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摸金窟之一(1 / 2)

('金陵城龙蟠虎踞,地连三楚,势控两江,四周群山屏围。

城郊东北数十里外,宁镇山脉的锺山耸峙入云。数骑快马沿着山路奔驰,朝着崎岖的山崖而去。

前方矗立两座直入天际的山岩,当中有道像是利斧劈开的裂口,裂口下一条隐蔽的小径向前延伸,在薄暮时分几乎难以察觉。

为首的JiNg壮汉子在小径的尽头翻身下马。

「已经开始了。」他望着在谷中闪烁的点点火光说道。

「他们没等我们,自己就先热闹起来了,」盐帮二当家子犀自後方赶上,随口问道:「这当如何,大哥?」

盐帮帮主豫明夷答道:「过去看看再说。」

峡谷间,有一片足以容纳千人的谷地。

谷地外围停满了骡车,脚夫正忙着从骡车上卸下一箱箱来自西域的药草和香料,有不少人已在空地中央搭起货架,来自各地的行脚商人展示着他们的货物:异国的丝绸、毛皮、香料、火药、兵器、私酿的果子酒、稀有的白孔雀、甚至是从大墓中盗来的陪葬品,相较之下,盐帮自行卤制的私盐,倒显得平凡无奇。

江湖中人称此地为「m0金窟」,本是盗墓者销赃的据点,因地点隐密,逐渐x1引各路人马前来交易,不但卖物,还卖人、卖命,由於利益庞大,买卖双方又都非善类,爆发过几回冲突、折损不少人命後,m0金一门请来盐帮来主持秩序,盐帮帮主豫明夷订下严令:一是不得在场内斗殴,二是银货两讫後,双方不得再起争端,违者就是与盐帮为敌。

盐帮乃江南一大帮会,又掌控盐道,混迹江湖者都不愿与之为敌,靠着各路人马卖的情面,m0金窟一直没出甚麽大事,盐帮也顺理成章地掌控着顺天、杭州、成都三府的黑市交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找不着巫族遗落的神兵吗?」豫明夷看着低头沉思的子犀。

「可不是,」子犀咕哝着,「根本不知是何种兵器,有如大海捞针一般。」

一个人影倏然现身。

「大当家,二当家,今天怎麽自己过来了?」原来是在此轮值站哨的老五,一见到两人便热切地过来招呼。

「我俩正要回汤山,顺道过来巡哨。」豫明夷回答。

「我还想去三叔那儿瞧瞧。」子犀说道。

两人走到通往峡谷下方的一道石梯,进入一座天然坑x,Y暗的洞x透不进光,全靠油灯照明,凭添一GU诡谲的气息。此间聚集着无符令的盗墓者和恶名昭彰的巨匪,他们因为贩卖劫盗而来的黑货,而遭众人嫌恶,只能自成一格地待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山洞中已有不少人在叫卖。

「宋徽宗真迹《穠芳诗帖》,是我亲自从齐伪帝刘彦游的墓里挖出来的。」

「二位当家,要不要来杯蛇血,可增强内力,延年益寿的。」一名贩卖各类毒蛇的贩子喊道。

两人全数婉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远地,子犀瞧见了三叔混在和江湖郎中之间的驼背身影。

每回见到三叔,就像是目睹行恶之人遭受天谴的果报。他本是个打铁匠,因迷恋刀剑成痴,竟荒废本业,四处挖掘王侯将相的古墓、偷盗陪葬兵器。现在他的背驼得像是长了颗硕大的肿瘤,粗拐杖支撑着他危颤颤的身躯,只要一个颠簸,他就会一头栽倒在长满苔藓的石地上。

「三叔,」子犀顺口一问,「最近盗了谁的墓啊?」

「我掏了你爷爷的墓,发现你爷爷是个太监,而你爹是个杂种!」驼背老人头也不抬地吼道。

「不介意我进去看看吧?」子犀毫不在意他粗鲁的言语。

老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子犀和豫明夷迳自走进他的篷架。布满刻痕的长桌上排列着各式兵器,大多锈蚀老旧,看来都只是些寻常的凡物。

