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上元节(1 / 1)
('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倏尔,上元佳节翩然而至。【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因是元宵灯节,不论是京城街道两旁的商铺丶酒肆,还是贾府这等民宅,都张悬了帏幔丶彩灯。 五城兵马司消防司,以及东西南北中五城兵马指挥,为此派出了大批检丁,在神京城一百零八坊,推着水车,巡警防火。 荣国府外,两辆马车缓缓停在青石板路上,靠停在门前。 傅试与其妻下了马车,转头看着几个婆子簇拥着一个着淡红色小袄,下着石青色襦裙的妙龄女子。 「兄长你和嫂子来就是了,何苦唤上我?」傅秋芳蹙起秀眉,低声问道。 傅试笑道:「我傅家与贾家为世交,可谓通家之好,你上次不是拜访了老太太,正好去请安问候,再说,我和你嫂子都过来,妹妹在家中想来也无趣的紧,不若一同与荣府的几位千金说说话。」 他瞧着荣国太夫人最是喜欢这等好品格丶好颜色的女孩子,上次一见,听嬷嬷说,也是喜欢他妹妹的品格的。 反而是他媳妇儿,有些上不得台面,原不想带着的,但她非要跟来。 而且,他心头还起了一丝旁意。 「如贾子钰这般势头,来日封上公侯伯,妹妹纵是做着平妻,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品格。」 时至今日,傅秋芳已年过二十馀岁,与元春年岁彷佛。 傅试之妻笑道:「妹妹在家也不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来拜拜荣国太夫人那尊活菩萨也是好的。」 傅秋芳听着自家嫂子的话,也不好多说什麽,抬眸见着自家兄长递上名帖,随着一同进入荣国府。 许是因为今日是上元佳节,贾母原本的气儿也消了许多,来到了宁国府天香楼。 毕竟,这位老太太原就不是郁气藏心之人。 这会儿,天香楼除却秦可卿丶尤二姐丶尤三姐等一应东府女眷在,西府王丶邢二夫人丶薛姨妈与宝钗母女,四春,钗黛齐聚一堂,再加上一些丫鬟丶婆子,端是喜气洋洋,珠翠环绕。 贾母这会儿在鸳鸯丶凤纨的陪同下,笑着叙话,目之所见皆是锦绣华裳,耳之所闻尽是欢声笑语,此时此刻,只差一首《晴雯歌》。 凤姐看向贾母,笑道:「老祖宗这几天,在屋里歇着,可把我们这些婆婆丶媳妇丶孙子媳妇丶重孙子媳妇丶亲孙子丶侄孙子丶重孙子丶灰孙子丶滴滴搭搭的孙子丶孙女儿丶外孙女儿丶姨表孙女儿丶姑表孙女儿,都担心坏了呢。」 这原本是原着正月十五,后面一聚即散,被众人觉得「冰冷无味」的笑话,这这会儿被凤姐说着,反而失了谶语之不祥,印照着旭日东升的贾家复振之势,一下子就赢得了满堂彩,众人纷纷笑着。 贾母笑道:「凤辣子这张嘴,可见平日编排惯了人的。」 秦可卿也笑道:「风嫂子这张嘴,我知道,可是比刀子都利呢。」 众人闻言,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宝钗坐在黛玉身旁,见着这一幕,脸上的浅浅笑意,却有几分深意,凝眸看了那雍容丶华美的少女一眼。 许这是东西两府两位夫人之间的对话。 黛玉拿着手帕,掩嘴娇笑着,秋水明眸莹润流波。 这时,几人从外间而来,说道:「老太太,傅家的傅老爷领着妹子过来拜访着老太太,在西府没见着人,嬷嬷们领着傅家小姐过来了呢。」 贾母笑道:「正想再添几分热闹,外客来了。」 凤姐笑道:「平儿,你快去迎迎。」 这会儿,秦可卿也唤着丫鬟宝珠,一同去外间迎着。 宁国府,外书房 贾珩见到了傅试,听其所叙,皱了皱眉,问道:「傅通判想要外放?」 傅试起身,躬身一揖道:「不瞒大爷,都察院最近在主持京察,下官想谋任外转,还请大爷助下官一臂之力,不胜感激。」 此刻的傅试面色恭敬。 