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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桑迟,桑迟又是确定的真实。 “那么给我小女友的见面礼呢?”他熟练地向迷魅鼠讨要礼物。 迷魅鼠像是习惯了他的不客气:“早就准备好了。” 另一只迷魅鼠钻回树木的阴影中,一会儿便搬出来一只类似香槟的酒瓶。 瓶内液体色如黄金,流动如蜜,瓶口处还精心用银绸带打上了蝴蝶结。 丹知道桑迟有些怕迷魅鼠,主动弯腰去接。 他摇了摇酒瓶,说:“上等的酒酿啊,好,我记下你们这份情了。” “你是我们的朋友,你的小女友也会拥有我们的友谊。”迷魅鼠认真地记下桑迟的容貌和气息,劝道,“请饮一口酒酿。” 桑迟看向丹,无声询问他的意思。 “喝吧,是用这里特殊的蘑菇酿出的蜜酒,甜的,喝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迷失在迷魅森林。” 于是桑迟取下酒酿的塞子,先浅浅抿了一口。 蘑菇的清香化在蜜甘中,几乎不用吞咽,就淌入喉嗓、漫至胃袋,如同饮下一段月光,只在舌尖残留韵味绵长的甜意。 小美人没忍住多喝了小半瓶。 丹的手指按住酒酿的瓶颈,止住她继续饮用酒酿的动作,好笑地说:“在幻梦境喝酒也是会醉的,迟迟一口气喝这么多,难道酒量很好?” 桑迟静静瞧着丹,澄澈的眼眸浅浅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没有醉。 这倒让丹有些吃惊了。 头一次饮迷魅鼠的酒酿少有不醉的,因为酿造酒的蘑菇本身就有惑人的能力。 一些不熟幻梦境危险的冒险者如果夜间入迷魅森林,就有可能被蘑菇迷倒,命丧迷魅鼠口中。 “真的有这么好的酒量?”丹微微屈膝,捏住桑迟的下巴仔细端详,然后比出一个手指在她眼前,摇了摇。问,“这是几?” 桑迟的目光迟钝地从他的脸上移至他的手指,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叼住了他伸出来给自己辨认的手指。 原来已经醉了。 丹闷笑出声,收回手,动作利落地将她打横抱起,说:“她醉了,赏不了迷魅森林的景了,就不耽搁时间了,请各位给我们让个道吧。” 这话并不是同迷魅鼠说的,而是对森林中的树说的。 迷魅森林的树看起来和地表的树没什么不同,但随着丹的话落,纷纷摇动枝桠,把仅有三条的粗壮根须从土地抽离,让到了一边,空出一条供他们行走的道路 丹道了声谢,和迷魅鼠们道别,抱着桑迟沿道路前行,远远已经可以望见他城堡的轮廓。 他想,她应当会喜欢他的城堡。 第47章 幻梦境中的醉很奇特。 恍惚间,桑迟发现自己赤足踩在了一片松软的沙滩上。 小脚陷进去沙子一些,金色的细沙覆在微微弓起的雪白足背上,随她无意识地向前走,拂过淡青色的血管慢慢滑落。 等她懵懂地走出一段,回望自己走过的路,只看到金沙上一连串小小的脚印,更远的地方则是白雾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她这是在哪儿? 海水漫上来,吻过她的足,等退去时,她的足趾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海水遗留给她的礼物,一枚泛着浅粉色珠光的蚌壳。 她弯腰拾起贝壳,无需她更多动作,蚌壳就自行向她打开来。 柔软的蚌肉上卧着的不是圆润的珍珠,而是一团莹亮不刺眼的光。 桑迟恍惚一瞬,眼前的景倏忽间大变,不再是沙滩与大海,而是一张病床。 风声与海潮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率仪间歇一“滴”的响声。 这场景有些熟悉感,可她分明不记得自己来过。 小美人凝神看向病床,本来不算明朗的病床渐渐在她眼中定了型。 病床上原来正躺着一位形销骨立的老人,心率仪连接的就是她的脉搏。 老人浑浊的双眼眯起,似乎是想要努力看清桑迟的模样,瘦削得几乎成皮包骨的手探出被子,颤抖着伸向她。 桑迟看老人行动艰难,连忙主动上前握住她的手。 一步踏出,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变小了,平视的视线陡然下落,只比病床的床沿高出一点。 变小的她要牵住老人的手,得把自己藕节似的手臂抬起来。 “你生得迟了。”老人嗓音喑哑,攥住她的手,无比痛心又忧心地叹息道,“太迟了,我老得快要死了,护不住你了,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 桑迟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切,红唇弯起弧度,小手反握住老人冰凉的手:“没关系,不怪你,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 力有未逮,不该算是老人的过错。 老人淌下泪水,还想说些什么,却剧烈咳嗽起来。 她颓然倒在病床靠枕上,胸口快速起伏,像是极难过,唯独一双浑浊的眼仍固执地凝视她放心不下的桑迟,不肯放任自己昏死过去。 然而心率仪已经发出不祥的刺耳声,数位医护人员从桑迟身后跑出,围拢向病床上濒死的老人。 另一个眼睛与老人相似的中年女人也上前来,接替老人牵住了桑迟。 她带桑迟走出病房,看着医护人员把老人推入手术室,出来时神色悲哀地向自己摇头。 女人红了眼眶,蹲下身,看着桑迟的眼神蕴有复杂的含义,似乎既忧惧又不忍。 她与天真不通人情的女孩对视,半晌,垂目躲开目光,许诺说:“母亲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你就跟她姓桑,叫桑迟吧,之后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提供帮助……” 一阵幽远的铃声传来,女人后续的话都消音无声,桑迟眼前还算清晰的画面重新变得模糊,眼皮灌了铅般沉重,压得她不得不合起眼。 等她终于有支起眼皮的力气,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云朵般柔软蓬松的床上。 丹单膝压在床沿,手里捏着个小巧的银色手摇铃,摇出的铃声响在桑迟的耳边,驱散依然萦绕她的醉意。 见她脱离酣醉状态,他放下手摇铃,含笑问:“迟迟去到蜃海附近了吧,有拾取到遗忘的珍贵回忆吗?” 蜃海算是幻梦境的一部分,不过飘渺没有具体位置,清醒时永远踏不上前往蜃海的道路,唯有醉后能抵达。 丹不曾放纵自己醉过,虽然清楚蜃海没有任何危险,但也不敢叫桑迟在那边久待,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城堡不久就取来驱醉铃,唤了她回来。 桑迟“唔”了一声,坐起身,慢慢眨了眨眼:“我想起我名字的来历了。” 她把自己在蜃海拾忆的经历完整向丹讲了一遍。 丹听到一半,笑容便泯失于唇角。 他以为桑迟的迟字,类似于其他人家寄望于大智若愚的含义给孩子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