

“为何不能混为一团,一个小宫女敢不要命了谋害皇子,还不是有人指使?”肖婕妤眼神愤慨地瞪着六皇子,似乎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你的意思是说六皇子指使宫女谋害小十五?”

“嫔妾可没有这么说,但这小宫女谋害皇子是事实。至于是不是六皇子指使,嫔妾不知,不敢乱说,可小十五才多大,就算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也不该被人这么对付啊。”

说着,肖婕妤就不管不顾哭了起来,一口一个小十五怎么可怜,俨然是打算体面都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没说话专心研究指甲的刘贵妃,突然说话了。

“皇后娘娘,肖婕妤说的没错,事情还是查清楚的好,您这么和稀泥,明白的人知道您是心疼六皇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害他。无缘无故背上这么个名头,也不让说清楚,你说这叫什么事。”

萧皇后被气得不轻:“刘贵妃,你说本宫是故意往六皇子头上泼脏水?”

刘贵妃对她笑了笑:“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别误会了,臣妾只是觉得事情总要说清楚,这么含含糊糊不太好。你说是不是,六皇子?”

六皇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如果真是小艽干的,儿臣绝不偏袒,但儿臣相信小艽不是这样的人,也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崔贤妃说:“其实皇后娘娘的说法也不是不对,我听闻这个宫女是内文学馆刚分到紫云阁不久的?倒是赞同皇后娘娘的说法,宫女是宫女,六皇子是六皇子,不能混为一团。都知六皇子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就算他不忿被幼弟辱骂,他又怎会指使一个刚到身边没多久的小宫女,去对十五皇子下手。”

崔贤妃是个圆脸的中年妇人,也是四妃中样貌最普通的一个。不过她眉眼娴静,气质柔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不让人觉得厌烦。

她此言看似平淡,恰恰点出其中的关窍,这个宫女看似是紫云阁的人,其实刚去紫云阁也没多久,谁敢说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那就让人去查。”萧皇后下命。

可怎么查?

其实该问的也都问过了,并没有其他目击人,只有那个内侍和秦艽,以及一直昏迷着的十五皇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所言她叫了两声有人落水了,并没有人听见,那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会去那种地方。而与此相反,小内侍的说法却很能取信人。

之前十五皇子骂六皇子是个瞎子,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所以秦艽为了泄恨推他入水,却怕害死了皇子惹上大罪,又将他救起,也不是不能说通。

现在唯一有质疑的,就是到底是不是六皇子指使。

对此,除了肖婕妤,其他各宫娘娘似乎一致觉得此事不该牵扯六皇子。包括刘贵妃,经过这么一会儿也换了态度。

“把人押到宫正司去,本宫就不信她不招。”

芙蓉面,美人口,说得却是最狠毒的话。谁不知道进一趟宫正司,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这一次没人提出异议,笑脸下面都是谋划和算计。

这趟十五皇子落水出事,会聚了这么多人,不是这些娘娘有多么关心十五皇子,而是都怕落了后会被人利用了算计,所以都匆匆赶来。如今眼见这么好的筏子出现了,都想借此浑水摸鱼,毕竟之前也说了,既然还没弄清楚秦艽背后的人是谁,那么是谁都可以,端看各自的手段。

六皇子蹙着眉,面色担忧,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秦艽突然说话了。

“奴婢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奴婢当时跳下水救人时,还另有一人目击。”

“是谁?”

秦艽直起腰,环视四周一圈,又低下头:“此人就在这里,奴婢之前不想说,是觉得是非黑白自有分明,可很显然奴婢现在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还连累六殿下蒙受不白之冤。”

“到底是谁你快说,你这个小宫女倒会卖关子。”

“奴婢不是卖关子,只是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刘贵妃笑了一声:“你这宫女倒是挺好笑,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你就敢说有人给你作证,莫怕是癔症了吧。”

秦艽的脸色委屈:“奴婢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能认出对方。”

说话的同时,她往殿中站着的人中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顾忌。其实若是注意她的眼神就能发现,她看的是那几个人的脚。

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贵妃面露不满,正打算说什么。

秦艽又道:“奴婢当时看见一个人的脚,奴婢记得那鞋的样式……”

这时,有人主动走了出来。

从秦艽这个角度去看,恰恰与她之前在水边时看到的画面差不多。

着了!

半垂着脸的她露出一个微笑,同时也松了口气。

……

这人竟是五皇子宫煜。

“母后,这宫女说的人应该是儿臣。儿臣当时经过,听闻有人呼救,便寻了过去。不过等儿臣到时,她已经把十五皇弟救了上来,当时又有人来了,儿臣便没有出面。”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贵妃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道:“既然五皇子能作证,为何现在才出来说,难道——”

皇家讲究兄友弟恭,哪怕背地里斗得再如火如荼,表面上也不能挑明了。而刘贵妃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在说五皇子坐视幼弟落水不管,坐视六皇子差点蒙冤。五皇子一向谦和恭谨,为人至孝,这般行举可与他人设不符。如若被坐实,以后将有何颜面见世人。

五皇子乃萧皇后养子,萧皇后的脸色当即不好了。

至于其他人,这整件事的发展趋势无聊至极,不管是十五皇子也好,还是肖婕妤也好,都够不上大戏的主角。直到五皇子被钓出来,这殿中之人才看出了点趣味。

难道说,这背后针对的其实不是六皇子,而是五皇子?

