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祁烟,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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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许多年前的旧事。
是我与申时衍心结的开始。
而我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戏剧性。
害我道心破碎的罪魁祸首,竟也是后来白日飞升,助我顿悟之人。
天底下,这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将我与申时衍的命数,缠绕在一起。
申时衍窝在我怀中,借着我渡给他的灵力,喘息着。
慢吞吞地、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完了这故事里,从来无人只晓的部分。
原来那剑修是他父乾。
名义上的父乾。
她母坤乃是寻常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长早逝,长嫂改嫁。
她又因身子太虚不宜孕育,便索性将兄长的幼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好生养着。
年年岁岁,出门礼佛敬香。
因一场骤雨,歇息亭中,与申时衍那父乾不期而遇。
彼时她见他身上单薄,在凛凛寒风之中冻得瑟缩,便将狐裘解下,赠与了他。
于是那日,他在冷雨诱发的伤痛之中,遇见了一位善心的天仙。
一见钟情。
再之后,他宁愿摒弃清修弟子身份,也要搬出宗门,与她同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起先当真是如此。
他们心性相近,性情互补。
他身上那因常年抱剑独修而养出的清冷、不善言辞,在与她的朝夕点滴之间,散得没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剑修的生活之中不再只有一把剑。
他便会愈发贪恋那些。
凡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于剑修而言几乎转瞬即逝的四十余年,对于凡人,已是极限。
她寿数将近,身形容貌却几乎与两人相遇时没什么分别。
——那是他动用灵力,竭力维持的表现。
可她死后,灵力维系的假象土崩瓦解,也连带着,将她的躯体化为灰烬。
什么都不剩。
一夜之间,剑修道心破碎,灵力全失。
在仇家到来之前,他孤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城关,却又折返,带走了那孩子。
那在最后时间里仍分去他爱人许多心力的,与他无亲无故的一位凡人孩子。
却偏偏是他,比自己的母坤都要更早,得悟剑道。
这孩子能佐证他传授的剑术无误,甚至……可叫修炼事半功倍。
只是他的爱人学不会而已。
于是,他望向那孩子的眼里总是有恨。
恨……
那实在是申时衍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情。
“有,几次,我从……梦中醒来,他就、就站在,我床边,伸着,一掌,掐在,我……颈上,只是……没有,用尽、尽全力。”
他说着,只是笑笑,没事人似的一指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环着他,说不出宽慰的话。
故事没讲多少,可他很轻易就已然累极。
他阖眸,窝在我膝上,头一歪,同我说了句想歇一歇,便昏了过去。
没了灵力和道心庇护之后,他一直如此。
可我问过几次,他却没说,那没了的道心去了哪里。
又为什么,不取回来?
我反复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唯一能有的猜想只那一点。
——当年,他说要造一件法器之时,这四周地界,并无能用作铸造材料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
他的那颗道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么些年,我从没关心过那法器在哪,又是如何模样。
眼下想寻,自然困难至极。
桃林茂密,我每日待申时衍歇息之后,都要一寸一寸地寻许久,寻那阵眼位置的法器究竟会在哪里。
一日一日,却终究只是徒劳而已。
当然,这些事我并没告诉申时衍。
一者,如此行径,与我而言,颇有几分赎罪的感觉。
二者,他既不愿主动提起,我若强硬要问,便与威逼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是一日日去寻。
甚是执着。
一如申时衍当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眼,冬日就过了去。
积雪消融,又是春景。
暖融融地,红绿相间,勃勃生机。
申时衍清醒的时间也多了点。
桃林依旧经年累月地盛放着。
不同的只是院内。
随那些积雪逐渐消融,我终于才一点点看清夹杂在深雪里的那些层叠信笺。
那些被雪水浸透的信笺皱巴巴地铺开着,层层交叠。