贾珩皱了皱眉,道:「傅通判无需多礼,坐罢,如今是六品僚属官,若要同级牧守一方,此事恐怕不太容易。」 「下官也知此事难为,故而纵降一品为京兆麾下知县,也甘之若饴。」傅试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 贾政沉吟道:「如为县官,倒不知京兆下辖诸县可有空缺儿?」 傅试连忙道:「学生属意京兆治下之渭南县。」 贾珩神情不置可否,心头反而生出几分狐疑,道:「傅通判迁调下县,莫非是在京兆府任上,留下了一些手尾?」 傅试面色微变,急声道:「大爷误会了,下官如是不能清廉自许,当初,许府尹岂能容下官掌管狱谳之事?只是亲民官牧守一方,唯下官平生所愿耳。」 事实上,一方知县,号称百里侯,权势远非僚属官可比,红楼原着中,赖尚荣就为知县,赴任地方。 贾珩沉吟片刻,道:「傅通判,其实如在京兆府为僚属官还好上一些,来日迁转六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试道:「新任京兆尹,人选未定,待其上任,下官心头也颇为忐忑。」 原京兆府尹许庐升任,京兆尹一下空缺了起来,如今处在各方争夺中,崇平帝似举棋不定。 贾珩沉吟说道:「如是举荐傅通判为一方父母,其实倒也不难,只是地方官非同僚属官,干系重大,傅通判先前也并无主政一县经验。」 傅试拱手道:「还望大爷提点。」 贾珩道:「常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纵傅通判选派外班,在地方上比之京城还需谨慎几分。」 地方官三年一考,如果连续两次为中上,就可迁升至一府同知或知府,从这一点来看,傅试还是有野心的。 傅试目光热切,说道:「下官不敢说才具过人,勤勉二字倒可堪称道,如履任地方,当不致治下出大纰漏,给大爷丢脸。」 贾珩默然片刻,道:「傅通判,容我思量思量,此事稍安勿躁。」 傅试其人,人如其名,趋炎附势,但一个政治集团中,也不可能各个都是道德君子,关键是对傅试怎麽用。 傅试见此,心头一喜,连忙拱手称是。 贾珩也没有在意,看向一旁的贾政,问道:「二老爷,这几天可还好?」 贾政点了点头,道:「好上许多了。」 贾政经过三天,心绪调整过来,这会儿面色反而好了许多。 贾珩道:「明天,京中部衙监寺开衙办公,二老爷若身子不适,不如告几天假。」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不至于此,身子并无大碍。」 傅试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略有几分好奇,却不敢多嘴询问。 贾政转而说道:「先前听琏哥儿媳妇儿说,府上要修园子,我听门下清客所言,一个唤山子野的老先生,精于此道,可由其主持建造。」 贾珩道:「此人,我也有几分耳闻,由其设计倒无不可。」 山子野就是原着中大观园的设计者。 而后两人敲定了此事。 贾珩转而看向一旁的傅试,问道:「现在京察大计在即,京兆府可有动静?」 这段时间,他忙于京营兵务,虽从锦衣府的探事中关注京察动向,但具体到六七品官员的感受,不得而知。 傅试道:「此事先自都察院始,六部也在查阅考成,下官听说,许总宪开始清查都察院近三年御史弹劾奏疏,对御史以功绩考评优劣。」 贾珩点了点头道:「查人之前先自查,倒也符合许德清的为人。」 监察御史为正七品,正好藉助京察之争,先将都察院整顿一番,顺便加强对都察院的掌控。 傅试却忧心忡忡道:「只怕这次是山雨欲来,风高浪险。」 他想调任地方,也有规避之意,他深知那位许大人的为人,原本在京兆府其实还是被束缚了手脚,如今去了都察院,只怕京城这一二年将会风起云涌,出去正好躲上一躲。 贾珩道:「如一心任事,恪勤匪懈,倒也无惧风浪。」 几人坐着,时近午时,众人一同用罢午饭,傅试因一直敬着贾珩酒,不胜酒力,由着宁府仆人领至客房歇着。 