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夜宴(1 / 1)

(' 「程姑娘,药浴为您准备好了,此汤是我萧家特制的配方,不止可以滋养肌肤,修补润肤,养回血,青春美颜,还有芬芳不同的凝香丸调理,供您自选。 另外如果您还要精油按摩,我们姐妹可以侍奉,当然,挑别人也是可以的———.」 邢沅芷莞尔微笑,止住萧家女婢话头, 「多谢贵阀盛情款待,招待的甚是周道,不过按摩就不必了,我也乏了,等会儿泡一泡就歇了。」 「是,那不打扰您了,有什麽需要再唤我们便是。」 于是萧家女婢们退下。 邢沅芷关上门窗,忽然收起笑容,一把符篆掷出,贴了满地满墙,接着又取一把银针咬在嘴里,一步跃上房梁,也不顾屋脊的尘埃,使出壁虎游墙的工夫,满屋爬行,把那些银针牵引灵丝,钉在梁上,在屋檐角落了一枚枚银铃示警。 掐指算算,确认屋外无人窥测,邢沅芷便在梳妆台边落座,对着镜子, 往脸上的妆容一擦,好似画符般擦了好一会让,才把发簪一解,青丝一落, 身上衣衫锦绣,并着一身皮一齐解了,好似蜥蜴蜕皮似的,于是一条粉肉人体,便从「程小竹』的皮囊里脱身出来。 然后那肉人把发一抹,取出个稻草人来,揭了稻草人背上的符咒吞在口中,把稻草人放到那身空空如也的皮囊里,掐诀念咒,伸手一指。 程小竹』便如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般鼓了起来,而那肉人则把雪山宫烛台揣在怀里,一路爬到床底下,缩成一团,好似个肉球般藏起来。 而「程小竹』则眨眨眼,笑眯眯对着镜子照照,手一抹又用长发和发簪遮住后脑的裂口,站起身来进入浴桶中沐浴。把身子洗乾净了,就穿一身单衣,上床歇息。 这样睡了半夜无事,忽然从床头传来「哆!」一声轻响。 床底下的肉人猛睁开眼,无声无息爬出床底,往床上一望。 只见床榻上『程小竹』已被削掉了脑袋,脖颈的埠光滑无比,皮囊泄了气只剩一瘫皮皱巴巴散落床榻上,皮囊里的稻草人也被斩成两段。 那肉人满眼惊恐,捂着嘴,就要缩回床底。 然后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呵,还不赖嘛。」 肉人一看逃也逃不掉了,咬咬牙,就对着门跪拜, 「九天玄女圣母元君大天尊,青棠弟子邢沅芷,拜见前辈。」 门外那人冷冷道, 「好,你既躲了我一剑,今日命不该绝。 门外给你准备一身新衣,穿上了,出东田,溯兰池,越北堑,帮我放一把火,烧了台城。 做成此事,本座由你出城不追,踏错一步,就杀你的头。」 「遵法旨。」 肉人一咬牙,把门一开,只见地上有一身皮,正是刚才给她打水的萧家女婢。 于是也不耽搁,把那身皮当头一罩给穿上了,取烛台在手,速速依照吩附出门。 那台城是兰陵内城,也是萧家宝库钱舱,萧家老祖闭关之地。如此重地,自然守备无数,万一被逮着了,以魔宫折腾人的本事,绝对是个生不如死。 但邢沅芷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死和等会儿再死很好选麽,于是一路出了东田小苑,来到兰池边,然后沿着荷塘北向台城去。 这会儿天色已黯,乌云遮月,只有兰池上金莲朵朵散发的微光,好似漫天星辰都落在池中,这一片荡漾微光之间,分明可见几艘金舟宝船泛于荷塘之上,那阑珊灯火之间,氙氩五彩光霞四散,只听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琵琶声音如珍珠击玉,远远得推着涟漪回荡开去,分明是萧家贵子们还在彻夜寻欢,酒宴未散。 邢沅芷低着头,沿着河堤往北,穿着一身萧家女婢的新『衣』,倒也没有巡街的卫士多瞧她一眼。于是一路到那台城堑壕之下,只见关门已锁,宫墙上火光重重,不知金甲卫士值守,墙垛间神臂弓机弩张弛,戒备甚严,正犹豫怎麽『越』」过去。 然后便见一线明光忽然从天际落下来,好似只飞鸢自云霄间穿梭,从那成片火把间飞掠而过,只留下只羽片翼的残影。然后墙垛间一片灯火晃动, 传来咕咚咚重物落地的音声。 闻到那扩散开来的血息,邢沅芷心底一片冰凉, 但她也知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这里已经牵扯进天大的因果中了。 当即也咬着牙,把裙角一撕,露出一对雪白的大腿,几个起跳飞身扑上城堑,使出壁虎游墙的本事,一路攀城而过,翻过墙垛,只见城墙上一地滚落的人头。 