是了是了,六皇子一个瞎子有何好针对,可五皇子不一样,他如今可是萧皇后唯一的‘依靠’。可这么说来又说不通,设计的那个人又怎知晓五皇子就一定在现场,还恰恰被小宫女看见?

就在其他人心绪浮荡之际,五皇子还在解释,他语气平和,却满脸苦笑。

“儿臣本没把此事当做回事,万万没想到竟如此复杂,竟上升到六皇弟指使人谋害小十五,便不免有些犹豫,本打算事后向母后禀明,如今以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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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峰回路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五皇子的解释,也不是不能说通,同时也有影射之意。

至于在影射什么,都能听明白。不过今日能来到这里,都不是简单角色,自然不会因为一句两句话,就觉得羞愧或者良心不安什么的。

萧皇后神色嘲讽:“也不怪你会犹豫,不过是件小事,查清楚便可,偏偏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胡乱攀扯,竟攀扯上两位皇子,真是胆大至极,罪不可赦。”

话音未落,她面朝向之前那个小内侍:“你,再跟本宫说一次,到底是不是亲眼看见这个小宫女推了十五皇子下水?”

可这种话让人怎么答?

说是秦艽推十五皇子下水,等于在说五皇子是小宫女的同谋,帮她一同说谎。而且六皇子还站在那里,等于一下子得罪两个皇子。

可若是此时反口,不是等于说自己污蔑,闹出这么大的事,同样也是一个死的下场。

明显可见,这小内侍慌张了。

他年纪也不大,看面相还有些青涩稚嫩,远不是那些浸淫宫廷多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油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此,有人隐隐叹息,知道这场戏终究是要落幕了。

果然,这内侍眼色一狠,竟往旁边的柱子撞了去,显然是眼见必死不想再被人抓住审问白受折磨。

“快把他给我拦住!”

萧皇后的命令还是晚一步,此人一头撞在柱子上,开始身体还有抽搐,很快就没了气息。

玉屏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对萧皇后摇了摇头。

一时间,殿中之人都面现唏嘘之色,独萧皇后脸色不甘,显然没问出背后主使者是谁,让她十分遗憾。

她冷着脸,站了起来:“此事本宫一定会禀明陛下,到底是谁背后害人并诬陷,自会有个清楚明白。”

丢下这话,她就带着人走了。

而随着萧皇后的离开,刘贵妃等人也纷纷离去。

至于那撞死的内侍,无人管问,就好像一场戏结束,看客纷纷离场,却无人询问入戏的角儿是否悲伤。

可这不是戏,是一条人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看着这一幕,心生厌恶之感,却又一种挣脱不开的悲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宫里谁又能幸运过谁?

“小艽,走吧。”六皇子道。

秦艽醒过神,从地上爬起来去扶他。

主仆二人往殿外走,却被人突然拦住了去路。

是五皇子。

“六皇弟,还望不要怪皇兄为了怕惹来麻烦,一时生了想置身事外之念。”

不得不说,五皇子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之人。

长相英俊,气质温和,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为人坦率,错了就是错了,从不会明知是错还咬死不认。

“自然不会怪的。”宫怿神色淡淡地道,看不清楚悲喜。

五皇子轻叹了口气:“不怪就好。即使是怪,皇兄也不会怪你,不过还请六皇弟明白皇兄难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从始至终除了看了秦艽一眼,并未对她的言行有任何怨词。按理说,他本想置身事外,却被一个小宫女攀扯出来,此事看似已了,实则对他对萧皇后都有影响,他不该如此这么平静的,可他偏偏什么也没说。

一个人演戏演入了魔,就把自己演成了佛。

这世上有佛吗?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佛的皮囊下其实是魔。秦艽几乎可以想象出来,此时宫煜该是如何暴跳如雷,恨不得掐死她算完,可是面具戴久了,很难得取下来。

回紫云阁的路上,宫怿突然问:“小艽,你真看见了五皇兄?”

秦艽犹豫了下。

“怎么,有何事不能说?”

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秦艽就说了。

“奴婢确实看到一双人脚,但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奴婢会那么说,其实是在诈那个不知名的人,也是想赌赌运气,奴婢也没想到会是五皇子殿下。”

宫怿的脚步突然停下:“小艽,你过来。”

秦艽不解。

“到我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刚站定,一只温润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还疼吗?我方才在殿外听见有人打你,可惜没来得及阻止。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受这样的事。”

说着,他神色黯淡下来,收回手。

秦艽急道:“此事不怪殿下,其实怨奴婢,如果不是奴婢多管闲事,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场事。奴婢当时很自责一时不慎,连累了殿下。”

宫怿笑了笑:“傻丫头,就算你今日不救十五皇弟,若他出了事,可能还是会被攀扯到我们身上,不会有什么分别。”

秦艽一愣,明白过来。

如果对方的目标就是想害了十五皇子,栽赃到殿下身上,那么她救与不救,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会换一种形式发生。

“殿下知道暗中下手之人是谁?”