「天哪,三叔,这些东西都跟你那话儿一样没用,」子犀挑拣一阵,皱着眉嫌弃,「是从乱葬岗里拾的吧?」

三叔啐了一口浓痰,顺手将一把青铜匕首cHa进长桌,「再这麽罗嗦,我便切了你下头再塞进喉咙,好教你安静点!」

「三叔,我们在找一件先秦时期的古兵器,没有特定类别,极有可能是皇族的陪葬品。」豫明夷说。

「甚麽古兵器,甚麽没特定类别,说啥鬼话……」三叔遽然脸sE大变,转向左肩厉声说道:「嘘,鬼东西!给我闭嘴。」

豫明夷不解地望了子犀一眼,子犀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犀提过,常有些凡眼看不见的东西栖息在三叔身边,令他逐渐发狂,失去人X,尽管豫明夷十分同情三叔,但他也明白,这是盗墓者惊扰Si者长眠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年头已经没人要冷兵器啦,有了枪Pa0,连三岁小儿都可以杀人於无形,还要刀剑g啥呢?」三叔不知是对子犀说,还是对那无形的东西说。

某处传出微弱的声响,几不可闻。

两人察觉异样,三叔呼出的气息带有Si亡的味道。

「我知道,你不断x1食我的气血,现在我油尽灯枯,你就打算去附在别人身上,简直无情无义啊,就跟青楼的B1a0子一样。」

豫明夷实不忍再看盗墓者对着虚无争辩,却又难以阻止。

「不,不,闭嘴……噢!」三叔挣扎了一阵,又急忙用手摀着耳朵,只见鲜血从指间渗出,彷佛某个东西咬了他。「别再咬了,好,我拿出来就是了。」

他弯身在货篓子里m0索了一阵,cH0U出一方木匣,重重扔在桌上。

子犀打开木匣,匣里静躺着一把通T黝黑的直刀,刀柄的形状像是人的手骨,还栩栩如生,护手处镶满红宝石,红黑sE的光芒闪烁着血腥之气,望者不禁毛骨悚然。

「这是元朝将领速不台的黑Si金?」子犀惊呼,「你竟然连这东西都挖了出来!」

「黑Si金」是把邪刃,铸刀师以人血喂刀,刀刃锋利异常,相传得到这柄刀的人都会被它的魔X所制,不得善终。它的上任主人是元朝名将速不台。速不台得到黑Si金,个X愈发残暴,每攻下一城,必引兵屠之,尤其喜好将幼童抛到空中,再以刀尖穿刺。速不台最後在西征伊利汗国时中伏,击毙数十人後以刀自戕,全军也随之覆灭。据传黑Si金与速不台一同下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豫明夷全身紧绷,视线紧盯着这把邪刃,周围不少人正在交易,要出了事,必定会伤及无辜。

「你背上那东西已长出翅膀,这刀即将成魔,必须将其封印。」子犀手掌一翻,阖上刀匣,接着低Y起祭辞,发光的烟雾从地面丝丝渗出,逐渐垄罩着刀匣。

「不,等等,」三叔cHa手yu收回刀匣,「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刀,那是我的……噢!」

豫明夷腰刀出鞘,刀背紧压着三叔的手掌,将他钉在桌上。

白sE的光芒倾泄而出,刀匣犹如被一团白光綑绑。子犀从腰带取出一枚镇邪的h玉,yu封印邪刃……

一个尖锐的悲鸣声从三叔的身後爆出,两人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而周遭围观的人群也和他们一样,伸长了脖子,当他们发现真相时,警觉的神情转为惊恐。

他们都看见了。

三叔背後的东西。

尖叫声瞬间盖过所有的声响,众人纷纷往後逃窜,有人以恳求的目光望向子犀和豫明夷。子犀手里握着h玉,豫明夷则是紧盯着攀附在老人背上的东西。

它几近ch11u0,骨瘦如材,却有着异常肿胀的腹部,细长的手臂无力地垂挂在身T两侧,如触须般双脚紧紧缠绕在三叔的x口,背後还垂着一双蝙蝠般的r0U翅,面貌丑恶而狰狞,正以充满怨恨的红眼回瞪两人。

「那是甚麽东西?」豫明夷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饿鬼,」子犀回答,带着火光的地气迅速在他的手臂集结,土地的力量贯流他的全身,「应该是速不台的魂魄,怀着对黑Si金的执念,Si後化为饿鬼。这东西x1了活人的气血,恐会入魔,得收了他。」