已然糊成一团,轻易分不开。
上头的墨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一张张信笺之上,本是都写满了字迹的。
我将它们一一都收了起来。
先前弃如敝履,而今又视若珍宝了。
积雪化一层,便捡几张。
拿灵力慢慢修复着,重新整理收好了,压得平整,小心翼翼地叠成一摞,放到屋内的桌上。
只是仍旧看不清上边的字迹。
我慢慢地做着这些事。
指尖抚过那些满载岁月痕迹的信笺,每每都要叫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疼。
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自虐似的,日复一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似如此,就能知晓当年申时衍的心情。
直到那天。
春雷震响,大雨倾盆,申时衍从沉沉的梦魇中惊醒。
他摸向身侧,没寻到我的踪迹。
叫我,也没有回应。
于是他起身,顶着半瞎的眼睛,跌跌撞撞出门。
在铺天盖地的雨帘之中,与我对望了一眼。
──那会儿我正顶着暴雨,在捡院内又新露出的那些信笺。
浑身上下,只给怀中的那些信笺上渡了点灵力防雨。
自己就成了落汤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水将我的视线浇得模糊不清。
但我还是一下就望见了申时衍的身影。
他只穿着件寝衣,双足赤裸,甚是单薄。
我赶忙避开地上还未来得及拾起的信笺,一边动手蒸干身上水气,一边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他跟前,我看着他落在冰凉地面上的脚,忍不住问:“什么事这样急,连个鞋没穿?”
申时衍没吭声,他站在那里,盯着我瞧了一会。
眸光微动。
然后,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道心去了哪吗?”
他侧目,伸手一指院内那一棵早已枯死了多年的桃树。
“就在那枯树里。只是……它被我炼成法器离体太久,如今已然收不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得到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可我却没答他,只是扯着他就往屋内回去,重新按回床上躺好休息。
我固执开口,全当没听见他方才所说。
“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我们再……”
“祁烟,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申时衍阖眸,语气极轻,“我不恨你的,你……走吧。别再,别再浪费力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握着他手腕,执意往那空壳子似的破落躯体里头渡送灵力,“如今我有灵力,我能给你灵力。”
……明知是杯水车薪,明知是于事无补。
可我还是要欺骗自己。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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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师尊都说我在医修一脉上天赋异禀。
若勤勤恳恳,日后兴许都可承他衣钵。
只是我后来放弃了而已。
如今我重新想将这些年废弃的医术又捡回来。
拼了命地钻研。
没日没夜。
我想,我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
只是一个离体太久的道心而已,未必没有法子解决。
但到底是我太过天真。
数十年再未翻开过医术的代价,是我已然记不清那里头多数晦涩难懂的药材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坠崖后,我的记忆一向不大好。
我回忆得极其艰难,几度觉得自己什么也记不清。
申时衍瞧见过我找耳挠腮的丑态几次。
但他视线却总只是在我默写下的医书残篇上流连。
他似乎知道了我想救他。
却也知道这问题甚是难解。
努力,多半也只是白费力气。
所以他总只是静静地看着。
起先只是看着,后来偶尔,看久了犯困,也就一歪头趴在我写字的桌上小憩。
好像期待,却又不敢开口言明自己这期待。
我想,申时衍应当是想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者,他应当还是爱我的。
总归,我试探性地得寸进尺了些,借由渡灵的借口,偶尔捏着他手腕逗逗他。
他也没怎么抗拒。
就叫我多少又有了些信心。
但总是棋差一步,总回忆不起,那记忆之中,可用以将道心剥离,如化雪一般融成液体,再重新炼成的方子。
申时衍的身子没有道心和灵力支持,受再多的渡灵也无济于事。
我每日都为他渡灵,一次比一次多。
却终归,只是消耗得越来越快。
如同无底洞一般。
千般万般,我实在无法。
于是,我决心回一趟宗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寻我那许久未见的师尊。
