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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只眼吗?”翁绿萼疑惑,“我?们的结合本就?是因为一场利益。我?有求于你,你亦有需于我?,这样很公平。” 她之前就?是这样劝自己?的,效果很是不错。 知道萧持有意向她隐瞒萧家长房一家的事时,她虽不快,却也没气多久。她们才做了几日夫妻,彼此之间的信任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稍有异动,就?会碎裂。 萧皎将前因后果告诉她时,翁绿萼的确理解萧持的不易,因此他前几日郑重其事向自己?解释先前在?茶楼雅间时让她避开,是怕她多心,更不想?多惹出些无谓的争端时,翁绿萼也只是笑着点头,善解人意地表示她不会放在?心上。 翁绿萼将此事看得很开,两个人都不相信彼此,也算有来有回吧。 但萧持俨然不接受她这套说辞,翁绿萼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倏然间变得无比可?怕。 需、求。 公平。 谁家夫妻过日子会分得这样清?! 萧持脸色铁青,凝视着她。 他的妻,一个只对?他无情的女人。 他一字一顿道:“不,我?要的不是公平。是你的真心。”他的手抚上她的心口?,这个动作他从前也曾做过许多次,但这次他神?情间完全不带狎昵之色,“可?你不愿给我?。” “我?知我?做错了。” “我?宁愿你骂我?、打我?,也好过这样,虚与委蛇,全无真心。” 说完,萧持深深看她一眼,珠帘被他负气而去的峻挺身躯撞得接连作响,清脆琅越的鸣声落在?她耳中,翁绿萼无端觉得刺耳。 他走了。只身闯入又开始下着淅沥秋雨的夜幕里。 …… 正房里隐隐的争执声忽然断了,杏香她们听得焦心,又闻一阵仿佛裹着满满怨气的脚步声远去,知道君侯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看见翁绿萼像是丢了魂般,整个人愣愣地站在?珠帘之后。 温润华贵的珠帘挡去了她面上大部分的神?情,一时间,杏香她们也摸不准女君此时的状况如何。 “我?没事。你们自去歇息吧。”翁绿萼的声音很平静,她弯下腰,捡起了那封被萧持攥得不成样子的信件,又重复了一遍,“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丹榴应了声是,和杏香一起关上了屋门,将突如其来的夜雨与凉风都隔绝在?外。 但她周身肌肤仍萦绕着一股冷意。 翁绿萼扶着炕几,慢慢坐下。 那封皱皱巴巴的信就?放在?她手边。 面对?萧持出离的愤怒,翁绿萼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他不可?理喻。 ……她们这段婚姻,还?比不上盲婚哑嫁。她初至平洲,战战兢兢,突然得知他欲娶她为妻的消息,她也只有惊,没有喜。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株茑萝,任他攀折。 是物品,而不是人。 这样的开头,要她如何完整地交付真心给他。 这太难为人。 ‘啪嗒’。 有泪珠落在?桌面上,有几滴浸透了信封,洇开几抹模糊的痕迹。 翁绿萼默默掉了一会儿眼泪,伏在?桌案上,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她浑身乏力,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间人已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四方?桌上的烛台被突然吹来的风猛地一扑,奄奄地垂下头去。 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只剩下月光透过半扇窗户递进?来的淡淡光晖。 有一双有力的手抱起她,将她运到?了铺着柔软被衾的床榻上。 身下是软绵芳馨的床褥,翁绿萼低低嘟哝一声,那双黛山一样的眉毛,却仍然紧紧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不得安乐的样子。 她软软的胳膊擦过他的脖颈,安静地垂到?了一旁。 萧持站在?床边,居高地望着她不复往日恬静的睡颜。 他此时的心绪仍未平静下来。 与她不欢而散后,萧持在?花园里站了大半夜,任由凄冷的夜雨笼罩着他,那阵冷意并不足以消弭他心底的燥热与苦闷,只让他神?智愈发清醒,清醒地面对?着他自以为恩爱美满的婚姻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虚幻。 等萧持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了屋前,只要轻轻一推门,就?能看到?那个让他情绪七零八落、不得安生的人。 屋里竟然还?亮着灯。 难道,她一直在?等他回来? 这个念头一闪过,虽然萧持立刻就?压了下去,暗恼自己?蠢,但他心底,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浅浅的欢喜与期待。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看见一道纤细身影伏在?罗汉床上,双目紧闭,粉白面颊上隐有泪痕。 萧持一怔。 继而涌上的就?是一阵交杂着怒火与不满的复杂情绪。 外面正下着雨,她趴在?冷硬的桌子上睡,着凉了可?怎么办? 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自个儿的身子,杏香她们呢?都是吃闲饭的不成?!不知道劝劝她?! 那具香馥馥的温软身子重又入怀,萧持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到?床上,本想?转身就?走,但不知怎得,脚下跟生了根一般,竟是走不动了。 萧持闭了闭眼。他知道自己?栽了。 他倾心爱慕着他的妻子,但她,并不愿以同等的爱意回赠他。 这样的认知让萧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沮丧与失落。 他年少投军,心性坚毅,多少次尸山血海里滚过来,都不曾低矮过半分心性。 唯有在?她面前, 那阵患得患失之意越发汹涌,让萧持不得安宁。 面颊边抚上一阵温暖,翁绿萼下意识地循着那阵热意,蹭了蹭他落在?自己?面颊旁的手,红唇微动,一声轻轻的‘夫君’模模糊糊地逸散在?寂静的夜色中。 萧持看着她在?睡梦之中仍下意识地对?他露出的依赖姿态,心底又涌上几分复杂滋味。 这样无意间流露出的亲昵与眷恋,也能作假吗? “绿萼,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萧持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转身离开了卧房。 · 第二日翁绿萼醒来时,见自己?躺在?床上,还?带着迷蒙睡意的眼睛倏然睁大。 可?等她急急问过杏香,她们却又都茫然地摇头,说昨夜听了她的吩咐,她们就?回屋歇着去了,没有再进?房来。 不是杏香她们。 那么…… 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翁绿萼咬了咬唇,又问:“君侯呢?” 丹榴将垂下的帷幔用金钩勾好,闻言便道:“君侯今晨仿佛是从书房那边儿走的,婢看见西平从小厨房拿了早膳过去。” 原来他昨夜歇在?书房。 翁绿萼掩下心底淡淡的失落,轻轻噢了一声。 他们是夫妻,在?她试着接纳他,并将他视为今后的伴侣之后,先前那种相敬如宾也无妨的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