黑影由空中俯冲而下,掀起一GU黑气和振翅的呼啸声,子犀和豫明夷分别跃向两旁,饿鬼选择扑向豫明夷,後者闪身避开猛烈的冲击,使得饿鬼失控撞上岩壁,扬起呛人的烟尘。

豫明夷迅速起身,雁翅腰刀砍向它的肩胛,发出刀刃劈开骨骼的碎裂声,饿鬼尖声怒号,鼓动翅膀朝他疾冲而来,豫明夷横刀yu抵挡它的来势,刀刃却被一GUY风荡开,恶鬼扑面而来,他忽觉左肩一阵麻木,直到灼热的剧痛流贯全身,才发现那东西咬了他,接着,听见一个令人作呕的吞咽声,它竟然还x1了他的血。

他顾不及肩胛伤势,反手将饿鬼重重掼在石地上,那东西翻过身来,昂首向他攻击……

长链破空,饿鬼闪避不及,遭链梢砸中,随即倒地惨呼,紫sE头颅鲜血迸流。

尖锐的悲鸣声回荡不已,旁观者难以忍受,纷纷摀起耳朵。豫明夷踩住饿鬼的颈脖,以防它再度逃窜,子犀走向前,念起祓除邪Hui的祭辞。

大量失血後,饿鬼就像是泄了气,趴伏在地。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们,逐渐耐不住好奇靠过来围观。

「它Si了吗……」

窃语声此起彼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个人影挤开了群众,粗暴地将挡住去路的人全推向一旁。

「不……不……别杀它。」三叔企图救起失去生气的饿鬼,豫明夷连忙阻。

三叔手中环抱封印了的刀匣,眼神狂乱,口里喃喃自语,「你们不能毁了它,不……」

「三叔,把刀给我。」豫明夷伸出手。

老人突然将刀匣掷向一旁,混乱之中,子犀长链一挥,链梢卷住了刀匣,正当众人目光都紧盯着子犀,三叔趁隙将臂膀伸向饿鬼,饿鬼张开大口,咬破了三叔的腕脉,贪婪地x1ShUn他的鲜血以後,露出骇人的微笑。

四周突然暗下来,油灯被翻腾的热风拍打得忽明忽灭。原本趴在地上的饿鬼已然消失,刀匣开始晃动,像是里头的东西挣扎着要出来。

子犀伸出双掌,朝刀匣发出术气,原本缠绕右臂的长链猛然碎裂,化作无数条光束。颤动的刀匣遭光束綑绑,若离水的鱼一般弹跳挣扎,子犀S出手中h玉,玉石嵌在刀匣之上,紧扣住一条条光束,形成封印,镇住匣中邪祟。刀匣最终无力地抖动了几下,随即归於沉寂。

三叔背後传来悲鸣,他摇了摇头,勉力支起拐杖前行,每走一步,拐杖都吱吱作响,彷佛承受着极大重量,显然隐形的饿鬼又爬回他身上。

「够了,回坟墓里去吧!」三叔说。空气中回荡着微弱的回应。

「不!」三叔突然暴怒,举起拐杖用力的往自己的肩上重击,接着又一阵诡异的扭打,像是驼背老人正与自己摔角,有形和无形的四肢来回不断地挥舞着。周围人们目睹了这诡异的情状,又吓得退向一旁。

「三叔!前面有危险。」豫明夷大吼。

老人却充耳不闻,一面试图把肩上栖息的东西扯下来,一面蹒跚地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远处地面有道裂口,延伸而下是条有如凿井般垂直的深坑,掉下去必然会摔得粉身碎骨。

三叔再也无法承受肩上的重量,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豫明夷跨到他的身旁,看着老人抬头凝望,先前疯狂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三叔曾经是个健壮的男子,酷Ai刀剑的他也曾练得一手好剑法,是yUwaNg使他发疯,只要除掉他背上的东西,说不定还有救。