我安顿好申时衍,给他留了张信笺,大略言明只是去一趟宗门,不日便归。
又费心留下个法器,在里头承了约莫可供他用上半月的灵力。
预想只去上三日。
但我与师尊实在许久未见。
坠崖后又是音讯全无。
这么些年,宗门内连墓志铭都已替我拟好安置了去。
我立在碑前,于心有愧地听着师尊教诲,一晃神,又仿佛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师尊一共收过七位弟子。
我正巧在正中第四,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
入门虽晚,学习成效却远超前头的师兄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曾风头盛极一时。
只是后来,一场下山游历,将我的道心游没了去。
也迫使我放弃医修,转投剑道。
但我对剑术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三五个月,便泯然众人矣。
每日累死累活,却仍悟不好剑道。
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大略学学,能交差门内课业就行。
日子混着混着,也就浑浑噩噩。
所以直到后来许久,我才听说宗门新来了位天骄弟子。
资质甚佳,修炼神速,短短数月,便已得掌门青睐。
俨然,马上就要是下一位长老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将本来是宗门佼佼者的许多人都压了下去。
却又不懂圆滑处事,适当放放水给旁人出头的机会。
自然不受人待见。
连我师兄都暗自骂过他几回。
那是我头一回留心他的名字。
才知道,他叫申时衍。
却当然也没怎么关注。
毕竟那时我已成宗门之中混吃等死的末名弟子。
每日与其费心思去关注宗门事务,倒不如偷溜下山去,多尝尝哪家的春饼最好吃。
故而,我与申时衍的生活,并无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没认出他便是当年那没什么求生意志的小哑巴。
他对我的情谊……我那时当真半点不知。
阴差阳错,竟就叫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一叹,心思慢慢又转回到跟前。
在结束和昔日师尊的又一个话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问起,我此行最本来的目的。
他诧异得很,赶忙伸手来替我探查身上情况。
见我无虞,他神色古怪地又收回手,质问我缘何有此一问。
我想了想,隐去申时衍姓名,将这故事大略与他说了一遍。
然而,我那师尊虽然年纪大了些,脑瓜子却很好使。
他眼珠提溜一转,就问我,这人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顿了顿,虽诧异他为何一猜即中,却终究一点头,并没否认。
他摇摇头,似是惋惜。
“他天资聪慧,前途无量,竟为情所困,真是可惜。”
他见我仍是诧异,不由得也一下怔住,缓了缓,反倒问我:“你不知他早喜欢你了么?”
我语气艰难,却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永夜之战’后,他与掌门吵了一架,大打出手,而后,便弃了唾手可得的长老位置,自己下山寻你去了。”
我诧异于往事之中的申时衍竟会与掌门争执,不由得又追问:“师尊可知……是何原因?”
我那师尊——向来耐心有限的师尊。
他狐疑地睨了我一眼,语气仿佛不可置信:“他竟什么都没同你说么?不应当啊?”
我想了想,终归又将从前捡到申时衍,替他医治的那段往事也说与了师尊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那我无论如何闭口不谈的,道心破碎的原因。
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到了我师尊的耳朵里。
他显然震惊非常。
将七零八落的信息一凑,才理清这来龙去脉。
是我与申时衍之间,纠缠的、错过的,那许多年。
我因救他又被辜负而道心破碎,因他父乾飞升毁去医术而道心重铸。
他为护我被掳回魔教,拘着修炼魔教功法,意外得悟,后趁他父乾飞升得以出逃。
而后,他四方游历,遍寻各宗,才终于找到我。
但我没认出他。
于是他与掌门交易,求掌门为他说媒,撮合与我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夜之战”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易。
但很意外地,我重伤坠崖,而掌门,没能履行诺言。
向来平静的申时衍在那一日疯了。
他险些重伤掌门。
于是乎,这场争执的原因很快被公之于众。
他那点幽微的、向来深埋在心底克制着的心意。
在整个宗门里闹了个人尽皆知。
宗门天骄暗恋我。
原来除了我,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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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师尊还是予了我另一个方子。