宫怿摇摇头:“不知。”

“那殿下怎会……”

宫怿一笑,如春暖花开,让秦艽有点恍神,然后她听到他声音淡淡的传来,有那么点怅然,也有那么点风淡云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懂,有时候存在,就是一种原罪。”

秦艽怔怔地看着宫怿的背影。

她怎会不懂?她当然懂!

因为元后嫡子身份,虽六皇子已被剥夺太子的封号,可他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很多人的心里。而也是因为这层身份的原因,即使他眼睛已经看不见,即使他极少在人前走动,即使他已经尽力去不沾染是非,可还是有太多的是非会主动纠缠上门,不管他本身愿还是不愿。

就好比上次球场亭,明明是安阳公主和刘贵妃斗,也会抓了六皇子当攻击的筏子。还有这次,不管幕后黑手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她只是心存想害了十五皇子保全自己,才会栽赃给六皇子,以六皇子的身份,这件事的结果很可能如刘贵妃所说那样,被和稀泥的不了了之,幕后黑手自然隐藏了下来。

即使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根本与六皇子无关,她们还是借此斗得如火如荼,根本不管被她们利用的人是不是愿意。

很多时候,秦艽看着殿下那么清清淡淡,柔柔和和的笑,总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心疼,觉得上天太过不公。

这么好的殿下,活该一辈子顺顺遂遂,而让他不顺遂的人和事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秦艽的脸肿成这样回来,让紫云阁的人浮想联翩。

倩儿面带幸灾乐祸之色,文琼目光晦暗,其他人虽都是沉默不言,但眼光闪烁,态度暧昧。

秦艽回了房,坐下歇了会儿,正想找点水把脸洗一洗,换身衣裳,倩儿带着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你陪殿下去弘文馆,是殿下对你的看重。可你借机生事,连累殿下名声受损,我们紫云阁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也别待这儿了,把东西收拾收拾,自己走吧。”

“此事殿下知道?”

倩儿冷笑看她一眼:“你别拿殿下压我,殿下从来不管这些琐碎事,这事王内侍发话的。”

王瑜?

秦艽在脑子里回忆了下王瑜的样子,不是她不把此人放在眼里,而是王瑜在紫云阁的存在感很低,如果不是刻意去注意,很少有人会相信他就是紫云阁管事的人。

秦艽不想和倩儿起争执,道:“此事我还是要去询问下殿下,如果是殿下让我走,我自然不会多留。”

“帮她收拾东西!”倩儿发话道,便有人上前去翻秦艽的柜子。

……

后寝殿中,王瑜叹着气道:“殿下,不过是个宫女而已,您又何必强要留她。她惹下这种事,即使此事与她无关,可她先是没有分寸插手闲事,连累上您,再是为了脱罪将五皇子攀扯出来。此事看似已罢,可我们都知道没完,您素来喜静不喜闹,此女身带麻烦,留她得不偿失。”

“好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意,你别多管。”盘膝坐在案后的宫怿道。

“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小安子走了进来,端了一盆冰。

“殿下,冰已拿来。”

“放在这,去把秦艽叫来。”

“是。”

……

另一头,秦艽和倩儿呈对持之态。

倩儿让人去帮秦艽收拾东西,她拦在柜前不让。

文琼趁着乱进来了,假惺惺地道:“秦艽你又何必这样,既然是王内侍发的话,闹下去与你无益。”

“关你什么事!”

倩儿尖着嗓子道:“秦艽别给你脸不要,让你走你不走,就别怪我让人把你丢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她就命那几个小内侍去拽秦艽,就在这时,小安子来了。

“这是?”小安子一头雾水看看众人。

没人说话。

他摸摸鼻子,对秦艽道:“秦艽,殿下叫你过去。”

秦艽眨眨眼,问:“是为了何事?”

“殿下说你脸伤了,让我去弄了盆冰,你快去吧,总归不是坏事。”这话有点意有所指,看来对倩儿的霸道有意见的不止一个两个人。

秦艽看了倩儿一眼,和小安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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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和小安子走了,她似乎并不关心倩儿等人会如何。

明明之前她还在拼命阻止,不让这些人碰她的东西,现在就那么走了,带着一种无关紧要的漠视,她清楚小安子来后,这些人不敢再动她的东西了。

这种漠视似乎刺激到了倩儿,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银牙差点没咬碎。

陪她一同来的几个小内侍,也不是傻子。见此,忙说了一句还有活儿干,就做鸟兽散状。

屋里就剩了倩儿和文琼两人。

文琼看了倩儿一眼,道:“她也不知给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药,殿下竟连姐姐的面子都扫了。”

倩儿看向她,冷笑:“别这么说,我可没这么大的脸面。”

“倩儿姐姐就别谦虚了,她没来之前,这紫云阁上上下下谁不是看倩儿姐姐的脸色。瞧瞧这才多久,方才那几个说是有活儿干,恐怕是怕摊上事了吧,还有小安子,方才那话说真是,我都替姐姐不值,想姐姐对殿下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闭嘴!我让你闭嘴听见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琼当即噤了声。

倩儿的脸很冷:“你也别在我面前挑拨,真当你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来?”