「三叔,子犀可以帮你。」豫明夷说道。

三叔悲伤地仰起头,「二当家帮得了我们两个吗?」

子犀手捧着刀匣走来,手腕上盘着一条自弄蛇人处取来的青蛇。巫族以玉石净化邪灵,再刳蛇以祭山神地灵,既是净化仪式,自然会祓除饿鬼。豫明夷抿着唇,对老人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别哭了,」老人伸手拍拍背後那隐形东西的手臂,几乎是怜悯地说道:「我们都误以为是人在使用兵器,谁知,是兵器在使唤我们。」

三叔望向豫明夷,带着含悲的微笑说道:「剩下的,就交给你和二哥了。」

他负着背上的邪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着地面的裂口一跃而下,半晌之後,才从地底深处传来低闷的撞击声。

子犀握住青蛇头颈,以祭刀割其颈,取血滴溅於封印刀匣的h玉之上,颂念祓除邪Hui的祭辞以安亡者,再把装有黑Si金的刀匣一起抛进深坑。豫明夷运劲在石缝上拍了一掌,土石崩落,将三叔的屍身和邪刃一同掩埋。

豫明夷扯开衣袂,一GU紫黑之气从饿鬼咬过的左肩蔓延至他整条左臂。

子犀取来烧酒,用烧酒淋在豫明夷肩伤之上,再撒上碾碎的艾草与茉草,黑气才逐渐消失。

「大哥,你的伤没事吧?」总管黑市以及盘k0Uj易的江淮二堂堂主王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豫明夷看向伤口,血已止住,原本透骨的Y寒之气也已消逝,摇了摇头,「皮r0U伤而已,没大碍。」

「没想到三叔他竟遭鬼物缠身。」王泰叹了口气。

「我应该早点发觉的。」子犀低声说,他与豫明夷同为没能及时救下三叔感到遗憾。

三人已走回到地面,在盐帮堂口的木棚内暂歇,江淮二堂长期在此驻守,掩护黑市交易,并躲避官府的盘查。

「各码头可有变化?」豫明夷问。

「出了点问题,」王泰压低话声,「近日各处回报粮食不足,连粮食产地的长江中游一带都无法自给,其余等地更加难以支应。」

「又缺粮?」子犀问。

王泰点头,「粮价一日三涨,百姓的生活日益艰困,要再这麽缺粮,别说常人,就连我们自己堡内的屯粮都难以补足。」

豫明夷明白他的顾虑,在入冬开始降雪後,山路窒碍难行,载送粮食和日常货车难以快速上山,故此江淮二堂与江淮三堂在入秋之後,便要开始大量备粮,屯堡随时都聚集了六百余名帮众,且每年在年关之前,各个香堂的堂主都会上山来,通报今年的地方事务、登载新收弟子清册、并上缴所得盐利,若是屯堡内存粮不足,他们也难辞失职之罪。

「知晓原因吗?」豫明夷面sE凝重。

「湖广等地传来风声,有官府的人在当地大肆搜买粮食,说是要预备军粮,数量更胜以往数十倍有余。」王泰回答。

豫明夷思忖,朝廷所需物资用度每年相去不远,今年突然徵收数量如此庞大的军粮,又不曾听说北方有边患,或是大举徵兵,莫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诸王将兴兵逆反。」子犀与豫明夷同时开口。

「岂有此理!」子犀怒道,「走了豺狼,来了虎豹,百姓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皇族还在为争夺大位擅动刀兵,没一刻消停,朱家一窝子蛇蠍,谁来当皇帝有何差别。」

「可知是屯粮的是哪方人马?」豫明夷问。

「目前无法判断,郑王和恭王一直都在各处招兵买马,两派人马为了王储之争动辄斗殴,不过……」王泰停顿了半晌,略显迟疑地说:「据探子回报,另有一群人在暗处窥伺郑王和恭王,挑拨两人,并藉机生事,就像是有人要双方拚得你Si我活,再来渔翁得利。」

「目前情势未明,或许皇权之争,终究难免一战,」子犀说,近年看尽各方争权,他对任何一方都无甚好感,「在此之前,不如先解决粮食问题。」

豫明夷反覆思索,他不愿与官府为敌,如此会使盐帮成为朝廷清剿的目标,然若坐视不理,众多平民生计将无以为继,更遑论兵凶一起,任何人皆无法置身其外。火烧眉睫,只能铤而走险。