好剑仙。 一息的工夫都没有,一哨的守军就全杀了。 这样的人在暗中盯着,怕真是踏错一步,头就滚下来了。 萧家今儿完了。 当下邢沅芷再无迟疑,飞身一跃,落入台城中去。 「..—.那是什麽?蚱?」」 1 石堇站在画舫船舷,眯眼眺望远处翻过堑壕的黑影,隐约好似看到一抹剑光。 ', ' ')(' 不过不远处萧家楼船宝舟的华光太绚烂,照的也看不清。 而还不等她分辨清楚,萧宝琴醉的跌上来,差点给她扑到水里去。 石堇给吓了一跳,惊叫着「杀你的头!」,宝琴则哈哈大笑,挽着她的手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逃出生天!公主怎麽不多喝几杯! 江南的鱼脍细羹,比之北陆的鹿肉火烧,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石堇恼怒得瞪着这醉鬼, 「哪儿还有心情吃喝!十三娘一点不替你那头担心麽!到现在他都音讯全无,怕不是死了!」 宝琴也是醉了,呵呵呵得笑了一阵, 「公主怎麽如此在意那男人,莫不是见了他的身段,也怀了春了? 那我从家里挑几个身段相貌相似的,与你对饮如何? 石堇略有些恼怒道, 「人家好歹舍命救了咱们,你怎麽一点都不在意,还有空在这饮酒?叫你家发援兵救人啊!」 「援兵?呵呵!」 宝琴摇摇头,望着手里的玉樽葡萄酒笑了笑,灌了一杯, 「我连上去那艘大船的资格都没有,大堂兄的面都见不到,人家就这麽好吃好喝招待,什麽意思还不明白麽。援兵?援兵都在这儿喽~」 石堇也是恼了, 我不懂你什麽意思!这天下大多是薄情寡义之辈,有几个肯劳碌奔波,自陷水火,拔刀救人性命的! 你若也只当那家伙是用过就丢的棋子,又何必连朝仪刀都送他?你便是看不上他,就冲人家这份心,难道还不够登船去,替他求一求麽!」 宝琴轻叹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怎麽没求-—---只可惜,刘公子是真性情的好汉子,但草莽英雄,却不通人情世故,此遭他来兰陵一趟,可是把我宗家的大兄得罪狠了。 人家不计较他是一路打进来的,召齐近臣,扫塌出迎,以礼相待,好言相劝,仙丹法宝更是一样不缺,做足了排场,给足了面子,只等他跪下来拜谢,称一声明公的。 可他呢?就愣是一个谢字也没有,三番四次顶撞,让大兄在一众近臣面前下不来台,最后居然还说要去找我爹,唉-———— 试问若是坎国公家,这样的人如何处置呢?」 石堇也无语,那还有啥好说的,不识抬举,杀头呗-——· 宝琴也是苦笑, 「我那大兄-—---罢了,其实我萧家的男人,说好听些,是心细如发,办事周全,说难听些,就是外宽内忌,器量狭小。兄长没有当场翻脸,已经算很隐忍的了。 无论如何,现在他当家主事,哪怕为了维护萧家的面子,也已请了震国仙籍在册,各宫各派的许多高手来相助。 现在人家不都在那船上吃酒麽,只等人马陆续到齐,自然会去破阵救人,与魔门的做上一场。讨回面子来。 若我再不识抬举,一再上去催促,万一真把大兄惹怒了,反而要坏事, 如此也只好再等一等了——·..」 石也是气恼道, 「你们家做事也忒不爽利了!婆婆妈妈的!好歹也是震州世阀!人家都跳到脸上了欺负了还缩头缩脑,瞻前顾后!这还等什麽等!要是我,就即刻就点起兵马,把叛臣贼子统统杀了!」 「呵呵,北国儿女果然快意恩仇,我敬你一杯!」 石堇根本不搭理她,宝琴也不气,就自己干了一杯, 「中原有中原的玩法,但终归只有手里有刀,才能大声说话。只有自己先活下去,才能顾及其他。 我们萧阀看着风光,也不过是替王主看管家业的奴才,侍奉后宫的妾室罢了。 如今盗贼四起,天下骚乱,连三垣当家做主的男人都漠不关心,我们又有什麽好忧愁的呢? 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万事皆随缘吧~」 她又喝了一杯,就醉卧在栏杆旁,呼噜噜打起了鼾。 石堇无奈得望了她一眼,又恨恨得扭头望向那大舟上,还在欢声笑语, 载歌载舞,沉浸在温柔乡中的纨,也是咬紧嘴唇, 「只恨不是男儿身—— 她终究也无可奈何,只得扶起宝琴回屋睡,免得湖风给她吹着凉了。 而在她身后,台城里,一道明艳的火光,逐渐亮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