文琼的脸抽搐一下,撑着笑道:“我这可不是挑拨,就是替姐姐不值。倩儿姐姐,你为她所辱,我的处境比你更差,不如我们两人联手?你放心,我绝不会像秦艽那样,妄想爬到姐姐头上,日后定以姐姐马首是瞻。”

她的笑是稳操胜券的,直到对上倩儿冰冷的眼神。

倩儿上下打量了下她,像打量什么妖怪,语气是一贯的不屑:“就你?跟我联手,你还是先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你有什么?!”

丢下这话,倩儿就走了,留下文琼鼻子都气歪了。

秦艽进寝殿的时候,正好碰见王瑜从里面走出来。

她停下脚步,屈了屈膝,叫了声王内侍。

王瑜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奇怪,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其实结合之前倩儿的行举,秦艽并不难猜出王瑜会和殿下说什么,不外乎说她是身上带了太多麻烦,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紫云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梦里,秦艽虽在紫云阁待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能看出一些紫云阁大体处世方针,那就是尽量的低调,能不招惹麻烦,就不招惹麻烦。换个念头想一想,紫云阁这般处境,会这么处事并不出人意料。

只是王瑜的建议,可能殿下没有同意。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已经让秦艽不好的心情雀跃起来,所以当她看见六皇子盘膝坐着那儿看向她的时候,她竟有一些无法言喻的紧张。

“小艽,你来了?”宫怿微微侧头道。

少年的面庞白皙俊秀,气质清朗雍容,简直就是神仙般人物。此时他微微侧了头来,顿时让秦艽心跳漏了一拍。

“殿下。”

他招了招手:“过来。”

然后秦艽就过去了。

“我让小安子弄了些冰,你把脸敷一下,这里还有药膏可以涂抹。小艽儿是个漂亮丫头,若是坏了脸,那就不美了。”他指了指案上的冰盆。

小艽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艽和小艽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发音,虽然其中一个只是多了儿化音,却是截然不同的亲昵。

这种亲昵让秦艽的心抖颤得厉害,声音也有点抖。

“殿下,其实奴婢并不漂亮。”还没有殿下好看。

秦艽一直觉得,像殿下这么好看的人,才能称之为好看,其他都不算。

“怎么会?我上次摸过,小艽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秦艽一个心急,就把之前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听完后,宫怿笑出了声,把秦艽的脸都笑红了。

为了掩饰慌张,她从托盘里拿起帕子。殿下真细心,连用来包冰的帕子都准备好了。她用帕子包了些冰,叠成小方包,敷在自己挨了巴掌的脸上。

冰很凉,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可是很疼?”

宫怿摸了过来,摸了两下确定位置,一只大掌扶着她颈子,另一只手去轻轻触碰她拿着冰包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先是沿着她的手四周探摸,渐渐秦艽有些坚持不住了,手和冰包都往下滑,他又摸了摸她脸上红肿地方。

本来应该会疼的,但因为有刚才冰的刺激,秦艽只感觉这会儿脸是木木的。

宫怿抓着滑落的冰包和手,往上挪了挪:“可能有些疼,但可以消肿。”

秦艽轻轻地嗯了声,她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奴婢是不是给您惹了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是倩儿跟你说了什么?”

“她其实也没说什么,只说王内侍让奴婢离开紫云阁。”

“不要理她,她是故意吓你的。”

秦艽看了宫怿一眼,他的脸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其实也不是面无表情,只是情绪波动很少,大概与他眼睛看不到有关。

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去看一个人的情绪波动,从眼睛去看是最直接的,哪怕皮囊伪装的再好,眼神都难免会漏些情绪出来,可殿下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犹如一潭古井无波的死水。

但他的眉眼很认真,就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艽空出的那一只手忍不住覆在他的手背上,现在也就变成了这样奇怪的姿势——她几乎被他环在怀里,而她因为两只手抱着他一只手,以至于让两人离得更近,近在咫尺。

她甚至轻轻一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秦艽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就这么亲上了上去,亲在他下颚处。直到那种皮肤的温润感不太对,她才反应过来。

然后她极快的退开,用手替代上了。

“殿下这有个小红点,痒吗?好像是被蚊子叮了。”

“蚊子?”