贾珩与贾政则向着天香楼过去。 天香楼这边儿,贾母也刚刚在两府女眷陪同下,用罢午饭,正与几个莺莺燕燕说话。 贾母看着举止娴静,眉眼柔婉的傅秋芳,笑道:「傅家姑娘,今天在这儿陪着过完元宵,明天再走也不妨事。」 ', ' ')(' 傅秋芳柔声道:「感老太太之德,只是如今不好叨扰。」 贾母笑道:「没什麽叨扰不叨扰的,上元佳节,陪着姊妹热闹热闹。」 傅秋芳只得应下。 众人见其虽出身小门小户之家,但落落大方,对答如流,倒也暗暗称奇。 一个婆子进来说道:「老太太,大爷和二老爷过来了。」 贾母闻言,环顾众人笑道:「他们两个不是在外面会客,这会子倒闲暇了。」 不大一会儿,贾珩与贾政进来,朝贾母行礼。 贾母看向贾政,脸上笑纹虽敛了一些,但声音中难掩关切,问道:「你这两天身子可大好了?」 贾政道:「已好多了,累母亲挂念,是儿子不孝。」 贾母看着贾政面上仍见愁闷之色,叹道:「你我都是两鬓斑白的人,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也不用太惦念了,珩哥儿也在这儿,宝玉以后由他管着就是了。」 贾政低头,连连应是。 邢夫人这会儿坐在王夫人之畔,瞧着慈母教子的一幕,心头讥笑。 前日宝玉之事,她也听说一些,想想这些贾府爷们儿,好色荒唐,得亏她半辈子无儿无女,一身乾净,也不致惹人笑话议论。 凤姐见气氛有些沉闷,旋即看向贾珩,笑道:「珩兄弟,方才和老爷可说修园子的事儿,不知商议怎麽个章程?」 这话也是将众人的兴致提起,岔开宝玉一事,看了过去。 贾珩不由看了眼元春,温声道:「二老爷说,有位唤山子野的老先生是园林布局的行家,先由其制些图纸来,再核计用料。」 贾母苍老面容上有着几分欣喜,道:「这两座园子,草木山石,我瞧着也有一二十年了,也有几分腻了。」 原本荣宁二府为了维持庞大的日常开支,左支右绌,凤姐愁的快要当裤子了,谈何修园子?如今经过连番整顿,财政充足,已不用像原着那般拿黛玉的家财充数。 一时间,众人都兴高采烈谈论起园林之事。 等过了一会儿,林之孝家的笑道:「老太太,戏班子已来齐了,您看点什麽戏?」 贾母拿过红色烫金的戏单,递给一旁的秦可卿,笑道:「珩哥儿媳妇,客随主便,你看着瞧瞧,点什麽戏?」 秦可卿这时拿着戏单,笑道:「我平时也不大听戏,不过想着热热闹闹,不如点一折西游记罢。」 贾母笑了笑,道:「喜庆的日子,是应热闹一些。」 这时,宝钗深深看了一眼在尤二姐丶尤三姐簇拥下的少女,水润杏眸闪了闪,若有所思。 这会儿,天香楼前搭起的戏班子,敲锣打鼓,唱起了戏。 贾政也不是听戏的性子,说了几句话,就是起身离去,贾母见贾政在此,众人也不自在,并未出言挽留。 贾珩则下了楼相送着贾政,二人沿着花园廊桥,缓步行着。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大族里的事儿,没少让子钰费心了。」 「二老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贾珩说着,转而问道:「老爷在工部都水司,如今京察在即,朝廷官员罢黜落不知凡凡,政老爷可有外任之念?」 方才见傅试谋求外任,贾政如今为工部都水司员外郎,如能调任于外,也能升任一方知府。 贾政道:「原有此念,只是老太太如今上了春秋,一时间不好外调,现在京察在即,工部如今人心惶惶。」 贾珩沉吟片刻,道:「老爷可先呆着,这次京察,想来能空出一些位子来。」 锦衣府对营造皇陵贪腐一案的侦查,已进入深水区,等寻到线索,不仅是忠顺王还是户丶工两部,都要迎来一场动荡,那时不知多少位置空出来。 与其给旁人,不如为自家人谋划一番。 贾政也需得给一些回报,将来贾赦倒台之时,就显得……他并非是针对荣国府。 贾政闻言,面色顿了顿,道:「子钰此言何意?」 贾珩道:「老爷在工部任上,有不少年头儿了,也该往上动动了。」 