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当朕是三岁小儿吗(1 / 1)

(' 书房之中 看着尤三姐一脸神往,贾珩道:「等我晚点儿,把故事梗概写给你,你来写正文,然后写了,拿给我看,如果合适我就寻朋友帮你出版,写稿子赚的钱乾乾净净,堂堂正正,你养活你自己,不知胜过多少男儿,那时,哪个敢小觑你?」 闻听此言,尤三姐那张泪痕犹在的脸蛋儿上,已是明光生辉,芳心震颤,轻声道:「珩大爷之恩,恩同再造,纵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贾珩道:「好好写罢,自助者,人恒助者,只要你愿意自立自强,纵然是旁人,也会帮你的。」这种独立思想本身就很是难得。 为何《红楼梦》原着开篇第一回即言,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 如果尤三姐说什麽,珩大爷,我想当大户人家的姨娘,他直接就没招儿了,总不能割肉饲鹰吧?3尤三姐美眸莹润闪光,樱唇翕动,想要做些什麽,但又怕对面少年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人家。 来日方长吧····· 尤三姐芳心之中低声喃喃说着。 贾珩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前面吧。尤三姐将方才的手帕悄悄藏至袖中,点了点螓首。二人说着,一前一后向着内厅而去。 内厅之中 还未至厅中,就听到欢声笑语,分明是凤姐和尤氏的说话声,两个人本就是相识十几年,男人也是「臭味相投」的堂兄弟,此刻重逢,倒也有几分同病相怜。 尤其是凤姐,自家事自家知,因贾琏一事,心神不宁,在荣国府见下人背后笑,就觉得在耻笑于她。 而这时,贾珩从书房中行出,正在谈笑的几人,就是住了说笑,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贾珩以及尤三姐。凤姐嫣然一笑,说道:「珩兄弟,前面忙完了?」 却是抢先发问,也不知是不是担心贾珩随口提及贾琏。 贾珩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些手尾······琏二哥好一些了吧?」凤姐笑容凝滞了下,道:「好多了。」① 贾珩倒也不再追问,清声道:「那晚上可在会芳园聚聚,这几天能稍稍闲暇下来。」凤姐强自笑了笑,说道:「那我回头打发人问问他。」 不提宁国府中筹备庆宴,却说贾珩离去之后,皇宫之内,齐王在内监引领下,进入大明宫中。「儿臣见过父皇,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齐王跪下,行大礼参拜。 崇平帝坐在条案之后,自雕花窗棂透射而来的夕阳馀晖,斜照而来,落在半边儿脸上,那张冷硬丶阴沉的面容,半边面孔隐在黑暗里。 齐王半晌听不到平身之声,心头咯噔一下,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面带戾气的崇平帝,只觉得心头一寒,连忙垂下头来,肥硕的身躯开始颤抖,声音略有几分艰涩,说道:「不知父皇召儿臣何事?」② 「东城三河帮昨晚被贾珩带人剿捕一空,彼等近十年间为恶一方,你做为他们的恩主,难道就没有什麽要说的吗?」崇平帝沉声说道。 齐王脑海急剧运转,道:「父皇,儿臣何曾是他们的恩主,只是因为先前协管着户部事务,这才有着一些往来,儿臣开府视事之后,孤立无援。」 上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让齐王后半句的话压在喉咙里。崇平帝道:「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齐王道:「父王,儿臣没有狡辩啊,他们是送了儿臣一些银子,但他们这些贼寇,为恶一方,打点官面儿,哪个会不送银子,前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周嵩,京兆府尹孙亮臣,难道就没有收过他们的银子?儿臣开府之后,各项开支花销海量一般,儿臣也是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这帮泼才原是漕粮卫麾下的,因漕粮转运至京之事过来拜访,儿臣也是一时不察,才让他们蒙蔽了去,至于银子,人家送上门,儿臣也是一时糊涂啊··..