秦艽掩耳盗铃地用指尖碰了碰那个地方:“看样子像是蚊子。”

宫怿也去摸:“那这个蚊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她红着脸,很小声地嗯了声,边说话边往后退:“可能是进来的人不小心带进来的,等会奴婢四处看看,把它赶出去。”

暑天蚊虫太多,殿中每日都会进行驱蚊。焚了驱蚊草,先熏一遍,一些熏不到的地方只能用赶,不过也就只能管上一两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怿也没当回事,又指了指案上:“这还有罐药你等下擦,剩下的药膏你拿回去,大概擦两三天也就能好。”宫怿说。

见他神态,不像是发现了的样子,秦艽松了口气。

“谢殿下。”

经过这一场事,果然很多人的态度都变了。

以前只是旁观,站队的态度并不明显,现在很多人明显待秦艽热络起来。而倩儿身边的人也渐渐少了。

所谓的恩宠其实如镜花水月,看似鲜花簇锦,实际不过只是上位者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之顷刻塌陷。在紫云阁,六皇子就是唯一的主子,所有的人和物都该是围着他转,所以当他表现出对倩儿的冷淡以及对秦艽的看重,就注定会打破一些局面。

人们下意识就会开始站队,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虽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若倩儿真的势弱,相反秦艽崛起,其他人也要考虑日后会不会被之报复。

而当大家态度开始转变之时,就是局面翻转之时。

现在就是这个时刻,当然什么事都不会一蹴而就,总得有个过程。这期间有那么几个人偷偷暗示秦艽,大概意思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得了势,就该彻底断其后路。

这种说法其实没错,但秦艽这次不打算这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倩儿的处境会不会改变,不在于能不能斗倒她,而是在于六皇子。可惜这个道理倩儿从来没搞懂过,她在梦里的时候也不懂,和倩儿斗得如火如荼。

现在懂了,她就觉得这事特别没意思。

如今秦艽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文琼吃过几次亏,彻底不敢明面跟她做对了。当然暗地里她如何想,秦艽不可知,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秦艽也不是全然被动,也有让人帮忙盯着文琼。

她现在是六皇子身边的红人,多的是人愿意帮她,反正是顺手之事。至于倩儿,还是依旧不给她好脸色,隔三岔五怼她一下,不过秦艽一直是退让的态度,再加上宫怿一直向着她,她也怼不起来。

这日,等秦艽从寝殿里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本来她早就该下值的,可今日六皇子似乎情绪不好,让她念了很久的书。一直到他睡下后,她才出来。

她捶着肩颈,想缓解那股僵硬感,边往回走。快走到她住的那个跨院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一个院子里走出来,往侧门那边去了。

从秦艽这里看不出是谁,只能看出是个宫女模样打扮的人。

这个点儿除了守夜的,都该睡了,这种时候鬼鬼祟祟跑出来,是想干什么?大抵有梦里的一切做干扰,秦艽对紫云阁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那就是一切魑魅魍魉都不该在这里存在。

基于这种奇怪的念头,她悄悄的跟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跟出紫云阁,她才见此人慢了脚步,而恰恰也是这时,此人回身看了看,让秦艽借着月色看清楚她的脸。

竟然是倩儿。

倩儿闷着头往树林里撞,秦艽等了一会才跟进去。

这处海棠林秦艽十分熟悉,所以即使里面树影幢幢,她也并不害怕。她一路远远尾随在后面,中间因为树枝太过茂密,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她四处张望着,想找到那个人,这时一道极为细小的说话声传来,她放轻脚步靠上去。

借着一棵树当遮掩,她才看清那边的情形。

和倩儿说话的是个男人。

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后,秦艽有一瞬间的恍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27

秦艽记得这个男人。

不,她不是记得这个男人的长相,而是记得这件事。那个梦太漫长,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一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她记的都不太清楚。直到此时,再度看到同样的场景,她才发现她梦里有过这件事的发生。

她已经记不清发生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她当时和倩儿斗得如火如荼。

彼时她没有这个梦作为依仗,只觉得倩儿太讨厌,却又忌惮她的身份,不敢下狠手。一次偶然意外,她发现了倩儿的一个秘密,她竟和一个叫褚晨的侍卫来往丛密。

于是她就借着这件事设了个局,也是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倩儿被她带着人捉奸成双。

这宫闱内廷虽宫禁算不得森严,但宫女若是和侍卫偷情,被人捅破在人面上也是大事。倩儿因为是六皇子乳母的女儿,身份特别,最后由六皇子做主,许配给了那个侍卫。

至于倩儿和那个侍卫到底真有私情,还是假有私情,旁人并不可知,她也不知,反正她借此解决了一心腹大患,得意自是不必说。

这件事已经很遥远了,在她梦里的众多记忆中,不值得一提。

此时旧事重演,让秦艽陷入了现实和梦境重叠的虚幻感。她感觉到一种驳论,她一时还有点分不清这种相驳的点儿在何处,就是感觉似乎哪儿有些不对劲。

可到底是什么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免就想听清楚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往前又靠近了些。

“谁?”

秦艽没敢动,让自己匍匐在草地上。

她知道若她此时跑,肯定跑不掉,侍卫都有武艺,她不过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动的话,还能赌一把,说不定让人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果然,那侍卫打扮模样的人四处看了看,没巡睃出什么异常。

倩儿道:“你肯定是听错了,说不定是风刮断了树枝。”

男人没再说什么,不过出于谨慎,两人又往林中走了走,远离了这里。

秦艽等了一会儿,十分小心地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等她走后,倩儿和那人停下说话,望了过来。

“你说,她会上当吗?”