「我有个想法,」豫明夷已有定见,目光灼灼,「无论他们在何处置办粮食,必得要以漕船运粮。」

子犀心领神会,立即吩咐王泰。

「调派人手,得知运粮船期後,连船带粮全劫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京城西厂

新设的西厂衙门位於西安门之北,与东华门旁的东厂遥相呼应。

西厂提督汪直受皇帝宠信,除了衙署规模宏大更胜以往,西厂权势也早已凌驾东厂之上。

一只信鸽飞进西厂内院,院中役长熟练地取下密封的信柬,交由掌班厂卫送入堂内。掌班走入二堂,再将信柬上呈甫升任为西厂理刑官的少监周连。

周连拆开信柬,再三详阅密信中内容,决意将信中内容面呈厂督,於是起身走向後堂。

西厂衙署的後堂为三间石室,分别存放来各方厂卫私下缉访所获知的情报,从天下大事,到官员家人间的米盐猬事,全逃不过西厂眼线。

周连步入後堂,见汪直伫立在整列密密麻麻的柜格前,里头收藏着来自全天下的情报,但汪直似乎不甚满意。

「少连啊,皇上yu立亲王为储的消息放出去以後,本座派人去文华殿绕了一圈,结果你猜怎麽着?」

周连躬身一拜,「文渊阁内的内阁大学士们,自是捶x顿足,号哭涕泣不止。」

「可不是?」汪直笑道:「还有刘吉那老儿,跪倒在先帝御容前,叫嚷着要挂印求去。」

皇帝玺书召亲王入京,在朝堂中掀起极大的波澜,众臣纷纷私下揣测谁会成为储君,原本还抱持中立态度的朝臣也开始积极表态,以大学士商辂为首的内阁阁老们则是为此痛心疾首。

只是谁都想不到,在这背後谋划这一切的西厂,不过是虚晃一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正的目标不在此,而是更远大的图谋。

「郑、恭两王有何动静?」汪直低眉望向周连手中密件。

「不出督公所料,恭王五日前由藩地出发,如今行驾已至金陵。据报恭王连日宴请各部官员,笙歌不绝。」

汪直畅笑出声,「动作可真快,怕是对这龙椅早已迫不及待。」

周连低头一揖,「如今南京兵马皆由我司掌控,当如何处置?」

「你以为如何?」汪直斜眼瞥向周连。

周连试探X答道:「遣Si士伏於路,一击而定?」

「少连哪,你行事还是冲动了些,」汪直笑着摇头,「真要伏击,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一旁不早已有人虎视眈眈。」

周连随即会意,连忙拜倒在地,「督公教训的是,都是小人愚钝,我这就去放出信鸽。」

青sE的竹枝伸向乾冷的夜空,竹叶在风中窸窣摇晃,酉时的卯声刚响过,各青楼前高挂的灯笼都已点亮。

沿寻楼的双扉大门「呀」的一声开启,依序走出两名小厮、两名丫环、四名随从、最後是一身绦红的冰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房朗声喊出:「芙蓉花魁赴局。」

冰月翩然走下阶梯,由提着灯笼小厮的前导,丫环掀着轿帘等待冰月上轿,还有几名使役分站明轿两旁,负责开路和维安。这是秦淮一带当红名妓才有的排场,也只有此处,才容许烟花nV子招摇过市。

冰月入轿後,淡淡说了句:「起轿吧!」

自从冰月被选为花魁後,指名见她的欢客络绎不绝地来到沿寻楼,想要一亲芳泽。

按照秦淮寻欢的规矩,红牌姑娘不随便见客,若想见上一面,首先要有熟客的引荐,选定日子在楼中大设筵席,此等酒宴唤作「花酒」,从备宴到侍宴,都有多名艺妓歌nV相陪,所费不赀。若是来客出手阔绰,又是懂情识趣的佳客,那麽绿玉会在适当的时机唤冰月出席与贵客见上一见,此时也仅止对饮三杯,寒暄几句而已。如果来客提出再次相会的要求,按惯例必须在宴罢离去之时,留下一笔赏银,为她添置见客的新衣。

柳陌总是说,男人要的不过就是个赏心悦目的伴儿。冰月一切都听从绿玉和柳陌的安排,这些时日,她不是在楼里陪客人宴饮,就是受邀到酒楼及私人府邸参加筵席。对她而言,有了客人的赏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订制新衣和饰品,接济因为曲家被抄而顿失生计的匠师和裁缝。