··」2 崇平帝紧紧盯着看着齐王,面上阴沉之色反而淡了一些,声音中有着诡异的平静,说道:「前前后后,收了他们多少?」① 如果贾珩在此,就会敏锐察觉到,父子情谊已降至冰点,当天子开始克制愤怒之时,就说明父子之间的情谊,正在渐渐弥消。 齐王不知为何,本能觉得一丝不妙,原本到了口中的一百万两,改口道:「三百万两。」崇平帝冷声道:「是一年三百万,还是累计三百万?」 齐王连忙抬起头,急声道:「父皇,累计三百万···」 「你包庇三河帮七八载之久,三河帮一年累计得利银六百八十万两,一年送你几成···?」崇平帝沉喝道。齐王一时被这种算术题问得脑子短路,支支吾吾道:「这个··....」 「还在想着扯谎?当朕是三岁小儿吗···...·」崇平帝脸色怒气上涌,怒吼一声,宛若苍龙咆哮,抓起手中的镇纸,狠狠砸向齐王。 终究还是没忍住····.· 齐王猝不及防,下意识闪了下,镇纸一角擦过额头,落在肩头上,顿时口中发出一声痛哼,额头恰也划开一个口子,顿时血流如注。2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知错了。」齐王浑身如坠冰窟,不顾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的鲜血淋漓,磕头如捯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一旁的戴权将身形藏在帏幔之后,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屏风后的宫女丶宦官都是纷纷跪下,头紧紧低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年六百八十万两,八年,四五千万两,送你一成,也有四百五十万两··三百万两?」崇平帝冷声说着,发出一声哂笑。 此刻自没有人提醒这位天子,三河帮在壮大的早期,肯定是没有这般多银子的。① 齐王惶惧到了极致,急声说道:「父皇,儿臣前前后后,收了他们五百多万两银子,多,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啊。五百多万两银子,如果变卖一些家资,他倒是能凑出来一些,想来五百万两,应能平息父皇的愤怒了。 事实上,在红楼梦原着中,如林如海巡盐几载,都有数百万的家资,况且齐王这样的亲王?现银没这麽多,但折卖一些产业,凑出来还是不难的。 「你要这麽多银子做甚?」崇平帝不置可否,目光冰冷,喝问道。0 齐王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额头被砸出血,还是触碰了伤心事,放声大哭道:「父皇,儿臣是穷怕了啊,刚开府时,国库艰难,禄银拖欠,儿臣刚刚娶了亲,手头窘迫,连王府的体面都维持不住,处处被人小觑,受尽白眼,碰巧这帮混帐东西愿意送银过来,儿臣一时糊涂,这才收了他们的银子。」 ', ' ')(' 崇平帝面色铁青,冷声道:「朕问你,银子花哪儿了?」 齐王身形一震,止了哭声,急声道:「父皇,你看儿臣这一身肥膘,还有身上衣物丶器用,还有府中日常用度,单凭户部的那点儿禄银,如何能够?」② 崇平帝淡淡道:「朕不管你这些,五百多万两银子,一两不少,三天之后,运往内帑·..」 齐王闻言,已然面色大变,惊慌说道:「父皇,就是把儿臣骨头拆了,熬油点灯···...」崇平帝目光咄咄,一股压迫气势席卷向齐王,冷声道:「你以为朕不能,还是不敢?」 齐王:「......」 一股凛然寒意就是从后背渗出,如潮水一般淹没着齐王。 盖因,这话说得太过杀气腾腾,几有磨刀霍霍之势,如是圈禁他,籍没家财,似乎·····不是没有可能···纵他去求重华宫的太上皇也.·.·· 齐王顿首再拜,哭诉道:「父皇,儿臣纵是拆墙卖梁丶砸锅卖铁,也要补缴回五百万两···」 「朕倒不需你拆墙卖梁,砸锅卖铁,能不能补缴回来,看你自己···只是如今大汉国事唯艰,你但凡还认自己为国家宗藩,陈汉宗室,也应拿出一些天潢贵胄的担当来·.·」崇平帝目光深沉,幽幽说道。 分明是已经预见到齐王的一些花招儿。 齐王此刻哪里还敢耍花招,惶恐说道:「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⑩ 崇平帝摆了摆手,声音中的冷意似是散了一些,待抬头看向齐王,幽沉目光在胖脸上的殷红鲜血盘桓了下,心头最深处恍若忆起许多年前,他为雍亲王时,在王府后院,闻长子诞下的欣喜,那个出身卑微丶身材略有些胖女人躺在床上,容色苍白,泪眼朦胧,弥留之际,笑着唤他一声「王爷··.