“她如果想除掉你,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秦艽回到住处,心绪依旧难以平静。

文琼已经睡下了。

她把灯点燃,拿着脸盆去水房打了些热水回来洗漱,就赶紧睡下了。

夜已经很深了,秦艽并无睡意。

她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过了一遍,不过关于梦里的事,她的记忆并不是都清楚。有些可以身临其境,有些却就好像面前摆了一副画,她知道有那么件事,是很浮面的,她只能透过画面去分析,进入不到里层,可恰恰有些事情的关键是里层的核心。

例如当时的想法,或者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洞悉出很多意思,可关于这件事她恰恰欠缺,也可能是因为在记忆中觉得不重要。

想来想去想不出,秦艽就放弃了。

至于倩儿是不是偷情的事,在洞悉了她的失势本意,秦艽并不想再多做什么。也许可能过阵子,六皇子觉得倩儿改好了,又对她好了,但那也是以后的事,她现在并不愿意多想。

在经历过梦里梦外两辈子,好不容易来到紫云阁,秦艽是寄望可以得到安宁的,就算不能永远,至少暂时可以。

弘文馆的日常与以往相比并无不同,可能萧皇后真如她所言,将此事禀报了元平帝,馆内增加了一些侍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秦艽知道这些侍卫其实就是摆设,人若想作恶,多的是办法可以避开他们。不过聊胜于无,有了这些侍卫,总是一个威慑。

十五皇子休养了几日,也回来上课了。

看得出经过这件事,他与以往相比变了一些,没那么吵吵了。不过他好像对秦艽起了兴趣,没事总往她跟前凑。

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一口一个小宫女。

让秦艽来看,这毛孩子根本没变,只是这次的事吓了他一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

弘文馆每十日可休沐一日,好不容易逢到可以休息的这天,秦艽和王瑜告了假,回文学馆看连翘她们,还有丁香,当然也少不了来喜。

这是自从那次后,秦艽第一次见到来喜。

她觉得来喜比之前似乎长高了一些,似乎因为换了身衣裳,人比以往有精神许多,也白净多了。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来内侍?”秦艽笑着道。

来喜伸手摸了摸她头:“调皮,叫哥哥。”

“真叫哥哥啊,我想当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笑了几句,两人找了个临水的僻静地方说话。

“小田子被吓得不清,不过他也知道这事谁也逃不掉,上面来人的时候,帮着把谎给圆了。姓毛的是我和小田子捞起来的,没人愿意捞的他尸首,臭成那样,清理自然也是我们清理的,随便拿水冲得没那么臭了,就让人运出去了。”

“那你现在那边还好吗?我记得那个毛内侍好像还有几个心腹。”

来喜一笑,不想说那些脏事污了她的耳朵。

“什么心腹不心腹的,他们不听我的,我就把他们往粪坑里扔。我做了根杠杆,跟他们玩游戏,没人能坚持一轮。”

秦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见他面孔白皙,眉目清秀,即使说起害人也是满脸带笑。她忍不住会想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提前触发了一些东西,她记得在那个梦里,他是离开牛羊圈后才变成这样的。

“看什么?”来喜伸手捏了捏她鼻尖。

“我在看你,似乎变了很多,似乎比以前俊了很多。”秦艽脸色一本正经,嘴角却带笑。

“真的俊了?”

“有那么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到底是多少点?”

正说着,来喜对秦艽使了个眼色,她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来喜则悄悄借着草丛猫着要爬了出去。

“这你也要问,烦不烦啊。”秦艽继续说话。

直到来喜招呼她,她才站起来。

“怎么了?”

“有人跟着你,你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秦艽脸色一凝:“我之前一直有留意身后,没发现有人跟着我,那我们刚才说话?”

“他没听见,靠近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他。”

“看出是什么人了吗?”

来喜摇摇头:“是个小内侍,跑得挺快的。我没什么仇家,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秦艽也在想这件事,把文琼的事说了一下,目前她在这宫里能称为仇家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还有五皇子那边,不过秦艽不打算将这事告诉来喜,因为得罪一个皇子,这件事实在太惊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看他还会不会出现,你最近别单一个人出门,我隔两日让小田子去你那儿去一趟,有事你让他传给我。”

来喜说了,就往前走,秦艽却站着不动。

“怎么了?别害怕。”

“我没有害怕。”秦艽撑起一个笑,道:“来喜哥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来喜过来拉她:“你都对我这么好了,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秦艽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似乎说不清楚,也许这就是宿命,梦里梦外都逃不出的一个圈儿。不过这辈子肯定和梦里不一样。

秦艽走进紫云阁。

临进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没看见来喜。

她在想谁会找人跟踪她,是文琼背后的人,还是五皇子?秦艽更倾向五皇子,因为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偷鸡摸狗。

不过恰恰是五皇子,秦艽并不害怕。

因为她了解五皇子的性格,这个人喜欢把一切事都弄清楚,这样才能全权在握,而他现在羽翼未丰,不可能为了对付一个小宫女大费周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白了,藏在此人道貌岸然下,是一副绝对利己的心肠,他不会为了无谓的事,多浪费一丁点力气。可能就是因为他这种近乎偏执的自制力,他才能在众王夺嫡中走到最后。

