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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用尖细的针刺入她的指腹,完成了取血的工作,接着用菌丝拟就的棉签,摁在她手指小到看不清的破口上。 如果不是要尽可能维持正常的体检流程给她体验,菌丝现在就可以愈合小小的破口。 小美人惊疑地眨眼。 她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只是指腹微微一凉,最后一项体检项目便结束了。 他向她晃了晃半透明的针管,被抽出的鲜红血液晶莹透亮,看起来很好看。 可其中至多存有几毫升的血,桑迟注视着他,有些疑心他说的够了是不是在安慰她。 获知她从前一次会取走多少血,阿德里安只能维持住最低限度的微笑,异于常人的白眸故意眯起,不肯与她的视线对上,避免她发现他此刻眼眸几乎碎裂的恐怖。 棉签止血的过程中,有一颗血珠从破口渗出,慢慢在棉签表面洇开,被菌丝完全吸收。 品味到的滋味立刻回馈给他本身,淡淡的血腥气中夹杂回甘清甜,从各种价值上说,她的血液无疑都属于至上的珍品。 但如果获取血液的前提是她的痛苦,那么这样的珍品就永远不该现于世上。 阿德里安存放好有她血液的试管,想到在他不曾参与的过去,曾有不知多少次,她被锋锐的刀锋割开手腕,取走足足500毫升的血液,之后一个人孤单地陷在失血的虚弱和寒冷中,就几乎失去好不容易借阿德里安身份找回的人类理智。 各种不在乎除她之外一切的思绪开始叫嚣争辩。 其中最大声的那一句不断回荡在脑中,试图撺掇主导权——她太脆弱了,得把她保护起来,直到外界的所有危险都被同化成他,才可以放任她自由自在地享受。 这个想法诱惑力十足。 可阿德里安知道以桑迟比人类基本道德标准高出很多的善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如果他自顾开启同化,她会伤心难过吧。 他焦躁地在失控的边缘徘徊,衍生出的菌丝沙发却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直白表露出他危险的想法——它忽然变得像水一样柔,将坐在沙发上的小美人半吞进内部。 “等……” 陡然失去着力点,桑迟就算有过突然被他吞进茧里的经历,也不免心慌一瞬,小小叫出一声。 幸而阿德里安不像从前全然痴愚,残余理智的人形部分反应很快地伸出手臂,在她后腰处拦了一下,也制止了沙发的进一步变化。 他捞回小美人,放她跪坐在他的膝上,仰靠在自己怀中,没有让她真的被吞进菌丝沙发里。 然而他并不是完全冷静的状态。 阿德里安雪色的长睫低垂,俯下线条优美的脖颈,下颌搁在她的肩窝,双臂环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将她拢得离自己更近。 两具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 他给予的是温情的怀抱,却也近乎另一种不太明显的囚笼,紧紧锁住她。 桑迟没有太多活动的空间,不太适应,落在身侧的手像小猫咪踩奶般按了按他肌肉很韧的大腿,绵声提醒说:“我不是体检完了吗?我们该去做别的工作了吧。” “还有一项没有写在检查表上。” 阿德里安温热的吐息呵在她的颈侧,桑迟悬心起来,以为开刀是必要项目,低声说:“我不想你为难,可真的不可以开刀,拿走内脏,不止得疼好几天,长好之前我都不太能动。” 笨笨的小美人不知是被人有意还是无意灌输了错误的概念,以为无论什么样的伤都是可以长好的,即便是失去内脏、失去肢体,也会像草木那样重新长回来。 只是会疼,会变得虚弱,离体的部分会像坠落枝头的花朵一样,迅速枯萎腐败。 阿德里安又得知一点隐晦的内情,不敢想象她被取走内脏的画面,肩膀都因愤怒而颤抖起来。 他重重合过眼,终于续上没说完的话:“不是的,不给你开刀,最后是要测试你的心理状态。” 他问:“你为什么不痛恨伤害你的人?” 第76章 赫尔曼和伊什梅尔的对话瞒不住遍布医院的菌丝,阿德里安已然知晓桑迟离开星舰的缘由。 就算暂时割舍掉他作为她配偶的立场,完全以陌生人的角度看,他也依然觉得在这出农夫与蛇的故事里,善意被辜负的小美人有恨的权利。 然而他侧脸凝视着桑迟湛蓝的双眸,却无法从澄澈如水晶的眼中寻觅到一丝一毫怨怼情绪。 为什么不恨呢? 她明明有充足的理由痛恨伤害她的人,哪怕她在常识认知上有很多错误,也并非不感受到疼痛,怎么就不恨呢? 桑迟听到他的询问后,局促地错开视线,按在他大腿上的手也叠放回自己的膝上。 她的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眼神中流露出少许慌乱,似乎清楚自己被问及一个只知道错误答案的问题,所以不想回答,只想逃避。 阿德里安从她陡然绷紧的身体意识到她对这个问题的抵触。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他会用菌丝自行探入脑海中,寻找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是对待桑迟,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收紧在她腰际的手放松了些,给她留出一定活动的余裕。 然后他把“恨”这个尖锐的字从唇舌间剔除,退而求其次,换上温和很多的说法,哄着她问:“迟迟,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小美人的心尖微颤,犹豫地重新看回他。 青年的五官柔美,唇色很淡,清透的镜片削弱他白眸非人的疏离冰冷感后,像是积落在白梅花蕊上的一抔雪,不具任何攻击性。 他正专注而耐心地注视她,看起来,即使她给出的回答不尽人意,应当也没关系。 于是她犹豫地启唇,怯怯回答说:“我不喜欢那些要求我体检的人,但说不上……恨。” 恨是太浓郁的情感,往往诞生于期待落空或美好破灭后。 桑迟不曾擅自期待过,也没拥有过什么必须抓紧不放的美好事物。 因此不曾经历过期待落空,也不曾经历过美好破灭。 在日复一日贫瘠无趣的生活中,虽然必须接受很多不喜欢的事,但是都渐渐习惯了。 只是她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似乎并不能令人满意。 桑迟的手指搅绕在一起,见阿德里安依然静静聆听,表情没有变化,松了一口气,不太好意思地小小声确认:“你不会因此对我失望吧?” “为什么这么问。”阿德里安眼角微跳,敏锐地意识到她不安的来源,“从前有人问过你恨不恨这个问题吗?” “嗯。”桑迟轻轻咬了咬下唇。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如干脆地把过去交代完整。 她低下头,老老实实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