·.」 崇平帝面色幽沉,目光回神,将心底深处的往事驱逐一空,面色依旧冷硬,沉声道:「戴权,领着齐王下去,让太医给他止了血···」 齐王闻言,心头一松,顿首拜道:「多谢父皇。」说着,就是在戴权的引领下,出了大明宫。 崇平帝重重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彼时,天已彻底擦黑,这位天子一动不动,眺望窗棂处渐渐西沉的夕阳,也不知想些什麽。 许久,戴权送齐王,回转过来,见御书房中光线昏暗,崇平帝宛若一座石雕般坐在椅子上,心头就是一惊,小声对着一个内监低喝道:「你们怎麽不掌灯?」 「陛下方才不让····.·」小内监低声道。「戴权·····.」崇平帝忽然唤道。 戴权连忙上前应道:「陛下。」「齐王送回去了?」 「陛下,都送回去了。」戴权躬身,听着崇平帝的声音,倒没觉得什麽异样,心下一松。崇平帝语气淡淡道:「你去内阁,召见守值的李阁老至大明宫。」 说来也巧,如今正在守值的阁老就是武英殿大学「丶兵部尚书李瓒。「圣上,这会儿天黑了,先用晚膳罢。」戴权小心翼翼说道。 崇平帝默然片刻额,说道:「在西暖阁备膳,再着人召李阁老。」戴权点了点头,应道:「是,陛下。」 齐王出了皇宫,上着马车,头上已缠上一层白布,一张胖乎乎的大脸盘上,脸色已是阴沉如水,五百万两银子,数年经营,毁之一旦··· 「而且,父皇这次已经动了真怒····..」齐王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辚辚转动,五官也因为愤怒和恐惧变得扭曲,心头满是愤愤道:「父皇为了五百万两银子,就要废了我,父子亲情,竟寡淡至此···当年若没有我通风报信···...」 念及此处,望了一眼重华宫方向,思忖道,「待到了初九,去重华宫给皇爷爷请安,再作计较···」2 齐王虽为庶出,因为戾太子早年一直没有子嗣,而庶出的义忠亲王,连生了几个女儿,以及赵王好武事丶成婚晚,故而反倒成了长子。② 出生时候,因为难产,早早就没了出身低微,只是宫女出身的母亲,然后被疼爱长孙的冯太后接入宫中,等到年岁稍长一些,齐王已经长成一个胖乎乎丶招人稀罕的小胖墩儿。 说话行事「赤诚」,言笑毫无伪饰,调皮捣蛋,被当时的隆治帝,如今在重华宫荣养的太上皇喜爱,时常留在身边说话。 可以说在早期,齐王在崇平帝和隆治帝这对儿父子之间,充当了一个桥梁。 而十几年皇宫内的一场变故,更是因为齐王第一时间的通风报信,才让当年的皇三子赵王丶皇六子周王错失先机,谁都不怎麽看好的皇四子雍王,反而得了机会入主东宫。 齐王的马车,在仆人的相护下,出了皇宫,就向着齐王府而去,及至夜幕降临,途径至宁荣街所在的安业坊,忽然听到声音,挑开马车竹帘,抬头看去,却见夜幕低垂的苍穹上,有几道绚烂烟火,一阵心烦意乱,皱眉问道:「哪家在放烟火?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也不去管管··.」 此刻的陈汉还不像后世,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而且烟花这东西,一家燃放,也不会全城都看到,最多一二里不得,因刚刚夜幕降临,倒也不会扰民。「王爷,看方向,似是宁荣街的贾府?」外间的仆人,开口说道。 「宁荣街,贾家?」齐王闻言,脸色刷地阴沉,寒声道:「是贾珩小儿··.」如果没有贾珩小儿,他岂会落得这步田地? 从亲王降为郡王,又割肉放血,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贾珩小儿···6 「奸佞小儿,上蹿下跳,离间天家骨肉,居心叵测···此事,本王定要和皇爷爷好好说道说道才是···」齐王目光冷芒闪烁,心头恨恨道。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在重华宫中的太上皇已年近古稀,也就这六七年,*****才渐渐偃旗息鼓,但出于对权力的执念,还是舍不得彻底放手。 而崇平帝业已整合地方督抚,得到文官集团和地方实力派的效忠,又得大义名分在手,逐渐接受了一些武勋集团的投效。 年迈的太上皇,也不得不为陈汉社稷,身后之名做打算,不可能再肆意妄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