“秦艽。”

秦艽抬头看去,是小绿。

“你总算回来了,十五皇子来了大半天,说要找你,知道你不在,也不走。没办法,殿下只能一直陪着他。”

秦艽跟着小绿一路去了书房,十五皇子还在。

案上摆着茶水,还有很多点心,现在那些点心都吃得七七八八,点心的碎渣撒得到处都是。小毛孩子还爬在案上,凑到六皇子面前与他说话,那姿势看着就让人想打。

他一见秦艽来了,就大喊道:“小宫女,快帮我写功课,我东西都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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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叫的同时,宫怿也‘看’了过来。

秦艽就见他袍子上也沾了很多点心渣子,衣袖上发梢上都是,一看就是十五弄的,这小破孩欺负殿下看不见。

再听十五那小毛孩咋咋呼呼叫自己小宫女,秦艽的脸直抽搐。

“小宫女,你站那儿干嘛?张学士布置的功课,我一个字没写,你快帮我写写,不然我明儿没办法交。”

“那是张学士布置给十五殿下您的,就是让您自己完成,奴婢不能帮您写。”秦艽进来后,曲膝给两人行礼后道。

“你都帮六哥写,为什么不能给我写?”十五说得理直气壮,胖嘟嘟的小脸儿,不符合的跋扈,让人见了又想疼又想打。

“那是因为奴婢是六殿下的伴读宫女。”

“那你给我当伴读宫女吧,六哥都那么大了,要什么伴读。”

秦艽实在不想理他,她对这种年纪的小孩从来没耐心。在家里的时候,她那两个弟弟她都不待见,别的姐妹都是让着他们,说欺负也就欺负,唯独他们惹到她头上,她必定揍他们。

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就跑去找奶奶告状,不然她奶也不会那么不待见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秦艽是个宫女,肯定不能揍皇子,再加上十五来到紫云阁就是客,就得把他侍候得好好的,再安安稳稳送走,翻脸也是不合适的。没看见刚才小绿快崩溃的样子,也就是殿下脾气好,一直陪着他也不发火。

“奴婢是紫云阁的人,自然不能给十五殿下当伴读宫女了。您看您点心也吃了,茶也喝了,婕妤娘娘那边肯定等着您回去,奴婢帮您收拾收拾,让人送您回去。”

秦艽边说边就去长案四周的地上,把十五带来的杂物往他书袋里塞。都是些笔墨纸砚书之类的物什,散的一地都是。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不走嘛!”十五嚷着,往地上一躺。

“十五殿下,您带来的人呢?”

毛孩子被转移注意力,坐起来问:“什么人?”

“宫女、内侍,您出门不带人的吗?”也好把你带走。

“母妃说了,来紫云阁不用带人。”

这话说得就有点意味深长了,不带人进来就是把十五皇子完全扔给了紫云阁。

是因为放心紫云阁里的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而是笃信六皇子不会让十五皇子在紫云阁出事,也是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这位婕妤娘娘让十五皇子来紫云阁是来道歉的,可能还有别的寓意,秦艽还没分析出来。

秦艽一直知道肖婕妤是个聪明人。这个观念只是通过分析宫里大局面而得知,并没有具体的感悟,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肖婕妤的‘聪明’。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肖婕妤的人生经历了。

这位婕妤娘娘是宫女出身,一次陛下醉酒后将之临幸,事后封了个采女。谁知此女运气极佳,一朝临幸竟然怀了身孕,又生下一个皇子。可惜出身太低,长相也不算貌美,且德行不佳行为粗鄙,闹出过许多笑话。也因此明明生了个皇子,却并不得元平帝的宠爱,连九嫔的位置都没坐上。

大抵也是心知恩宠以后是不用想了,只能指望十五皇子,肖婕妤对十五皇子极为宠爱,那是要星星绝不给月亮,才养成了十五皇子小小年纪就跋扈嚣张的性子。

这母子俩在皇宫里就是一道泥石流,别人要体面要尊贵要矜持,他们不。因为六局克扣份例之事,肖婕妤敢跑到尚宫局去大闹,跑到凤仪宫去大闹,闹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面。

类似这样的事,她干过不少,脸皮厚不说,还是个滚刀肉的性格,因此在宫里有个绰号,人称鬼见愁。

这个鬼见愁其实带着贬义,不是惹不起,只是没必要。十五皇子到底是龙种,肖婕妤又是钦封的婕妤,这没家世没背景的母子俩在宫里也碍不了谁的眼,何必与这等粗俗卑贱之人计较。

于是粗俗卑贱之人一直顺风顺水活着,反正直到梦里秦艽死的时候,肖婕妤和十五皇子都还活得好好的。

“那奴婢让人送您回去。您看殿下陪你坐了半下午,也该去休息了,您也回去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休息,功课不写完,张学士明儿去肯定要训我。”

你也知道功课写不完要挨训?那张学士不同其他人,乃是弘文馆的馆主,历来受元平帝看重,命其教谕皇子,有责罚之权。不是看着十五皇子还小,就他这样的,估计手板都挨了好几次。

“那你就回去写功课,光在这儿缠磨也没什么用。”

“你帮我写,你都帮六哥写!”