却又说是宗门里头传了几百年却无人用过的一道方子。
来源已不可查。
叫我别抱太大希望。
我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谢了恩,三叩九拜,又顶着这不入流徒弟的名号,为这些年辜负师尊心血的事,道了歉。
师尊活了大几百岁,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数不胜数。
似也没将我这事太放在心上。
一摆手,只叫我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我咬着牙,眼含热泪,还是千恩万谢地滚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狼狈。
但我紧攥着怀中的丹方,在风雪之中,却觉得心里暖融融一片。
我回了那院落去。
申时衍似是还没清醒。
睡觉的姿势只是换了个边蜷缩着。
从外侧床沿滚到了贴着墙面的里边。
我便趁机又将给他留的那字条摸了回来。
正打算毁尸灭迹,却才发觉不对劲。
——那纸上分明有泪湿的痕迹。
申时衍定是读过了,哭过了,然后才又重新躲回床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要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一旋,又拧回来,到了申时衍床前。
方才他背对着我,叫我一时没细看神情。
而如今……那在我走近后明显不复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将他装睡的姿态暴露无遗。
我坐到床前,躺倒下去,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呜咽着,把哭声压得很低。
我伸着指腹,替申时衍将眼尾滚下来的泪珠抹去。
然后,心一横,将他扳倒面对对着我的方向。
他紧闭的双眸已然泛红发肿,泪却还没止住。
襟前的衣服湿了大片,泪痕晕染的痕迹星星点点。
我心口一阵一阵地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第一句话如何开口,便只得先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他满头的白发随之散开,倾落在我手边。
隐约,又比先前的颜色更浅淡了点。
“……申时衍。”我唤他,又半是自我安慰半是同他说话地喃喃,“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的。”
我边这样自说自话,边从怀里摸出来那张师尊给我的方子。
“我没骗你,我当真去找了方子的。”
申时衍的抽噎仍是断断续续。
他没应我。
而我自顾自地,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没给他渡灵。
想来他又是看不清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摸他腕处,果然如此。
我轻叹一声,便搭着他腕处替他渡灵。
然而,才又将方才的一番话,重又整理情绪复述了遍。
申时衍仍没说话,哭声却终于慢慢停歇。
他的视线落过来,瞧见了我拿在手中的那方子。
似是停下来仔细看了些许。
却很快便又摇头,眼神只是闪躲。
“我已经,没用了。”他说,“道心,炼器,又……离体多年,经脉,早就枯竭。纵使……有朝一日,能、取回道心,也,无济于事,既如此,又、何必,白费力气……”
我攥着他掌心。
我说:“我不在乎你往后还能不能修炼,有没有先前那些功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想你活着,申时衍。”
申时衍呼吸一滞,却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祁烟……我已经……什么用处都没有了。没有用处……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他心绪起伏得明显,话语忽地又破碎成零散的一片片,三两字三两字地往外蹦。
我如今实在太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用后即弃,分明是没有的事情。
气话而已,却偏偏又太伤人,一击致命。
于是,就入了申时衍的心里去。
——心结难解。
我拼了命的想反驳申时衍这一句“没用”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也无比清晰,他说的句句属实,不掺半点虚言。
他如今无牵无挂,一无所有,又是病体缠绵,多活一日都只是累赘。
可我知道他缘何沦落至此。
是因我,全是因我。
所以我绞尽脑汁地想,千方百计地想,只为了寻一个哪怕是借口的存在。
来佐证他并非一无是处。
然而,我终归只想到了一点。
眼下我终于又记起来他是个坤势。
是个曾奋不顾身贴上来自荐枕席,却被我恶语相向,伤得体无完肤的坤势。
其实我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揽住他,试图用我从前最不屑的卑劣手段,来消磨他的求死之心。
我说:“申时衍,我是个乾势,我还没有过坤势。若我说……我想要一个坤势结契呢?”