轿夫步履的速度突然加快,冰月往窗外望去,原来到了正yAn门内的宗伯巷,人车减少,自然行进顺畅。此巷因南京六部尚书、郎中等要员都居住此间,故而得名。巷内高楼玉宇,重堂轩道,皆是高门大户的气势。

邀她赴宴的是南京礼部侍郎杜吴怀,杜侍郎是楼里的熟客,且为表诚意,昨晚他大开筵席,还邀请沿寻楼里所有宾客一同欢饮,金樽备泛,歌唱递酒,直到深更方休。

今日一早,杜侍郎便差人递来红唐纸局票,邀冰月今夜至此处祗应筵宴,并且再三保证,与会的都是些高官名士,绝对不会逾矩。曲中规矩,红牌姑娘出堂差,若在席间遭遇伧俗的狎客,尽可掉头就走,而递票的人也会失去熟客的资格。

明轿停下,轿帘忽地掀起,眼前是一所堂皇府第,接连几座宏峻堂宇,重轩复道,处处灯火通明。

冰月由侍婢引领下轿,门楣上的隶书匾额「松雪山庄」为白石翁亲笔所提。此邸原是宋朝书画名家赵孟頫的宅第,太祖在位时,将其赐予重臣夏原吉居住,夏家子孙皆入仕,松雪山庄亦成金陵城中独具规模的豪门官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名手提纱灯的仆役等候冰月下轿後,便迎着她穿过月洞门往里走。

今晚山庄主人夏鸢设宴於西花园,周围山水环绕,层楼幽谷,花园外围已摆开数十张案桌,喧声不绝,围桌而坐的多是达官显要,或商贾仕绅,案上摆着是各sE金陵菜式,主盘是龙池鲫鱼、八宝珍珠鸭、香荷琵琶骨,配菜则是鸭油sU饼、梅花糕、桂花元宵。仆役端着大盘碟,穿梭在案桌间,忙着上菜、侍酒。

多数宾客身上还穿着朝服,享用着佳肴美酒,或三三两两聚在角落攀谈,能够邀约这许多大臣共进筵宴,此间主客一定非b寻常。

冰月正感到迟疑,眼见侍郎杜吴怀朝她走来,脸上堆满笑容。

「冰月姑娘,等你好久了,快过来拜见贵人。」他热切地招呼冰月。

两人步入花园,园内水道纵横,以一方镜湖为心,水帘自假山石景奔流而下,水花四溅,传来阵阵牡丹花香。

一片水榭倚镜湖而立,楼阁为歇山顶式,面阔五间,鉴於白石台基之上,四面通透,地面以鹅卵石与青瓦铺成水波纹状,细波粼粼,形如海浪。轩内以鸳鸯灯照明,客位席以香楠木雕花玲珑椅,铺着落花流水紫锦褥,左侧设有乐台,十数名舞姬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杜侍郎走进敞轩,向席间主位行一大礼。冰月仔细端详夜宴主人,这位贵人穿着正红补服,身前身後及两肩各有一团五爪行龙,腰系玉带,由服sE可知,此人必是宗室亲王。

「恭王爷,这便是今年秦淮魁首,沿寻楼的冰月姑娘。」杜侍郎说完,眼神示意她上前。

冰月走近主座,行礼如仪,「恭王爷万福金安。」

「这就是花魁?」恭王凑近冰月,鼻孔一张一阖,像是在闻她身上的香气,「模样还行,其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王眯着眼在她全身上下打量,「要等过了今晚才知。」

冰月教他猥琐的眼神瞧得背脊发凉,连忙看向杜侍郎求救。

杜吴怀连忙上前,「王爷,曲中姑娘赴局,只陪饮食,陪听戏,不侍夜的……」

「谁说的!」

一个娇媚的声音由後方传来,「我们远翠楼就没这规矩。」

韵致妩媚的nV子盈盈走来。

冰月认得她,那是在花案评b上被点为丹桂太史的玉茗。柳陌说过玉茗YAn名远播,当日定花案的评判之中,就有半数是她的熟客,冰月能在花案评b中拔得头筹,定是主考中有人独排众议才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