十五似乎也看出秦艽是个不好说话的小宫女,转头去求宫怿,拽着他的衣袖胡乱摇。本来宛如谪仙般的人儿,这会儿衣裳被拽乱了,袖子上还沾了很多点心渣子,现在秦艽总算知道殿下衣袖上的渣子是怎么来了,都是这么来的。

宫怿很狼狈,狼狈的他格外有一种无辜感。

他清了清嗓子,模样尴尬:“小艽,要不你就帮他写这一次?”

“你看六哥都答应了。”小毛孩阴谋得逞,笑得灿烂。

秦艽咬着后槽牙,甜笑:“只此一次,没有二回。”也看出宫怿被这小破孩弄得焦头烂额,她主动柔声道:“殿下,奴婢看您的衣裳脏了,要不您去换衣裳,十五殿下这里奴婢陪着就成?”

“那好吧。”宫怿扶着案,站了起来:“小艽,你好好照顾十五皇弟,别让他磕着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宫怿离开后,书房中只剩了秦艽和十五二人。

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方才一团糟的地方现在变得整洁一新。

秦艽问清楚十五的功课是把一篇文章抄十遍后,在大案上摊开宣纸和书,又摆好砚台,磨了墨。她从笔架上拿下一支自己惯用的小狼毫,又把十五带来的那只笔润湿了递给他。

“我帮你写,你自己也要写。”

“我不写。”小毛孩拒绝得很果断,并站起来想去玩,他还是知道些规矩的,六皇子在时一直忍着,这会儿六皇子走了,他解放了。

可惜却被秦艽拽着衣领子按住了。

“不写不行!”

“好哇,小宫女你敢威胁我,我要去找母妃告状,说你欺负我。”

“婕妤娘娘管不到紫云阁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找六哥告状。”

“你个小毛孩子除了告状还会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今天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要么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人,要么老老实实写。”说着,秦艽给了他一个露出牙齿的甜笑,又一下子冷了脸:“别想着告状,这里在咱俩,你说出去的话没人会信。”

“你——”十五被她变脸的速度吓到了,指着她:“你欺负小孩儿。”

“你还知道你是小孩儿啊?”秦艽露出一个狞笑,压低了嗓子:“早知道当初就让你掉在水里不救你,因为救你的事,我挨了你母妃一巴掌,脸上的肿几天才消,今天出去被人跟踪。回来了,你这个混世魔王又来了,欺负了殿下半下午,还威胁我让我给你写功课。你知不知道我会打人,我打人还很疼?”

十五被她吓到了,哭了起来,声音很小,正有渐渐转大的趋势。

“不准哭!”

他顿时被吓得捂住嘴,过了会儿才放下手,抽抽搭搭伸出小手去摸毛笔。

秦艽见他被压服了,这才收回目光,提笔在砚台中蘸墨。这种猫憎狗厌的小毛孩,就该这么收拾,多收拾两回就老实了。

“你好好写,写完了我给你拿好吃的点心。”收拾完了,还得有甜枣,两招交替才好使。

“真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婢骗你干啥,又没有点心吃。”

“那我要吃栗子糕、马蹄酥……”十五一边抽泣着鬼画符,一边报着点心名。

秦艽看了他这字心想,让她帮她写,那张学士若是看不出才出了鬼。不过看出来才好,把他手打肿了,他就不皮了。

“想吃点心可以,你要听话。还有,以后不准欺负六殿下,不准说他眼睛,下次再让我看见,我就把你拎到小黑屋里去关起来……”

“什么是小黑屋?”

“就是一间很黑的屋子……”

……

殿外,宫怿已经又换了身长袍,身边跟着小安子,看样子似乎站了有一会儿。

“殿下?”

宫怿转过身,小安子忙上前一步扶着他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小艽把十五皇弟照顾的不错,我们就不要进去了。”

这叫照顾的不错?

好吧,殿下说不错,那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把十五送走,秦艽也累得精疲力尽。

萍儿叫她吃晚食,她刚回屋坐下,只能又起来去后面的小厨房。

紫云阁设有单独的小厨房,所有人的饭食都是出自这里。这在宫里是极为罕见的,一般就算哪个主子单独在宫里设小厨房,宫女太监们的饭食也是从司膳司里提,唯独紫云阁例外。

据说是因为紫云阁地处太偏僻,若是去司膳司取膳,等拿回来也都凉了。六皇子殿□□恤下人,才专门向萧皇后开了口讨了这个例外。

宫女内侍的饭菜都一样,不过像王瑜芳姑姑倩儿这样的,厨房会单独开个小灶。自打秦艽和文琼来到紫云阁,因两人是萧皇后专门赏下来的伴读宫女,所以也有这一份特殊。

秦艽去打饭时,倩儿也在。

她最近少在六皇子身边服侍,所以一般都在厨房这里吃。见秦艽来了,她身上就很明显散发出一种不悦的气息,秦艽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性格,两人互相不搭理正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