申时衍僵了僵。
他从我怀中挣脱出去一点,垂眸,声音带颤。
“那……很好,云衍宗……里,有好几位弟子……都、喜欢你。恭喜……你,恭喜……”
“可我不要旁人。”我扣住他向缩着逃跑的手掌,却没太用劲,“申时衍,我后悔了,我后悔拒绝你了。如今我想与你结契,行不行?”
“不……我……我、不行……的。”他蜷缩着,只是拒绝,“你该……另找旁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好,也,没用……不配。求你,别,问了……”
申时衍答得艰难,几乎已是一字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没接他的这一句话。
自顾自地,从我捡到他那会又开始说。
其实我当年真真也喜欢过他。
即便他那会只是个小哑巴,又病痛缠身,每日一睁眼就是与阎王搏命。
起先他也是不想活的。
可我第一回下山,治病救人,善心大发,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便与他说了好多好多有趣无趣的琐事。
他叫我半逼迫着听了月余,便成了习惯。
每日到点儿了就凑过来。
也不会说话,就眼巴巴地等我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
从初见时暗淡无光,再到后来总带着盈盈笑意追着我的样子。
无论何时,只要我回头,都能瞧见他投来的炽热视线。
那从来只追着我的目光。
让人无法拒绝。
我彼时也不过情窦初开,对上他那一张愈发清俊的脸。
脚下一歪,便自然而然地栽了进去。
我本都想好了要带他回宗门里去。
只是造化弄人,我也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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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未说完,申时衍已是泣不成声。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泪珠子怎么落都落不完。
啪嗒啪嗒,像砸到我心里。
我见犹怜。
我们间错过的,那是多少年的时间。
三年,三年,六年,而后,又是十年。
那是我的时间。
而申时衍……他苦等的时间还要更久。
从分别之后,从坠崖之后,从重逢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凭借那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希望追着我。
但我不领情。
我口不择言,人又固执,对他偏见极重。
也就从来没想过,放下芥蒂,好好听他说完那些故事背后的隐情。
他做了很多、很多。
但还是没能留下我。
当年闭关之时,我走得很决绝。
我没料到他会继续等我。
毕竟先前每一回说的“好聚好散”,我都极为认真。
我当时,并没想与他再续前缘。
这是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没深究过他为何会爱我。
自然也从不知道苦撑着他活下来的信念,是我。
从来是我。
他在魔域之中艰难求生的那些年,给我寄那从无回音的信,是他唯一可期盼的事情。
后来他出了魔域,从那极远的地方,一点点找,一点点打听。
只想问,哪处宗门里头,有一位名唤祁烟的仙长。
所以……再后来他入了云衍宗。
却总碰不见我。
提心吊胆了阵,慢慢才知,我早认不出他改头换面的样子。
那些年我懒洋洋地在宗门内混日子。
而申时衍,在拼了命地修习,比拼,拿自己置换一切可裨益我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差一点。
那“永夜之战”后,他本是能升为长老,郑重同我表白,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的。
然而造化弄人。
我受击坠崖,音讯全无。
他功亏一篑,心血悉数溃散在功成的前夕。
然后就又寻了我二十年。
先前他说,他那一身功法的代价,是厄运缠身,祸及身边人。
果真如此。
他的日子一直不顺。
似乎越是想要什么,便越会以近乎惨烈的方式失去那一切。
譬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他后来剖了道心,散了灵力,只想要我。
无论以何种身份,何种关系。
只求我留下而已。
但我却只是折磨他,一味地拿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讥讽他,践踏他的心血。
再然后,就丢下他清修闭关了去。
终归也并没留下。
那时他的状态已因损耗太过而大不如前。
再没有了能去天南海北一处处寻我的力气。
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
起先还觉得我会回来。
但三年、五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样长的时间过去。
他知道我是故意甩下他,故意一声不吭就走。
也大抵不会再回来。
但他悔悟太晚。
那离体的道心早与置在枯桃树里的法器融为一体,无法剥离。
便又将他困死在了这里。
连逃也逃不去。
只能等五感尽失,退回凡胎肉体,然后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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