贾政闻言,心头一震,有些惊喜地看向贾珩,道:「子钰的打算是?」 贾珩道:「升一品也是应该的,只是老爷不擅庶务,还需请个得力的幕僚从旁协助才是,而老爷书房那几位清客相公,只会袖手清谈,不大通庶务。」 不仅是贾政,他如今为京营节度副使,也需得徵辟一些佐贰文吏,帮着处理文书。 贾政闻听少年提及书房中的几位清客相公,心头也有几分羞愧,低声道:「子钰所言甚是。」 贾珩也没有多言。 将贾政送至荣国府回去歇着,贾珩折身返回,正要前往内书房,却见对面晴雯过来,道:「大姑娘就在西厢书房等着呢。」 贾珩一时间有些诧异,自从昨天珩哥哥那一出以后,他想着元春会有几天羞得不见他。 这麽快就调整好了? 西厢书房小厅,正好见到一袭上着红色小袄,下着淡黄襦裙的元春,正自端坐在昨天那张梨花木制的椅子上,似在品茗,因为侧对着自己,倒也瞧不见什麽样神色。 这会儿,抬眸之间,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满是惊喜之色。 「珩弟。」元春起得身来,柔柔唤道。 贾珩冲元春点了点头,问道:「大姐姐寻我有事?」 元春见其目光温煦,心下稍松一口气,道:「珩弟,这是刚刚送爹爹回去?」 贾珩点了点头道:「二老爷有些乏了,送他回去了。」 说着,近前,落座下来,打量着眉眼温宁如水的少女,端起茶盅,问道:「大姐姐如是有事,不妨直言。」 元春看了一眼晴雯,低声道:「就是想和珩弟说一声,舅舅家的姿儿,听说已入魏王府才人备选名单,珩弟先前说咱们家不好与这些宗室有姻亲,不知舅舅那边儿,可有影响?」 贾珩闻言,端着茶盅的手一顿,凝眸看向元春,目光顿了片刻,正色道:「此事我有所了解,大姐姐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元春对上那清冽目光,抿了抿樱唇,心下竟觉一慌,眉眼微垂,似有些难以启齿,嗫嚅道:「是……是母亲昨日和我提起……」 贾珩放下茶盅,郑重感谢道:「那真是多谢大姐姐了。」 元春能将从王夫人那边儿听来的讯息,给他报信,几乎是破天荒头一回,说明在元春心中,他的分量……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 总之,元春已开始处处为他考虑,好像还是有些奇怪。 元春美眸柔润流波,道:「珩弟,此事对你不会有什麽妨碍吧?」 说着,偷瞧了一眼少年的神色,见其面露欣然,不知为何,心底竟也着一股说不出的欣喜。 贾珩道:「并无大碍,王家与贾家还是有些不同。」 一些打算他不好对元春细言。 昨天晋阳长公主已从咸宁公主那边儿发力,解除宋皇后一些误解,当然最后能起多少作用,其实难说。 元春见少年胸有成竹,也放下心来,并不多问,而是温婉笑道:「珩弟先前说的几本帐簿在我哪儿放着,我也不大喜听戏,不如趁着现在看看罢,说来,明天就过去长公主府上呢。」 贾珩点了点头,道:「大姐姐稍等。」 说着,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过帐簿,递给元春:「大姐姐,长公主昨天还念叨着你,说什麽时候过去,能早些过去也好。」 元春接过帐簿,好似随口问道:「这几天,珩弟都有去长公主府上?」 贾珩神色略有几分不自然,道:「嗯,有时候过去坐坐,说说生意的事儿。」 元春「哦」了一声,美眸低垂,翻阅着帐簿,将一些宽慰的话咽了回去,心底幽幽一叹。 珩弟他为了贾家忍辱负重,他这般要强的性情,想来也不愿旁人知道他这些事的。 而贾珩则回到书案后,拿起毛笔,继续写着书稿。 两人倒也互不相扰,只是元春偶尔会用馀光瞥一眼那在红木书案前的少年,确认其还在,心湖却生出一股安宁。 。 【请记住我们的域名 ,如果喜欢本站请分享到Facebook脸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